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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沙沙《沒事別亂愛》 [打印本頁]

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2:56     標題: 沙沙《沒事別亂愛》


出版日期: 2004-12-06

 方恣然,別人眼中的怪胎異類。
  ——用自創的“備考法”,以七天的時間讀完所有教科書,考上別人拼死拼活才上得了的高中。
  ——不上大學,卻以一篇運用非常莎士比亞的古式英文得到一女教授的義務指導。
  ——選擇自由的翻譯工作,內容不拘,A片不拒。
  ——視吃美食為人生一大樂事。
  ——愛情觀是︰沒事別亂愛,別亂愛就沒事。
  ——坦言性事一向DIY。
  ——……
  這樣一個充滿“人生在我”的霸氣、隨性、快樂自找的女子,會不會有墜入情網的一天?
  什麼樣的男人才能進駐她無拘無束的心?
  她的“愛”事,會不會驚世駭俗?

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2:56




愛愛愛,愛什麼愛?

如果愛情不存在,別的不說,至少每天的社會版新聞會減一半--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吧?(當然,所有沾上婚姻或家庭的都要算進去)

不過,言情小說以這種不幸的事實來作序,還真是該死咧。

自從語言被發明后,愛情就被反覆歌頌,但每個愛情傳奇中,都少不了痛苦和悔恨。愛情究竟是無上珍寶,還是罪惡之源?

這也許就因人而異,也因期望高低而異了。

沙沙是很愛作夢的人,因此現實中的諸多問題一概不聞不問,生活IQ特低,每天抱着書在音樂中忘我,三餐吃成八餐或一餐半皆可。

這樣的人,談起愛情還真是不錯,剛好另一半也是同類人種,便一拍即合了。吵架或鬥氣都懶得試,兩人有事各自忙,沒事釣釣魚、種種花、上上館子,想看不同的電影和節目的話,也沒問題--家裏有三台電視。

那什麼樣的人談起愛情會很累呢?大概就是那種想要完美愛情的人了。

戀人老是忘了她的生日,或常為了朋友聚會而取消和她的約會,她就認為愛人心中或潛意識中--沒有將她放在第一位。於是耿耿於懷,從此愛情不再無瑕,有了裂縫。

這個裂縫很難補綴,慢慢地便會愈扯愈大,一個謊言,或幾個誤會之後,終於走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那一刻,愛情碎成片片,不堪碰觸。

愛情到底能不能走出夢想,在生活中生存?

很難,真的很難。

我有個朋友,拍拖兩年之後,才宣稱受不了對方太沉迷賺錢、不懂風雅,於是愛情告罄。

當初他的勤勉進取,原是她最欣賞的特質,最後卻變成愛情的裂縫。

是愛情愛質了,還是她對愛情的需求改變了?

另一個朋友,為孩子忙得焦頭爛額,幾乎不曾再正面看丈夫一眼,兩人逐漸形同陌路,唯一的交談內容只是孩子的事,最後變成如同兩個合併的單親家庭。

雖然兩人都沒有選擇向外發展,愛情卻已被習慣所取代,既然有得忙碌,她宣稱已不需要愛情。

那是悲劇嗎?也許不是。愛情既已發揮了當初結合兩人的功能,功成身退有什麼不對?

人生畢竟有許多其它的事情和目標,不是嗎?

沙沙會說是,因為不談愛,還是可以享受愛。

哈哈,這就來到變相廣告時間了!

沙沙寫愛情、讀愛情,是因為這樣享受愛情,既沒有任何副作用和後遺症,又可以稱心如意、隨想隨到。

這不是隨口說說而已。專家曾作過研究,將實驗者--對象為女人--的心跳、體溫、腦波、身體各部的動情反應全面觀察,竟發現女人在看一本言情小說、或看一部文藝片時,如果內容正中她下懷,那她的身心反應和滿足程度,和真正面對戀人、兩情相悅時的反應不相上下。

有趣吧?想像的愛情,帶給女人的感覺和滿足,竟然和真正的愛情差不多!

嘿,那麼現實中缺少的,我們在想像世界裏找就成了。

小說萬歲咩!

也就難怪在美國romancenovels銷售率高達出版市場百分之四十,高於其它任何書種--包括懸疑或恐怖小說、科幻小說和非文學類等。

真相已大白--原來言情小說可以帶給讀者真正的快樂,哈,親愛的讀者寶寶們,我們不必再為沉迷於小說而滿含罪惡感了,那些時間對我們的身心滿足和健康是無比的重要,記住了!

咦?等等!沙沙辯到哪裏去了?辯來辯去,還是需要愛情啊?

喔,想起來了,沙沙要主張的是--既然在想像世界中也可以愛個夠,大家不妨對現實中所愛的可憐對象少要求一點吧。

他不夠浪漫,從來不送花?

沒關係,多看兩本小說,心情好多了,順便原諒他。他至少沒送別人花啊!

他脾氣有點倔,不會特意讓妳?

沒關係,小說中的霸男更糟糕,我們還不是看得欲罷不能?他若脾氣太好,不是很可能變成妳不喜歡的型?(沒錯,就是那種軟趴趴男配角的型)

所以說啦,那種至死不渝、驚天動地的愛情,我們在小說里享受就好,生活中誰想灑狗血啊?

還有,那種俊到讓女人瘋狂、酷到眼中只有妳的男人,現實中誰受得了?不是妳得天天幫他打退女路人,就是妳不小心瞥到別的男人也不行,嚇死人了!

妳瞧,小說中幫我們談完轟轟烈烈的愛情了,我們就不必在真實生活中被炸得面目全非。

愛情熱量在小說中吸收幾卡,現實中的情人就不會太累了,多好啊!

天下的男人如果聰明的話,天天幫我們買小說漫畫DVD--當我們沉迷其中又哭又笑時,他們可以自由地去看球賽、聊股票;而我們愛情熱量吸收夠了,也不會再對他們的一舉一動是否浪漫太過記較。

這簡直是皆大歡喜!

好了,回歸正傳。請問這篇序和這本書有什麼關係?

很抱歉,簡直沾不上半點邊。因為沙沙讀小說時,最怕序把書里的好料都提前曝光了,就像電影預告泄露太多劇情一樣讓人咬牙切齒。

所以我總是把序和後記在看完書後一起看,既然本書沒有後記,那麼這篇就充數一下啦。

讀者寶寶們,希望這個很夢想、卻同時很辛辣的故事,也能給你們幾卡愛情熱量。

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2:56


楔子

冬天的公車最難搭。

尤其是人多的時候。車上窗戶緊閉,空調不足,大家擠得溫暖,空氣卻濁得嗆人,再加上有人渾身煙味,簡直是活受罪。

不過這還比不上有色狼用大衣遮掩,趁機吃女人豆腐來得氣人了!

方恣然瞇起利眼,捕捉到左前方一個中年男子,手抖抖索索地在大衣底下,偷摸身前一個國中小女生的臀。

要不是那個小女生沒命死貼著鋼柱,身子緊繃地左移又右躲,那大衣又沒有達到完全遮掩的目的,一直在座位上看書的方恣然也不會從眼角瞥見這一幕。

方恣然立刻採取必要的行動。

那男人食髓知味了,居然大膽將手往女生胸部滑去。

「有色狼!」方恣然大叫一聲,車上顛簸得昏昏沉沉的乘客,大半都被嚇醒了。「你不要亂摸小女生!對!就是你!」

她一隻手穩穩向那人指著,只要有長眼睛的都不會弄錯對象。

「妳神經病啊!我哪有!妳不要亂講!」那男人臉色黑了,惱羞成怒之下,居然反咬人:「我摸誰了?她嗎?那叫她自己說,我有嗎?有嗎?妳說啊!」

那男人狠狠問那個臉都嚇白了的小女生,口水還噴在人家臉上。

那女生嘴唇發抖,說不出話來。

也難怪了,凶神惡煞離自己不過幾毫米,剛才不敢聲張,現在自然也沒膽出頭。

被那男人這樣亂叫,當事者又不說話,其它乘客果然出現質疑的表情。

沒關係,方恣然不會怪被害者,只會懲罰肇事者。

「你以為叫得大聲就贏了啊?敢做不敢當,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喔,不對,我真笨,會落到在公車上吃小女生豆腐的男人,當然是沒女人要才會變得這麼窩囊嘛!」

方恣然說得不屑至極,有些乘客不禁竊笑起來。

「妳--干!妳敢胡亂污我?看我--」那人身形有不顧一切衝過來扁人的趨勢。

「不用看你了,看這裏就行!」方恣然不疾不徐地舉起一個銀色的東西--

眾人的焦點全集中在她手上的手機兼數碼相機,她平穩地將相機上的畫面作了一百八十度的展示,確定四周的人都把那罪證確鑿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包括色狼自己在內。

「干!」男主角口水四濺,正要夾尾擠向車門,方恣然又高聲宣佈了。

「你已經被照起來了,還想跑到哪裏去?我哥剛好是當記者的,你敢跑,我就讓你的照片上晚報,當上公車之狼!」

那人硬生生打住身子,氣得發抖,讓人不禁猜想他是真的會乖乖聽話,還是會在下一秒掏刀子……

「……喂?對,我要報案,猥褻罪、性侵犯……不,不是我,請你在XX站的○不南站牌……對……」

手機再度派上用場,方恣然邊說邊把膝上的寶貝書小心放回袋子裏。

所有人都屏息緊盯着這一幕,簡直像看到一場正在拍攝的懸疑片……

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2:58


第一章

踏進顯然新開幕不久的商業餐廳,方恣然站定腳步掃視熱鬧的午餐畫面。光鮮的人影和閃亮的杯盤,看得她有些眩目。

同事兼死黨,永遠時髦亮麗的青艷在對她揮手,紫紅色的指甲修長完美,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有這麼搶眼的朋友還真不錯,找起人來特別容易。方恣然淡笑着往青艷的桌子走去,慵懶的步伐在笑語激昂的室內顯得格格不入。

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沒意識到身上簡單的灰色T-Shirt、洗舊泛白的牛仔褲,比這餐廳里服務生穿的制服還單調寒酸。

四周的人若不是粉領族,就是雅痞新貴,要不是大家忙着竟爭彼此的注意力,一定會對她側目而視。

不過,當青艷聽她報告完前幾天的「抓狼」事件后,就不只是側目而已了,眼珠子都有脫眶而出之虞。

「天哪!妳就這樣卯上那爛人?他若明天跟蹤妳下公車,準備趁妳不注意時捅妳一刀怎麼辦?」

「就是這種心態,讓壞人吃定好人。」恣然撇嘴,「好人明明有理,卻怕壞人報復,而壞人卻不怕自己害過的人回來報仇。好人就是輸在怕死!只要膽子大,什麼壞事做不出來?好人卻是連做好事都怕!」

青艷沒辦法辯駁,只能嘆氣,「妳還真不怕死!」

「對,不怕死的人,才能不怕活。」

青艷仍不住撫著胸口。認識恣然一輩子了,還是不能習慣這種不時發生的驚險事件。

「就算妳不怕,也不表示真的不會惹禍上身啊!」

「放心,機率是奇小無比。」恣然已經拿起菜單來看了,「壞人都會挑對象,像那個小女生,他一定是先試探著摸一下,確定對方怕事才會食髓知味、愈摸愈起勁。像我嘛,他和我一對陣就知道我會杠到底,所以絕對不會自討苦吃、再來找我麻煩,免得反吃更大的虧。」

「妳以為壞人都這麼講邏輯的哦?」青艷終於露出鬆口氣的笑容。

「他們的邏輯就是利益,有利於己的事才做,無利的絕對不做。所以壞人很好捉摸的!」

恣然決定了,海鮮濃湯的照片看起來真可口,希望菜單沒有廣告不實。

「哈哈!」兩人點了午餐,等午餐終於送上,青艷才忽然回想起故事的細節,

「妳隨口也掰得出什麼記者哥哥,真服了妳!」

「我們有記者同學嘛,不算掰得太遠。」

青艷開始挑着菜吃,「對了,妳覺得我今天的口唇顏色如何?」還嘟起美唇飛吻一個。

雖然請教恣然這個不施脂粉的人有點奇怪,但恣然從來不會敷衍說好話,所以可以聽到坦白誠實的評語。

「太鮮艷,整張臉就看到那片雪裏紅,滿嚇人的。」

「真的?」

青艷趕緊打開粉盒,技巧熟練地拭去約百分之三十的口紅層,再補上另一道較為柔和的色彩。

「這樣呢?」

「好了一點。」

雖然和讚美扯不上半個邊,青艷聽了卻大為滿意。

「妳要不要也試一下?我幫妳擦,這可是有百合香味又加了多種維他命的新口紅……」

「謝了,跟着午餐進肚子,再多維他命也抵不掉人工色素的致癌成份。」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青艷吐吐舌,把口紅和粉盒收回皮包中,又習慣性地鬥起嘴來。

「妳啊,沒事也在臉上加點色彩好不好?肉色可不是天下唯一的顏色!」

「我以真面目示人,免得晚上卸妝上床時,嚇到無辜的男人。」恣然正經八百地答道。

「什麼男人?哪裏來的男人啊?妳這樣不修邊幅下去,床上根本沒男人可嚇!」

「那又怎樣?」恣然越界攻擊青艷盤裏被遺棄的肥肉。

「怎樣?妳是怎麼演化來的啊?妳從來就不會『想要』嗎?」

「我DIY。」

青艷一口湯噴出來,射得老遠。

「恣然!」

「喂,妳這個花花女郎,請不要連最基本的性常識都大驚小怪好不好?」恣然若無其事地擦桌子。

青艷撫著胸口,「我不是大驚小怪,是妳這種怪胎簡直非人類。」

「哪裏怪了?妳難道沒有聽過,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自慰,剩下那百分之一只是死不承認?」

恣然投給青艷的眼光,幾乎帶着憐憫。

「問題是誰會以這個自豪啊?!還說得這麼稀鬆平常……」

「難道天天想男人、找男人、巴著男人不放,就足以自豪了?」

青艷仰天翻白眼,一時找不出反駁的話。

「每個人只能活自己的,把自己的幸福建築在別人身上,死到臨頭了才會後悔。」

「妳那張嘴喔……」青艷搖頭,「不不,不只是嘴,妳從頭到腳都很沒救!頭髮清湯掛麵,臉部既沒保養又沒化妝,穿的是地攤貨,踩的是清倉鞋……但這些都沒關係,最完蛋的是頭髮底下的那顆腦袋,冥頑不靈!」

「我以為妳要說我少了一顆心。」恣然嘴角帶着笑。

「沒有少。妳愛家人、愛朋友、愛動物,甚至有不少男性朋友,只是妳的思想實在太奇怪了,是不是書看太多啦?」

「有可能。」恣然點頭,「我人生經驗也沒比誰多到哪裏去。」

「什麼人生經驗啊?我們同班、同校、同一社區、甚至還進了同一公司!妳經驗過的我哪裏沒經驗過了?」

「相反的,妳經驗過的我都沒有。」恣然專有的那種若有似無的笑容又來了。

青艷揮揮手,對自己的「艷」名遠播從不在意。

「就是說啊!而且妳家庭又沒破碎,也沒被誰虐待過……」

說到這裏,青艷倒抽口氣。

「妳、妳……妳不會什麼時候遭遇不幸,卻不敢告訴我吧?」

「神經病!」恣然終於笑出聲。「妳看吧?拒當花痴的女人,立刻被人當成有一毛病或是女同志,甚至性侵害的受害者。難道女人的人生目標,就是在求偶?」

「但也沒必要唾棄男人吧?」

「我不唾棄,別來招惹我的都是朋友。」

「算了算了!」青艷雙手一攤,「我們這個話題談過幾千遍了,談也是白談!」

「那是因為妳只要一開口,就會跑出『男人』兩個字,所以我們才會聊來聊去都聊到這裏來。」

恣然其實不介意這個話題,通常談話的對象想談什麼都好,她一律配合,只是不能保證真心話不會嚇到人。

她很正常啊!哪裏怪了?她看到的怪人怪事才多呢,身邊這個死黨余青艷就是一個。

聽說這青艷二字還是余爸去求算來的,真是笑死人了!

余青艷?我是青樓艷妓?

要不是從不信什麼算命不算命的,恣然還真會以為青艷見一個男人就玩一個的作風,就是被名字給害的。

「說到男人啊……」青艷眼睛一轉,又滿臉發光了,「不是我說,我想我可能終於找到了!」

「妳找到過很多個,這是哪一個?」

那種光芒太過熟悉,就算在恣然看來真是怪,也早已見怪不怪。

「那些不算啦!這種事要靠自由心證,只有真正找到了才會頓悟,以前的都是執迷不悟的結果,不算不算!」

真可憐,那麼多男人了,還是執迷不悟啊。

「那妳說『可能』終於找到了,請問大小姐妳到底是『悟』了沒有?」

青艷顯然還在雲上飄,眼光如烈陽般燦爛,雙手捧著心。

「什麼?」

恣然微聳肩,「沒什麼大不了的。」

青艷不耐煩地拍了下恣然的手背。

「妳不要岔開話題,我正在報告我墜入愛河那驚天動地的一刻耶!這是我人生的轉折點,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妳懂不懂啊?」

「不懂。」這是真心話。

「也對。妳要愛上人了才會懂的。」換成青艷滿臉的憐憫了。

「有些事,就像死亡,少了那份經驗也是好事。」

青艷知道恣然的嘴太厲害,下定決心不再被她擾亂,再接再厲報告下去:

「他也是我們公司的喔!只不過和妳我都不同樓,妳保證是沒見過啦。他不高,戴着金邊眼鏡,很斯文的長相,常打素色領帶……有沒有見過?」

不是保證她沒見過嗎?恣然半笑不笑地問:

「怎麼聽起來不像妳喜愛的型?」

是真的不像。不高、斯文、打扮樸素、還四眼田雞?

這些形容和青艷過去的男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我哪有什麼喜愛的型!」青艷打死不承認,「我的男人有小湯哥型的、小馬哥型的、史恩康納萊型的……連阿諾型的都有,哪裏定過型了?」

「就是那些都太有型了,這個聽起來才怪。」

「他是書生型的!」

青艷繼續捧著心,在恣然眼中活像個心絞痛突發的病人。

「喔,書生型的。」恣然點頭,「但妳為什麼突然看上書生型的?。」

以前好像沒有過,不過青艷的男人太多了,她記不清楚。

「我根本沒看上他。」青艷語出驚人,「兩個禮拜前我不是和那個該死的齊紹明分了嗎?不記得?沒關係,那個人渣忘掉最好。我們本來一頓分手午餐吃得好好的,最後好死不死卻又吵起來,我跑回公司,趁電梯沒人,一路尖叫到六樓,非常痛快。

「但六樓門開了,沒人進來,我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杵在原地看電梯門又慢慢關上,但電梯卻沒有動,整個世界好像停了,忽然覺得天底不只剩我一個人,好寂寞、好寂寞……所以我站在那裏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滿臉花花,管它嚇死人也不償命。」

恣然知道青艷發的是什麼瘋,就是吸了太多那種叫愛情的毒,發生所謂的crash現象,每次結束一段就要來上這麼一次,不過一向都是在她面前,或躲起來一個人發作。

「我不曉得哭了多久,電梯門又開了幾次,但每個人都看到我就不敢進來了,以為我是精神病突然發作。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最後終於有人進來;我本來以為是有人叫大樓警衛來趕我,我哭夠了也正好想吵架,開口準備要罵人,那人卻慢吞吞走進來,按了二樓,又按關門,等門關好才轉向我。」

「這就是他吧?」恣然繼續嚼她的肥肉。

「是他。我看他不像警衛,一時忘了罵人,他遞過來一個東西,我以為是手帕或紙巾,結果卻是……妳猜是什麼?」

恣然想了想,「自殺輔導熱線的名片?」

青艷又打她的手,「什麼啦!是一盤很可愛的心型迷你蛋糕,還熱熱、香香的,剛出爐的摩卡小藍莓。」

「有這種東西?哪裏買得到?」恣然精神一振。

「妳敢給我分心!他說:『對街剛買來的,給妳好了。』」

「他不怕妳的大花臉?勇氣可嘉。」

恣然領教過無數次,算免疫了。但青艷的男人從來沒見過她那一面,如果見到一定會作惡夢,開始擔心青艷是那種「潑婦」--分手後會潑流酸的怨婦。

「我也覺得奇怪啊!死瞪着那盤蛋糕說:『你騙人!你不是剛從辦公室要下樓?』」

青艷發起瘋來神智特別清楚,恣然簡直嘆為觀止。

「他笑笑解釋說:『我剛是先拿一盤去六樓送人,這是拿回二樓我自己要吃的。』這時候二樓到了,很多人要進來,看到我的花臉,又看到他和我說話,以為是情人吵架,結果又沒人進來了。」

「妳這一幕用在音樂錄像帶里,一定很精采。」恣然插播。

「他沒有在二樓出去,門關上后電梯往一樓下降,我繼續凶他:『你說了是準備自己要吃的,我哪還好意思拿啊?!』他說:『妳好像比較需要,所以給妳沒關係。』我火了:『什麼叫比較需要?還有,你是拿去六樓送誰?』」

「真霸道,還沒看上人家就開始吃醋了。」

「才不是!我只是最恨腳踏兩條船的人,特地買來送給女友的禮物,怎麼可以轉身又送給別人一樣的東西?」

這樣就叫腳踏兩條船了?送禮有這種規則嗎?真講究。恣然問:

「妳看起來那麼傷心,他送妳有什麼奇怪?」

「我看起來那麼傷心,他會跟我講話本來就很奇怪!」

「是很奇怪。那他怎麼回答?」

「他說:『我是送給一個和我一樣超愛吃甜食的同事。』他看了看我又加上:『是男的同事。他常常吃過新的甜點就會回家試着做,做了會帶一堆來公司回敬我,所以是很劃得來的投資。』」

「妳到底是吃了沒有?好不好吃?」恣然特別關心這一點。

青艷白了她一眼,「我又還沒問完!我問說:『你常常看到當眾大哭的女人嗎?怎麼會那麼愛管閑事?』」

「妳真的是氣瘋了。妳對男人從來都只擺出風情萬種的臉。」

「就跟妳說我那天真的發瘋了嘛!一定是那個電梯曾有情人自殺,鬧鬼。」

電梯里怎麼自殺?恣然不大確定。

「那他怎麼說?」

「那才氣人咧!他想了好久,才慢吞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以前好像沒有過。』」

恣然噗哧一笑。

「妳聽了一定更發瘋。」

「沒錯!我眼淚又開始冒出來,一把搶過蛋糕,邊吃邊哭,還不清不楚地罵他,也罵齊紹明,罵全天下的男人。」

「他呢?」

「我們不到地下室又升回一樓,他等門再打開的時候,把我很小心地扶出電梯,找到女生廁所,還跟着進去。」

「真的?」

「我看了鏡子裏的自己差點昏倒,大花臉加滿嘴鮮奶油,嚇死我了!這一嚇終於恢復我超人般的理智,在第一時間內梳洗完畢,完美上妝,他從頭到尾就站在旁邊看。」

「聽起來滿變態的。」

「亂講!他是怕我哭得不支昏倒,或瘋起來撞牆。」

「說的也是。妳恢復成正常美女之後呢?」

「有個老女人進來,看到他就尖叫。」

果然是有青艷的地方,人生絕對高潮迭起啊。

「他一定仍然處變不驚,道聲歉就出去,對不對?」

「錯了!他臉紅成豬肝,還說不出話來。我走出廁所,他跟在後面;我出來以後很甜美地說:『謝謝你,蛋糕很好吃。』他杵在那裏好幾秒才回答說:『那我會再去買來吃吃看。』」

「我說:『那再見嘍!』心裏是想最好永遠不見,太丟臉了。他說:『妳若喜歡,對面新開的『合歡』買得到。』」

「這男人不錯。」愛吃的人都很合恣然的意。

「當然不錯!」青艷又笑成花痴,捧住心。

「但是跟妳怎麼搭得上線?」恣然對這一點有疑問。

「故事還沒講完嘛!我當時只覺得這個男人怪,不過既然自己剛發過瘋,碰上怪人也好,碰上正常男人豈不更丟臉?」青艷渾然不覺自己的邏輯詭異,繼續說書:

「我發瘋的事傳遍了整棟樓,大概只有妳不知道。女同事我不管啦,但讓男同事看到我那種樣子,簡直毀了我一世英名!所以我鬱卒了兩天,那兩天打扮得特別用心。好在男同事看我鬱卒得楚楚可憐,都來安慰我,沒有被我嚇得太徹底,真是老天有眼。」

恣然跟着點頭,老天大概也喜歡美人。

「我決定跑去找那男人,確定他沒有被嚇到,重新建立我的形象。」

恣然不大意外,青艷最在意每個遇上的男人是否都對她有好感,和她完全不在乎男人的態度剛好相反。

「他看到我很高興,又拿出點心來請我吃,我……」

「是什麼?」恣然插嘴。

「他同事做的巧克力爆米花。我……」

「好不好吃?」

「好吃啦!妳給我專心一點,不然我等一下不告訴妳哪裏吃得到!」青艷很有經驗地堵住恣然的饞嘴。「我說到哪裏?對了,我邊吃邊展開美人功,甜笑問他說:『那天是不是嚇到你了?』他居然說:『我和妳同事兩年以來,覺得妳那天最可親,所以我才敢和妳說話。』兩年耶!嚇到的反而是我。」

「原來是老同事啊?」

不過青艷不認識人家,也沒什麼奇怪,外表不出色的男人,本來就很難入青艷的眼。

「是啊。我想他大概是在安慰我,所以撒嬌說:『少來了,我那天那麼丑,晚上還作惡夢耶。』他搖頭說:『妳平常太美,偶爾丑一下才好。』」

「妳聽了不生氣?」

青艷極度在乎自己的外表,以恣然的標準來看,簡直到了病態的程度。

「剛聽到時氣死了!丑是我自己在說的,他居然敢跟着說?!再丑也不能跟女人說那個字啊!但很奇怪,我氣了一下又沾沾自喜起來。不知道怎麼搞的,他的口氣充滿憐愛,好像我不管美醜都好,聽起來真是舒服極了!所以我就說:『那我以後常常丑給你看好了。』」

「妳做得到?」恣然很懷疑。

青艷曾說過,她都是半夜上床前才卸妝--如果是單獨睡的話。要是身旁有男人,那就一妝到天明了。

「當然不行啦!這叫打情罵俏妳懂不懂?」

「那他怎麼回應妳的打情罵俏?」

「他說:『好,當妳有時必須變醜,或者覺得自己丑的時候,來找我好了。』」

恣然的筷子停住了,抬眼看向青艷,看到那雙美眸盈滿淚水。

恣然默默咽下口中的食物,喉頭也奇怪地有些窒澀。

「很……美對不對?我聽了呆在那裏,嘴還開開的,看得到嚼到一半的爆米花--當時我是沒注意啦,後來才記起來自己的醜樣。但有那麼一刻,我真的忘了自己在別人眼中是怎樣的了,而且也不怎麼在乎……很奇怪對不對?」

「妳就是在那一刻動心的?」恣然輕聲問。

「我想……我這次真的中箭了!」

「但心動是一回事,生活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了。」

青艷白她一眼,「我就知道妳會澆我冷水。」

「妳每次都來跟我戀愛報告,難道不是要我的理性分析?」

「那妳覺得他怎樣?」

「如果他跟妳以前的男人那麼不同,應該是大有希望。」

「恣然!」

恣然似笑非笑地瞅青艷一眼。

「他若請我吃好吃的,我會為他加分的。」

她自己也許不在乎男人,但只要好友在乎,她會衷心加油。

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2:59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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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2:59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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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3:00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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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3:00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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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3:01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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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3:01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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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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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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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3:02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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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3:02


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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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好睇 https://happyfunnyland.com 好睇

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3:02


小書日記

「今天是很好的一天,小李老師和皮耶老師渡蜜月回來了。

小李老師說,他們是提早回來的。

皮耶老師說,他是怕我們把法文都忘光了,趕回來救我們。

小李老師說,皮耶老師是想念我們,所以蜜月回菜花來渡。

皮耶老師說,小李老師難道就不想念我們?他敢說不想念嗎?敢說就說說看啊?

我覺得皮耶老師很好玩。

小李老師也很好玩,但皮耶老師比較好捉弄,所以比較好玩。

上個禮拜的美術課,皮耶老師教我們畫肖像,給我們看梵谷的自畫像,和達文西畫的蒙娜莉薩的微笑。

他要我們每個人都畫一張,題目是:我最愛的人。

我畫了媽媽,小三畫他的爸爸,阿強畫了他的狗,皮耶老師說題目是人,阿強說可是他最愛的是他的狗樂樂。

小琴畫了皮耶老師,皮耶老師看了嚇了一跳,臉變得好紅,還五分鐘都說不出話,好好玩。

小琴畫的皮耶老師,頭髮是紅的,臉也是紅的,結果整張都紅紅的,好好笑。

爸爸來看我的時候,問我今天發生了什麼,我說今天有上法文課。

爸爸曾經說皮耶老師和小李老師不正常,但我覺得他們很快樂,比爸爸要快樂。

小李老師和皮耶老師對彼此很好,不像爸爸對媽媽不好。

有時候我不喜歡爸爸,但方老師說,我不必喜歡爸爸,也不必喜歡他告訴我的東西,但我仍然應該對爸爸好,因為不快樂的人,更需要別人對他好。

方老師也說,如果爸爸又對媽媽不好、要打媽媽或打我的話,我要馬上打一一九,然後打給她和淵老師。

方老師教我背她的手機號碼,說隨時都可以打給她,甚至只是要告訴她什麼好玩的事都可以。

所以我剛剛打給她,說媽媽畫了一張蓮花池的畫,很漂亮。

方老師很高興,說她想看,說她下次約媽媽出來吃飯時,一定要帶給她看。

媽媽有點不好意思,但我告訴地方老師不會笑她的,而且蓮花畫得很漂亮啊!

今天晚上我們吃蝦子,現在我最愛蝦子,媽媽說我做的蝦子比她做的好吃。

我有在電話上告訴方老師,她說我好壞,告訴她這種事,害她流口水。

方老師好好玩。

我愛菜花,菜花的人都好好玩,老師和小朋友都是。

所以我最謝謝淵老師,因為菜花是他辦的。

不過淵老師說是方老師叫他辦的。

方老師說才不是。

我想,一定是他們兩個人一起辨的,淵老師和方老師做什麼都一起的,就像小李老師和皮耶老師一樣。

我要一直上菜花,直到我十八歲。淵老師說菜花只教到十八歲。

如果爸爸要我轉學,我會告訴他我不要。

方老師說的,每個人都該說真心話,不能怕別人不喜歡聽,就說假話。

有時候我還定不大敢講,只敢在日記里寫。

等我長大,要和方老師一樣敢講,也和淵老師一樣敢做。

今天我很快樂。日記晚安。」

作者: shek    時間: 2024-9-30 23:02


本來說沒有的後記

咦?序里明明說沒後記,怎麼搞的又迸出來?

這就像寫完信才來個P.S.嘛,沙沙怎麼知道又有話可講?

要講的是關於小李和皮耶的。這對半真實、半想像的人物,個性上一個較尖銳,一個較溫和,但外型都是孔武有力的男人。

這樣的同志,是很正常的。

話說沙沙有許多的同志朋友,男女都有。這些朋友中已經有伴的也不少,不過他們的共同點之一是--喔,除了同志的平均智商、收入和教育程度都比非同志者高,而且有研究數據可以支持之外--同志成對,根本不是一個扮演男性、另一個扮演女性的角色。

再說得明白一點,拿坊間流行的耽美小說來看好了。是不是多半有一個強勢霸男,看上一個柔弱美少年,於是軟硬兼施,求愛不成就霸王硬上弓?

這種情節,完全套用霸男與弱女的公式,用在男女之情已經夠讓人吐血了,竟然搬到同性戀上照演不誤!

但在現實生活中,沙沙認識的男同志情侶,卻是像小李和皮耶這樣,兩人在舉止、性格和外表上,都是同樣男性化的男人,根本不是由其中一個來扮演「女性」的角色。

至於男同志就會娘娘腔、情緒化、愛打扮、愛做女人才會愛的事……這也不符沙沙的經驗。

美國有線電視曾播過一個節目,由一名男同志從十五名求愛的男人中挑選交往的對象,但他並不知道,這其中有近一半男人只是假裝成同志。

結果呢?他一集集篩選之後,最後挑出三名,才被告知其中一位是異性戀,要他謹慎考慮,如果最後獲選人並非同志,他將全盤皆輸。

最後他雖挑出了真正的同志,這節目卻證明了兩件事:

第一,這十五個男人同住一屋,言行舉止上卻難以分辯誰是同志、誰又不是。不但觀眾猜不出來,連這些男人彼此都說不準,不曾有人質疑或曝光。

第二,十五名求愛者用盡渾身解數,希望能博取男主角的好感,照理說gaymen應該感覺得出straightmen其實喜歡女人,而無法對男人散發某種訊號,是吧?錯了!男主角仍然挑選出好幾個非同志,讓他們晉級。

看了這個節目,連沙沙都不免吃驚,原來同志被人硬套上種種錯誤的印象,竟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真讓人大抱不平。

同志或非同志,只要是人,就是千模百樣的。有的外向、有的內向、有的強悍、有的溫柔;有的愛美、有的不愛;有的理性、有的感性。這是個性,不是性傾向。怎麼能用一個框框就把人給定型了呢?

至於耽美中盡情虐待男人……唉,只能說是女作家太狠,用一隻筆來對男人為所欲為,反正書中作惡的是男人,吃苦的也是男人。

沙沙好同情喲……

終於有這本書,讓我可以告訴那些好友--我盡個人的綿薄之力,努力幫他們正名了。我筆下的同志,絕對不會被無辜地扭曲。

有機會去參加同志婚禮的話,記得帶條手帕或紙巾,還有真心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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