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心寵《丫頭換心》[換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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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5 12:06
標題:
心寵《丫頭換心》[換魂之一]
出版日期:2011年08月10日
內容簡介
她只是將軍府一介小婢,他卻是高高在上的將軍府少爺,
入府多久,她就迷戀他多久,卻只敢將他當作遙不可及的夢,
然而這看似不可能的一切,在她意外墜河後竟幻夢成真──
被救醒的她,魂魄竟跑進同墜入河中的公主體內!
皇帝還為她指了婚,未來夫君正是朝思暮想的他?!
但被困在這不屬於她的軀殼,她雖竊喜卻不免失落──
早耳聞他和公主青梅竹馬的深厚情誼,她滿心羨妒,
更在她出閣之際,得知賀家意圖謀反的驚天之舉……
不!服侍他多年,她壓根不信淡泊名利的他會犯下如此大罪,
就算這是事實,她已成了他的妻,定要勸他回頭是岸──
她於是為他洗手做羹湯,新婚出遊時他亦處處將她寵上天,
兩人的心越靠越近,她本信心滿滿能用愛說服他一心為主,
卻心碎的發現之前墜河並非意外,
而這趟狀似甜蜜的新婚出遊,也只是他精心安排的一場戲……
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5 12:07
楔 子
屋內一名女子在碧茶中特意加了幾顆蓮子,據說可以清心潤脾。
尋思片刻,又怕苦澀,故而擱了少許蜂蜜,一般的味蕾只會覺得有些微甜,毫無糖膩的感覺。
碧茶以綠玉杯盛放,陽光下越發顯得熒綠可愛,望之心情驟然清涼起來。
他,應該會喜歡吧?
記是上次輪到她沏茶時,她也這般精心調配,他在飲下的一剎那,眉間隱隱舒展,隨後往她這邊望了一眼,嘴角淺笑。
他那樣一個孤高嚴肅的人平素是很少笑的,唯有在真心歡喜時才會有那般愉悅的表情。
她很高興,一杯小小的茶水給他帶來愜意。這似乎是她留在他身邊唯一的價值。
蘇巳巳換上府裡新派的青衫薄裙,長髮鬆鬆挽成一個水滴髻,無花無飾的模樣,據說是她最美的模樣。
每一次輪到她當值,她都會如此打扮。依稀記得,他讚賞過這樣打扮的丫鬟,說是像「雨過天青」。
他喜歡的,她也應該努力喜歡才對。
捧著茶盤邁入那道門檻,水閣中一派熱鬧情景。
每天下午,他都會邀請三五好友在這裡聽曲下棋、調琴品畫,何況今日風和日麗,更是會友的好時候。
人們說他身為將軍之子,不該如此附庸風雅,吟風弄月,浪費大好時光。錚錚男兒,本應馬上揚威,揮汗沙場,戎裝矯健……他這般,只會令將門蒙羞。
然而,蘇巳巳卻不這樣想。
她聽他常吟的詩中有「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之句,正所謂人如沙鷗,本應自由,又何必羈困於出身,不敢做自己喜歡的事?
為人不迂腐,正是她最最欽佩他的地方。
「喲,茶來了——」天氣悶熱,他的一眾朋友早已渴了,看她端了茶水進來,迫不及待起身,你搶我奪,完全不似貴公子的模樣。
其實他們之中並非全是貴公子出身,也有些市井之士、梨園名伶、煙花之地的浪蕩常客,但他身為將軍之子卻從不嫌棄三教九流,一視同仁地把酒言歡。
「賀珩,你這府中的茶水越發可口了,」只聽其中一人讚揚,「丫鬟也越來越漂亮嘍。」
他依舊淡淡一笑,獨自倚在窗邊把玩一隻玉簫,輕風拂袖,愜意悠然。
賀珩,他的名字。
她是認了好久,才認得這兩個字。這大概是這世上,她唯獨認識的兩個字。
「賀珩,你府中的丫鬟到底有多少啊?」另一人歎道:「每次來上茶的都不同樣兒,個個這般漂亮。」
他緩緩轉過身來,目光暫停在她臉上,像灑落葉間的晨光。
「你叫蘇巳巳吧?」他忽然道。
他記得?他居然記得她的名字!
蘇巳巳全身似有雷電般的觸感閃過,難以置信的雙眸裡驚喜交集。
「是,公子的記性真好,奴婢還是公子親自到奴市買來的。」她屈膝答道。
「哦?」他凝眉似在思索,彷彿記得,又彷彿早已遺忘,「奴市,不錯……當時你在唱歌吧?」
「奴婢唱得不好。」販賣她的奴商當時一直逼著她引吭高歌,招攬生意,從清晨直唱到黃昏,她的嗓子都啞了。
那時她想死的心就有。她對自己說,要嘛死,要嘛逃。
然而他出現了,或許看她楚楚可憐,當即買下了她。
十兩銀子不是一個很大的數目,她卻很感激,那幾顆銀錠改變了她的人生。
「這茶沏得不錯,」只聽賀珩又道:「辛苦了,下去歇著吧。」
或許這只是他順口道出的一句排場話,但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裝在心裡,這輩子絕不會忘。
她直起身子,膝間有些微顫,不知是因為過於激動還是過於緊張,倏忽間竟打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地上。
假如只是摔倒了倒沒什麼,偏偏她脖間有什麼這當下滑了出來,「噠」兩聲滾落至某位賓客腳下。
「咦?」那賓客眼尖順手撿了起來,仔細端詳,「這是何物?」
蘇巳巳霎時臉色蒼白,話語梗在喉間,竟有種窒息的感覺。
「繡像?」那賓客笑了,笑容裡帶著一絲曖昧,「賀珩,你一定得看看,你這丫頭偷偷制了你的繡像呢。」
沒錯,她一針一線所刺的繡像上,的確是描繪著他的俊顏。那完美英挺的輪廓,任誰見了一眼便能認出是他。
繡像只有鵝卵石這麼點兒大,用竹片子托了底,紅繩繫著,掛在脖間——這是夏楚國的風俗,男女之間,寄托相思。
「看來這丫頭愛慕你呢,賀珩。」賓客們紛紛湊上前一同欣賞她的私作,異口同聲笑道。
蘇巳巳看到自己的指尖在顫抖,她很害怕賀珩的回答,卻又有些期待他如何回答。
「這丫頭模樣不錯,賀珩你尚未娶妻,不如就先納她當個妾吧,冬天也好有人暖床!」眾人一齊慫恿道,隨即一陣哄堂大笑。
她看到他的臉色微微泛青,顯然不悅。他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也不喜歡別人開他的玩笑。
「怪了,你們喝的是茶,怎麼全醉了?倒說起胡話來了!」他淡淡答道,輕掃眾人一眼,不怒自威的模樣讓四周霎時安靜下來。
蘇巳巳心間一顫,在他的目光掠過她臉際之時。
「以後你就到廚房幫忙吧,不必再到前面來了。」他對她道。
她本以為就算他不喜歡她,看在她一往深情的份上,至少會對她有些許寬容,沒料到換來的卻是如此冷淡的懲罰。
是恨她丟了他的臉吧?她這樣身份卑微的人,實在不配對他有非份之想……
「還有,這樣的東西,最好不要再帶在身邊。」他一把奪過那繡像,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手一揚扔進湖中。
繡像恍如一枚小小的石子落入偌大的湖心,消失無跡。
蘇巳巳怔愣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
為什麼?她本沒有惡意,亦無半點奢望,只希望偷偷的、悄悄的喜歡他而已,連這樣也不行?
她感到淚水直往上湧,模糊了雙眼,潤濕了睫毛。
「奴婢知道,奴婢告退。」她垂下頭去,如此說道。
她要在自己淚水失控前趕快離開,以免讓他更加丟臉,讓他更加討厭她……
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5 12:07
第一章
蘇巳巳望著鏡子裡那張完全陌生的面孔,覺得自己像在作一個夢。
那是一張絕美的臉,恍若瑤台仙子,傾國傾城皆不足以形容,芍葯牡丹亦難以爭艷,如果說有一點點瑕疵,大概就是過於蒼白。
將軍府中也算美眷無數,可她從來沒有見過像這般的綺色。
這到底是誰的臉?為什麼會變成她的容顏?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能感到強烈的疼痛——據說在夢中人是無感的,為何她還會感覺如此真實?
如果不是夢,那她一定瘋了。
仔細回憶昏迷前的情景,她只記得自己站在水畔獨自哀泣,天空中電閃雷鳴,驟湧著紫色的陰雲。
她看見一輛馬車像失控般朝自己狂奔而來,砰然一聲撞擊,連人帶車一同跌入水中。
她不識水性,只覺得自己在碧波中無助沉溺,彷彿有白色的花朵在她眼前盛開——那是一個與她同時落入水中的女子。
女子的衣裙隨波飄蕩,如花綻放。
這彷彿是她最後的記憶。
當她轉醒,四周的一切都變了,金絲做的紗帳,織錦連綿的雲被,琉璃般的明鏡,碧玉編成的珠簾,這是一個比將軍府更加奢華炫目的地方,宛若天宮。
她的臉也變了。
從一個相貌尋常的小丫頭,變成一個神仙妃子般美麗的人物,讓她呆怔鏡前不知所措。
「帝姬——」不知哪裡繞出來的一個婢女,打扮得比將軍府裡的小姐還要華貴,在她身後驚喜叫道:「帝姬,你醒了」
帝姬?這是在喚誰?
蘇巳巳半晌沒回過神來,只轉身詫異地望著來人。
「皇上吩咐下來,一旦帝姬轉醒,立刻稟報,」婢女笑盈盈上前,扶她坐下,「這下好了,請讓奴婢替帝姬梳妝。」
「帝姬?」她覺得自己連說話都有些困難,「這位姊姊……你是在叫我嗎?」
「帝姬,你怎麼了?」那婢女狠吃了一驚,忙蹲到她膝邊仔細端詳,「是了,太醫說帝姬醒後或許會失去一些記憶,看來果然如此。」
「失去記憶?」天啊,她倒寧可自己失憶,也比現在這種莫名的狀況好。
難道她已經溺水而亡,輪迴轉世,再度為人?
那上蒼也太厚待她了,是看在她前世淒楚的份上讓她投生於皇家,給她一世榮華?
她其實並不在乎生死,只是有些事情尚未得到答案,她不想帶著遺憾抹滅前一世的記憶……
「這是哪裡?」蘇巳巳聽見自己問道:「現在是什麼年月?」
「帝姬,你真不記得了?」婢女焦急地望著她,「這裡是彤霞殿,現在是玄華五年。」
玄華五年?難道她還在夏楚?還是她落水的那一年?
這麼說……她並沒有輪迴,依舊鎖在這個時空,這個年月。
「當今皇上仍是睦帝?」蘇巳巳遲疑地道:「那……我是誰?為何,你喚我帝姬?」
「因為您是睦帝唯一的親妹,玉惑帝姬啊!」婢女小心翼翼地道:「帝姬,您真的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玉惑帝姬?呵,是了,她知道夏楚國鼎鼎大名的玉惑帝姬,天下誰人不知?
這些年她在將軍府中,亦早已聽說關於這位帝姬的奇聞軼事。
據悉,這位玉惑帝姬,本名就叫趙玉惑。通常為了避諱,封號不會用自己的閨名,但她就是我行我素,親自向睦帝請命,昭告天下「玉惑」是她唯一的名字。
據悉這位玉惑帝姬自幼充當男孩教養,文韜武略不在睦帝之下,先皇駕崩之時,還曾有意立她為女帝。
然而她終究為了夏楚的穩定,讓位於兄長,隱居幕後。
但睦帝對她向來倚重,國中大事無論急緩皆與她商議,她輕輕皺一皺眉,整個夏楚都會動盪三分。
玉惑帝姬是夏楚女子的驕傲,她也曾一度引以為榮。
沒想到如今她竟變成了她?到底是什麼神奇的力量讓她擁有玉惑帝姬的面容?
就算作夢,她也不敢奢望自己變成玉惑帝姬啊……
「這位姊姊叫什麼名字?」蘇巳巳迷惑地看著眼前的婢女。
「帝姬您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名喚綠宛。」那婢女連忙答。
「哦,綠宛……」她習慣了稱喚別人姊姊,在將軍府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時間改不過來,「我昏迷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帝姬微服出訪,路遇劫匪,驚了馬兒,結果連人帶車摔入河中,等護駕侍衛趕到,帝姬已經嗆水昏迷,幸好搶救及時,沒有性命之憂。」
沒錯,應該就是那一天了!河邊,馬車,撞擊,墜落……難道她靈魂出殼,附在玉惑帝姬的身體裡?
「綠宛,跟我一同落水的那個女子呢?」蘇巳巳急問。
「哪個女子?」她搖頭不知,「當時只救起帝姬一人,河中再無旁人啊!」
難道她的身體已經隨水飄走了?那麼,玉惑帝姬的魂魄又在哪裡?
蘇巳巳只覺得眼前這番遭遇如此詭異荒誕,撲朔迷離,想解卻無從解起。
事到如今,只有暫時代替玉惑帝姬在這宮幃中生活下去,直至找到靈魂歸位的方法。
可是,她這樣一個無知無識的丫頭真能成功假冒,不露出一點兒破綻?
她在迷惑中湧起一絲害怕,彷彿迷霧中找不到歸路,只覺得無依無助,天地蒼茫。
幸好,她還可以假裝失憶。
「皇妹,你可大好了?」
沒想到睦帝趙闋宇竟是如此年輕俊朗的男子,與戲台上那些戴著假鬍子的皇帝老頭兒毫不相似,他從無嚴肅拘謹的神態,總是那般調皮笑著,精明的眼眸熠熠發光,不似她的兄長,倒像她的弟弟。
蘇巳巳相信這對兄妹感情的確極好,每天下了朝,趙闋宇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彤霞殿探望,噓寒問暖,送東送西,就連後宮最最受寵的嬪妃,大概也沒受過這般關懷。
久而久之,蘇巳巳倒真把他當自己親人一般,畢竟從小到大沒人像趙闋宇這樣待她。
其實冒充帝姬也不是什麼難事,或許舉止要優雅一些,說話要緩慢一些。她也算在將軍府見過些世面,琴棋書畫這些年也識得一二,斷不會捅出什麼樓子,丟太大的醜。
失憶真是一個很好的借口,遇上不懂的她便說不記得了。趙闋宇也不疑有他,總是為她耐心解釋。
她養病這一兩個月間,夏季漸漸轉淡,到了秋風驟起時候。
她特別珍惜這明媚的秋色,每到下午便到御花園曬太陽,在新栽的綠菊旁飲一壺茶水,聽宮伶彈唱。
今日一如往常,趙闋宇處理完朝務便陪她在此小坐間談。
「多謝皇兄掛念,臣妹已經好多了,」蘇巳巳道:「只是有些事情,腦中仍舊模糊。」
「不妨事,之前你為國事操勞諸多,也累壞了,」趙闋宇柔聲說:「也趁著這次養病好好歇息。」
「臣妹聽這曲子甚是特別,怎麼跟宮中素來演奏的雅樂不太一樣?」她一直覺得奇怪,今天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皇妹不喜歡嗎?」他神秘笑道:「聽人說,這是你前度南巡時偶然聽到的曲子,回宮後一直念念不忘,某位有心人便替你尋來了曲譜,親自教導宮伶演奏,希望助你玉體早日康復。」
「哦?難怪臣妹我覺得這曲中有民間風味,樸素有趣。」蘇巳巳頷首,「如此說來,得好好感謝一下那尋曲之人。」
「拿什麼感謝呢?」趙闋宇言中越發意味深長,「人家要的,可不是咱們能給的。」
「不能給?」她詫異不已,「這可奇了,天家什麼沒有,不能給他?」
「人家是要天家帝姬許配予他,」他莞爾道:「皇妹,你說皇兄能不能給?」
蘇巳巳一怔,好半晌才明白其中意思。
原來這獻曲之人是玉惑帝姬的愛慕者,想必亦是非富即貴之人,不求權財只為情。
說實話,這當下她倒是有些羨慕玉惑帝姬,能有人愛慕她如此……相比之下,那個連暗戀都遭唾棄的蘇巳巳,實在太可憐了。
「皇兄,你說的這人到底是誰?」蘇巳巳忽然很想知道此人的名字,「恕臣妹失憶。」
「說來也算與你匹配之人,」趙闋宇正色道:「他家朝中勢力太大,朕本也打算嫁你過去牽制他家,只是……怕你忘不了慕容。」
慕容?打哪兒冒出一個慕容?是玉惑帝姬的舊情郎嗎?
蘇巳巳只覺得這其中的關係著實複雜,看來她說話得小心為妙。失憶歸失憶,但若將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戀也遺忘,終歸會惹人懷疑。
「皇兄說此人朝中勢力太大?」她故作輕鬆笑問:「是丞相之子嗎?」
「還以為你會問慕容是誰呢——」趙闋宇愛憐地攏起她的髮絲,「無論如何,忘了他最好。」
她垂眸不答,彷彿迴避一般,態度曖昧。
她想,這樣是最適宜的表現吧。
「喲,說曹操,曹操到!」趙闋宇忽然望向花叢另一頭,笑了起來,「那替你尋曲譜的人來了。」
蘇巳巳一愣,好奇地抬頭,目光與來人碰了個正著。
是他!
心猛烈狂跳,在她看清來人的容顏時,若非靠在椅上,她難保不會失態。
賀珩,時隔兩個月,她終於又見到了他。
他可知道這段日子她心心唸唸想的都是他,總在計劃著待靈魂復位後,要如何回到將軍府去……
可他呢?還記得她是誰嗎?
「為臣給皇上請安——」賀珩一襲藍色錦袍,在綠菊畔雍容至極,絲綢的光澤把他一張俊顏映襯得雪白如玉,「給帝姬請安——」
他在她面前低眉屏息,看來是有些緊張。
原來他一直愛慕玉惑帝姬?在將軍府時,她怎麼一點兒風聲也沒聽到?
他果然是個心思深沉的男子,將自己的秘密掩藏極好。
「賀珩啊,你怎麼才來?」趙闋宇與他說話的口吻倒十分親近。
聽聞賀珩曾經做過皇子伴讀,想來兩人自幼相識。
「朕這寶貝皇妹病了這兩個月,你倒是頭一回進宮。」
「臣想著帝姬猶在病中,不便打擾,最近聽聞帝姬身體大好了,這才斗膽進宮探望。」賀珩輕聲回道:「臣這兩個月出京,搜尋不少帝姬喜歡吃的玩的,特意帶進宮來助帝姬病中排憂。」
「賀珩真有心啊——」趙闋宇看了她一眼,「皇妹,朕忽然憶起還有一道摺子未批,去去就來,你跟賀珩先在這兒品茶。」
睦帝是何用意?讓她單獨與賀珩相處,教她該如何應對?
這一剎那,蘇巳巳真恨自己不是真正的玉惑帝姬,否則就不會如此難堪,應該能在談笑風生中找到自如的對答。
望著睦帝的背影遠去,她半晌不敢把頭轉過來。天空的流雲忽高忽低,投映在綠菊上的陽光,忽明忽暗。
「帝姬在看什麼呢?」賀珩終於對她道。
原來他的語調並非天生冰冷,還可以如此溫和,像午夜的泉水。
「在看花瓣上的蝴蝶——」蘇巳巳被逼回眸,淡淡笑道。
這還是第一次她與他如此對視,目光可以直入黑瞳深處,那裡有著她從前一直想解讀的心思。
憶起她落水的那天,就是他將她貶往廚房做事的次日,當時她實在想不開,這才跑到城郊站在那茫茫河水邊,也不知何去何從。若非賣身契還在將軍府中,她大概真會順便乘上哪條船隨波而下,走到哪兒算哪兒。
但現在再度面對他,她是真的心平氣和了,想來他其實也沒什麼錯。像他這樣心高氣傲的男子,怎會允許自己因為一個小丫頭成為友人取笑的對象,當時的所作所為也是為了維護顏面吧?
無論如何,他救過她,給她三餐溫飽,她是應該一世感激。
「這個季節還有蝴蝶嗎?」他緩緩走近立在她身邊,忽然歎了口氣,「玉惑,你又在騙我吧?」
玉惑?他居然敢直呼帝姬的名字?這麼說他和帝姬之間,關係非同尋常了?
蘇巳巳難掩吃驚的表情,身子明顯僵了一下。
「聽說很多事,你都不太記得了——」他半蹲下來,直視著她的眼睛,「那我呢?還記得我嗎?」
她沉默。本想搖頭,又怕他傷心。
「也不記得了,是嗎?」他澀笑道:「小時候我們常在一起玩的,我是書林苑的伴讀。」
「書林苑?」她對宮裡這些紛繁綺麗的地名,總分不清楚。
「就是皇子們讀書的地方,」他悉心解釋,「先皇從小把你當成男孩兒教養,所以你也是夏楚唯一一位自由進出書林苑的帝姬。」
「可惜讀的那些書都白費了,」她莞爾,「如今我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慢慢來,總會憶起的。」秋風揚起一片殘花,沾在她的髮間,他伸手替她撫去,自然而然的動作,充滿寵溺。
「不過,我倒是記起一件事……」她凝神定氣,決定試探他一下。
「哦?」賀珩的俊顏掠過驚喜,「想起了什麼?無論什麼,都說來聽聽——」
「我的馬車墜入河中那天,好像看到一個女子也落水了……」她凝視他,「好像是你府上一個丫頭。」
「丫頭?我府上的?」他吃了一驚,「玉惑你怎會認得我府上的丫頭?」
「我也不知道,是聽旁人說起的,就是那日墜河時有人在嚷嚷,說另一個掉下去的好像是將軍府上的丫頭,被前來搭救的護衛們聽到了,今天見到你,倒想起這事兒,」她裝毫不知悉,只是微微笑,「賀珩,你府上最近有走丟的丫頭嗎?」
「你終於記得我的名字了——」他的注意力卻全在她這裡,輕輕緩緩握住她的手,彷彿這是他們曾經常做的動作,「玉惑,我最喜歡你這樣叫我……」
「方纔皇兄不是這樣叫過你?」她實在覺得他有些癡。難怪世人都說,情癡。平素聰穎過人的他,怎會如此?
賀珩反應過來,神情有些尷尬,然而仍舊道:「總之,能聽到你這樣叫,我心甚慰。」
怪不得在將軍府這些年,從沒見他對哪個女子動過心。有玉惑帝姬這樣的絕代佳人停駐心際,他又能看得上誰?
「你還沒回答我,你府上最近可有丫頭遺失?」她清了清嗓子再問。
「我平時沒太在意這些事,得回去問問。」賀珩答覆。「玉惑,你怎麼忽然對一個丫頭這麼上心?」
呵,也是,他是將軍之子,府裡丫頭沒成千也有上百,他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只是她總有一絲奢望,盼著他記得她,留意她……
「我落水那日,那丫頭與我一同掉進河中,事後宮人卻說,沒撈起什麼旁人,我只覺得這事蹊蹺古怪。」心下微微歎息,她解釋道。
「原來如此。」賀珩頷首微笑,「玉惑你真善良,這個時候還記掛著旁人。」
原來在他心裡玉惑帝姬如此完美,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可知她的善良?
那麼蘇巳巳呢?在他眼裡,一個心存妄念的賤婢,無論做什麼都是錯吧……
「啟稟帝姬——」綠宛忽然匆匆而來,「皇上召您去呢。」
「皇兄?」蘇巳巳一怔,「養心殿嗎?」
「對,說有急事,請帝姬馬上過去。」
這可奇了,趙闋宇知道她在養病,從不煩她離開彤霞殿半步,況且,剛剛才見過,有什麼急事非要她馬上過去不可?
「看來的確發生了什麼要事,」賀珩從旁建議,「我陪帝姬前往吧。」
說真的,她真有些心慌,偌大的皇宮除了彤霞殿她哪兒都不認識,有他作陪,會心安得多……
踏入養心殿,她一眼便看到兩幅畫像。
兩幅男子畫像,一張相貌英挺,一張相貌俊美,卻皆是華衣雲冠,雍容至極,看來畫中人非富即貴。
養心殿中為何堂而皇之掛著兩幅男子畫像,而且就在進門處如此顯眼之地?蘇巳巳當下心中猜到了三分。
「皇妹,你來了。」趙闋宇看到她身後跟著賀珩,笑容中似有深意,「方纔禮部呈上這兩幅畫像,你道是何物?」
「該不會是有人想求親吧?」蘇巳巳莞爾答。
她的餘光稍稍回轉,掠過賀珩微微泛青的臉龐。愛慕玉惑帝姬的他,此刻心中是何滋味?
「沒錯,的確有人來提親了,」趙闋宇道:「北狄和南齊,各派了使者前來,這畫像之中便是這兩國皇子。」
她雖不懂國家大事,平素孤陋寡聞,但也聽綠宛講過,如今天下四分五裂,除去夏楚,還有北狄、南齊與大離等國,諸方連年交戰,關係時好時壞,國力大致均衡,相互牽制,暫時誰也滅不了誰。
也正因如此,國與國之間的邦交變得尤其重要,絕不能下錯一步棋、說錯一句話,否則便會引得戰火紛飛,毗鄰失睦。
「皇妹,這二位皇子中,可有你中意之人?」趙闋宇似故意問。
「單憑一幅畫像,哪有什麼中意不中意的,」蘇巳巳回答,「總得熟知對方的脾氣稟性,才好決定。」
「皇妹怎麼說出如此天真的話?」他笑道:「所謂和親之事,重在政治權衡,又不是尋常女子挑丈夫。」
「臣以為帝姬說的極是,」賀珩終於在一旁開口附和,「事關帝姬終身幸福,還請皇上派人仔細打聽才好。」
「賀珩果然著急了,」趙闋宇又笑,「帝姬失憶了,你可沒有啊,你該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北狄與南齊如今勢均力敵,得罪了哪一方都不是好事,這才是朕最最頭疼之處。」
「就說臣妹年紀還小,推托過去,如何?」蘇巳巳迫不得已表示。
這副身子不是她的,帝姬的身份也不是她的,假如有一天真正的玉惑帝姬回來了,她若做了錯誤的選擇,豈非害了別人一生?
「你年紀還小嗎?」趙闋宇搖頭提醒,「都雙十年華了,換了普通女子,孩子都生兩三個了。」
玉惑帝姬居然這麼大年紀了……她一時間愣住,無言以對。
「前兩年以守孝為借口,推托了不少鄰國求親之事,」趙闋宇又道;「但現下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了,再不嫁,徒招天下非議。」
「為臣倒有一個建議,」賀珩卻道:「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闋宇轉視他,「但說無妨。」
這君臣二人在打什麼啞謎?蘇巳巳總覺得這一問一答之中,彷彿隱藏著什麼。
「不如就在本朝尋一戶好人家,說是先帝臨終之時指的婚,因為守孝之事遲遲未昭告天下,導致鄰國誤會,白跑這一趟。如今也正好趁此機會澄清帝姬早已名花有主,他們不必再記掛。」
賀珩徐徐道來,也不知是現編的還是早已熟謀於心。
「這主意倒是不錯,」趙闋宇盯著他,嘴角泛起壞笑,「不過,這朝中到底有誰能配得上咱們玉惑?賀珩啊,你也該替朕想想,以便朕昭告天下啊。」
「臣斗膽,願為駙馬……」他忽然長跪當下,朗聲答道。
蘇巳巳瞪著眼前的賀珩驚訝得不知所措。古往今來自請為駙馬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人吧?
都說男兒愛及顏面不願依附妻子,所謂駙馬,不過是「窩囊」一詞的代稱,然而像他這樣孤高驕傲之人,居然可以為了她自甘委屈,他是有多愛她?
不,應該說,他是有多愛玉惑帝姬……
「很好,很好!」趙闋宇哈哈大笑,頻頻頷首說:「賀珩,朕等了這麼多年,就等你這一句。你可知道,朕一直就想把玉惑嫁給你?」
難怪這睦帝明裡暗裡似乎話中有話,原來是在試探賀珩。
只是他們都忘了,應該先問問她自己的意思吧。
不,是玉惑帝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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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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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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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5 12:09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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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5 12:09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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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5 12:09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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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
♥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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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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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naruto1725
時間:
2014-10-5 12:41
Thanks
作者:
890803
時間:
2014-10-5 13:54
Thx
作者:
linghan1985
時間:
2014-10-5 21:59
谢谢分享
作者:
xiaobao
時間:
2014-10-6 08:12
谢谢分享
作者:
PG-love
時間:
2014-10-6 15:43
看看
作者:
teteys
時間:
2014-10-13 23:15
謝
作者:
羊奈何
時間:
2014-10-13 23:41
3Q
作者:
fyt0516
時間:
2015-5-11 12:41
謝謝
作者:
chaio
時間:
2015-5-11 14:29
Thanks
作者:
flowermui
時間:
2015-5-11 17:03
谢谢
作者:
hohohln35
時間:
2015-10-7 01:55
Thanks
作者:
td00297339
時間:
2015-10-8 06:25
...
作者:
td00297339
時間:
2015-10-8 06:25
.....
作者:
td00297339
時間:
2015-10-8 06:33
k
作者:
andrea0900118
時間:
2015-10-8 06:53
Xx
作者:
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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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22 12:46
謝謝
作者:
wang56
時間:
2024-9-21 22:56
谢谢分享
作者:
s10101086
時間:
2024-10-4 19:17
謝謝
歡迎光臨 HFL (http://happyfunnylan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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