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莫小北《陌上誰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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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10-6 11:13
標題:
莫小北《陌上誰心知》
出版日期: 2010-02-24
在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早晨,
她闖進了他的視線。
這個外界傳言中名譽糟糕的女人,
會是他的友人,
還是對手?
當一步步地接近,
她的巧笑嫣然,
究竟是為了迷惑別人,
還是為了掩飾她的別有用心?
他知道,
自己已經開始期待起她的底牌會是哪一張……
作者:
shek
時間:
2024-10-6 11:17
第一章
最新消息:東盛集團副總鐘柏青心髒病發突然離世,外界有傳他所占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早已在他病危之際轉至他的未婚妻顧瀾溪名下。
以下是通篇的詳細報道。報紙的一角,是一張十分模糊的照片。照片顯然是在葬禮的時候偷拍的,照片中的人,黑衣黑發,只能微微看出一絲輪廓,無法辨清真容。
合上報紙,開着車的司機已經恭敬地禀報:“沈先生,今天是鐘先生去世後的第一個股東會,聽說顧小姐她會代表鐘先生出席。”
沈嘉棠将報紙放到一邊,目光轉向車外飛馳的風景。沒有開口,嘴邊浮起一抹似嘲諷也似蔑然的淡笑。
鐘柏青的葬禮他并沒有出席,他與鐘柏青并無太多交情,當時也只是讓人送了一個花圈算作禮儀。
鐘柏青是東盛集團原董事長鐘柏明的弟弟,鐘柏明去世的時候,将大位留給了自己兒子鐘仁安。但鐘仁安天生性情浪漫,志不在此。鐘柏明為了防止兒子将所有家業敗掉,便在遺囑中将公司股權的百分之二十留給了弟弟。當然,東盛集團還是鐘家人做主,只不過需要全家一心才能對付外人。
至于他們眼中的外人,大概就是擁有百分之四十股份的沈嘉棠。
其實東盛集團是當年鐘柏明和沈嘉棠的父親沈成共同創立、一起打下的基業。唯一的區別只在于,沈成當年投入的資金不及鐘柏明多,這也就造成了今日沈嘉棠尴尬的身份。
半年前,鐘仁安離家出走去了巴黎,鐘家人費盡心思也沒有找到他。束手無策之下,只好暫時将他的母親張燕如推上董事長的位置。然而此舉卻造成了公司的一陣小動蕩。
且不說張燕如是一介不懂商業經營的女流,東盛由來已久都是分成鐘、沈兩派,之前老董事長去世,由毫無經營之道的鐘仁安接手公司本就引得大家的不滿和擔憂。這幾年,公司根本都是沈總一個人在經營,現在鐘仁安走了,居然又冒出來他那什麽都不懂的母親,簡直就是荒謬。
對此,沈嘉棠始終是一副低調的态度。大家對于這個年僅三十卻能力卓絕的男人,都抱着好奇和觀望的态度。按理說,現在應該是他名正言順坐上大位的時候了,現在卻又走至眼下的局面,他難道不會覺得惱火不甘嗎?
沈嘉棠這個人,行事穩重且低調,大家雖然對他抱有太多好奇,卻也只能遠遠觀望而已。外人見到他的機會十分稀少,只除了東盛內部的人,才能擁有一睹他神秘風采的好福利。
車子一個平順的拐彎,駛入集團大廈前的廣場,二十層樓的建築在秋日陽光的映照下閃出灰藍色的光芒。
他們的車尚未駛至大門口,有輛藍顏色的出租車先一步停靠了過去。不一會,裏面推門走下來一個人。
是名女子,身形修長,绾着随意的發髻,身上也是一身看起來極其随意的白襯衫配牛仔裙打扮。
沈嘉棠從車裏随意看了一眼,以為是公司的員工,也沒有過多注意。
一旁的司機卻用詫異的語氣道:“居然是顧小姐呢!”
沈嘉棠眉梢微微一挑,“哪個顧小姐?”
司機十分意外老板的少見少聞,但還是連忙為他解惑:“就是剛去世的鐘先生的未婚妻,顧瀾溪顧小姐啊。”
這一次,沈嘉棠擡起頭,對不遠處那個正彎着腰付車錢的女人,投去一眼關注的目光。
眼下的狀況,換作任何人都會覺得有些出乎意料。且不說她剛剛繼承了一筆豐厚的遺産,就算是鐘柏青在世,她身為他的未婚妻,也斷然不會出個門,還要打這種六塊錢起步價的車吧?如此寒酸的表現,倒真叫人不免生出幾分好奇。
遠處的人,付完車錢,還對車裏的司機留下一個燦爛的笑臉,才轉身朝裏面走去。
鐘柏青年過五十,當初就聽聞他找了一個小他二十多歲的女子做女朋友。在通常的印象中,像她這樣的女人都會被想象成嬌豔妩媚的狐貍精形象。當然也可以是清純可人,但卻絕不該是眼前這樣一派樸素無華、親民和善的樣子。
“沈總,到了。”司機小聲提醒他。車子其實已經在大門口停了有幾分鐘,眼看後面有車子要過來,他們也不好總在這裏擋了別人的路。
沈嘉棠收回探究的目光,嘴角是一抹深沉的淺笑。他在想,這個看似平民的顧小姐,将會是他的友人,還是敵人?雖然初見之下,她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麽威脅;但輕敵從來不是他的性格,在沒有弄清對方的底牌之前,他都不會疏忽大意對待。
推開車門,他緩步走了下來。
電梯口,站了一些等候電梯的員工,見到沈嘉棠全都恭恭敬敬地稱呼一句:“沈總,早上好!”
他颔首致意,目光卻轉向不遠處那個夾在人群裏的身影。
她聽到有人招呼他,自然也投來了好奇的目光。兩人的視線遇上,她落落大方,對他微微一笑。
“顧小姐?”他明知故問,并不打算讓她知道他其實已對她有了一番了解。
她笑容和煦,應道:“你好,沈先生。”
叫沈先生是比較穩妥的稱呼,按輩分,她其實都可以直呼他的名字。但按情分,兩人絲毫談不上熟稔。何況這位傳言中低調神秘的沈先生,看她的目光也談不上親近,十分客套疏遠的一張臉。
專用電梯已經先一步下來了,他走進電梯之前,對她做出邀請:“顧小姐如果不介意,可以與我一同上去。”
旁邊的員工已經紛紛對旁邊這名看似平凡的女子投去關注的目光。堂堂東盛的當家人居然對她禮遇有佳,甚至還邀請她同乘一部電梯,難道她就是那個傳言用美色迷惑已逝副總鐘先生的未婚妻——顧瀾溪?怎麽看也不像啊。
瀾溪依然笑容溫和,對別人的竊竊私語也不放在心上,大方一笑道:“好啊,那謝謝沈先生了。”
沈嘉棠也還了一個禮貌的笑容,“不客氣。”
電梯上行,裏面只有他們兩個人,氣氛未免顯得有些尴尬。
沈嘉棠有禮地微笑,看似随意地問道:“顧小姐是幾時來的F市?”
瀾溪笑着,也不隐瞞,“其實前天就來了,這幾天一直都在到處轉着看看。”也許,這座江南內陸的城市,很快就會變成她生活的城市。
她的坦然令他微感意外。鐘柏青去世還沒多久時間,她身為繼承了他所有財産的未婚妻,難道不該表現出一副悲傷的模樣嗎?起碼也要壓下世俗的流言蜚語才對。
沈嘉棠起先對她這個人并沒有過多的關注,她雖然還沒嫁入鐘家大門,但怎麽也是繼承了家業的人。而鐘柏青既然肯把手裏的股權留給她,就一定沒當她是外人。
這樣一個似敵似友的人,他有沒有可能将之變敵為友?
當然,得看她的态度了。來日方長,他可以慢慢觀察。
“F市不比A市,因為是省會城市,所以也沒什麽好的風景區可以玩。”
瀾溪倒不上心的樣子,笑着道:“沒什麽,我本來也就是随便轉轉,當作散散心。”
電梯到了,門拉開,他紳士地退到一旁,“請。”
瀾溪沒跟他客氣,對他笑笑,先一步走了出來。
沈嘉棠看着她看似單純無僞的笑臉,忽然覺得有趣。他當然不會因為她的一臉笑容就以為她是個毫無心機的人,相反,他覺得她也許是手段遠比別人要高杆許多。畢竟以一個未婚妻而非妻子的身份,就能博得男人對她的全副信任,這樣的女人如果簡單,那除非是鐘柏青病危之際,完全老糊塗了。
瀾溪領先走了幾步,好奇地四下打量着。不過她很快又回過頭來,笑着對沈嘉棠道:“沈先生,股東會開完之後,我能不能請你吃個飯?”
沈嘉棠沉默了一秒,揚眉一笑道:“應該是我請顧小姐吃個飯才對。”
她主動找他,會是什麽目的?示威?想與他井水不犯河水?還是想結盟?
不妨等她的态度。
東盛集團的主要股份都掌握在鐘、沈兩家人手中,只放了百分之十作為散股。而通常股東會,也基本只有鐘、沈兩家的人出席。
沈嘉棠現在的身份是執行總裁,負責整個集團的所有具體事務。公司的兩名副總,一個是已經去世的鐘柏青,另一個則是沈嘉棠的弟弟沈兆彥。如今鐘柏青的位子上坐着的,正是他那位首次在正規場合露面的未婚妻顧瀾溪。
顧瀾溪的旁邊,坐着董事長張燕如。
張燕如看着身旁那張年輕的臉,微微露出幾分尴尬之色來。之前二弟看上這個一文不名的女人,她曾拿出嫂子的身份從中反對作梗,卻怎麽也沒想到二弟臨終之前竟然将所有股份都給了這個女人。當初與人為惡,現在卻淪落到要讨好她的分上,畢竟只有聯合了她手中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這個董事長的位子才能坐得穩。
瀾溪雖然坐在她旁邊,卻沒有與她表現出親近的樣子。對于曾經薄待過她的人,她絕對沒有一笑泯恩仇的大度。雖然之前在柏青的葬禮上,張燕如已經擺低了姿态來向她求和,她也始終是一副淡淡的态度應付着。
今天的股東會,因為多了一個陌生人,氣氛顯得有些拘泥沉悶。
鐘家那邊,除了張燕如跟顧瀾溪,還有張燕如的弟弟張光升。張燕如其實只是空坐着董事長的位子,平時決策上的事,都是聽從張光升的。
張光升這個人,老謀深算,野心極大。若非他是外戚身份,沒有資格坐上董事長的位子,只怕他早已經帶着底下的人造反了。當然,鐘家的人并不完全聽他的,當初鐘家少爺鐘仁安還在位的時候,鐘家人雖然氣他的不争氣,但凡事還會以他為馬首是瞻。如今鐘仁安屁股一拍丢了家業跑掉,鐘家那一系的人便算是沒了主心軸。大家都在觀望,多是抱着等收魚翁之利的心态。也許等張光升和沈嘉棠鬥得兩敗俱傷之後,鐘家人剛好坐收江山。
至于沈家這邊,他們則是一心一意想輔佐沈嘉棠坐上正位。公司的大半江山都是嘉棠這幾年辛苦打下來的,鐘家那邊的人,窩囊廢一群,偏還沒有自知之明,光想着要搶權搶勢。如果公司真落到他們手裏,不出三年一準倒臺。
今日的股東會,主要是為了将幾個重要的案子拿出來互相讨論一番,聽取意見再做出決策,公式化得很。
首席坐着的當然是張燕如這個挂名董事長,一左一右則坐着沈嘉棠跟顧瀾溪。他與她面對面坐着,只除了在剛落座的時候對她點頭示了下意,會間與她并無任何交流。
而其他人,大多數則是壓根不拿瀾溪當一回事。說她是鐘家的遺孀,偏偏還沒有正式嫁進來。說她是鐘柏青的繼承人身份,看她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衣着間甚至還帶着點學生氣,她能有什麽大的見識跟見地?在衆人看來,她最多也就是長得還不錯。看她穿得一般,也許是普通出身,以後最多守着年終等分紅,過着與平常有錢夫人無異的貴太太生活。
瀾溪也不管別人或鄙睨或忽視的眼光,徑自在位子上安安靜靜坐着,認真聽取會議的內容。
半場會議下來,她已經大致了解了東盛內部目前的狀況。十幾個人分成三派,沈家勢力居上,張光升顯然就是張燕如的代言人。而她,則暫時可以與鐘家那一系的人劃在一起,都是作壁上觀的人。
之前,她都是随着柏青在A市東盛集團的分部裏工作,對總部這邊的局面也只是略有了解而已。而眼看現下集團內部的紛争即将要起來,她決定舍棄A市來到這裏,看來是對的。
随意看一眼,已經可以看出誰是草包誰具有威脅。顯然沈家那一方的人馬,都不是等閑之輩。撇開早就盛名在外的沈嘉棠不談,他弟弟沈兆彥單看一眼也知道是個厲害角色。與沈嘉棠一樣的目光銳利、從容沉靜。
更何況,她此番會來到F市,其實還得感謝此刻正坐在她對面的沈嘉棠先生。若非他在柏青剛過逝不久就派了一名副手去A市接管分公司的業務,她其實還沒打算這麽早就跟他有正面的接觸。
光給她分紅有什麽意思?她才二十八歲,對那種吃飽了睡睡飽了玩的豬樣生活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一個土地開發案成了衆人争論的焦點。案子是沈兆彥具體負責的,他看好F市近年城市大建設的形式,提出想收購濱湖方向的一塊地皮,建成一處高檔小區。
這個案子毫無例外遭到了張光升的反對。
“大家都知道,政府這幾年開發的方向是朝着南邊去的,政務新區都設在了那裏,就算要買地皮,也應該往政務新區那邊買。”
沈兆彥鋼筆拿在手裏,漫不經心地轉着,擡起眼看他,蔑然一笑道:“張經理,大家都知道現在政務新區那邊的房子搶手值錢,如果我們還跟風過去,可能有錢賺嗎?至于濱湖新區那邊,政府已經有意向将輕軌架過去,将來那邊無疑會成為上層消費群關注的地段。我們趕在那邊地皮還沒炒起來之前買下來,才有可能搶到這個先機。”
張光升壓根不聽他這些話,嘲笑地道:“誰說政府要架輕軌過去?我怎麽不知道?沈賢侄,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
沈兆彥懶得再跟他多費唇舌。他既然決定做這個案子,事前自然已經做足了功課。誰說政府沒有公布的消息,他就沒有辦法拿到了?可笑。
一直神色平靜沒有開口的沈嘉棠環視一眼四周,說道:“既然有争議,投票決定吧。”
沈家人只要一開口就占得近半票的優勢。而沈嘉棠一開口,果然說:“我贊成兆彥的意見,濱湖新區那邊我也做過一些了解,覺得那邊存在着很大商機。”
事實上他不僅僅只打算在那邊開發土地而已,将來等政府形勢明确了,他還有可能把超市開過去,就開在自己開發的小區門口,形成一條龍的商業結構。
張光升冷哼了一聲,顯然對他的話不以為然。說是沈兆彥負責的案子,依他看根本就是沈嘉棠自己的意思吧。
鐘家這邊,張燕如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果無法聯合到顧瀾溪手上的那百分之二十,這個案子就只能是由沈家人說了算。
張燕如偷偷看了依舊神色平和的瀾溪一眼,心想雖然自己與她還沒有達成一氣,但好歹她也算是鐘家的人,應該不會幫着外人來拆她的臺吧?
沈嘉棠将目光停留在瀾溪的臉上,微微一笑道:“顧小姐,現在就看你的決定了。”
瀾溪被衆人注視着,在心裏暗想,這會兒終于知道她的存在了?
她露出苦惱的微笑,推辭道:“我剛來F市,對這裏談不上熟悉,所以也不好表态。畢竟如果一不小心下錯決定,對公司造成了損失,那樣可不好。”
衆人看着她的笑臉,聽着她似是合乎情理的話,這一刻才慢慢對她注意起來。她的這一番話聽似平常,卻分明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将一切推得幹淨,讓自己一身輕松地置身事外。
沈嘉棠眉梢動了動,嘴角的笑意依然,看着她道:“所以顧小姐的意思是?”
瀾溪好脾氣地笑了笑道:“還是你們決定吧。”
她這樣一說,無疑是表示自己棄權。所以四對三的情況下,張燕如這邊自然得低頭。
張光升素來脾氣火爆,狠狠瞪了她一眼,低聲罵了句髒話。他原先就慫恿過姐姐不要讓這個女人接近鐘家老二,奈何還是遲了,現在讓她坐上鐘柏青的位置,無疑成了一個禍害。
瀾溪對他的無禮似乎毫不放在心上,臉上的微笑依然,沉靜坐着,也不再開口。
沈嘉棠收回視線,嘴角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笑容。剛剛的這一番話,可以看做是她的态度嗎?
看來與她的那頓飯,是說什麽都要吃的了。
會議結束,已是接近正午時間。
瀾溪拿起座位上的大背包,起身準備離開。
張燕如已經先一步攔住去路,和氣地拉起她的手笑道:“瀾溪,一起吃個飯吧?你現在住在哪裏?回頭我讓司機去酒店把你的行李接過來。你難得回來一趟,當然應該住在家裏了。”
對面的沈嘉棠在整理手邊的文件,随意看來一眼。
瀾溪笑了笑,假裝背包的動作,躲開了張燕如的手,然後回道:“不用那麽麻煩了,我住在酒店裏也挺方便的。吃飯今天可能不行了……”她看向對面的人,笑接着道:“我已經先跟沈先生約好了,有些事情要談。”
一旁的張光升諷刺地冷笑,“你跟他算不上認識吧,會有什麽事要談?”談如何來對付他們這邊的人嗎?
早知道他就應該在她接收遺産之前,找人對她動點手腳,今天也就不會給自己留下一個絆腳石了。看這樣子,是已經選定了方向,要跟沈嘉棠結盟了嗎?
張燕如趕緊低斥了弟弟一聲。雖然顧瀾溪此刻一副拒人千裏的态度,她也不能輕易就放棄拉攏她的機會。如果顧瀾溪真的跟沈嘉棠站到了一起,那她這邊可就真的沒戲唱了。
“瀾溪,我知道你一定還在怪我。我也知道當初自己做得不對……”
張燕如顧不得還有外人在場,放低了聲音向瀾溪求和。
瀾溪将目光轉到一旁看戲的沈嘉棠身上。
沈嘉棠将手裏的文件遞給準備離開的沈兆彥,說了句:“幫我帶回辦公室。”
然後他走了過來,對瀾溪露出微笑,有禮地詢問:“顧小姐,可以走了嗎?”
瀾溪抱歉地笑,看向臉色微變的張燕如,說道:“真抱歉,回頭有時間,我再上門去看望你。”然後轉對沈嘉棠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沈嘉棠紳士風度絕佳地讓路讓她先行。
待會議室裏只剩下張氏姐弟二人,張光升目露鄙棄之色,看着已經走遠的兩道人影說:“姐,我總覺得這個顧瀾溪不是什麽好貨色。你看她剛來就跟沈嘉棠走到了一起,擺明了是想靠到他那一邊。看他們兩個人年紀相當,難道是看上了沈嘉棠那小子?”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随即啐了一口,“什麽東西!”
張燕如瞪了他一眼道:“你小聲點。什麽話都是張口就說,也不看看場合。如果讓沈家的人聽到了,看你怎麽辦。”
張光升怒目圓瞪,嗤道:“我還怕他?”
張燕如斥責道:“現在是不怕,如果他們兩個真的聯合起來,你就知道怕了。”
“那現在怎麽辦?”
張燕如想了想,眉眼陰沉地道:“小心做事,防着一點顧瀾溪。”
F市極負盛名的中餐館一品居,位于繁華的淮河路上。
沈嘉棠親自開車,領着瀾溪來到這裏。他顯然是此處的常客,進了門就知道朝哪邊走。大堂經理見了他,則是立刻笑意盈然地迎上前來。
“沈先生,今天就兩位嗎?”大堂經理在前面為他們帶路。
沈嘉棠點頭回應。經理則直接将他們領到二樓一個包廂門口,推開門迎接他們進去。
瀾溪走進門去,四下打量一番。此間包廂臨街,陽光透過玻璃窗懶懶照進來,戶外是種滿了梧桐樹的淮河路。
在桌邊落座,服務生将茶水送了上來,然後帶上門退出去。
沈嘉棠親自為她斟了一杯茶,遞過來。
瀾溪伸手接過,擡頭對他一笑。
“顧小姐覺得環境如何?”他閑聊似的問一句。
“風景絕佳。如此一個好地方,單只是用來吃飯實在可惜了。最好能泡上一壺茶,窩在窗戶邊的藤椅上曬太陽,一覺睡到自然醒。”老實說,這是她偶爾會向往的一種生活狀态,當然,從來也都只是想想而已。如果現實裏真讓她去過那樣的日子,她絕對不願意。
她的人生字典裏,從來就沒有揮霍時間這個概念。
沈嘉棠只是看她一眼,但笑不語。
服務生再次推了門進來,為他們點菜。
菜單遞到瀾溪手裏,她看也沒看就遞還了回去,擡頭笑着道:“我不挑食,沈先生你看着點吧。”
沈嘉棠也沒有跟她推讓,熟練地翻看菜單,一邊報出名稱。
瀾溪在一旁靜靜看着。對面的人,眉目清俊,氣質沉靜,舉手投足間盡顯出一股清貴之氣。像他這種出身良好的人,渾身散發出來的那一分氣勢,自然是普通人所無法匹及的。
其實來之前她就已經做過了一番思量,知道自己此番前來想要得到的是什麽。眼前這個男人,但願他會如傳言中那麽的精明能幹。
不一會,菜便陸續送上來。
沈嘉棠看了對面的瀾溪一眼,她正小心地從碗裏面挑出辣椒和生蔥。他不免在心裏失笑一聲,原來她說她不挑食這句話,是要打折扣的。或許她的确不挑食物,卻十分挑剔食物的佐料。他忍不住問了一句:“顧小姐是哪裏人?不能吃辣嗎?”
瀾溪吃着東西,笑回道:“老家在S縣,我從小就不吃辣。”
原來如此。S縣臨近F市,但地理位置偏南一些,不能吃辣也正常。
“那顧小姐是在哪裏讀的書?”其實這些最基本的資料,如果他想知道,自然可以得到最詳細的答案。只不過吃飯閑聊,自然都會找一些這種無關痛癢的話題。
瀾溪擱下筷子,目光裏露出幾分懷念之色,半天才回道:“A大。”
他頗有幾分意外,“原來你也是A大畢業的?”
瀾溪點頭,笑道:“怎麽,難道你也是嗎?”
他點頭,倒真是有些意外于這樣的巧合。只不過看年紀,他應當是大了她好幾屆。
飯吃至中途,他想起正事,便開口問她:“之前顧小姐不是說有事要同我談嗎?”
瀾溪心想,還真難為他終于想起這件事來了。臉上的笑容未變,她看了他一眼才道:“我希望能進東盛的總部上班。”
沈嘉棠的眉梢動了一動,擡起眼來。
她面帶笑容,繼續道:“之前我一直在A市的分部裏工作,現在柏青不在了,當然不是說就應該由我去接他的位子。雖然我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也承認自己作為一個管理者的能力還不夠。我以前是負責業務那一塊,所以現在還希望能做那方面的工作。”
她太過直接的一番話反而令他生出幾分詫異的心思來。鐘柏青去世之後,他立刻派了一個自己信任的人去A市接替相關工作,他想過可能會遭到來自分部員工那裏的阻力,卻沒想到真正有意見的,會是眼前這位看似和氣的顧小姐。她說這些話,是在指責他之前的釋權行為嗎?
“顧小姐,你是否是在介意我派人過去插手A市分部那邊的事?”他也問得直接。
瀾溪搖頭微笑,“你誤會了,我說了,知道自己的能力到那裏,适合做到什麽位置。我是希望能為公司做點事,整天無所事事的日子可并不好過啊。”
原本他并沒有想過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至多以為她會想多得到一些分紅方面的利益。卻沒料到,她要的是公司經營的實際參與權。
這個顧小姐,還是一派坦蕩無害的模樣。可是他已經隐隐能感覺到,事情會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顧小姐,我接下來說的話,希望你不要介意。”他神色溫和,笑容疏淺,令人看了如沐春風一般。
瀾溪輕松地回道:“請說。”
他看她一眼,開口說了:“想必顧小姐也知道,東盛的用人制度向來嚴苛,每個崗位上的人都得經過嚴格的考核,通過之後才能出任。當然,顧小姐在A市分部工作,專業跟經驗都不在話下,但……”
說至此,他故意停頓下來。
瀾溪也是聰明人,已經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可以先進公司上班,至于考核,就看我以後的表現了。”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笑着又道:“畢竟公司我也有份,我自然也希望看着它發展得更好。”
她也沒有像個傻子一樣地拍胸脯作保證,她将話說得很活,另一邊卻堅持自己的意見不動搖。他是聰明人,知道什麽是對自己有利的。今天在董事會上她的那一番話,可以算作她送他的見面禮。但她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态度,那就要看他的意思了。
沈嘉棠未再說什麽阻攔的話,直接道:“那你想坐哪個位置?”
他知道,她此刻是在跟他談一場交易,賭的是公司的未來,籌碼則是她贈予他的一份支持。他尚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選擇跟他合作,只是因為跟鐘家人之間的那點芥蒂嗎?
瀾溪想了想,道:“業務部經理吧。”也是她以前在分部裏坐的位置。
他挑眉問:“那原來位置上的人,你覺得該怎麽辦比較合适?”
這樣說,就是他同意了她的要求。
她露出無辜的笑,将皮球踢還給他,“升他職還是請他走人,不都是沈總你一句話的事嗎?”
沈嘉棠揚眉一笑,“說得也沒錯。”拿起手邊的水比了一下,對她道:“以水帶酒,預祝我們能在公事上合作愉快。”
瀾溪回敬他,臉上的笑容延伸到了眼底去。她知道,一切都還只是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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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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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g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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