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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瀟湘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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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7-9 14:58
標題:
沙沙《瀟湘夜未眠》
出版日期: 2011/10
公司裡人人都說延特助是體貼迷人的上司,
有問題時可以求援的對象。
為什麼只有她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人?
是因為他不喜歡她,才會對她「與眾不同」吧?
想想也是。誰會喜歡一個見了自己後就噁心欲吐的人?
只是,她實在不懂,
不懂自己為何會在生理上對他有這般極度排斥的反應。
難道……
他跟她最近天天出現在幻覺中那個始終無法看清面孔的人有關?
而他將她從分公司調到總部當他下屬究竟意欲為何?
又,他帶她去參加他家家宴到底有什麼目的?
更不顧她意願,硬要她到他的小木屋,
說是只要她和他在這待兩天,
不管是否「解開」了兩人間「互相厭惡」的謎,他都會放她走。
結果卻是……
作者:
shek
時間:
2024-7-9 14:59
楔子
那雙美目又在瞪視她了……
隨時,紅艷欲滴的薄唇會笑成邪邪魅魅的殺意,在她上方忽近忽遠,好似就要貼上她的唇……
那美麗的紅唇想要吻她。
鈴般的笑聲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穿過她的腦袋,繞梁不絕。她想要捂住雙耳,可是卻沒有手。
她在這個時候總是沒手沒腳的,或者更真確地說,是沒有身子的。她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臉,或者也有頭吧,她不確定。
即使感覺得到自己的臉,卻閉不上眼,她被強迫看著眼前的一切,唯一可以動的,是她的嘴。
「要吻就吻吧!」
會月兌口說出這樣氣急敗壞、近乎挑戰的蠢話,完全是因為半個月來,她驚叫、怒罵、哭喊、哀求全都試過了,但那張在她上方揮之不去的美麗容顏卻是恍若未聞。
有時它給她的微笑,實在讓人毛骨悚然,因為那眼角眉梢掩不住的神情,只有兩個字可形容––
仇恨。
是這麼地恨她。她完全不能明白的恨意。她問不出原因,也解釋不清自己的無辜。
她只問了一次,便再也不敢再嘗試。
因為那眼中的恨意,倏然迸發成千萬倍––
那無瑕的白牙狠狠咬住下唇,鮮血一滴滴,就這樣滴在她臉上。
那鮮血有如熔漿,她被燙得嘶聲尖叫,其中一滴淌入她眼中,徹骨的疼痛剎那間讓她昏了過去。
然後,她就醒過來了。那是上周六見到的幻境。
這樣的幻境每天總會發生一次,見到的臉也都是一樣的,只是對她的折磨不同。有時,那張臉只是笑著瞅她,什麼也不做……那是她最害怕的一種。
好奇怪,她現在應該在夢中,或者正確地說,是在失神中,應該記不得時間那種瑣事,也不該記得其它時候見到的幻象,但她的神智卻是清明的,雖然這根本前後矛盾。
不能算夢,因為她每次清醒過來,都是大白天,工作中。
總像是煎熬了數小時的惡夢,但每次看周遭人的反應,根本像是只過了幾秒鐘。
大伙兒被她忽然冷汗涔涔的蒼白臉色嚇到,但從沒听到她慘叫哭嚎之類的。
夢中她說的話只存在于夢中,她看到的可怕景象也就只能是她的想像。
現在,那絕美的臉龐又靠近了,這次,似乎對她的話起了反應。
她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她不要被吻,一點都不要被靠近!那麼美艷的唇,看來卻仿佛涂滿了紅色的毒藥,又像燒紅的炭……
她閉不起眼,那雙唇靠得更近,從未如此接近,就要貼上來了––
她無法忍受地尖叫,卻立刻被那兩片紅唇堵住,有如被人硬生生烙下印,她甚至聞到皮肉燒焦的氣味,椎心的疼痛剎那間讓人目盲……
她做了什麼?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她到底做了什麼,要天天受到這樣的折磨?
那紅唇終于退開,那笑容滴著黑血。
這次笑聲中參雜了斷斷續續幾個字––
––音……湘,總有一天……我會等……到你。
作者:
shek
時間:
2024-7-9 15:02
第一章
「禹湘音,你又怎麼了?」
武大姐的嗓門一向大,湘音听到了,總是不自覺地縮肩膀,使她一五的小蚌子看起來更縮水,小畢子臉蛋更稚氣。
「我……小貓死了。」
任是大咧咧的人,對著那雙紅腫得看不見眼珠子的眼楮,也不禁放輕了音量。「那天獸醫不是說已經沒有多大希望,你為什麼還要帶回家?又不是你養的!」
「是我看到的……」
「要看的話,路上多少流浪貓給你看,你為什麼偏偏要撿一只剛出生就半死不活的?」
武大姐不是沒同情心,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她覺得有必要開導一下。
「冬天這麼冷,它走不動,母貓也不見了。」
「你怎麼知道母貓不見了?你把小貓帶走,母貓怎麼找得到?」
「把它撿回來以前,我用毛巾把它蓋住,放了食物和水,遠遠等了一整天都沒看到母貓,它自己又好像吃不動……」
這就是她消磨周末的方式?武大姐簡直連嘆息都用光了。
「你把它葬了嗎?」
「嗯。在我家公寓後面的小山坡。」
再這樣下去,那小山坡遲早會變成亂葬崗。
「禹湘音,你救得了多少貓狗?救成了又怎麼辦?」
湘音挺直脊背。「我沒有特別要救什麼貓,但是我剛好經過,它一直在叫我,眼楮看著我,我才覺得應該停下來。」
她真的沒有泛濫成災的同情心,但像上次救了卻沒有救活的老狗,她是被喚過去的,她就是覺得那雙眼楮一直在跟她求救,叫她不要走,所以她走不開。
她真的很難過。這半個月來白天天天被可怕的幻象折磨,回了家又看到小貓在垂死邊緣掙扎,一顆心覺得沒有一時半刻放松過,只除了晚上睡覺時稍稍得以喘息。誰知一夜無夢的好覺醒來,小貓卻已經不動了。
她葬了小貓,整整哭了一個小時才趕來上班,內心是層層打結的酸楚,還有一種快要將她吞噬的巨大恐懼。
那夢……那幻覺,究竟是什麼東西?她是快瘋了嗎?她該去看醫生。對,已經半個月了,不可能是錯覺,就算是,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她要去看醫生,一定要有什麼合理的解釋。她听說很多心理疾病都是體內化學物質失衡所致,說不定吃過藥之後她就會好了。
她生平沒有做過虧心事,從來沒怕過鬼,那些幻象是不科學的、不合理的。而且,不公平!
心中有一股憤慨。現在她看到幻象中那張美得讓人屏息的容顏,除了恐懼,就是憤慨。
她做了什麼?什麼也沒有!
她問心無愧,沒有理由受這樣的煎熬。為什麼鬼呀魂的不去找那些無惡不作的壞人?從來也沒听說殺人犯被冤魂活活折磨死的,不然死刑根本是多余了!
所以她不相信,即使現在她被幻象糾纏著,即使心底深處充滿恐懼,仍有個聲音吶喊抗拒著––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一定找錯人了!
「好了,去休息室拿冰塊敷一下眼楮,等一下有總公司的人會來听簡報。」
完蛋了!她沒命地往休息室跑。最近她業績差也就算了,上周簡報中她不小心弄錯了幾個數字,在一室忍耐的目光中鞠躬大聲道歉,鬧出更大的笑話。
她做事總有一種過了頭的感覺,或者該說,四周人總會讓她有這樣的感覺。
她手忙腳亂地把冰塊用紙巾包住,看著鏡中的自己,壓在右眼上。
望著自己的左眼,血絲滿布,她心一突,趕緊閉上眼。
她連自己的眼楮都不太敢看了……
門上敲了幾聲,鄰座的徐雁苓探頭進來。「副理要你先去會議室準備。」
「好,馬上去!」她趕緊再換邊,能多敷幾秒是幾秒。
腦中飛快復習了一遍簡報的內容,心努力定了定,才快步走出去。
看到會議室的長長橢圓形桌上擺了近二十份簡報數據,她心又沉了些。這麼多人!
等她把計算機、投影屏等等都準備好,時間也差不多了,再回到辦公室去和其余業務組的人會合。
她的資歷是組里最淺的,所以較雜的事物自然而然歸到她頭上,她也覺得理所當然,只是自己有些迷糊的個性讓她做起事來頗感吃力。
如果同組的人一起行事,她會自動走在最後面,邊看邊學,希望少出點錯。
當她抱著文件備份跟同事走向會議室時,電梯門剛好打開,走出五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總部來的人,氣勢就是不同;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分公司人員自貶心理所致,因而在見到對方時會滿臉堆笑;是本能反應吧,副理和武大姐是這樣,底下的人自然是比照辦理。
五個男人中只有一名長發男子是眾人目光的焦點,但湘音沒有發現,因為她的眼楮正盯在前頭同事的背,直到她听到副理和武大姐同時低喘一口氣的聲音才抬起頭來。
這一看,嚇得她大大退後一步,好險後面已經沒有人,不然一定會被她狠狠踩上一腳。
她迎上一對陰鷙冰冷的眼楮,正半眯著看她,她心口立刻涌起微微的戰栗感,還有一種反胃的濃稠甜味。
她覺得暈眩,不自覺低呼了一聲。
所有人都轉頭看她,副理的臉不知何時變得紅紅的,此時正惡狠狠地瞪她一眼,隨即又陪笑著對長官招呼。
「啊,不好耽擱大家時間,會議室這邊請!」
湘音腳有些發軟,強迫自己跟著走,模到靠門最近的一張椅子就感激不盡地坐下來。
她到底怎麼了?得趕緊振作精神才是。這次再出糗,看她怎麼辦!
自己的反應實在太反常了,害她不敢再隨便看人,眼楮不是盯在白屏上,就是看著眼前的報表。
看著看著,眼前的字開始扭曲––
仿佛一張紙從中間被燒出一個洞,一塊紅漬突然出現,然後快速擴大––
那張臉又出現了!
扭曲的恨意並無損那笑容的妖冶迷人,森亮的眼一閃一閃的,和潔白的牙相映,滿溢著復仇之前的快意。
鮮紅的舌尖探出,舌忝了舌忝盈潤誘人的唇,好似準備品嘗什麼鮮美的東西。
湘音緊緊咬著牙,得要這樣牙齒才不會打顫作響;她轉開眼,嘗試著干脆拒看對方,假裝這樣就會有任何自欺欺人的作用。
但下一秒鐘,那臉忽然接近,蒸汽般灼人的氣息噴在她眼鼻間,她的眼楮又無助地被吸回看向那雙眼。
原來看到太過可怖的東西,人根本移不開視線。
人,原來真的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是怎麼死的。
她眼前模糊了一瞬,是淚水滿溢了出來,但那張臉的笑容擴大,散出熱氣,將她的淚水一下揮散。
她自打顫的唇中擠出幾個字︰我要……怎……麼做?
我要怎麼做,才能停止這個酷刑?或者……才能死?
從心底一驚!她怎麼會想死?她怎麼可以屈服?就算要被殺,被活生生折磨至死,她也不能自己求死!
那張臉又笑了,笑聲比以往更尖銳,像是琵琶弦被人用刀狠狠劃過,在最高之處……斷掉!
我……絕不會讓你……好死……
她的瞳孔放大,看著那雙眼楮越來越近,就要貼上她的……
「……禹、湘、音!」
她眨眨眼,感覺似乎有什麼滴落在報表上,她的瞳孔重新聚焦,看到副理有點驚嚇的表情。
「……禹湘音,你是不是中暑了?延特助在問你話––」
「湘音,你滿頭大汗,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武大姐關心的聲音大得敲痛她的神經。
她張口,可聲音卻沒有出來,她又試了一次,終于听到低啞的︰「我……對不起,對不起。」
「你為什麼要道歉?」突然傳來一道毫無溫度的聲音。
她下意識轉向那聲音,看到那長發男子的眼神,幽幽黑黑的,帶著忍耐和……輕蔑。
她喉口又涌起微嘔的感覺,難道她真的中暑?或者根本是……中邪?
「我只是……對不起。」她只能無助地重復。
「我看她是沒辦法開會了,不如退席休息。」那人已轉過頭,語氣清冷不耐。
「啊是,對!」副理馬上附議,對湘音使了使眼色。
「我……對不起。」她又說,因為急了,控制不了音量,聲音大得像打雷一樣,隨即趕緊半跑出去。
直到跑回座位上才發現自己一直屏著呼吸,肺部像要爆炸似的,張大了口哇了一聲,趴在辦公桌上喘息。
彼不得其它人是什麼眼光,反正這兩周來同事也習慣了,只當她最近身體不舒服,業績也差。
稍稍冷靜下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全身是汗,連發根和內衣都濕了,汗水滴入眼中,刺痛了原本就紅腫酸疼的眼。
半個月來,她堅持著沒有請假,現在卻忽然有再也撐不下去的感覺,全身乏力,心中漫著萬念俱灰的疲倦……
還有多久呢?
她不確定自己問的是什麼。是惡夢還有多久,還是自己能活多久?
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問這麼怪異的問題,是自然而然就浮現心頭。
應該……沒有多久了吧?
她被自己的答案嚇得動彈不得,像個石人般僵在那里。
不知過了多久,會議室那頭傳來人聲,是會議結束了。
她愣愣地抬起頭,遠遠看到那些人走向電梯的背影,那名高大的長發男子停了下來,對著副理說了幾句話。
氨理送走人之後,便直直往她走來,讓她起了大大不祥之感。
「禹小姐。」過度禮貌的聲調,還忽然以姓氏稱呼,湘音不覺僵直了身體。
「是。」
「延特助是總部特派的,什麼都能管,這你知道吧?」
她不知道,不過這也沒什麼差別。
「他說你工作表現不佳,要我調你的檔案和業績給他看。」
湘音還是反應不過來,雖然心里雪亮,已經自動作好最壞的準備,但嘴和表情仿佛凍結了,在副理眼里看來好像沒听懂她的話。
「禹小姐,延特助要你明天早上九點去總部見他。你……準備一下吧。」
說得好似要辦後事的口吻,不過湘音並沒有太在意。
她只是自問︰為什麼听到要見那男人,就忽然覺得還是直接辭職算了,辭了就不用去見他了……為什麼?
她是真的瘋了吧。
「不過,能和延特助獨處一室,也算小小的補償了。」副理自以為風趣地加了一句,好像這也算是一種安慰。
湘音听不太懂,她只知道,自己半個月來的大小厄運還在持續中。
*
幸好隔天她的眼楮消腫了,至少她自己看起來還算正常。
至于半個月來食欲不佳,矮小的身材更顯瘦弱的事實,除了穿寬大一點的衣服,實在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補救。
她在特助辦公室外腳步頓了頓,覺得頭有些暈。
要炒她魷魚也不用老遠叫她來吧?她安慰自己。
但轉眼又希望的確是要她走路的,不然還要她做什麼?
因為想不出來,所以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猜也沒有用,她在門上叩了兩下。
「進來。」
她硬著頭皮開了門,走進去再關上門。
「坐。」
她按捺下暈眩感,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與他隔了一張巨大的黑亮木桌。
「你眼楮看哪里呢?」冷而不悅的聲音飄來。
湘音鼓起勇氣抬眼,一對上他的雙眼,胃開始翻攪。
「對、對不起!」她跳起身來,緊捂著嘴,慌亂的目光在室內亂掃,腳步將她帶往門口幾步,看到門邊的垃圾桶,她沖過去跪倒在旁邊,沒命地干嘔。
「你到底怎麼了?」她听到那聲音就在她身後不到一尺處,身子不自覺半縮,本能地要拉開與他的距離。
「站起來,不然我得抬你。」
她沒命地掙扎著起身,有點搖搖晃晃地,但終究是站定了,慢慢轉回身來。
她強迫自己去看他,因為實在太丟臉。淚水浮起,但這是好事,因這樣她便看不清他,即使他就在跟前。
「禹小姐,你這樣到底要怎麼工作?生病了為什麼不在家休息?」
她想說自己沒病,卻立即想到這些天來她的狀況其實比生病還糟糕。
「對不起。」她又低下頭去。
「除了這三個字,應該還有比較好的交代吧?」那聲音帶著厭煩︰「業績這個月倒數第一,工作中不專心,健康狀況顯然也有問題,卻不請假看病––請問禹小姐,你覺得公司該怎麼處理?」
她知道再說對不起也沒什麼意義了。她現在最迫切的需要就是想辦法離開這里,要吐要昏她都寧可不在這男人前面。
「我……以為自己還能工作。我會馬上請假休息,至于其它,請、請延特助定奪吧。」
連說話都這麼困難,她究竟是怎麼了?真後悔昨天听到他要她過來時,沒有立刻請假。現在就算他要請她走路,她都會很高興地點頭,只要能讓她馬上離開這個房間。
「你說話時眼楮都不看對方的嗎?」
她深吸一口氣,作好最壞的準備,一手下意識地緊壓著胃部,才終于抬眼看他。
沒有溫度的眼楮……看到她像是看到多余的一件家具,像是她完全在浪費他的時間。
大概因為全力壓制,至少她沒有再出糗,她聲細如蚊蚋般地乞求︰「我……真的得去化妝室,對不起。」
他一揮手,她立刻奪門而出。
一到走道上,她覺得全身虛軟,右手扶住牆。
「怎麼啦?」
很溫暖的聲音。她在暈眩中抬頭,看到一張斯文俊逸的臉正關心地低俯下來,有力卻溫和的手握住她的左臂。
「我沒事。」她趕緊說,移動手臂想抽離。
對方確定她站穩了,才有禮地放手。「這里坐一下,喘口氣。」指著幾步之外靠牆的長椅。
她很感激他的好心,但覺得離里頭那個男人還不夠遠,于是她搖頭笑了笑。「我急著走。謝謝你。」
她語氣中的急迫與堅持使他頓了一頓,她在他遲疑之際已經勉力走到電梯前,這回她的運氣終于回轉,電梯門馬上就開了。
兩個女人在電梯里閑聊著,看到她胸前沒有名牌,知道她不是總部的人,又繼續閑嗑牙。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延襄理會有哥哥在底下當特助了。一定是執行長的意思,偏心小兒子。」
「真是太不公平了!明明他的能力比弟弟好,長相更是比都不用比。當然延襄理已經很玉面書生了,但延特助實在是……」說著臉上升起紅暈。
「而且不像延襄理那樣沒品,上個月鬧得沸沸揚揚的自殺事件,你听說了嗎?」
「當然!人家延特助半年前回國進公司,憑他的條件,想要玩的話,弟弟根本不是對手。但人家就是潔身自好,不管女人怎樣投懷送抱,從來沒听過一丁點的緋聞。」言下頗有惋惜之意。
「欸,那樣的絕品男人啊……」
一樓到了,湘音很快步出電梯,深吸了一口氣。
出了公司,感覺好多了,暈眩感已經消失,也不再反胃。
她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再冒險,直接打手機回公司請假後,馬上坐車上醫院。
不能再當縮頭烏龜了……如果她真的病了才好。是病,就該有藥醫。
她努力揮開心頭的恐懼;一切都會慢慢好轉的,她一向是個樂觀的人。
不曉得是否是癥狀過于怪異--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癥狀有哪些--
醫生安排了好幾種檢驗--有的她听都沒听過,並告訴她隔天去看結果。
心底的糾結更緊了,真的有什麼毛病吧?
趁自己還沒有往各種聳動的可怕疾病去胡思亂想,她提醒自己下一個該看的是精神科。
不禁在心里苦笑。從來自認腦袋比別人還清楚、理性到不行的人,居然也有這麼一天。
她對精神疾病倒沒有什麼歧視,反正都是病,原就不該有差別待遇,只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發作起來,想像力居然這麼豐富……
平時看恐怖片,別人尖叫她亂笑,現在卻被自己的幻想嚇到生病,她只請了一天假,第二天就乖乖回去工作。
最近的工作表現實在太差了,她要是再多休息,進度只會更落後。
但要不是最近工作中總是戰戰兢兢,不知何時又會鬼魅附身,她也不會頻頻出錯。
比折磨本身更可怕的,就是等待那逃不掉的折磨。
等著它發生,一天只會發生一次,熬過就行了,但就是不知何時會發生。
一個領悟突然擊中她,她僵坐著,連呼吸都忘了--
昨天……昨天她沒有發作!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是因為她在家睡掉大半天嗎?睡眠中她竟沒有類似的惡夢……
但她有幾個小時是清醒的啊!她沒有特別不舒服,只是有點累,又吃不太下東西,所以稍微打掃了家里一遍,看了一點書……
還做了什麼?還做了什麼不一樣的事?
她全身發起抖來,因為這個發現太重要了!快!快想想自己做了什麼!是什麼終于讓惡夢停了?
心里又重重一擊!笨蛋湘音!你怎麼知道惡夢從此就停了?搞不好只是昨天休息一天,等一下那張臉又回來了!
她心下沉,但又跳起--說不定,如果她能弄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就有辦法再停一天!
到底是什麼呢?
她冷汗直流,把昨天一早睜眼醒來到晚上闔眼,其間所有細節全部回想一遍。
她沒有出門,那是不是關鍵?
還是吃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她抱著頭苦思,直到感覺有人搖她肩膀。
「禹湘音,還不快一點!氨理找你。」鄰座的徐雁苓一臉憐憫。
湘音回了神,心底又沉甸甸地。現在上司找她,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次。
打起精神進了副理的辦公室,副理看她的眼光中揉和了曖昧、猜疑、嫉妒和一絲不屑,但最奇怪的是,又有討好的笑容。
「禹湘音,我真沒想到,一點也看不出來……」她笑了一聲才正了正面容。「當然,先恭喜你了。」
「恭、恭喜?」
「前天你的表現一定很不得了,你升職了。」
因為太過驚愕,她張著嘴呆望著副理。
「你被總部調過去,以後前途無量。不過我听說總部是不能打混的,你要多加油了。」說得讓人哭笑不得,還加上一句︰「以後不能忘了我們,有機會順便提拔我們一下喔。」
她像機器人一樣謝過,麻木地走回自己的位子。
因為與預期反差太大,她完全不知該怎麼反應,應該要放鞭炮慶祝才對,但因為這個消息實在太詭異,她只有驚慌的感覺。
那份驚慌,在想起前天的面談時倏然加倍。她不知不覺起身,想要去跟副理拒絕的念頭蹦了出來。
徐雁苓匆匆跑過來。「湘音!我在洗手間听說了!天啊!你要去總部了!」
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圍過來恭喜她,很真誠的,也有點依依不舍,尤其是徐雁苓和武大姐。
「你這個樣子去那里準被操死!」武大姐的大嗓門外加搖頭。「這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武大姐說什麼啦!我們有人要去總部了,以後湘音幫我們穿針引線,不好嗎?」徐雁苓調皮地擠眉弄眼。
所有人都很好奇為什麼業績最近墊底的湘音會雀屏中選。她除了人很熱心以外,各方面都不出眾,那天開會時還病懨懨的。但因為她人緣畢竟不錯,在公司沒什麼敵人,也就沒有太多閑話。
總部皇帝大,誰知道上級在想些什麼?搞不好就是看上她好「操」,那種怎麼苦都沒怨言型的最佳勞工。
上頭的命令很急,明天就要報到。下班後收拾了東西還被硬帶出去「告別式」一番,推拒了一整晚的酒,半夜才終于回到家,一顆心仍感覺毫不規律地跳,抱著枕頭窩在床上,睡意全無。
惡夢沒有來,是真的走了吧?
她苦笑,這樣滿腦子都想著那張臉,不來才怪!
她很確定自己沒有自虐傾向,因為苦笑還沒有退,心里已經發起抖來,是思緒不小心轉向那張臉時必有的反應。
兩天了。她激勵自己,不敢抱太大的期望,因為怕失落感會沖擊得讓她受不了。但……她可以再等一天,就一天,哪怕只有一天,至少有一天不必看到那張臉。
那麼美,卻那麼恨她?那麼恨她?
進入夢鄉的她,沒有意識到眼角一滴淚悄悄滑落,消失在枕上。
「禹小姐,就是這里,請進去稍等。」
湘音被送進上次那間辦公室的隔壁,她看著那面牆,心里的忐忑已經變成恐慌。
為什麼想起那個男人就讓她渾身不對勁?他現在在隔壁嗎?
門打開,她幾乎是跳起來的,對上一雙溫和帶笑的眼神。
「是禹小姐吧?記得我嗎?」
「當、當然,上次謝謝你了。廷……唐?」
「我是。我叫延唐。不用這麼客氣,來,坐下慢慢談。」
眼前的男人秀氣又挺拔,態度沒有一點架子,讓湘音很意外,卻讓她鎮定多了。
「我簡單跟你說一下工作性質,我想讓你當我的特助。」
只消一句話,湘音的鎮定又被擊破。「特、特助?」
「是啊。听說你吃苦耐勞,處世也很謙和,我就是需要這樣的人幫我。」
「但是……我資歷和能力都不夠啊。」湘音月兌口而出。
眼前的男人溫煦地笑,「商場上的規則,多的是吊詭。譬如我吧,我有什麼資歷才能?只有一個,叫做血緣關系。」
湘音想到在電梯里听到的八卦,她們口中的執行長,便是延唐的父親吧。
但這個男人是如此坦白直率,簡直讓人無所適從。她只是瞪大了眼望著他,完全接不上話。
「你不用擔心什麼,我不是工作狂。不會給你超過負擔的工作。如果延特助有過分要求,我也會幫你擋著。」
她腦中閃過隔壁那個男人,手不自禁又按住小骯,方才的驚詫重被恐慌取代。「延唐,我真的不確定我能--」
他挑眉。「我用人還沒有被拒絕過,你不是要開先例吧?」
她的聲音卡在喉中。
她究竟是在干什麼?全天下的人,有誰會拒絕躍升好幾級、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半年前考迸這家知名公司的時候,她不是大喜過望,對自己發誓無論多難多累都會好好干?
就在以為自己快被炒魷魚的時候,天上突然掉下來這個不可思議的好運,她居然還想逃開?
逃開誰?隔壁那個男人嗎?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麼?什麼也沒有!
她的臉色必然變得蒼白,因為延唐正傾身看她。「禹小姐,你還好吧?又不舒服了嗎?」
她勉力擠出一個微笑。「沒事,我沒事。」
下一顆炸彈卻讓她措手不及。「那我們去隔壁,我把你正式介紹給延特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他進隔壁辦公室的,耳中有嗡嗡的雜音,她全心全意只專注在一個思緒上--
禹湘音,不準暈倒!你不能再在延特助面前丟臉了!
就是這個微弱的堅持,讓她直挺挺站在延特助跟前,虛弱地握手,听延唐興高采烈地介紹兩人,然後就被送了出來。
「你先去人事部,他們會幫你打點好通行證和資料,帶你熟悉公司,我有事再找你。」
她已經知道洗手間在哪里,于是直奔那避難所,待到自己正常以後才出來。
可以的!她至少辦到了自己最起碼的堅持,明天……明天一定會更容易一些……
「你在干什麼?」
延唐閑閑地看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眼中閃著興味。「只是把半年來第一次被你調出檔案來看的女職員送到你身邊而已。」
延瀟眼中浮現一絲嘲諷。「不是為了你自己?她一出我這里,就倒在你懷里了,不是嗎?」
「你听到了?」延唐滿不在乎地聳肩。「那是在知道她的特別之前。現在知道了,我會為你破幾個例。」
「你還在報復我堅持只接低于你的職位?」
「沒的事。我這是送你禮物,怎麼變成報復了?」延唐噙著笑打量兄長。「你越是抗議,事情就越顯得不簡單,你不知道嗎?」
延瀟淡然地說︰「你如果這麼閑,就別把事情全丟給我做。」
「我又不是笨蛋,這家里有才能的是誰大家心知肚明。」延唐已經往外走,出了門後又探頭進來。「爸唯一交給我的大權,是我之下所有的人事權。她是我雇用的,你可別想趕走她。不然,你對她的特別就真的太明顯了。」
延唐走向休息室,經過人事部時,還對湘音揮了揮手。
作者:
shek
時間:
2024-7-9 15:03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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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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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9 15:03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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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9 15:0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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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9 15:04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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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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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9 15:04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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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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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9 15:05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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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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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9 15:05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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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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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9 15:05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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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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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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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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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ng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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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9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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