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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心寵《相爺的假嫡妻》 [打印本頁]

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7 00:51     標題: 心寵《相爺的假嫡妻》


出版日期:2012年12月5日

內容簡介


和她初相見是在紫藤詩會上,他吟〈秋水〉、她做〈長天〉,
旁人都道秋水長天是自古絕配,恰如他倆天造地設,
他不是沒有察覺妹有意,卻也清楚此生必定得成薄情郎,
只因她是害死他心愛女人的凶手,會娶她是要她為此贖罪,
所以洞房之夜他便挑明了說和她只會有夫妻虛名,
可他不懂她究竟是懷著什麼心態待在他身邊,
不但為他飲下毒酒,化解有心人的陰謀,
更在京中叛黨作亂時,以性命替他守護府內上上下下,
尤其她看見可愛小動物時那天真爛漫的反應,
都在在顯示她絕非會害人的狠毒女人,惹得他的心思不免動搖,
然而恨意存在已久,容不得他愛上仇人,只好再傷她一次,
就連皇上都下旨要他休了她,可他這才得知當年其實錯不在她,
只不過如今就算他肯正視對她的感情,卻早已沒有資格迎回她,
因為他真正的身分終有一天會害了她……

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7 00:51



楔 子
周秋霽曾經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所謂「幸福」,不僅因為她的夫君江映城是新科狀元,才華出眾、英俊雅逸,極受睦帝趙闋宇重用,初入朝堂便破格任為「右相」,更因為他在她娘家最危難的時刻,不顧禍及自身,將她風光迎娶進門。
人們都說,江映城對她一見鍾情,情深義重,這定是一樁亙古至今少有的美滿姻緣,她也曾經一度這樣以為。
但這樣的幻想,在新婚之夜便破滅了。
周秋霽記得,成親當晚,夜空一輪滿月,夜色呈現一種明亮的湛藍,新房內紅燭高照,她一身鳳冠霞帔,滿懷喜悅地等待夫君的到來,交杯酒在盞中,散發濃濃的花香,聞之欲醉,一切都是這樣美好。
然而,他面色沉凝地走進來,輕輕揭開她的大紅蓋頭,她看到了一雙跟記憶中不太一樣的眼睛。
從前,那眼裡滿是溫柔的笑意,但此刻,卻似乎有深藏的恨意。
她有些發怔,心想自己一定看錯了。她的如意郎君,至今也只見過三次面,她從沒得罪過他,為何會產生這樣的幻覺?
「你們都下去吧。」江映城對喜婆與婢女吩咐道。
「丞相,交杯酒還沒喝呢,算不得禮成。」喜婆在一旁提醒。
「一會兒再喝,我有話要對夫人說。」
喜婆這才發現他神色不對,連忙與婢女們退下。本來,婢女的籃中裝滿了撒帳的吉祥物品,這會兒似乎都用不上了。
周秋霽迷惑地看著他,弄不清他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二小姐……」江映城開口道,一如從前對她的稱呼,她近在咫尺,卻彷彿一個陌生人。
「夫君有何話要對妾身說?」她的心緊張得撲通亂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樁婚事,本非我所願。」他索性答道。
什麼?他……到底在說什麼?
周秋霽只覺得耳際嗡鳴,完全聽不真切。
這樁婚事,非他所願?當初,若不是他執意求親,她早已隨家人離京前往昭平了,如今他何出此言呢?
難道有人逼迫他嗎?誰會逼他娶一個罪臣之女?以他如今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地位……
她一頭霧水,僵坐在床緣,大紅蠟燭照得她有些恍惚。
「不過,既然將妳迎進了門,我自然要與妳以夫妻相稱。」江映城表示,「妳亦可掌管府中上下的事務,吃穿用度我也不會虧待於妳。」
他的意思是要跟她……做一對假夫妻嗎?
「但妳我除了婚姻之名,便再無瓜葛。」他繼續道,「我不會假惺惺體恤妳,也望妳不要自以為是我的妻子,就對我諸多干涉。」
周秋霽瞪著眼睛,雙手緊握,待回過神來,才發現嫁裙被她揉得皺成一團。
說完,江映城沒喝交杯酒,就這樣轉身而去,他推門的時候,夜風穿堂而過,讓她覺得瑟瑟寒意。
「為什麼」周秋霽忍不住站起來,大聲問道。
他駐足,回過頭來,森森地盯著她。「問妳自己吧,妳生平可有做過什麼讓妳覺得內疚之事?」
「我?」她越加感到莫名其妙,「我做過什麼內疚之事?」
「妳忘了?」他忽然冷笑,語氣滿是嘲諷,「原來我竟錯了,妳非但沒有一點兒愧疚之意,反而全忘了……」
他究竟在說什麼?為什麼她完全聽不懂?
江映城面無表情道:「既然忘了,就好好想想吧,反正關在這府裡,妳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好好去想。」
關在這府裡?這就是他娶她的目的?
她不敢相信,之前憧憬的美好姻緣,瞬息化為了泡影,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她心中一片迷茫……
俗話說,死也要死個明白。這一刻,她就算死,恐怕也死不瞑目。

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7 00:51


第一章

  成親之前,周秋霽只見過江映城三次。

    第一次,是在紫藤詩會上,他做了一首大器動人的〈秋水〉,而她寫了一首溫柔婉約的〈長天〉,人們說,“秋水”對“長天”,是自古的絕配,他倆看來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那一日,她沒有同他說話,只在抬頭間,看到他如秋水一般的明眸,正對著她微笑,笑容亦如劃過長天的輕風。

    第二次,是他向她爹娘提親的前一日,他特意邀請她游湖。當時,夏季未過,河畔上滿是荼蘼花的香氣,他親自搖著扁舟,與她一同穿過花蔓低垂的河道。四周靜謐極了,幾只野鴨子掠過水面,她亦沒有跟他說上幾句話,只感到有一股融融的暖意滲透心脾。她想,她願意這樣一輩子與他乘舟同行,順流而下,無論到達什麼地方。

    第三次,是他們全家被貶到昭平之前。當時,爹爹因為涉及謀反獲罪,全家已經被圈禁在府中多時,是他帶兵前來,打開了府門,宣讀了聖旨,他說,爹爹死罪可免,不過要流放到昭平去,又說,昭平是魚米之鄉,去了那里,應該不會受苦。

    她本以為,他宣讀了聖旨之後,便會立即離開,誰知,他居然忽地跪在她爹娘面前,求他們讓她留在京中—履行婚約,做他的妻子。

    那日的誠心打動了她,她本以為,他倆之間只是門當戶對、男才女貌而已,但那一刻,她覺得仿佛三生石上已經刻下了他倆的名字。

    然而,一切在一夜之間全都變了,如彩雲逸散,讓她詫異莫名。到底是什麼原因,至今,她仍不明白……

    “夫人,丞相請您到書房一敘呢。”婢女在簾外低聲稟報。

    自新婚之夜、他與她道出那番決裂的話語,她便再也沒見過他。听聞,皇上派他出京辦事去了,昨日才回來。

    不過也如他所說,在衣食用度上倒真沒虧待她,在他離京的這些日子,但凡她需要什麼,婆子便會立刻奉上,至少,沒把她凍著餓著。

    周秋霽看著鏡中的自己,從前那個驕傲的才女似乎失去了蹤影,此刻的她,像是一個謙卑的婦人,滿面滄桑。

    想來也很合理,從前,她是丞相的掌上明珠,是貴妃娘娘的親妹妹,是譽滿京城的名門閨秀,就算以一種最清高的姿態遺世獨立,簇擁者也如蟻眾。但此刻,她不過是寄人籬下的罪臣之女,連新婚的丈夫都唾棄她……她還有什麼可得意的?

    她強抑眼中淚花,換上一身素淨的衣衫,往書房走去。

    經過那夜,她不知該用什麼態度面對自個兒的夫君,他待她的溫柔可親不過幻影而已,她實在害怕他那種冷酷猙獰的眼神。

    到底,她哪里得罪過他?她犯過什麼天大的過錯,讓他如此待她,不惜娶了她來折磨她?

    “夫人請進,丞相在里邊呢。”小廝見了她,很恭敬道。

    夫人?這個稱謂,听來真是諷刺。

    周秋霽掀開門簾,看到江映城正在案前忙碌著,穿著一身家居白衣,襯得容顏更加俊雅出塵,這張臉,可真是迷惑人。她若非被迷惑,也不會第一次見著他,就芳心暗許……

    仿佛听到她的腳步聲,他抬起頭來,問︰“怎麼傻站著?過來坐吧。”

    比起新婚那夜的語氣,此刻听來倒十分溫和。

    “夫君什麼時候回來的?”周秋霽答道,“也不告訴妾身一聲。”

    “告訴你如何?不告訴又如何?”他的笑容里有一絲諷刺,“反正咱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有必要嗎?”

    斂了眉,她本以為兩人的關系還有補救的可能,如今看來,是她在痴心妄想。

    “為什麼?”她忍不住問,“既然夫君如此討厭,為何還要迎娶妾身?”

    “夫人似乎記性不太好,”江映城臉上的諷笑更甚,“等到有朝一日、夫人恢復記憶之時,自會明白。”

    “夫君總說妾身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周秋霽高聲道,“到底是什麼?能不能現在就把話講個明白?”

    “若我主動告之,你假惺惺地悔過,又有什麼意思?總得你自己想起來,才算誠意吧?”說完,他再度提起筆,開始徐徐行書,完全沒受她焦躁情緒影響,表情平靜如水。

    看來,他是打算折磨她到底了……將她關在這府里,逼她憶起一件她完全沒有印象的事,這個男人,大概有一顆扭曲的心。

    “對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又道︰“我姨母與表妹過幾日會進京小住,你替她們打點起居吧。”

    聞言,周秋霽一怔,詫異地瞪大眼楮。

    “雖然我們倆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可在外人面前,我還是希望與你保持恩愛的樣子,以免親朋擔心。”

    江映城的坦白,越發讓她感到齒冷。

    “何必呢?”她扯開一抹苦笑,“假如夫君只是想報復妾身,又何必費力作戲給他人看?”

    “我自幼在姨母家長大,受她老人家恩惠諸多,”江映城解釋,“表妹自幼愛慕我,可我對她從無非分之想,如今她若看到我與妻子舉案齊眉,定能斷了念頭,這也算我對姨母的報答吧。”

    原來如此,看來他還有幾分孝念,不過對付女人的手段也著實狠了點。

    “可妾身為何要配合夫君演這出戲?”周秋霽問他,“夫君就不怕妾身戳破真相嗎?”

    “說白了,我娶你,有一半的原因就是為了敷衍我表妹,”他淡淡抬眸看她,“你若願意配合,將來我可以考慮放你自由,也會讓你的家人在昭平受到很好的照顧。否則,別怪我太心狠。”

    他在威脅她嗎?真沒想到,這樣溫文爾雅的男子,會有如此陰毒的一面……

    但她能拒絕嗎?如今這樣的處境,她事事身不由己。

    “好,妾身一定扮演好一個賢妻的角色。”周秋霽咬唇道。

    他嗯了一聲,低頭繼續行書,如風吹湖面卻不見一點微瀾。

    她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看他如此,只得作罷。

    她看到他提起袖口,輕輕擦拭案上一方青瓷筆洗,潔白無瑕的袖口頓時染上一抹塵色。這筆洗是什麼寶貝嗎?又或者,他節儉慣了,一向愛物如此?

    周秋霽搖搖頭,悲哀一笑,便不再多想,先行告退。

    這一切,本來也不關她的事。

    徐雪嬌一看就是個對江映城十分痴心的女子,這種痴心化為對周秋霽的嫉妒之情,很明顯地擺在她的臉上。

    她一下轎,連寒暄的話語都懶得說,迫切的目光就在周秋霽臉上梭巡,仿佛想盡快把情敵看透。

    周秋霽想,這女孩也太沉不住氣了,如此是無法討陰沉如江映城的歡心的。

    徐夫人倒是滿臉慈善溫柔,並不多語。所謂慈母多敗兒,徐雪嬌大概從小也驕縱慣了。

    “姨母、表妹,一路可安好?”周秋霽微笑著上前行禮。

    “這位便是表嫂吧?”徐雪嬌的語氣滿是諷刺,“听聞表嫂的姊姊貴為貴妃,傾國傾城,本以為表嫂也是沉魚落雁一般的人物,誰想,倒不似與貴妃娘娘一母所生。”說罷,兀自大笑。

    四周諸人皆很尷尬,徐夫人連忙對她抱以歉意的眼神,連忙轉移話題,“映城不在府中嗎?”

    “丞相臨時有事進宮去了,臨去前已經吩咐過妾身好好安頓姨母與表妹呢。”周秋霽並不介懷,莞爾依舊,“請兩位先更衣歇息片刻,稍後會在花廳擺膳。”

    “表哥在信上說,已經替我們安排了一座清雅的小院,”徐雪嬌問︰“可是表嫂親手布置?”

    “丞相昨日將庫房鑰匙交給妾身,妾身因不知兩位喜好,也不好多添些什麼,只揀了幾件素淨擺設,還等姨母與表妹過目後,再做打點。”

    一邊說著,一邊將徐氏母女引往內院,繞過小橋流水,便見閑庭一座。此刻正值秋季,菊花滿地,頗有一番情致。

    周秋霽所謂的“素淨擺設”其實價值不菲,光是那架白玉屏風便值萬金,幾幅字畫均是皇上親賜,案上還擺著傳自前朝的古琴,有個好听的名字叫“泉聆”。

    徐雪嬌淡淡掃了一眼,神情帶著不屑,仿佛這些全入不了她的眼。

    “表妹可滿意?”周秋霽問道。

    “表嫂真是小氣,”她毫不客氣地直接批評,“听聞從前周丞相藏寶萬千,表嫂的陪嫁一定不凡,隨便拿兩件擺到這房里,大概都氣派百倍吧?”

    周秋霽臉色微變,似被刺到痛處。誰不知道,她娘家因涉及謀反而被獲罪,封了府、抄了家,哪里還有什麼嫁妝?

    徐雪嬌想諷刺她,說什麼不可以,偏偏提起這個—這,犯了她的大忌。

    她本不想與她計較,畢竟,她能理解愛慕一名男子卻求之不得的心情,但此時此刻,她也不打算輕易原諒這番羞辱。

    “表妹想添點什麼,盡管開口,但凡這府里有的,妾身都傾力奉上。”強抑怒火,維持著禮貌的口吻。

    “那咱們不如就到表嫂房里看看吧!”徐雪嬌笑道,“要有什麼寶物,也好教咱們開開眼。”

    輕輕頷首,周秋霽也不多說什麼,便引著徐氏母女往她房里去。

    徐夫人本想阻止女兒胡鬧,但她哪里肯听母親勸說,硬要胡攪蠻纏,徐夫人也只得由她。

    周秋霽的房里著實沒有什麼擺設,雪洞般空空蕩蕩的。自新婚之夜後,她命婆子將喜字與大紅帳子一並撤了去,整間房子更如尼姑庵般,只剩青燈搖曳。

    “想不到表嫂真是簡樸之人,”徐雪嬌不失所望,“罷了、罷了,還是到庫房尋些物件替我那小院裝點吧。”

    “妹妹還差什麼,盡管開口。”

    “別的也不缺了,筆硯總要備一副吧。我每日還要跟表哥習字呢。”

    “庫房里倒不見現成的筆硯,”她思索片刻,“丞相書房里倒有一副上好的,來人,先將它們擺到表小姐房里吧。”

    那套筆硯,算得上是江映城書房里的寶貝了,筆筒是通透的碧玉做的,硯台如漆、觸手生涼,最難得的是那一只筆洗,青瓷的底子,有細細的冰紋,一看便知官窖精品。

    江映城似乎也不太舍得用,硯墨時也小心翼翼的,視之如珍。特別是那筆洗,她記得,上次他還以袖口拭之除塵。她倒想看看,他會不會將此物借給他這刁蠻表妹。

    “夫人,”一旁的婆子猶豫道︰“那套筆硯是丞相心頭所愛,恐怕不妥吧?”

    她還沒說什麼,徐雪嬌倒率先開了口,“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表哥會舍不得?再說,我又不會佔為己有,只是挪借一段日子罷了。”

    “表小姐想要,你就去拿了來吧,”周秋霽對婆子表示,“丞相那邊,我自會交代。”

    婆子仍舊滿面猶豫,但最終還是唯諾著去了,半晌,才與兩名小廝用托盤鄭重地捧著東西前來。

    “表嫂,你說的就是這個?”徐雪嬌凝眸,拿起那只筆洗,細細打量。

    “怎麼樣,這回可入得了表妹的眼嗎?”她從旁問道。

    “果真是好東西,”徐夫人亦上前觀賞,忽生一陣迷惑,“不過,為何這般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見過……”

“是嗎?”周秋霽一怔,“姨母曾見過?”

    “不記得了……不太確定。”徐夫人看了又看,搖搖頭。

    徐雪嬌抿著唇,看來在回憶著什麼,忽然,她瞪大眼楮,仿佛記憶被什麼觸動,格外詫異。

    “女兒,你認得?”徐夫人見女兒表情有異便問。

    僵立半晌,她方才答道︰“不……我也想不起來。”

    她在說謊!周秋霽看得出來她一定在說謊。

    看來,這套筆硯定是什麼希罕物,否則,雪嬌表妹不會對它留下印象,亦不會是此刻的表情……

    它們到底什麼來歷?她開始有一點兒後悔,不該將此物拿出來。

    “好了,就用這個吧。”徐雪嬌恢復如常表情,轉身道︰“多謝表嫂了,等表哥回來,雪嬌會告訴他,很滿意這一切安排。”

    “表妹中意就好。”

    這一刻,周秋霽忽然忐忑不安起來,因為,徐雪嬌眼中有種奇怪的光芒,就像戰場上看到敵人中箭時的那種幸災樂禍。

    她又夢見了從前的家。

    偌大的花園,芳拿宜人,她坐在花榭深處,閑閑看著書,打發悠然的下午。

    那個時候,她的父親貴為丞相、兩朝元老,位高權重,隨便一句話便能語動京城,而大姊是睦帝最寵愛的貴妃,艷冠六宮,傾國絕色,連皇後都嫉妒。

    可惜,父親因參與謀反而獲罪,大姊也被打入冷宮。

    她還記得抄家的那一天,無數士兵涌入府中,凶神惡煞如厲鬼,她的頭發被為首之人一把抓住,將她在地上拖行,那一刻,她所有的嬌貴與尊寵蕩然無存,只覺自己變得跟街邊的乞婦一般卑賤。

    皇上將她的家圈禁起來,她也不記得被囚困了多久,每天吃著餿冷的飯菜,生不如死……

    砰!忽然,她好像听見了撞門聲響,恰如抄家那日,青天霹靂般的聲音。

    周秋霽猛然從夢中醒來,撐起身子,滿面驚駭。她本以為,是自己在嚇自己,直到她看清了床前站著的人影,才發現,這並非是一場惡夢。

    江映城一把將她拖起來,一如當初抓住她頭發的士兵,他的俊顏扭曲得不再像他本人,雙眸中似要冒出火來。

    “是不是你干的?”他怒吼道,“是不是”

    她本想抓住床緣,力道卻一個不穩,重重從床上摔了下來,衣衫不整的模樣,狼狽不已。

    “江映城,”她又羞又惱,壓根忘了禮數,脫口直喚他的名,“別忘了,你我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誰允許你半夜三更如此無禮?”

    “你當我想到你房里來?”他冷笑回道,“若不是你摔碎了我青瓷筆洗,你以為我有空理你”

    “筆洗?”周秋霽一怔,“你是說,你書房里的筆洗?”

    “別跟我裝!”他揚聲問︰“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那筆洗怎麼就摔壞了?”她難掩詫異,“我交給雪嬌的時候,它明明還好端端的。”

    “別把事情推到雪嬌身上!”江映城瞠視著她,“她一眼就看出了那筆洗的來歷,斷斷不敢踫,早已叫婆子將它送還書房了!周秋霽,我本以為當年你只是無心之失,本性並不壞,沒想到,你真有一副歹毒的心腸!”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越听越急,“我把筆洗交給表妹後,就再沒見過它,況且晚膳後我一直待在寢房里,哪兒也沒去!”

    “我真該派人時時刻刻盯著你!”他說得有點悔不當初,“本以為對付你這樣的女子易如反掌,看來,我倒掉以輕心了。”

    “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是我做的?”她頂撞回去,“誰親眼看見了?”

    “不用猜,就是你!否則,筆洗擺在書房時好端端的,你為何擅作主張,將它借給雪嬌?”

    “是你說從小身受姨母家大恩,要傾盡所有好好招待她們,表妹嫌棄我從庫房挑選的擺設不夠好,我才想到你書房里那套筆硯。”周秋霽緊抿住唇,“我一片好意倒成歹心了?”

    “別的都可以踫,唯獨書房那套筆硯,誰敢踫它們一下,我便削掉她手指!”

    “那你就削掉我的十指好了!”她倔強地回道。

    江映城逼近,一把扼住她的喉嚨,狠狠地說︰“你以為我不敢嗎?你敢發誓,當時挪用那套筆硯的時候,沒一點兒看好戲的心思?”

    她心里咯一下,不料真被他猜透了。

    沒錯,他珍愛那套筆硯的心思,她又怎會不知?只要跨入他的書房一次,看到他用袖口擦拭筆洗的情景,便能猜到八九不離十……

    當時,她的確存著一點頑劣的想法,想整整他,也順便戲弄一下他那跋扈的表妹。

    可她真沒料到筆洗會被摔碎……這到底是誰做的?似乎,在故意暗害她……

    “披上你的外衣,跟我走!”他忽然道。

    她眸凝,剛想問原因,便見他已轉身而去,她不得不趕緊抓了一件披風,跟上他的腳步。

    他走得很急,仿佛正在發泄極大的怒氣,周秋霽隨著他繞過長廊,望著他的背影,不知怎地,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他實在與她想象中的江映城完全不同,仿佛兩個人。一個如沐春風般的優雅,一個心胸狹隘又暴躁。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曾經,她以為這個男子對她一見鐘情,即使他在新婚之夜那樣對待她,她也覺得肯定有什麼誤會,兩人之間仍有回轉的余地……

    但此時此刻,她完全冷靜了,眼前的他,如此變幻莫測,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早些遠離。

    逃出這座府邸,會不會很困難?應該怎樣讓自己輕松脫身?周秋霽望向高高的紅牆,思緒似乎飛到了牆外的遠空。

    “你傻愣著干什麼?”江映城轉過身來,瞪著她。“快走!”

    周秋霽嘴角逸出一抹澀笑,跟隨他步入一間香堂。

    她以為香堂里供奉的是江家的祖先,然而,牆壁上無佛無神,只一張女子的畫像。

    那女子看來正值妙齡,站在垂柳前,十指拈花,恬靜而美麗。

    這是誰?哪一位花仙嗎?像江映城這樣的男子,平白無故,為何要供奉一位花仙?

    “還記得她嗎?”他的語氣越發凌厲,睨視她的眼神也格外陰沉。

    “我認識她嗎?”她搜索記憶,全無半點兒印象。

    “原來,你真不記得了—”江映城發出一聲諷刺的長笑,月光從窗子斜映進來,他的身影像清冷的鬼魅。

    周秋霽真是受夠了他這樣無休無止的打著啞謎。“不如你直說了吧,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又是誰難道,你折磨我,跟這女子有關?”

    他抿唇,笑聲漸斂,定定地看著她。

    “你有沒有嘗試過,傾盡所有的努力,只為得到一件東西?可當你以為就要成功的時候,那件東西忽然被毀了……砰的一聲,就像瓷器被摔了個粉碎,你說,換了你,能不因此瘋狂嗎?”

    他聲音變得很低,像是夢中的囈語,周秋霽退後一步,生怕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他曾經應該受過沉重的打擊,因為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個瘋子,憤怒又淒涼。

    這一刻,她忽然對他產生了一絲同情,假如他不是經歷過一些特別痛苦的事,應該不至于如此……就像她,有時候想到周家滿門瞬間土崩瓦解,也氣得想發瘋。

    如果有機會可以一刀殺了睦帝,她大概也會下手吧?

    “你就在這兒待著吧,”江映城忽然道,“好好看看這張畫像,回憶回憶,假如你能想起畫中人是誰,我大概會原諒你……”

    還是這句話!為什麼他不肯直接告訴她答案?呵,這大概也是對她的一種折磨吧,讓她殫精竭慮,恐懼交加。

    她無法反抗,仿佛被縛住了手腳,在深淵里沉浮……

    周秋霽在香堂里待了一整夜,深秋已近,單薄的衣衫讓她瑟瑟發抖,越接近黎明,越感到寒氣沁透心骨。

    她怔怔地看著牆上那幅畫像,那拈花的女子,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卻的確有出塵若仙的美麗,應該是江映城中意的那類女子。

    所以,這是他曾經的戀人嗎?以香燭供奉,案前還有鮮花素果,可見,此女子已經香消玉殞。

    但她怎麼也想不出來,這女子跟她有何關系……她真沒見過她,真的沒有!

    日上三竿的時候,徐雪嬌捧著一些茶點,得意揚揚地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勝利的笑容。

    “表嫂,還沒用早膳吧?妹妹我可想著你呢,來,將就著用一些點心吧。”

    周秋霽發現自己的確餓壞了,再加上整夜未眠,精力耗盡,此刻稍稍一踫就要暈倒。

    她也顧不得許多,抓了一塊點心,吞進肚子里。還好,此點心是做得極其滑軟的豌豆黃,吃得再急,也不至于噎死。

    “表嫂還真放心啊,”徐雪嬌忽然說,“不怕妹妹在里頭下了藥?”

    “有什麼打緊的?”周秋霽卻笑道,“反正我如今也生不如死。”

    徐雪嬌眉一凝。沒料到她如此無畏,所有的冷嘲熱諷、威脅逼迫似乎驟然無效了,看來她得換個方式了。于是她轉頭望向壁上,問道︰“表嫂知道這畫中人是誰嗎?”

    “不知道,難道妹妹知道?”

    她神秘一笑,“若妹子告訴了你,有什麼獎賞啊?”

    “你若告訴了我,定對你有天大的益處。”周秋霽淡淡回答,“若不肯,我就算百般利誘,你也斷不會說的。”

    徐雪嬌笑容微斂。“表嫂果然是譽滿京城的才女,料人也算神準。”

    “那麼妹妹還打算告訴我嗎?”她鎮定如常,“若不肯,捧了這點心,快快離去,若肯,就快些說吧,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告訴任何人你來過。”

    抿住唇,徐雪嬌瞪著她,本想奚落她一番,沒料到卻被她反將一軍。

    “青瓷筆洗……其實是你摔碎的吧?你深知那是你表哥的心愛之物,想藉此離間我與相公之間的關系,把一切過錯都推到我的身上,讓我來當這替罪羊。”

    周秋霽說完,眼神有些銳利地看向她,發現她指尖微顫。可見,她猜測正確。

    “那青瓷筆洗,與這畫中女子,有什麼關系嗎?”神智越發清醒,透過她一點一點的抽絲剝繭,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

    “表嫂果然聰慧。”不得不頷首道,“既然如此,妹妹也不拐彎抹角了—畫中的女子,名喚蘇品煙,是表哥生平最最鐘愛的人。”

    蘇品煙?呵,果然人如其名,那畫中安靜恬美的模樣,很適合這樣的名字。

    “表哥從小就父母雙亡,寄養在我家中,蘇品煙是我家鄰居,表哥與她自幼相識。蘇家在我家鄉頗有些名望,雖然表哥與蘇品煙相互愛慕,但蘇家畢竟不會把千金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兒,所以表哥便立志要出人頭地,迎得美人歸。”

    周秋霽靜靜地听著,不知為何,她竟有一絲羨慕一羨慕這樣兩小無猜的純淨感情。

    “三年前,表哥來到京城,當今聖上那時還是永寧王,機緣巧合,表哥投到他門下,成為府中幕僚,深受賞識,表哥覺得終于有了揚眉吐氣的一日,便接蘇品煙進京一索,誰料人才剛到京郊、下轎稍作休息,便被迎面而來的一匹馬兒撞得身受重傷,當場斃命”

    她聞言大駭,睦目結舌。

    “表哥當時以為,是因為自己普聖上辦事,得罪了朝中哪幫勢力,才會殃及他最愛的女子,但經過幾番調查,才得知那匹馬兒名喚『風駒』,本來為宮中御馬,卻不知肇事者為何人”


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7 00:52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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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7 00:52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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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7 00:53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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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7 00:53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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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7 00:54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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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7 00:54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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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7 00:54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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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7 00:55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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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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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eko    時間: 2014-10-27 06:46

Thank you
作者: 新兰樱    時間: 2014-10-27 19:52

:)
作者: 890803    時間: 2014-10-28 07:50

Thx
作者: lulumi    時間: 2014-10-28 07:57

3Q
作者: emilytyn    時間: 2014-10-28 08:49

不錯看,謝謝
作者: granrine    時間: 2014-10-29 15:06

謝謝
作者: tk25683    時間: 2015-6-18 21:17

Thk
作者: cyndi    時間: 2015-6-19 01:43

3q
作者: hui39a    時間: 2015-6-19 11:06

good
作者: skivupc0    時間: 2015-6-19 12:03

good
作者: illybaby    時間: 2015-6-19 12:26

thk
作者: TERRY6578    時間: 2015-6-19 14:17

Thx
作者: aaaa    時間: 2015-6-19 16:35


作者: xiaobao    時間: 2015-6-19 20:57

谢谢分享
作者: maxiaoyu1987    時間: 2015-6-19 21:20

好看
作者: futter12    時間: 2015-8-14 23:48

3Q
作者: floriehk    時間: 2015-8-16 20:52

thanks
作者: 無忌    時間: 2015-9-6 20:35

謝謝
作者: stephnie    時間: 2015-9-7 21:57

Gj
作者: 凜汝    時間: 2016-1-30 15:43

感謝分享
作者: christy    時間: 2016-1-30 15:45

thx
作者: weisiew82    時間: 2017-4-20 22:19

thanks
作者: finny    時間: 2017-4-20 23:26

Tha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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