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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倪《寵兒夫》[天機不可說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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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5-1-21 00:32
標題:
維倪《寵兒夫》[天機不可說之一]
出版日期:2011/3/16
記性差不是病,只是忘起來要人命!
唉,被人追殺,她連理由是什麼、得罪什麼人都不知,
被救後眼前這位帥恩公,居然一臉被她始亂終棄的棄夫樣,
還死皮賴臉的一天到晚「掛」在她身上,撒嬌磨蹭兼揩油,
但說也奇怪,她明明常一覺醒來就張冠李戴,認不得人,
唯獨他在她心中的印象是一天比一天鮮明,
她記得,逛大街時他緊牽著她手的溫度,
她沒忘,兩人逃命跳下萬丈瀑布時他不曾鬆開的懷抱,
等到她發現,這男人已經成為她最害怕忘記的存在,
於是她更加努力的刻印他的一切,不許自己像以前一樣,
一個生病發燒就忘了曾經發生的點點滴滴,
豈料,她小心的守護自己的記憶,卻不知失憶不是她特權,
誤服藥物的他不但把她忘了,還性情大變,
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作者:
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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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 00:32
楔子
青衣女子冷然望著一隊平空冒出的不速之客。
“姑娘,請隨我們走一趟吧。”
請?分明是容不得她拒絕。
低頭撫摸著臂上的金色小鳥,鄔亦菲對周圍人視若無睹。
對方有些掛不住面子,但又深知這位大小姐的脾氣,只能好言相勸,“姑娘,在下也是奉侯爺之命,還請……”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插翅難飛了?”她抬頭,眸中三分清冷、三分慵懶、三分不屑,還有一分的難以捉摸。
“在下不敢,侯爺有令,姑娘是貴客,要以禮相待。”
鄔亦菲冷笑,“噢?那我現在要你們讓開,你們從是不從?”
“請姑娘莫要再為難在下,侯爺吩咐,無論如何都要將您帶回。”
“真是令人感動的‘以禮相待’。”說的比唱的還好听,鄔亦菲撇撇嘴。
“鄔姑娘,我家侯爺誠心相求,您何必屢次刁難?”他實在不明白,同樣是天機派掌門無塵子的座下弟子,慕無極謙恭有禮,蘇清妙更是菩薩心腸,怎麼獨獨這位大小姐如此任性?
“刁難?”鄔亦菲不贊同的搖搖頭,“我向來不愛玩刁難的把戲,我只是—很直接地拒絕了。”
“鄔姑娘,請別逼在下不敬。”
“嘖嘖,你已經在做了,陳侍衛。”
綏靖侯心腹周亮聞言皺眉,“既然如此,在下只好回頭再向侯爺請罪了——還有……在下姓周。”這是他今天第五次糾正,鄔姑娘記性真糟。
“那也要你有這個本事才行。”鄔亦菲逗著臂上的小鳥,不見絲毫慌亂。
“在下很好奇姑娘的自信從何而來。”據他所知,鄔亦菲以精通奇門遁甲聞名江湖,但並無武功防身。
“好奇嗎?”她喃喃自語般的邊撫弄著小寵物邊道,“小羽,你來告訴江侍衛如何?”
听得懂似的,那小鳥竟真的撲騰起翅膀。
“……在下姓周。”周亮無力地重申,並向手下使了個眼色。既然用“請”的對方不配合,那就不能怪他們用激烈的手段——
猛地一陣大風刮過,周身塵土飛揚間,似有金光耀眼四射。
下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震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金色羽毛的映襯下,鄔亦菲一襲青衣猶如一顆翡翠瓖嵌其上,耀眼到讓人目眩。
周亮仰望天際,面如鐵色。
“翡、翡翠飛仙……”
“再會了,張侍衛。”留下一句話,鄔亦菲便芳蹤杳然。
“……在下姓周。”最後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整座綏靖侯府幾乎都在震動。
“豈有此理!”中氣十足的怒吼聲傳來,下人們均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侯、侯爺息怒!”周亮傾身跪地。
綏靖侯是武將出身,曾經縱橫沙場數十年,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戰神,如今年過半百,依然老當益壯。而且只要有長眼楮都看得出,這位侯爺此刻正處于暴怒狀態。
“你再說一遍,她是怎麼逃走的”
“是……”周亮擦著額上冷汗,他也想說實話,問題是,他懷疑侯爺會采信,說不定撒個謊還比較有可信度。
“說!”
“是被一只金色大鳥救走……”主子一施壓,他立刻從實招了。
“放屁!”
“是……卑職放屁……”周亮垂頭喪氣的。
他倒寧願這真是自己在放屁,可是,鄔姑娘騎著一只金光閃閃的大鳥飛天而去是不爭的事實啊。況且民間早有傳聞近年“翡翠飛仙”驚現江湖,只是鮮少有人親眼目睹,而誰又想得到她竟然就是侯爺要找的人。
綏靖侯盛怒未消,“這一次,是騎著載人的大鳥,下回你是不是說她乘著龍飛走了一群蠢材!”他大掌一拍,茶幾頃刻間搖搖欲墜,只掙扎兩下,便“轟隆”一聲,壽終正寢。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付出什麼代價,我立刻要見鄔亦菲!再拿這種狗屁倒灶的借口推搪,本侯先拿你開鍘!”
“侯爺,鄔姑娘狡猾多端,我等又不能傷她一根寒毛,不如……”本想說“不如侯爺另謀高人”,但面對主子要活活剝去他一層皮的駭人目光,周亮吞了吞口水,硬生生把真實的想法咽了回去,拱手道︰“卑職……領命!”
作者:
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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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捧著熱呼呼的湯面,鄔亦菲卻是半點食欲也沒,她用筷子的頂端撩了撩碟子邊的小寵物,對方不悅地避開,換了個位置,繼續啄食。
“沒心沒肺。”
小羽的確是只沒心沒肺的鳥兒,有了吃的就開心得不得了,才不會去管主人有什麼煩心事。
“無極有家了,清妙漂泊不定,真無聊啊。”她的人生真是平淡得可悲,而其中最可悲的則是——
“死老頭莫名其妙地將我逐出師門到底是什麼意思?”
鄔亦菲郁悶地丟了筷子。
她的師父無塵子在江湖上威望極高,奇門遁甲、紫微星象、岐黃之術皆是一絕,她和師弟、師妹一人承襲一脈,各有專精。
身為“天機三奇”之一的她,是沒有師弟慕無極那一手觀星佔卜知天機的本領,也沒有師妹妙手回春專與閻侯爺搶人的本事。這些年來,跟在師父身邊修行,一心專研奇門遁甲,不說心如止水,但也從未動過什麼惡念,老頭究竟為什麼突然將她逐出師門?
“小羽,你倒是說說,我哪里做得不好,他憑什麼趕我下山?”
小羽吃得正開心,完全不鳥主人。
“貪吃的笨鳥。”鄔亦菲嘆息,“都是被無極給寵壞……喂!”
不知怎的,小羽猛地朝她臉上撲去。
鄔亦菲扯開小寵物瞄了瞄四下,果然看見幾個人鬼鬼祟祟地觀察她。
“以後提醒我有危險時叫兩聲就是,不許再撲到我臉上!”她捏起小羽丟進袖子里,擱下銀子離開面館。
她記得才甩掉那個綏靖侯府的侍衛不到兩天,竟然又纏了上來。
不疾不徐地在人群中穿梭,鄔亦菲思考著這次該怎麼耍弄那些人……無論如何,總要找個人少的地方。
待遠離了人群,她停下腳步。周圍沒什麼可以藏身的事物了,對方也該現身了。往常這個時候她該是一回頭,就對上那張已經有些熟悉的臉,不過今天——
“符侍衛,你今天的臉變得好奇怪。”怪得像她沒見過一樣。
對方不說話,只是朝身後打了個手勢,其余人便如鬼魅般圍了上來,步步逼近。
這是準備翻臉了?鄔亦菲凝神警戒,終于發現有些不對。
這些人的步伐輕盈矯捷,看得出功力非同尋常,不像一般的侯府侍衛。而且,雖然記不住長相,但為首的這人眼神顯然與當初追擊她的那位侍衛完全不同,那一閃而過的殺機,她並未錯過。
原來是“新朋友”。
看來又惹上棘手的麻煩了,鄔亦菲暗叫不好。這里不夠偏僻,如果在這讓小羽變身……可能會引發騷動。小……小羽?
她一摸袖子,里面空空如也。
怎麼會?
剛才路過一個燒餅攤時似乎覺得袖子一輕——該不是那只笨鳥在這種關鍵時刻為了食物拋棄主人了吧?
“不報上名號嗎?”好歹讓她知道自己死在誰手上。
為首男子表情冷傲,一開口卻是一串的“哇啦哇啦”。
竟然不是中原人?
鄔亦菲皺眉,听起來像是苗疆方言。
本來還想問問是不是誤會,如今根本是雞同鴨講,這回她真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既然如此,話不投機半句多……”她狀似悠閑地看了看遠處,突然失聲尖叫,“啊——”
對方立即警戒地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下一刻,湖綠色衣裙蕩漾開來,鄔亦菲沒命地狂奔而去。
開什麼玩笑,誰要死在這呀?
對方見狀,氣怒的哇啦了一句,立刻追了上來。他們說什麼,鄔亦菲當然听不懂,也沒心思弄懂,這種生死關頭還有什麼比逃命更重要?她本想往人多的地方躲避,但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來,胡亂奔跑的結果是越來越偏僻。
老天,我鄔亦菲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要這樣對她?她一邊沒形象地狂奔,一邊在心中質問蒼天。
肩膀猛地一陣刺痛,她知道自己定是中了暗器,上面有沒有毒她沒空去查看,但幾乎可以感覺到鮮血在噴涌,她暗咒一聲。這樣奔下去,不但逃不掉,她還會先因失血過多而倒下。
對方出手如此毫不留情,看來是要她的命,他們絕對不是綏靖侯府的人!
突然,膝蓋一軟,她整個人失去平衡,順著山坡滾了下去,頭部被重重撞擊一下。
不要昏、不要昏,會死掉啊……
突然,金光破空,隨之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詭異的眼。
“蠢小羽……”
還知道回來啊!松了口氣,她陷入沉沉的昏迷之中。
失去意識前,她感覺自己似乎被人抱住。只是,怎麼可能?笨鳥那兩只翅膀哪會這麼輕柔地抱人呢……
鄔亦菲以為自己還在作夢。
額上撞得不輕,眨個眼都會疼,臂上的傷口似乎被處理得極好——好到已經沒什麼知覺了。只是她記得胸口並未受劇烈的撞擊,那這種悶悶的感覺是……
她忍痛挪了挪身子,看了看身邊熟睡的容顏。原來胸口壓著的是這個男人的手,怪不得感覺這麼重啊,呵呵……
呃,男人!
顧不得疼痛,她掙扎著起身,男人被驚動,猛地睜開眼。
于是,四目相對,近在咫尺。
男人似乎驚喜交加,看在鄔亦菲眼中卻益發覺得詭異,她不解地眯起眼,“你……”
“亦菲!”他飛撲向她。
噢!她發出痛苦的低吟,眼前詭異的情況尚可忍受,但身上被扯動的傷口就讓人痛不欲生了。
這男人是禽獸嗎?她都傷成這樣,他還能興致勃勃地“撲”上來!
“疼……”
男人終于听到她氣若游絲的吃痛聲,趕忙起身,眼中滿是歉意。“抱歉,我見你醒了太高興才……”
鄔亦菲根本無心听他解釋,身上痛得要死,頭暈沉沉的,一時還無法適應眼前的環境。
“我怎麼了?”
男子一怔,他還以為鄔亦菲醒來第一句會問“你是誰”,結果竟是“我怎麼了”。
看來她忘的比他以為的還要多。
“你受了重傷,渾身是血從山坡上滾下,還好我及時趕到,那群雜碎已經被趕跑了,你別怕……”說到這,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森冷。“他們竟敢傷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鄔亦菲一邊听,一邊努力地搜索自己腦海中的記憶。
受傷?
嗯,的確有這回事,就算腦子記不得,身上的傷總不是假的。可那些人,她似乎並未見過,至于得罪……不知道,反正她得罪過的人絕對比幫助過的要多就是了。不過這些都不是很重要,目前最重要的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請問……我見過你嗎?”她終于問出口。
男人有張很不錯的皮相,俊眉星目,鼻子挺拔,嘴唇厚薄適中,不說話時很有味道,可一說話—唇角上揚,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顯出些許稚氣。
男人似乎並不意外,笑了笑,“我是羽昶歡。”
“噢,羽公子。”
好了,她確定這個名字自己听都沒听過。正當鄔亦菲準備告誡這位救命恩人別隨便佔病患便宜時,他卻繼續道︰“不過你熟悉的是我另外一個名字……”
皺眉,小小的動作扯動額上的傷口,她卻無暇顧及疼痛,因為心中涌現不好的預感。
羽昶歡俯身在她耳邊,溫熱的氣息吹得她有些癢。“不記得了嗎?以前,你習慣叫我——小羽。”
鄔亦菲打了個冷顫,接著開始回憶事情的起因似乎是——她莫名遭到一批人的追殺、失足,最後……
她記得自己看見了一對金色的瞳仁,本來以為是小羽那只笨鳥,如今想來,絕、對、不、是!
她猛地瞪向笑得燦爛的羽昶歡——黑色的,不是他。
“啊,對了,你剛才說……你是誰?”她當自己沒睡醒,听錯了好了。
羽昶歡一臉激動地握緊她的雙手,“亦菲,我是小羽!”
還來?鄔亦菲很想不顧傷勢的吐血給這個瘋子看。
她甩開他,“你是哪里來的瘋子?”
“我不是。”
“那你是什麼?”
“小羽,羽昶歡。”
“去死!”她終于忍無可忍開罵,“我家小羽是一只金翅鳥!”
金翅鳥,傳說中象征吉祥的神鳥。鮮少人知道這種鳥是真實存在的,而幸運的她就擁有一只—不過還是只雛鳥,所以平日就像只連飛都不會的小雞,只有關鍵時刻才會現出原形。
畢竟是珍稀的動物,為了不引起騷動,鄔亦菲只有在情急時刻才會動用。
不過,她從未听過金翅鳥可以化為人形這種說法,所以——
她冷下臉,“不要再開玩笑了,你救了我我很感謝,但你到底是誰?說清楚,否則你的熱心,我不接受!”
接下來,可怕的事發生了。
羽昶歡眼中的欣喜漸漸隱沒,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失落、傷心、無奈等情緒,像在控訴她的始亂終棄。
等等,為什麼要這樣看她?鄔亦菲頭疼。天哪,那種被拋棄的眼神,還真有些像當初被她忘記時的小羽。
“亦菲……”
羽昶歡一開口,鄔亦菲就覺得自己的心緊緊地揪了一下。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真的是好心酸、好委屈的聲音,而且讓人好有……罪惡感。
鄔亦菲閉起眼,使勁地想,可她本來就忘性大,對于陌生的臉幾乎沒有能力記住。
“亦菲……”
鄔亦菲想哭了。別再為難她了,她無論如何就是想不起來嘛……
“對不起。”
羽昶歡正演到興頭上,聞聲一怔,看見鄔亦菲眼底深深的內疚。
他關心地探了探她的額頭,“怎麼,不舒服嗎?”
鄔亦菲搖頭,面有愧疚。“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你是誰。”
她記不住人的面孔,有時候連熟人都會忘記,她也不想這樣,已經很努力地在矯正,可是沒有辦法。每次看到別人面對她時那種失落的眼神,她都很難受。
羽昶歡心底一軟,眼神柔和起來。
真是的,他明知道她很在意這點,干麼還逗她,看她難受,最心疼的還不是自己。
“沒關系。”
她還是老樣子,外表冷漠,卻又心軟得一塌糊涂。
他俯身在她唇上“啾”地輕啄一下,笑了笑,“真的沒關系。”
忘記了,重新認識就好。
被他一吻,鄔亦菲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炸開。
鄔亦菲傷得比自己想象中要輕,原本躺個三五天就能下床,可是事實上直到半個月後……她才正式下床走動。原因,自然就是那個平空冒出的羽昶歡。
就像此刻——
“亦菲,你傷剛好,我扶你。”
“放手,你沒有骨頭啊!”她冷冷地睨著假借攙扶之名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頭枕在她肩上的登徒子。
“亦菲……”撒手——可憐兮兮的眼神攻擊。
鄔亦菲將狼爪拍開,閃身離去。
半個多月,早免疫了。
這家伙根本就是吃定她心軟,老拿同一招對付她,偏偏她還很沒用地吃這一套。就像現在,羽昶歡又不屈不撓地“掛”了上來,而她已經懶得再罵他。
就當自己養了只個頭大又愛撒嬌的神獸吧!
“亦菲你餓不餓?”神獸還很會照顧人呢。
“餓。”所以快點為她去弄吃的,好讓她可憐的肩膀不要再承受一個大男人的重量。
果然,羽昶歡目光一亮,“我去買你愛吃的香蔥酥,你等我喔——”
最後一聲傳來時,他已經風馳電掣地飛出老遠。
真好的身法。鄔亦菲不由得感嘆。
這些日子,她對這個人多少了解一些,可她依舊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他。這種奇怪的個性,就算是記不住臉,她也該有強烈的印象才對啊……
難道他真是小羽那只臭鳥變的?
“哈、哈。”自嘲的干笑兩聲,鄔亦菲決定繼續迷茫,想不通總比胡思亂想要好。
肩膀的箭傷已經好多了,脫臼的手臂也活動自如了,至于頭部—這個破腦袋撞不撞也沒區別,反正原本就什麼也記不住。
差不多也該報個信給師弟師妹了。可是,小羽那只臭鳥到底死到哪去了?
“啾啾!”
鄔亦菲聞聲一望,果然在窗邊看到那只該死的貪吃鳥兒正撲騰著翅膀。
“笨雞,還有臉回來,臨危棄主,忘恩負義,早晚把你宰了炖湯!”
“啾啾、啾啾!”誰是雞啊!小羽拚命地拍著翅膀抗議。
鄔亦菲冷笑,“是啊,你是金翅鳥,神聖的棄主而逃的金翅鳥——想必下了鍋的味道也很不一般。”
“啾啾……”不是有意的啦。小羽氣勢一弱。
“听說金翅鳥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寶,不知道對治療我的健忘癥有沒有效?”
“啾……”不要……小羽哀求。
鄔亦菲一拍桌子,嚇得小羽跳得老遠,但她卻只是提筆在紙上寫了“平安”兩字,然後折了折系在小羽的腿上,食指在鳥頭上輕彈一下。“你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了。”
“啾啾!”明白明白,主人你放心吧!
小羽雀躍著跳下桌,卻在下一刻,突然又拍著翅膀飛回來,使勁地朝鄔亦菲臉上一撲。
“蠢鳥,告訴你多少次,有危險叫兩聲就行……喂!”她氣急敗壞地揉臉,再抬頭卻見小羽已經揚長而去。
鄔亦菲無語問蒼天。知道有危險還丟下她去送信?
缺根筋的笨鳥!
金翅鳥這種生物十分靈敏,往往在危險來臨之前就能準確地感應到,絕無差錯。
可是……鄔亦菲看著門口的方向,若有所思。羽昶歡就快回來了,不能再把他卷進來,得趕快離開這里才行。
鄔亦菲氣喘吁吁地靠著身後的古木。
沒有武功,又帶著傷,即使拚盡全力,她又能跑出多遠,沒一會,一隊人馬已經追上。
“鄔姑娘!”
正暗道糟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令她一怔,抬頭看,是張依然有些陌生的臉。
“在下周亮。”早已習慣了她這個眼神代表的含意,他主動報上名號。
鄔亦菲點了點頭。嗯,記起來了。
“好久不見,梁侍衛。”
“……在下姓周。”綏靖侯府的侍衛長悲哀地發現自己已經可以面不改色地糾正這件事,突然他注意到對手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禁皺眉,“鄔姑娘似乎……氣色不佳?”
何止是不佳,根本是受了重傷。
“不勞掛心。”鄔亦菲又恢復了冷漠神色。
既然對方是綏靖侯府的人,那麼她大可不必擔心他們會傷害她。反正綏靖侯那個老頭,還有事要求她。
周亮詫異,“鄔姑娘可是受人襲擊?”
“是又如何?”
“在下斗膽奉勸,姑娘傷得不輕,需要好好調養,不如隨在下前往綏靖侯府,侯爺必會好生……”
“不必。”鄔亦菲別過臉。
周亮觀察她的氣色。說實話,很糟。他又注意到對方今天臂上沒有那只金色小鳥。
“鄔姑娘……難道以為如今還有能力與在下談條件嗎?”怎麼看,她都該束手就擒了吧。雖然少爺千叮萬囑不可傷她分毫,但如今她受了重傷,也失去了“飛天”的能力,簡直就是老天賜予他的機會嘛!
鄔亦菲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一邊忖度著。
和綏靖侯府的人拚個玉石俱焚實在是太不值了,可如今這形勢……閉目半晌,她睜開眼。罷了,就去見見那人又如何?
“好,本姑娘這次就不為難你,但這一路上,你必須護得本姑娘安全。杜侍衛,你能保證嗎?”
“那是自然!咳……在下姓周。”
“起程吧。”她想起身,卻發現休息過後的身體似乎更加無力,連走動都艱難。
周亮見狀,趕忙上前攙扶,“鄔姑娘,不如先讓人背你出了這片林子,林外有馬車……”
話音未落,鄔亦菲突然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氣。
利刃破空聲傳來的瞬間,周亮只覺得左臂麻痛不止,甚至來不及開口,便被重重擊飛出去。
“亦菲!”
下一刻,鄔亦菲整個人被飛卷而起,電光石火間,已然落入另一堵懷抱,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雙不陌生的焦急眼眸。只是……是錯覺嗎?那黑眸深處似乎涌動著一縷金色火焰。
然而來不及細問,她的頭就被按壓到對方的胸口。
“亦菲,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肩膀被攬得死緊,昭示著這人的焦急和心憂,她不禁又心軟,“我沒事。”
“真的?”羽昶歡滿眼驚恐,“可你的氣色好差。”
“真的沒事。”她反手握住他的,要他安心。
她本想引開來人,誰料他卻自己追上來,還這麼的……緊張,害她又有罪惡感了。
羽昶歡惡狠狠地瞪向周亮,“我的人也敢動,真是向天借了膽子!”
他的……人?鄔亦菲眉頭糾結。
周亮被那一擊傷得不輕,此時又遭羽昶歡充滿殺氣的一瞪,不由得再退一步。
同一時刻,鄔亦菲掙開他的懷抱,臉色陰沉地道︰“你說誰是你的人?我沒听清楚。”
他們有熟到這種程度了嗎?
“你不願意做我的人?”
“廢話!”她鄔亦菲不會成為任何人的東西!
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令眾人面面相覷,但下一刻的發展又讓他們嘖嘖稱奇,畢竟他們沒看過鄔大小姐吃癟。
“既然不願意就算了。”羽昶歡竟出奇的淡然。
嗯?鄔亦菲挑眉。
旋即他開懷地拉過她的手,“那我做你的人,反正都是一樣的,我不在乎這些,哈哈。”
白痴……鄔亦菲很想破口大罵,可礙于還有另一方人馬在場,決定暫時忍耐。
周亮卻是一怔。
“那個大……不,鄔姑娘,這位公子是?”在一片看得津津有味的人中,周亮是最先恢復過來的一個。
“不認識的人。”
“她最重要的愛人。”
異口不同聲,就是這個意思了吧。
“亦菲……”哀怨,沒完沒了的哀怨。
“去死。”絕情,無休止的絕情。
周亮卻仿佛看見一線生機,突然有些興奮。這是不是代表,他終于有些新的消息可以帶給主子了?是不是代表主子罵人的句子可以有些變化了?
“鄔姑娘……”
“怎麼,還要打嗎?”羽昶歡幾乎是立刻換上一張臉,“你們是什麼人?跟苗疆那頭是什麼關系?”
“苗疆?”周亮一怔,“我們不……”
“他們是綏靖侯府的人,跟那群苗人無關。”鄔亦菲冷聲提醒。
羽昶歡有些訝異她竟然如此肯定。
“你們是綏靖侯派來的人?”他眯眼問道。
綏靖侯,平定邊疆叛亂的大功臣,素有沙場第一猛將之稱,他听說過。可是,他找亦菲干什麼?
他越想,眉頭越糾結,“難、難道這老頭年紀一大把還色欲燻心,覬覦我家亦菲的美色?”
又或者,他听說中原的王公貴族會在民間搜羅美貌女子獻入宮中以換取榮寵,該不是……
“老烏龜,讓他死了這條心!”
“欸?不、不是呀!”看出某人顯然已經陷入非常離譜的聯想,周亮不得不為主子澄清。
“羽昶歡!想死是不是?你罵誰是老烏龜!”另一個替綏靖侯發聲的竟是鄔亦菲。
完全不明白她為何憤怒,羽昶歡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腳。
于是,好不容易插進話的周亮又再一次被晾在一邊。
這……這到底要怎麼向侯爺回報?
原本筋疲力盡的鄔亦菲被瘋子氣得潛力爆發,一口氣又走了好遠。
“亦菲……是我錯了,你不要生氣。”
在羽昶歡的警告下,周亮等人當然不敢跟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離開。
並不說話,她只是憤憤地摧折擋在眼前的樹枝。
“你的傷勢才剛好轉,不要這麼用力,我來幫你。”他體貼地幫她將瞪視已久的那根礙眼枝條折斷,還很狗腿地送到她眼前。
鄔亦菲白了他一眼,一聲不吭地轉過頭去。
他討好地湊過去,“是我不該跟你開玩笑,我認錯,你不要生氣嘛。”
誰教她平日總是冷冰冰的,只有生氣的時候臉色才會如此紅潤,可愛至極,所以他才逮到機會就想逗她。
鄔亦菲卻沒他的好心情,“你到底是什麼人?”
雖然她的記性差到令人發指的地步,讓她無法確定自己以前是否見過他,但是如今她至少確定了一件事——她以前一定得罪過他!
羽昶歡根本是老天專門派來整治她的。
“我是你的昶歡啊。”他好深情地凝視她。
“什麼‘你的我的’,我不認識你!”無奈佳人並不領情。
“你敢確定?”
敢!有什麼不敢的?點個頭,說聲“是”,從此甩開這個大麻煩。可是—她可悲的良心啊……
她氣得咬牙切齒。
“說不出來了吧。”羽昶歡根本是抓住了她的弱點。鄔亦菲看起來冷漠,但其實骨子里很正直,昧著良心的話和事她不會說也不會做,而以她的健忘程度,更不敢肯定任何一件事的絕對性。
“就算我以前認識你,可現在對我而言你跟陌生人沒兩樣。”鄔亦菲痛恨自己的沒出息。
“沒關系,反正我對你不陌生,我們還是可以好好相處。”某人絲毫不氣餒。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照顧你呀。”
“我不需要你照顧。”
“可是我需要你!”羽昶歡又深情款款起來。
鄔亦菲欲哭無淚,她實在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了這位煞星。
健忘健忘,早晚要被自己的健忘體質給害死!
末了,她唯有嘆息,“羽昶歡,我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是不是?”
“對不起我的?”他怔了怔,隨即像是陷入回憶。半晌,他綻出一抹略微苦澀的笑容,“你要我記得你,但你自己卻忘了我,這算不算?”
鄔亦菲當下說不出話來。
算不算?算不算?
鄔亦菲一整天都在想著這句話。
如果那句話真是她說的……
算,當然算!雖然無心,可她確實是傷了那家伙的心。
他說那些話時,眼中的那種苦澀不是裝出來的。
此時,兩人已經回到之前休養的小屋,羽昶歡就靠在她身邊,發出輕微的鼾聲。
鄔亦菲自認個性偏冷,從小很少對什麼東西上心,她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可以讓一個男人為她這樣執迷不悟。
想到白天羽昶歡鬧別扭的樣子,她不由得失笑。
真虧他說得出口。
肩膀微涼,原來是羽昶歡睡著睡著重心滑到桌面上,失去一個人的體溫,半邊身子都涼涼的。才認識不到一個月啊,已經開始依賴了嗎?鄔亦菲有些懊惱地抱住肩膀,真是可怕的“習慣”。
輕輕推了推身旁的人,“喂,會著涼的,起來到床上睡。”
羽昶歡睡眼惺忪,對著她眨了眨眼,有些犯糊涂的問︰“我怎麼睡著了?”
“你問我?”她哪知道。
她被他死纏爛打地帶回小屋,坐下沒一會他就睡著了,而且,連睡著了都死拉著她的手不放,害她動也不敢動,半邊身子都麻了。
“我真是的。”他有些懊惱地坐起身,“你一定餓了,灶上還有些……”
“我不餓。”她攔住他,“你累了就去睡吧。”
羽昶歡回過頭,不安寫在眼底。
天……別再拿那種眼神看著我……
她終究還是敗下陣來,“我不會走。”
話音未落,不意外又得到一個大大的擁抱,鄔亦菲哭笑不得,只不過……已經開始下意識地接受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
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總之,她這回八成是遇到克星了,鄔亦菲幽幽一嘆。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許多,周亮很識相地遠遠派人盯緊他們,卻絕不近身。羽昶歡的可怕他和屬下們都見識過,誰也沒膽量上前捋虎須。
鄔亦菲的身體一天天的康復,但是,她依然想不通,那天的追殺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從小離家跟隨師父修行,可以肯定自己沒有去過苗疆,所以不可能得罪苗疆哪邊的勢力。可那些人下手狠辣,擺明就是要她的小命。
鄔亦菲一睜眼,就是放大的俊顏,“起床吃飯嘍。”
她下意識地將那張臉推開。
羽昶歡一臉受傷,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去擺放碗筷。
而鄔亦菲則揉了揉眼楮,然後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肩膀上的“新朋友”。
“小羽?”
“什麼?”羽昶歡一臉驚喜地回過頭。
“我是在叫它!”
在羽昶歡肩膀上親密依偎的不是那只笨鳥又是什麼?可她記得金翅鳥生性多疑,小羽從不曾主動親近她師門以外的人,他到底是……
羽昶歡皺眉,抬手輕彈肩膀上的小鳥,“差點忘了,你我還同名呢。”
小羽蹦跳到鄔亦菲身上,“啾啾”地叫個不停。
“它說它已經完成任務了。”羽昶歡體貼地代為翻譯。
鄔亦菲挑眉道︰“你又知道?”
是錯覺嗎?她怎麼覺得他跟小羽似乎比她還要熟稔?
“當然。”羽昶歡神秘地眨了眨眼,卻不繼續說下去。
不再理會他,鄔亦菲逕自解下小羽腿上的紙條,展開來,上頭只有一個“子”字。很好,師弟還是這麼惜墨如金。
“寫什麼?”
一邊裝作若無其事,一邊又不停地瞄過來,鄔亦菲白了他一眼,將紙條丟了過去。
他看過一揚唇,“好事吶。”
“對,我有師佷了。”鄔亦菲忍不住幽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羽昶歡失笑,“怎麼女人一听到下一代就會感慨這個。”換作是他,肯定是先高興自己有了晚輩。
“男人,你不懂。”
師弟成家,她當然高興,可多少也有些失落,加上清妙的事她又無法插手……唉,師弟妹們都能獨當一面了,那她人生的下一個重心要擱往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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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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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 00:32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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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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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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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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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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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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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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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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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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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 00:35
番外篇——相遇
五年前
藏雲峰下,一臉淡然的鄔亦菲無聊地走著。
是,很無聊,藏雲峰下布著無塵子引以自豪的困龍陣,若不對門路,便是千軍萬馬前來也近不得藏雲峰半步。
因此,這些年來,前來打擾無塵子的人大都無功而返。
可是,對于在山上生活的人來說,這就是很麻煩的事。試想,每次下山買東西都必須繞上老半天,偏偏又通曉這困龍陣的原理,卻沒有任何捷徑,不得不東一步西一步的繞,半步也錯不得,真是無聊得要死。
十三歲的她已經是初見姿色,星眸小嘴,可以預見再過幾年會美得如何驚心動魄。
她不怎麼小心翼翼地數著路,到了轉彎處卻突然停下。
她走錯了?不可能吧。
八歲以後這個陣的走法她就倒背如流了,也就是說——
她嗓音清亮地問道︰“你是誰?”沒走錯的話,眼前這個應該不是幻影。
男孩個子比她高出不少,不過眉眼份外細致,文雅與剛毅都恰到好處,跟山下村里那群男孩不怎麼相同,尤其是那雙眼楮,真不像孩子的眼楮。
“你又是誰?”少年戒心似乎很強,眼里一瞬間滿是暴戾之氣。
脾氣竟然比她還差。鄔亦菲皺眉。
“你是誤闖進來的嗎?”雖然這家伙看起來不怎麼友好,可師父說遇見誤入困龍陣的人還是要秉著慈悲心將人送出去。
“我來找人。”少年撇嘴冷哼。
“噢,然後困在里面了?”
“嗯……胡、胡說!誰困在這了!”他瞪她一眼。
死要面子。鄔亦菲皺皺鼻,這樣的人她見多了。
“跟我來,我帶你出去。”
懶得和他爭執,她領頭往回走,卻見那少年並不動身,深沉的眸中似乎有火焰在跳動,滿是不信任。
“我憑什麼要跟你走?”
鄔亦菲並不畏懼,依舊神情淡漠,“憑我能帶你出去。”
什麼世道,做好人都這麼難。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她白了他一眼,“你這人怎麼這麼羅唆,我說帶你出去就會帶你出去!”要不是師父交代,她才懶得管呢。
少年眼中精光一閃,迅速出手點了她的穴道,逼她吞下一顆藥丸。
“唔!”鄔亦菲大驚,“你做什麼?卑鄙小人!”
少年語氣中有一絲訝異,“你不會武功?”
“呸!”鄔亦菲冷笑,“練武功干麼?又苦又累,還不如多睡上幾場覺、看上幾本書。”
少年冷哼,“你倒活得輕松。”
鄔亦菲注意到他話里難掩的嫉妒,“你活得很累嗎?”
少年並不回答,只道︰“你懂什麼?你又知道我經歷過什麼?”的確,她的天真清澈讓他嫉妒,原本這樣的童年他也有的。
“我怎知你經歷過什麼?”她無所謂地道︰“我連自己經歷過什麼都忘了。”
她點頭,忘了就是忘了。
少年一怔,嫉妒的心情竟益發強烈了。而他,卻連忘的權利都沒有!
“我騙你干什麼?喂,你還沒說給我吃了什麼?毒藥嗎?”真是,好人沒做成反倒惹了一身麻煩。
“化功丹,食者一個時辰內功力全失。”
“哇,這麼狠毒。”多虧她沒有武功,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藥給她算浪費了。
“哼。”確定她沒有什麼威脅後,少年解開她的穴道,但還是小心謹慎的退了一步。
看到他所踏之地,鄔亦菲突然神色一驚,“別動。”
然而為時已晚,陣中驟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眼見少年就要被卷入死門,她猛地撲上前將他推開。
兩人順勢滾出老遠,沒等停穩,鄔亦菲就連忙爬起來,拉著少年跑到一座大石後。
風險稍過,兩人皆心有余悸。
“嚇死我了。”一身狼狽的鄔亦菲沒形象地癱坐在地。
少年也是吃了一驚,想不到這陣法如此厲害,他以為自己不亂走,至少可以安全退出去,結果才幾步就踩著機關。方才若非她提醒……
“你為什麼要救我?”他剛才還對她動了殺機。
鄔亦菲被氣到不行,“你這人羅唆死了,我愛救就救,你奈我何!”什麼事都要問出個理由的話,她老早頭發都白了。
少年沉默了一會,別過頭去。
鄔亦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吧,天快黑了,我送你出陣。”
“我要上山找人。”
“這山上的人不一定想見你。”
少年眼中又有金光閃過,“你怎麼知道?”
鄔亦菲聳肩,“山上只有無塵子和他的徒弟,你找的必定不會是那幾個還不成氣候的小孩子,而無塵子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外人了。”這男孩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怎麼會有這麼重的心事、這麼強的戒心?
“我爹與無塵子是至交。”
鄔亦菲一怔,“至交?”
“羽滄天正是家父,在下羽昶歡。”
鄔亦菲想了想,還是記不起來。
“這麼說你就是小羽兒了,我帶你上去好了。”嗯,就叫小羽兒好了,跟她家的小雞差一個字。
羽昶歡有些驚訝于她的好說話,以及——
“別叫我小羽兒!”有夠娘們的!
鄔亦菲恍若未聞,“我呢,記性不太好,只知道當年有個人,大概就是你口中的“至交”叔叔,他幫過我抓過樹上的小鳥,我幫你一次,也不算什麼,對吧小羽兒。”其實,人長什麼樣,她早就記不清了,但事情本身她還有印象。能上來藏雲峰的人不多,那個人應該就是那位“至交”叔叔。她記得小羽就是那年撿到的。
“你剛才救過我一次了。”羽昶歡好意提醒,“還有,別叫我小羽兒!”
“那不算,我說算了才算。”她隨意道︰“本來想讓你跟我家小雞有區別,你不領情,那就算了,小羽,跟緊我,這陣變化莫測,如今我也要重走,一不小心是會要命的,我不能每次都救你。”
自言自語一堆,最後的結論是將他稱呼簡化為“小羽”嗎?羽昶歡翻翻白眼,實在懶得再跟她計較稱呼問題。但當視線觸及她主動牽著他的白嫩小手時,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似被觸動一下。她話說得狠,可卻是小心翼翼地牽著他一步也不松懈。
“別發楞,跟緊跟緊。”說話的小女孩催促著,但還是放慢了步伐等他,“對了,我听師弟說,那個叔叔好像很多年前就不在了,你過得還好嗎?”鄔亦菲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看少年一副冷硬的樣子就起了開導之心,這大概是多年來當姐姐落下的毛病。
羽昶歡明顯怔了一下,不過並不作聲。這關心來得有些突兀,甚至他知道也許只是客套話,但還是起了貪心,想多听一些。
見他不說話,鄔亦菲又繼續道︰“我見你性格暴戾,師父說這樣不好,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入魔的,小小年紀還是要笑口常開、放輕松,這樣才能一生平安快樂。要記住啊,小羽。”
她說這話時,自己卻完全是一副冷漠的樣子,一點也不懂得什麼叫“以身作則”。
其實鄔亦菲性格偏淡漠,只是談起“姐姐經”就如同觸動開關一般,一路將羽昶歡當作弟弟教育起來,也忘了對方其實還大她幾歲。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鄔亦菲突然想起一件事,“咦,對了,你怎麼不問我是誰了?”
“你都說過了。”無塵子座下三個弟子,兩女一男,猜也猜得到她不是蘇清妙。
“是嗎?唉,我看到你就想起我弟弟,也是小小年紀一副小大人的樣子,真讓人沒辦法。”
“我不是你弟弟。”而且他比她大。
“我知道,我只是忍不住對你碎碎念而已。啊,到了!這個陣法我果然已經悟透了,怎麼走都難不倒我。”鄔亦菲即使在驚喜的時候語氣也平平淡淡,她指指前方,“你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我師父了。”
牽著他的手驟然松開,羽昶歡竟有些惆悵,“你不去?”
“拜托,新的陣式還沒有參透就偷溜下山回家,我不想找罵挨……”沒辦法,康磊又病了,她不回去看看總是放心不下。
話音剛落,鄔亦菲頓覺鼻尖一絲清涼。
咦?
來不及驚呼,大雨傾盆而下。
兩人找到一塊石檐下避雨,鄔亦菲不禁大呼倒霉,“老天玩我!真是豈有此理,淋了雨一定會發燒,發了燒又會健忘……”
羽昶歡靜靜地听著她嘀咕,不動聲色地將由于身法極快而未怎麼濕的厚實外衫遞給她。
她一怔,隨即友好地道︰“謝謝。”
“你也會忘了我嗎?”
鄔亦菲回過頭,陰暗的天色令她看不清少年的表情。她歉然地點點頭,“對不起,我記性一向不太好。”
少年望著雨霧,難掩失落。
鄔亦菲不禁又有些心軟,“要不……要不這樣,你若不嫌麻煩的話,就由你來記住我吧,然後有時間的話就來找我,三年五載的提醒我一下……”她越說越小聲,最後懊惱道︰“怎麼可能,師弟說“至交”叔叔是從苗疆來的,你也是吧?苗疆那麼遠,你就當我說笑吧。”
羽昶歡卻不作聲。
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雨勢轉小後,兩人從石檐下走了出來。
“咦,小羽,你錯了啦,這邊才是上山的路。”
“我先送你回去。”
鄔亦菲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點頭道︰“那多謝。”
這人似乎變得友好了呢,看來她的“姐姐教育”有成果了,不如趁著這段路繼續吧。
“後來呢?”鄔亦菲听得入迷,追問。
“後來?”羽昶歡支顎回想,“走到半路你就高燒暈倒了,我把你送回山上交給慕無極,又按他說的找了蘇清妙來,這才去拜見無塵子。”
因為爹娘“突然暴斃”,很多事都沒有交代,所以便由他來向祭司生前至交無塵子請教一些事。其實,這不過是老賊們察覺了他的異心,設下圈套想在外狙殺他罷了。于是,他將計就計,以自身引開了對方的注意力,再由如月狠狠地對他們進行一次清算。
不過,也多虧這樣,他才有機會見到亦菲,更甚者,當時尚未與金翅鳥產生心靈聯系的他也是那時候第一次看到小羽,而且一得知它就是亦菲口中的那只“小雞”,他除了啼笑皆非,還有種莫名的喜悅,仿佛兩人間有了再也斷不了的牽絆。
“再後來呢?”一定還有別的什麼吧?
羽昶歡搖搖頭,“再後來我就回苗疆了,還有什麼?”雖然很遺憾沒再見到亦菲,但那時候教里余孽未清,留如月一個人太久他也不放心。
“這就完了?”
“完了。”不然她以為呢?
“你就這樣就認定我了?”怪不得清妙一直暗示她過去不重要,這樣的過去確實也只能說是萍水相交了。找到她時他一臉的激動,她還以為自己當年對他施了多大的恩惠。
羽昶歡想了想才道︰“我說過的,當時只是覺得你很特別。”
尤其在听到她可以毫不在意地丟掉過去時,他與其說是嫉妒,不如說羨慕又無奈,而後她奮不顧身救他,他心中多少有些溫暖的。可當得知她會輕易忘掉他時,他又有種說不出的郁悶,仿佛被人拋棄的感覺……
“回到教里後,忍不住就常常想起你,還有你的那些話。”那時候的他是孤獨的,做為兄長,他必須保護如月,做為祭司,他必須守住整個火鳳教,做為人子,他更得替父母報仇……太多太多的壓力,讓他無處宣泄,打听亦菲的消息就成了他唯一的樂趣。
召回小羽以後,他便利用祭司與金翅鳥的溝通能力從小羽那獲取亦菲的消息。經年累月下來,“鄔亦菲”這個人像刻印在心版上,已經抹滅不去。
“啾!”小羽叫了幾聲。羽老大,你可別出賣我。
羽昶歡看了它一眼,及時收口,食指輕彈小羽毛茸茸的腦袋。
鄔亦菲不解地看著這一人一鳥的詭異互動,覺得哪里奇怪,卻又說不出來。
羽昶歡及時表心跡,“亦菲,其實過去的事沒必要斤斤計較啦,現在我們很幸福很幸福,不就行了?”
鄔亦菲睨了他一眼,撫著肚皮,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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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4435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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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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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mpire5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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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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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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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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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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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3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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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y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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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7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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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li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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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22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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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kjq56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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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5-8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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