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攸齊 《白色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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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芋頭豆花
時間:
2012-11-20 17:02
標題:
攸齊 《白色戀歌》
【內容簡介】
這男人……有問題!
先是以不小心揮到她的帽子為由要請她吃飯,
接著又說要跟她做朋友?!
嘖嘖嘖,沒事獻殷勤,肯定有鬼!
原來,他是個整型醫生啊,那就是想……
唉,她這白髮、白皮膚可是天生的,
他若是想做她的生意,恐怕要失望囉。
咦!不是要拉生意?那是……
什麼?!對她有好感、希望她做他的女朋友?!
她因為天生有缺陷,一般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可他卻……
原以為他只是想嘗鮮,找個「特別」的人來交往看看,
可他不但待她極好,連她的樂團隊友他也幫忙照顧。
她以為幸運之神終於眷顧她了,讓她擁有如此完美的男人,
誰知,原來他是……
作者:
芋頭豆花
時間:
2012-11-20 17:02
第一章
買了杯咖啡,蘇鈺唐經過大廳時,見到前頭搭起舞臺,他不以為意地走過,視線並未多做停留。在這裡接受訓練,從住院醫師到總醫師,再到主治醫師,前後加一加,他待了近八年,醫院固定的活動他很清楚。
年終了,總會來一場歲末關懷音樂會,邀歌手演唱或音樂團體演出。部份原因為的是鼓勵病友,透過音樂傳遞希望和力量給他們及家屬;另一原因是為醫療團隊加油打氣,讓大家藉由音樂抒發情緒,最後醫院還能建立起一個好形象。
通常這個活動,病友和家屬都很捧場。
「蘇醫師,又喝咖啡呀?」經過服務台,志工劉媽媽打了聲招呼。
他點了下頭。
「你確定要走啊?」劉媽媽坐在櫃檯內問。
他只是微扯唇角,很淡的笑容。
「有病友問起啊,還說這樣以後就少了一個好醫生幫他們割雙眼皮溜。」
聞言,他仍只是淡淡地笑。
他相信會來醫院做志工的,絕大部份都具有愛心,不過劉媽媽的兒子是科內的CR,加上她的談話總令他感覺有些誇張,曾聽幾位intern學弟說起大廳服務台的劉媽媽不大搭理他們,他難免質疑愛心底下包藏的又是什麼?醫院文化不就這樣,拍點馬屁可以換來好一點的升遷,何樂而不為?
「診所哪時開幕啊?到時跟我講一聲,我介紹朋友過去啊。」
「還在裝潢。」預計三月初開幕,就盼裝潢師傅別拖了進度。
劉媽媽笑得親切。「出去自己開業也好啦,全部自己賺,也不用做得那麼累。我本來以為整形外科很輕鬆咧,幫人家做做胸部、割割雙眼皮就好,誰知道連那個什麼兔唇還是斷指的喔,都是整形外科的事,我每天看我們家耀輝沒睡飽的樣子就很心疼。」
「每個工作都很辛苦。」
「是這樣沒錯啦,不過在大醫院就是比自己開業還來得辛苦啊。早上報紙影劇版才又拍到那個藝人老公有沒有?開了整形診所那一個啊!你看人家又賺錢又可以跑趴還可以私會咩咩,平平是醫生,自己開業就是比較輕鬆嘛!在這裡上班連睡覺時間都沒有了哪還能跑趴!」
蘇鈺唐傻了一秒,搖頭笑。「八卦新聞看過就好。」
「啊唷,無風不起浪啦,男人就是這樣,有錢就作怪,見到漂亮咩咩就忘了老婆,也不想想平時……啊,什麼?喔,妳從這邊走,走到……」劉媽媽轉身,比劃著雙手,向來詢問診間正確位置的病患說明方向。
蘇鈺唐看了劉媽媽一眼,舉步離開。
劉媽媽八卦歸八卦,說的倒也是事實。他身為男人,也不得不認同男人確實是有錢就喜歡往外發展、見了貌美的女子就忘了家裡的老婆;他聽過、看過太多,是不能一竿子打翻,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為什麼要結婚呢?不能保證一輩子對家庭、對妻兒忠誠,那不如就遊戲人間也好過婚後讓妻兒守著少了男主人的家……
低垂的視線裡忽然映入一隻女鞋,他反應迅速,身子一側,抬高拿著咖啡的手臂,是免了直接碰撞,不過抬臂時揮到了什麼,他瞧見一頂深紫色的報童帽掉落在地,一把長長髮絲散落下來,柔柔地擦過他手臂。
看著那髮絲,腦袋突生奇詭畫面;他想起李莫愁手裡的那把拂塵,驀地勾唇而笑,卻在髮絲滑出他臂彎時,一個念頭閃過。他抬眸,欲看清那女子,她卻彎下身,拾起帽子。
她長髮垂散在胸前,露出部份頸背,蘇鈺唐盯著她頸背,再沿著頸背往上看向她發根間隱隱約約的頭皮,目光最後落在她發心。他深目一縮,開口道:「抱歉,應該是我揮到了妳的帽子。」
拾起帽子,童玥心站起身,視線挪移至面前男子。
男子五官端正,翩然俊雅,偏長的深眸黑幽幽的,如黑夜下的海面,探不著底,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視她。
「媽咪,那個人是不是很老了?」一對母子經過,小男孩被母親牽著,圓圓眼珠子頻頻往後看。
童玥心聽聞稚嫩嗓音,將目光移了過去,對著小男孩微微一笑,恰與回首的男童母親對上視線;男童母親看著她,震愕了幾秒後,抱起兒子往前走,一面還說道:「沒有,那個阿姨不老。」
「可是她都是白頭發……」小臉趴在母親肩窩上,圓圓眼珠子正巧可以肆無忌憚地凝望她。
「可能是阿姨生病了……」那母親的聲音漸遠。
童玥心聽著漸模糊的對話,不以為意,只是張嘴將帽沿咬住,兩手探到腦後,將一頭柔順長髮挽起,幾個扭轉的動作後,一手固定頭髮,一手將帽子扣住腦後挽起的頭髮,戴上了帽子,將長髮隱入帽下。
動作流利完成戴帽子的動作後,邁步欲走,餘光瞄到那抹高大的綠色身影,才想起來那個男人,她側首,見男人目光直勾勾盯著她,她似也習以為常,只是微微一笑,指著自個兒的帽子說:「沒關係的,不用放心上。」
說罷欲走,手腕卻被身後男人握住。她回首凝望,困惑的眼色。
很唐突,他知道,但他想留住她。
「來看病?」蘇鈺唐盯著她帽沿下那張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小臉。
她微瞠眸,見他一雙俊眸深幽地盯著她;她看著他那身單薄的綠色刷手服,驀然間想起方才自個兒的帽子被揮掉露出頭髮一事,隨即意會了什麼--醫生,是敏感的。
「不是。」童玥心唇角一彎,指著自己的頭,笑靨燦爛如花,她問:「你看不出來我來做什麼的嗎?」
蘇鈺唐想了兩秒,搖搖頭。
「明天平安夜,我今天是來當聖誕老公公的。」她摘下帽子,甩動雪白色的長髮,笑咪咪地說:「你看,不用染也不用戴假髮哦。」她尾音微微揚高,語氣便顯得嬌軟可愛。
他看著她的笑容,黑眸幽深,並未對她的言論有何反應。
把長髮扭轉重新塞回帽下,童玥心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拉來他空著的那手,把糖遞到他手心。「願你平安、喜樂,聖誕快樂!」
她鼻樑上掛著一副眼鏡,鏡片後的眼瞳微紅,長睫眨動間,映在瞳心上的影像就像晶瑩剔透的淚珠。蘇鈺唐深深看進她的眼,薄唇微掀,想說些什麼,一時半刻間又不知該說什麼。
「醫生很辛苦哦,要加油。」童玥心瞇著眼眸笑,然後越過他,離開。
瞪著掌心上的那顆糖,蘇鈺唐說不出心中滋味。什麼樣性子的人會對一個陌生人說辛苦、說加油?半晌,他微側身子,一雙深眸尋了去,哪還有她的身影。
* * *
走出診間時,蘇鈺唐看了眼腕表,已是下午五點十七分。
慢慢踱回辦公室,脫了白長袍,掛上門後掛勾,隨手整理了些私人物品後,他步出辦公室。
搭著電梯要到地下停車場取車,一個念頭不知從何而生,他在樓層燈跳到2時,長指迅速在1的按鍵上摁了下,幾秒鐘時間,他已跨出電梯門,置身一樓。
隱約的掌聲傳來,他尋思片刻,循著掌聲方向而去。
大廳果然正在進行音樂會,底下聽眾兒童占了一半以上,大概是為了兒童病房的病童舉辦的。
臺上演出者有八位,沒記錯的話是室內樂的配置。他站在人群後,兩手抱臂,望過去,一眼便見到了午後那在長廊與他差些些擦撞的女子。
他長眸微微瞇起,確定她上了彩妝,眼妝特別深濃。
他沒有千里眼的神通,確定她上彩妝是因為她天生就是個讓人注目的女子,無論注目背後原因是什麼,他很肯定她是人群中一眼就能見到的影像。
她坐在最左邊,兩腿微張著,一把曲線優美的大提琴擺在她腿間,她一手握弓,一手按弦;她演出專注,只偶爾抬眼望向前頭的樂譜,她披散的長髮垂在胸前,隨著她因演出而擺動的身體輕晃,有時和弓毛幾要融為一色。
蘇鈺唐深深凝望,將她每一個表情都納入眼底,心裡盤算著什麼。直至掌聲再度響起,他才發覺演出已結束,他瞧見她起身,和其餘四位團員走下臺,手裡各提著一個籃子,走入底下的病友和家屬間,發送糖果。
臺上那三位有一位看得出來是肢障者,應是坐著輪椅才不方便下臺,另兩位的眼睛有些不同,他一看便知是視障,大概已經到了看不見的情況。
「我們特別感謝『麗生』樂團帶給我們這麼美妙的音樂,他們雖然有的看不見、有的無法開口說話,有的不方便走路,可是他們沒放棄過自己,憑著堅強的意志以及他們對生命和音樂的熱愛,努力創造美麗人生,致力於……」
副院長及小兒科主任正在臺上勉勵病友們,看得出來這次邀請的這個團體應當都是殘障人士,為的也是想藉由他們「對生命的熱愛」來勉勵病患;除此,邀請殘障團體演出這點,也能為醫院博得好形象。
看,那些坐在最前頭的病童拿糖果拿得多開心……他眼眸驀地一縮,看著她一把長髮被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孩童抓住。
他這角度看不見孩童的表情,只隱約看見她似是畏疼般地皺了下五官,隨即揚起甜美笑容,不知和那孩童說了什麼,不一會時間,她的長髮已被鬆開,她笑得愉悅,摸了摸那孩子的頭。
她繼續和團員們分送糖果,副院長依然在前頭鼓勵病友們。她微傾身子,低著視線,神色溫柔;她似乎沒發現他,所以當她經過身前時,他探出掌心,一把糖果就這麼從她手放到他掌心。
真的沒發現他?蘇鈺唐盯著她當真上了眼影和刷上睫毛膏的眼,在她收手時,他一個施力,將她的手心與糖果包覆在自己掌間。
童玥心沒料到會有人就這樣握住她的手,身子輕地一顫後,她抬眸,眼中微露輕訝。「啊,是你!」
她看了看他掌心上的糖果,忽然彎眸笑,說:「醫生大人,我給過你糖果嘍,所以這個我要收回,給其他的病童,做人不能貪心的。」話畢,將他掌心裡的糖果收回。
她已拿下眼鏡,他直勾勾望進她的眼。瞳仁是淡褐色的,應是受隱形眼鏡影響,搭上大地色系的眼影,睫毛刷得又濃又黑,還描了眼線,再往上看是淡淡刷過褐色眉彩的秀眉……很豔美,卻顯得做作。
「妳偏心。」他豐唇輕掀。
「咦?」童玥心發出疑惑聲。
蘇鈺唐看了看那些手中都有糖果的病友和家屬。「大家都一把,怎麼我就一顆?」
「你是醫生嘛,身體健康,頭好壯壯,長得又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的,人生如此美好,不用糖果來慰藉的。」
「也許我性格扭曲、黑暗,更需要什麼來安慰。」他靜深的長眸凝著她。
她訝然地凝視他。也對。誰說醫生就一定過得很快樂?誰說醫生的人生都是美好平順的?
童玥心想了想,又把糖果放回他掌間。「好吧,那這些就算是安慰你的。」放了糖果就要走。
「欸,說笑的,我不愛吃糖。」蘇鈺唐拉住她手臂,將糖全部放回她提著的籃子裡。「妳等等。」他兩手探入西褲口袋,摸了摸,然後掏出一顆糖。
「這是妳之前給我的那一顆,也還妳。」他攤開掌心。
瞅著那顆糖,她瞋了他一眼。「不吃糖還跟我要,果然是性格扭曲。」她嘻嘻笑,拿走他掌心的糖果後便又繼續分送糖果的工作。
一直到整個活動結束,病友和家屬差不多都走光了,她也收拾好自己的樂器時,一抬首,就見他還在原來站定的地方,兩手交抱胸前,盯著她看。
她不以為忤。從小到大那樣的注目從沒少過,醫生也是人,見著這樣的她,也許還會覺得她有研究的價值呢……莫名地,她突然想像自己被割了一塊皮膚還是拔了一根頭髮或是眉毛,被拿到顯微鏡底下研究著……
噗嗤一聲,她笑了出來,隨即將大提琴盒的背帶往肩上一放,將琴背在身後,拎了隨身包包,移步到一旁同伴的身側,攙起她,另一手提起同伴的小提琴盒。「翠芬姐,走了。前頭有兩個階梯,要小心哦。」
「玥心,謝謝妳。」因病造成一眼失明,一眼視力僅存0。2,翠芬的手搭在童玥心另一肩上,隨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著。
「翠芬姐,妳別老是道謝嘛,大家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小心,前面有兩個階梯……」童玥心小心翼翼地走著。
「現在的年輕人,像妳這樣的少見了。現在的父母都寵孩子,寵得一點擔當都沒有,抗壓性又差,受一點小挫折就自殺,沒自殺的就跑去欺負弱勢的民眾,真搞不懂他們在想什麼,真該讓那些孩子來看看妳的態度才對。妳這麼積極樂觀、熱心包容,善良又體貼,如果那些孩子有妳一半好,這社會就會多一點祥和安樂。」說話間,兩人已下了舞臺。
「我哪有那麼好。」童玥心笑了聲,道:「翠芬姐,妳的手杖呢?」
「喔,在包裡。」翠芬停了下來,將肩上包包拿下,找出折式手杖。「妳把小提琴給我,我自己來。」
「在這裡。」童玥心將小提琴背帶掛上她肩頭,肩背包也放了上去,確定她拿穩了手杖,叮嚀著:「小心走哦。」
「放心啦,有妳在旁邊,不用怕的。」
童玥心笑了聲。「那要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了,怎麼辦呀?」
「就摔在一起啊,有什麼好怕的!」
童玥心又呵呵笑兩聲,眼眸彎彎。「嗯,那就一起摔吧。當我們摔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當我們摔在……呃?」她唱著改了詞的歌,卻驀然止聲。
看著突然擋在她們面前的男人,她愣了幾秒,微勾紅唇道:「醫生大人,你要討糖果,還是還有糖果沒還我?」
蘇鈺唐不答,只是深深看著她,問:「妳要回去了?」
有些意外他的提問,她慢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俏皮地響應他:「是的,醫生大人,我們要回去了。」
他看了眼她身側那位年紀較大的女子,再看向她。「妳們怎麼回去?需要我送妳們嗎?」
童玥心又意外他的熱心,笑道:「醫生大人,我們住臺北,你要怎麼送我們?開車嗎?我記得高雄臺北開車來回少說也要八小時以上,而且我們有八個團員和八個樂器呢,你難道都開巴士上下班?」
左一句醫生大人,右一句醫生大人,面對她皮皮的態度,他依然不起波瀾,長眸靜深地凝視她。「所以你們是坐巴士下來的?」
「我們有志工開休旅車接送。」她很疑惑,不大明白眼前這男人的熱心從何而來,他們畢竟不算相識呀。
「現在要回臺北?」
「回飯店。明天要去另一家醫院演出。」歲末活動總是比較多。
「妳朋友啊?」翠芬拍拍童玥心的手,眼睛看著她,卻只是一團模糊影像。「我看我先上車等妳好了,你們慢慢聊。」
「不是朋友啦,翠芬姐,我們一起走。」童玥心匆忙朝他點了下頭,正要離開,那身影大步一跨,再度擋在她們身前。
「借五分鐘說話可以嗎?」蘇鈺唐直勾勾看進她訝然的眼底。她當真不認識他?不知道他是誰?
「……呃?」童玥心愣愣看著他。平時誰見了她,幾乎都是遠遠凝望,不會像他這樣與她主動攀談的。
「我先去車上,妳聊完再過來就好,我跟陳大哥說一下,讓他等妳。」翠芬移動手杖,小幅度地輕揮著。
「翠芬姐,這裡妳不--」
「兩位老師,怎麼不等我來拿呢!」志工司機走了過來,接過兩人的樂器。
「陳大哥,你來得正好。玥心遇上朋友,我先跟你回車上好了。」翠芬聽見志工司機的聲音,笑了笑。
「喔好呀。來,妳走好,我就在旁邊。」司機先生背著大提琴,一手提著小提琴,另一手就讓翠芬搭著。
見翠芬姐有司機大哥陪著,童玥心稍稍放心,她側過臉,看著他,像在等待他開口。
「你們這個樂團常這樣跑來跑去的?」蘇鈺唐看著遠去的那兩道身影。
「樂團都是要演出的,只要有演出機會,我們就會把握機會啊。」
他目光挪向她。「妳剛剛跟那個拉妳頭髮的孩子說些什麼?」他很好奇,當大家對她的發色感到疑惑時,她都怎麼解決的?
童玥心想了想,恍悟道:「哦,你是說那個小弟弟哦……他問我為什麼我的頭髮是白色的。我告訴他,因為聖誕節快到了,聖誕老公公好忙碌,沒時間來這裡送糖果,就派我來幫忙,我是聖誕老公公的女兒,所以也有一頭白頭發。」!
他眉一揚,問:「他信?」
「信啊,怎麼不信?這頭髮色就是最好的證明,我是聖誕小公主。」她撥了撥長髮,還眨了下眼,三八兮兮的。
蘇鈺唐盯著她,深幽的長眸瞧不出底蘊,半晌,他長指勾來她一綹細發,纏繞在指尖玩弄,垂眸看著她的發,身子忽然傾前,幾乎要吻上她的發,他低道:「妳是雪天使,像白雪一樣的天使。」
他這樣親膩的舉止和如此靠近的氣息,教她心口驟然一跳;她臉蛋一偏,稍離開他一些。
似乎嚇到她了?蘇鈺唐勾唇淡笑,鬆開她髮絲,伸出右掌,神色再認真不過。「蘇鈺唐。蘇東坡的蘇,鈺是金玉良言的金玉兩字組合的鈺,唐朝的唐。」
童玥心愣看他兩秒,才伸手回握。「你好,大家都叫我玥心。」
「愉悅的心情?」
她搖頭,微笑道:「是月亮的心,不過我的玥是玉字邊的玥。」
玉字邊?他想了想,抓著她的手,在她手心寫字。「這個玥?」
「對對對!」盯著他手的動作,她表情歡快。「很多人不知道這個字欸!我每次跟人家自我介紹說我的玥是玉字邊的玥,還曾經有人聽了後又問我玉字邊的玥要怎麼念,很有趣對不對?」她咯咯笑。
原來她叫玥心……「姓什麼?」
「童。兒童的童。」
「童……真是一個可愛的姓氏。」蘇鈺唐笑了聲,長眸半斂,像是在思索什麼,片刻,才抬睫看著她問:「幫妳取名字的人,是不是希望妳的心像月亮般明亮?還是溫暖?」
她瞇眸笑,忽然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食指還誇張地輕貼唇腹。「不對哦……噓,其實這是我的秘密。我告訴你,你千萬別說出去啊……事實上呢,我每到月圓的夜晚,就會發作,會對著月亮ㄠ嗚ㄠ嗚地咆叫,所以名字裡才有月字;又因為需要很強大的力量,才能吸食更多的生血生肉,才用玉字邊的玥,因為這個玥有神珠的意思,擁有神珠的狼女,哇塞,多威風呀!」她邊說還邊做出啃咬的動作。
沒想到她有這麼勁爆的言行,蘇鈺唐很明顯地呆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輕咳了聲後,長眸邃亮地盯著她,道:「妳是說……妳是狼女?」他故意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回。
如一般樂團演奏服裝一樣,走黑色系,她下半身是條黑色窄版長褲,搭上黑色高跟鞋,上半身是黑色貼身V領線衫,很普通的穿著,可她膚白,黑色系的服裝便更彰顯出她近透明的膚色。
「傳說日本山中有雪女,長相美麗可愛,個性也都很溫柔,要我看,妳是雪女。」他定定望著她說。
童玥心愣了下,突然輕笑出聲,說:「原來這醫院有甜言蜜語科?」
她當然不會以為他對她有意思。以外型來說,他的相貌和身分必然會吸引很多美麗女子;以內在而言,他們又不熟,他哪瞭解她這個人呢。只是,他究竟想做什麼?
「我是整形外科。」
「哦……」她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整形外科醫生,難怪他看她的眼神總讓她覺得像在觀察什麼生物一樣。他是在研究她五官長得完不完美嗎?想到這兒,她不禁又笑出聲,音調輕輕軟軟的。
「有問題嗎?」
「沒有。嗯……你想要跟我說什麼?」她想起稍早前她腦海轉過她被割下一塊皮膚拿到顯微鏡下研究的畫面,淡色秀眉微挑。「你對我有興趣?」
對她有興趣?倒有自信。蘇鈺唐淡勾豐唇,默不作聲。
「對我有興趣也沒用啊,我這個沒辦法整的。」她指著她的發。
聞言,他微瞠俊眸。她的意思是……
意外她心思之際,她突然從隨身包包裡翻出一包面紙,抽了兩張,用力擦了擦眉毛和眼睛,淡褐眉彩淡去,露出她白色的眉毛,黑色睫毛膏雖擦不掉,但也有了一些些白色。
童玥心將面紙放回包包裡,突然踮足,兩手攀著他寬肩,湊近她那張雖有彩妝、但仍能看見她白皙膚色的臉蛋,對他猛眨了好幾次眼,才笑嘻嘻道:「蘇醫師,看到沒?這個白的,這個也白的,還有這個。」她一手點在頭髮上、點過眉梢,最後指著自己的長睫。
「都不能整的欸。還是現在醫學進步到可以把這些白髮拔光光,再植入新的黑髮?就像植牙那樣?不過會很痛吧……」她忽然垂落肩,兩手貼住眉,嘟起紅唇來,好像真的體驗到那種被拔毛的痛似的。「我想像自己成了被拔毛的雞……」
他瞪著她,她卻噗嗤笑一聲。「蘇醫師,五分鐘差不多到了,我們都沒說到重點欸,你把我攔下來究竟什麼事?」
蘇鈺唐又瞪她。她難道就沒東扯西扯的?半晌,他道:「既然五分鐘都過了,那我們找地方詳談,我請妳吃飯,再送妳回飯店?」
「請我吃飯?」她訝望他,笑道:「從小我媽媽就教我不可以和陌生人走,老師也常常這樣叮嚀我們,難道你媽媽沒教你不可以隨便和陌生人出去嗎?」
他僵了下,平聲道:「我媽死了。」
童玥心微瞠眼眸,抿抿嘴後,才說:「……真抱歉,我不知道,我只是……」
他覷著她的神色,從眼神,到表情,每一個細微的神情都不願錯過似的。然後,緩緩啟唇:「沒關係。如何?先去吃飯?」
「真的要請我吃飯?」她圓睜褐眸。「為什麼?」
「我弄掉了妳的帽子,請妳一頓飯算是賠罪。」
……這理由有點奇怪。她頓了下,擺手笑著回應:「帽子撿起來就好,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粗心沒看到你,所以沒關係的。」
「那如果說……我為我對妳的調戲感到抱歉,所以請妳吃頓飯,妳願不願意跟我走?」
調戲?這理由更妙了。童玥心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問:「你哪時調戲我了?」
「剛才。」他神色平靜,長眸靜深。「我不吃糖,又跟妳要了糖。」
「哦……」原來那是他在調戲她?不知怎地,她感覺一陣熱氣從脖頸開始往上蔓延,兩頰熱辣辣的。
尋思了幾秒,她輕咳了聲後,說:「既然你都說是調戲我了,我當然更不能跟你走呀。」
她當然不會以為他所謂的調戲真是調戲,她沒那樣的條件,別看見她就流露鄙視神色她就很開心了;她想也許他只是覺得她這樣的「人」很特別,才想跟她攀談幾句吧,畢竟她也算是個活教材。
「這樣……」蘇鈺唐垂眸,一手滑入西褲口袋,一手摩挲著下顎,似乎對於她的拒絕感到很困擾,抬眸時,他眼底略帶笑意,問道:「怎麼辦呢?我好像找不到理由可以請妳吃飯了。」
這女子聰慧,他也就乾脆坦承自己是在找理由。
「……」聽聞他的坦白,她有些意外,盯著他瞧,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她直白地問了:「你為什麼要找理由請我吃飯?」
「只是覺得妳大提琴拉得很好,我又恰巧很喜歡大提琴的音色,既然有緣遇見妳,交個朋友也不錯。」
交朋友?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人會主動想跟她交朋友的。不是她孤僻,是人性正常的反應,誰見了她,都是存疑、好奇、甚至是害怕的模樣,直到認識了、深交了、明白了她身上發生的是一種誰都無法預料和改變的基因病變,才慢慢接受她這樣的朋友。
不過能接受她成為朋友的人不多,因此她的朋友也就不多,所以眼前這男子今日不過初見,就提出交朋友的想法,實在令她難以相信。
她歪頭看看他,再看看他,突然問道:「請問醫生大人,你們整形外科是不是就是現在很夯的那種整形美容的?什麼玻尿酸、肉毒桿菌、電波拉皮、削骨、還是抽脂的那種?」
話題一下子跳得太遠,蘇鈺唐慢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難道對整形有興趣?或許這也不失為一個接近她的好方法。
「基本上是這樣。整形外科部份大部份是接斷肢、唇顎裂、臉部骨折、乳癌手術、胎記等等這些治療;美容整形做的大概就是雙眼皮整形、隆鼻、隆乳、縮乳、眼袋、拉皮、美白療程等等這些,妳……」他看了看她,審視的目光。「妳想做整形美容?」
就說啦,一個無論是外形還是身分都如此優秀的男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想和她交朋友,原來他是想拉生意?若是內科外科醫生,她不會想到拉生意,可是整形不是急病,可做可不做,所以她難免要想,他的目的是想鼓吹她做整形。
童玥心微微一笑,說:「我知道市面上現在有好多美白產品,什麼美白霜、美白針有的沒的,不過好像一直沒聽說過有什麼變黑產品?比如說黑黑霜,或是黑美人針?黑嚕嚕療程?」
黑黑霜?黑嚕嚕療程?蘇鈺唐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以為他要把她變黑?
「還是……啊,你難道想偷我的基因去研發美白產品?」她又笑,搖著手指。「可是不行哦,我這基因只此一家,沒得給別人的。」
偷……偷基因?蘇鈺唐瞠眸以對。這女人腦袋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作者:
芋頭豆花
時間:
2012-11-20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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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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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0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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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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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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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0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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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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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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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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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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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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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egg
時間:
2012-11-20 23:08
thank you:D
作者:
gooa3232
時間:
2012-11-26 17:23
Thxs
作者:
Jess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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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7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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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e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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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3-24 23:38
Thanks
作者:
xiaob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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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3-28 11:40
谢谢分享
作者:
alfy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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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3-28 16:56
thanks
作者:
naruto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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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5-19 14:33
thanks
作者:
ANNY0321
時間:
2013-12-19 21:35
謝謝分享
作者:
kakjq5698
時間:
2014-2-11 21:51
,,
作者:
vampire50618
時間:
2016-4-25 18:55
謝謝
作者:
chonon19
時間:
2021-10-5 01:00
t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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