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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兩世冤家要成親》[穿越要在加班後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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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5-16 21:32
標題:
寄秋《兩世冤家要成親》[穿越要在加班後之五]
出版日期: 2020-05-20
隔壁新來的縣令謝漪竹就是個奇葩,老把她家當縣衙鑽天天來蹭飯,
半夜翻牆要和她看星星兼談心,還說願意彎腰讓個頭矮的她高攀,
她爹娘都巴不得收了他這女婿,她卻不想和出身侯府的他扯上關係,
哪知他因調查私開鐵礦的案件身受重傷摔進她院子,強迫她共上賊船,
她這個酒樓女東家荷包滿滿又活得自在,腦袋被門夾了才會嫁入高門,
可這男人實在太懂她,畢竟是同樣來自現代的「老鄉」,
不但帶人去她的酒樓讓她痛宰一頓,甚至滿足了她兩輩子的遺憾……
作者:
shek
時間:
2024-5-16 21:33
楔子 歡喜冤家
「竇副總,妳還不下班呀?」
原木辦公室桌椅前正坐著一位面容精明、神色略帶疲憊的清豔女子,年約三十歲上下,臉上畫了妝,外表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了幾歲,而她精緻的妝容讓她顯得沉穩幹練。
她的目光專注在面前的螢幕上,頭也沒回地對剛收拾好廚房、一邊和她說話的二廚輕應了一聲。
「加班。」
「又加班呀!妳可真拚,自己的身體要顧,現在仗著年輕硬扛,等妳老了可就那裡痛、這裡酸的,妳的用心我們都看得出來,簡直把老東家的心血發展得淋漓盡致……」
只是做再好有什麼用,老東家姓張、她姓竇,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她再費勁也不是她的。二廚心裡不禁為她叫屈。
「不加班不行,外面的競爭太激烈,若沒有吸引客人回流的特色,咱們餐館就會被遠遠扔下了。」這是她所不願意見到的,對於這間「福記餐館」她投注相當多的感情。
看著不如往日的營業金額,眉頭微皺的竇青青實在沒法開心,加上對面又開了一間懷石料理和燒烤店,餐館的來客數明顯下降許多,況且一些年輕族群還是偏向無須等待太久的餐館。
而中老年族群雖然是較為固定的客源,可隨著高齡化以及荷包的縮水,大多數都開始減少外出用餐,除非是必要的應酬或聚餐,包場的情形越來越少,預定的人也比以往少上很多。
她知道這是經濟不景氣的緣故,也和他們餐館的菜色少有變化有關,餐館內的老師傅都年歲不小了,偏偏還剛愎自用、任人唯親,旁人的建議一概聽不進耳朵,一意孤行,自認為手藝一流,不肯做些新的變化,堅持所謂的傳統。
傳統不是不好,的確有不少老客人好這一味,問題是幾十年不變的口味,那些老饕們早就吃膩了,他們也想吃吃新菜色,畢竟一成不變的東西吃多了沒意思。
可是那些固執又自以為是的老師傅個個架子擺得可高了,不管怎麼好說歹勸,依然不為所動。
好在她竇青青打小就在餐館打工,從洗碗小妹一路做到目前的副總位置,眼看著就要升總經理……
眼中閃過隱隱的光芒,帶著些許複雜。
老師傅們是看著她長大的,脾氣是大了些,但對她算是疼愛有加,除了堅決不改菜色和做法外,其他部分和她倒是有商有量,平日也把她當小輩看待,有說有笑、和樂融融,宛如一家人。
這也是她始終不離開的原因,她太重感情了,捨不得這些人,即使外面高薪聘請她去飯店當主管,她考慮再三還是留下來了。
只是……
眉間的皺褶微微透露出忿然。
「哎呀,妳別加班了,快回家去,妳做再多餐館也不會是妳的,留給那個誰去頭痛,不是說老東家很看好他嗎?年一過就要交接了,傳給下一代接班人。」
新接手的那人根本不懂廚藝,對餐館經營更是一竅不通,何況叫一個拿槍的改拿鍋鏟,能看嗎?
二廚比竇青青大六歲,是中年轉業,靠關係、走後門進來的,不過人很勤快又肯學習,已經快升主廚了。
他唯一的毛病是嘴碎,仗著上面有人罩著便口無遮攔,什麼都敢說,沒想過少說話少是非的道理。
人和人相處久了自然有感情,在二廚眼中竇青青像自家妹妹,他當然多了一份偏心,妹妹受了委屈,他不忍之下也有所不平,卻沒法為她討公道。
畢竟是老東家做的決定,下面的人不好說什麼,人家想把餐館交給自家人沒什麼不對,這叫傳承。
一提到「那個人」,原本心情不快的竇青青更加鬱悶。
「沒事,老東家這把年紀也該退休享清福了,給年輕人發揮的空間……」
可為什麼是他?她心中無限悵然。
兩、三年前,年近七十的老東家就提過要找人接手,他體力不行了,想回鄉下養雞種菜、安享晚年。
那時她以為他在暗示要將餐館交給她,讓她多努力些,想必不會虧待她,誰知道在她萬般期待中卻有了變數。
謝明朗,老東家張東福唯一的外孫,一名不畏死、遊走國際間的國際刑警。
張東福沒有兒子,只有一名嫁給公務員的女兒,女兒身體不好,就只生下謝明朗一個孩子。只是謝明朗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討厭廚房的油煙味,十來歲便往外跑,鮮少待在家裡,張東福一年見到這個外孫不超過五次,而且謝明朗早就放話不會接手「福記餐館」,讓外公另外找接班人。
隨著時間過去,張東福老了,背也挺不直了,而在餐館幹了十七年、又和謝明朗算是青梅竹馬的竇青青是眾望所歸的接班人,她的付出大家都看得見,連張東福也屬意她。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一次的任務中,謝明朗被自己最信任的屬下背叛,和他一起出任務的搭擋沒能活著回來,而他是唯一的倖存者。
這一次他傷得很重,手腳嚴重骨折,還有肺血腫等等,是靠專機緊急送回國搶救了三天三夜才勉強搶回這條命,之後他住院三個月又復健半年,人才稍微恢復健康,至少能自行行走。
不過這次的受傷把幾個長輩嚇壞了,一個個疾言厲色不許他再回到國際刑警崗位,而他大概也不想讓父母、外公擔心難過,乾脆把工作辭了,打算休息一陣子自己開間偵探公司。
可是還沒等他盤算好,張東福因一腳踩空從二樓滾落一樓,傷了腰椎,必須長期臥床治療,老人家一心惦念著餐館,奄奄一息地捉住外孫的手託付,他拒絕得了嗎?
其實這是兩家人想逼唯一的後代安定下來的法子,不要他再從事高危險工作,張東福是傷了腰,但沒有他對謝明朗說得那麼嚴重,請個看護照顧還過得去,衣、食、住、行尚可自理,不到動不了的地步。
然而這樣的決定,對竇青青來說卻是晴天霹靂。
「哪是沒事,看妳兩隻眼睛都發紅了還不休息,妳呀!要為自己多想想,別拚過頭把身體搞壞了,都說了,妳做得再多人家也看不見……」
二廚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畢竟他不是走正當管道進來的,空降進來的接班人對後廚人員都不熟,所以很難說情、看情面,不像竇青青這樣重情義,他很怕被裁員。
「算了,周大哥,我做好分內的工作就好,不強求,你也趕緊回去,你家胖胖可在等爸爸回家陪他玩樂高呢!」竇青青笑著提醒,二廚三歲大的孩子正調皮,也很黏爸媽。
周大哥大大嘆了口氣。「皮呀!這小屁孩,一拿到玩具就不放手,好了,我也不囉嗦,先走了,妳也別太晚下班,咱們門口這條路最近事多,對面的夫妻又在吵架……」
他都說不說了還念叨了將近半個小時才走,愛說話的人不讓他說個過癮會憋死人,加上他跟的大廚為人十分嚴謹,平時最討厭話多的人,可見這位舌長三寸的二廚工作時憋得多狠,一見到竇青青便無法閉上嘴,老是說個沒完。
「唉!總算走了……」耳根子清靜了。
又投入工作中的竇青青緊盯著電腦螢幕,安排下個禮拜的菜單和確認訂位人數,同天有兩場喜宴共七十八桌,其他非包場的訂單有七單,分別訂了三桌、五桌……訂單桌的比較少,中午晚上不到二十桌,還有特殊點菜要求的……
牆上的電子鐘一分一秒的跳著,不知不覺中,又是幾個小時過去,全身骨頭僵硬的竇青青揉揉酸疼不已的肩頸,拿出一塊高纖餅乾吃著止飢,然後拿起放在桌上的咖啡,大口一飲——
咦!沒了?
再抬頭一看,快十二點了。
發現時間將近午夜,又餓又累的她整個人突然就沒力氣了,吃完最後一塊餅乾又到飲水機那邊喝了杯溫水,這才準備收拾凌亂的桌子走人。
她明天還有個早晨會議要開,討論最近的進貨是要改用價格較貴的有機蔬菜,或是農民自產自銷的蔬菜。
太晚睡怕又爬不起來,這一、兩個月爺爺奶奶的身體又不舒服了,她打算連絡北部開醫美診所的二叔、三叔,讓他們帶兩位老人家去他們認識的診所做個全身健康檢查,有病治病、沒病調養,兩人也該盡盡身為兒子的孝道。
竇青青的爺爺是開中藥鋪的,早年鋪子生意還不錯,拉拔大了三個兒子,只是除了老大,也就是她父親之後從事中藥中盤商這一行外,其他兩個兒子都成了西醫,畢業當上醫師並且搬出去後就很少回來。
竇青青十三歲那年,她父親載著母親去吃友人喜酒,回程時遇到酒駕事故遭人追撞,一人當場死亡、一人送醫不治。
然而一夕之間成為孤兒的她不僅沒有得到叔叔嬸嬸的照顧,反而利用爺爺奶奶忙著處理她父母喪事時,假意說要協助處理保險以及理賠相關事宜,趁機將那些錢都佔為己有。
隨後兩人合開了間時下最盛行的醫美診所,把所有的錢全花光了,等爺爺奶奶忙完喪事,這才發現錢已經沒了,想要也要不回來,手心手背都是肉,又不可能為此將剩下的兩個兒子告上法庭,為此爺爺奶奶兩人都氣出病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加上隨著醫療技術的發達,中藥鋪慢慢成了夕陽產業,抓藥的人少了很多,他們又沒有合作的中醫診所,加上和叔叔們嘔氣,爺爺奶奶不願意收他們的錢,因此日常生活就過得比較艱難,光靠中藥鋪的收入沒法應付一般開支和竇青青的學費。
所以她一下課,以及假日、寒暑假便去打工,「福記餐館」的老東家張東福和她爺爺是多年好友,老東家人很好心,讓她算鐘點計費,什麼時候去都可以,不必特意排班。
有感於老東家的心腸好,竇青青打從開始在「福記餐館」打工就特別用心做事,之後也一直沒離開,畢業後甚至直接在餐館裡工作,被人挖角也不走,只為回報他的照顧。
「啊!餓死了,好想吃泡麵……」
餓得受不了的竇青青翻找起儲物櫃,打算吃完東西再走,誰知裡面空空如也,她忘了補貨了,看看時間也晚了,她將隨身側背包往身上一掛便要關燈離開去買東西吃,畢竟餓太久胃會受不住,她有輕微的胃病。
走到一半,驀地,她想起自己忘了東西,又轉身回到辦公室。
那是一雙環保筷,純銀的,上面刻了她的名字。
這是她二十歲時爺爺送她的禮物,銀色是她喜歡的顏色,而且銀箸能試毒,這算是爺爺的一種幽默吧。
此外這副筷子設計得很有巧思,將筷子的一端輕輕旋開,裡面是細薄刀刃和雙頭叉,可以用來切肉、叉東西吃。
竇青青很喜歡這副筷子,一直帶在身邊,每到用餐時間便會拿出來用,於是她匆匆地趕回三樓。
「福記餐館」是三層樓建築,一樓的一半是大型宴客廳,能容納六十到七十張桌子,另一半是廚房,放置各種生鮮食材和廚具,二樓是迎賓廳,主要供小型的宴會或商務聚會使用,一共闢了七間,最小的一間可以放置三張桌子,最大的一間則是圓桌加長方型桌子,能坐八十人。
三樓除了VIP包廂外則是員工休息室和辦公室,以及提供員工自行料理的小廚房,食材自備,有需要的人可以自己煮食。
從三樓下來的竇青青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人,她關上門,上鎖,一出店門來到人行道上,一陣冷風吹來,她下意識拉拉衣領想擋風,可是冷風已經忽地灌入衣服裡頭,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來杯熱可可吧。」
突地,微熱的觸感貼上臉頰,嚇了一跳的竇青青連忙往左邊一看,一道頎長的身影就靠在門口柱子旁,手裡還拿著一杯熱可可。
「又是你,謝明朗!」他簡直陰魂不散,每次回頭總能瞧見他,好像他一直都在自己身邊似的。
本來平靜下來的心情一瞧見這個人又不平靜了起來,兩人相識超過十五年,然而每回見面就像結了八輩子仇一般,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惹人厭,隨口一句話就能吵上半天。
後來長大了,彼此稍有收斂,不過還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見面就是大眼瞪小眼,簡直要瞪成鬥雞眼。
再後來,謝明朗當上國際刑警,他們見面的時間就少了,彼此也更加成熟了,不管過去是否吵翻天,甚至大打出手過,近幾年已經會心平氣和的聊上幾句,就像是朋友一般,不再劍拔弩張。
然而這也只是開頭幾句話而已,說沒幾句兩人又會故態復萌,互相毒舌一番。
周遭的人笑稱他倆是不吵不鬧不成對的歡喜冤家,越吵感情越好,她曾不以為然的抗議,反對被硬湊成對,可是身邊的人卻因為她的反駁而更加起鬨,認為兩人是天生一對的合拍,尤其兩人都嘴賤。
「不是我還有誰,女孩子別老走夜路,一間破餐館而已,不值得妳賣命。」
一臉嘻皮笑臉的謝明朗將手中從便利商店買來的熱可可往前一遞,一口雪白牙齒在夜裡特別顯眼。
接過紙杯,竇青青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別讓你外公聽到這話,不然吐你一缸子血。」
「哈!我準備好降血壓藥和CPR急救,當他的面我也這麼說,餐館內的器具老舊不堪,那幾個倚老賣老的廚師食古不化,不肯學習新菜色,餐館為什麼不能做檸檬鴨、泰式料理、咖哩料理?偶爾做一些有什麼關係,我只說來一道牛肉炒河粉,妳看看他們,一個個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還老說我不懂什麼是真正的傳統……」
能吃飽就好,吃得滿意便是美味,十大菜系各有各的好。
想要脫穎而出,就得創新,不能一成不變,「福記餐館」走的是中高價位路線,若沒法滿足客人的口腹之慾,遲早也會流失客源,步向下坡路,現在不就是如此?
「你的傷好了吧?沒留下創傷後壓力症候群?」她扯開話題,不提看著她長大的老師傅們,一是尊重,一是念舊情。
看她明明瑟瑟發抖還拿著飲料,他催促道:「喝吧,喝吧!我沒下毒,妳暖暖身體。我的傷不打緊,是他們在那窮緊張,不過斷條腿、手骨折、肺血腫而已,小事小事……」
他不在意的揮揮手,似乎三次停止呼吸、差點宣告不治的人不是他。
「小事?」她呵了一聲,喝了一口熱可可,溫暖的熱飲一入胃,整個人頓時暖和了起來。「你沒把命玩掉都是小事,對吧!」
眼神精明銳利的謝明朗露齒一笑。「不就是小事嘛,幹我們那一行的,是沒把命當回事的。」
他追求的是刺激,除暴安良倒在其次,身為國際刑警,查緝的大多是高知識分子所犯下的案件,與這些人鬥智、鬥膽量,鬥誰的動作更快一步,追捕的過程中腎上腺素高飆,重重驚險,緊張又刺激。
「那你活著幹什麼,直接從高樓往下跳不是更刺激,享受迎風而展的快感,落地時砰的一聲,腦漿四溢。」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竇青青忍不住說兩句挖苦話。
她看不慣他生死由命的態度,一點也不愛惜父母給予的生命,從沒想過他身邊關心他的人,失去雙親的她知道那種心挖空的痛,若能時光倒流,她希望爸媽還能活過來。
「怕妳孤獨,給妳送熱飲來。」他並未正面回答,眉一挑,帶著幾許痞子的意味,好似他專為護花而來。
竇青青面色不變,但心跳略微加快。「我下班了。」
意思是她下班了,不用他這個老闆費心,他們的關係沒好到他特意多此一舉,她走她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彼此不相干。
「下班了也要關心,妳在餐館工作了十幾年,也算是老員工,我這是老闆福利。」深夜送熱飲,愛心滿滿。
「你是來找我吵架的嗎?」一想到她原本要升的總經理位置被他佔了,積了好幾天的不滿一下子爆發開來。
看她臉色一沉,目中含怒,笑意一僵的謝明朗趕緊滅火。「非也、非也,跟我無關,我對餐館一點興趣也沒有,妳要怪去怪我外公,走,我陪妳去罵他。」
他說著便拉起她的手,神色自若、旁若無人,彷彿兩人常常有這舉動,習以為常。
事實上他倆的確是眾人口中的歡喜冤家,然而平常吵歸吵卻少有肢體接觸,更別說做出現在這種主動「牽手」的動作,甚至表現出如此理直氣壯,一副「妳是自己人,我牽妳是理所當然」的態度。
「放……放手,謝明朗,你又在發什麼瘋,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吃虧的人是她,他這個既得利益者卻在一旁幫她跳腳,實在讓她心情複雜。
「咱們認識幾年了,妳還連名帶姓的喊我,不彆扭嗎?改口喊我明朗。」這種稱呼彷彿和她相隔千山萬水,多生疏。
當他出任務時發現自己被同伴出賣,從奔馳的貨櫃車車頂推落,在他落地前,腦海中浮現出的不是回顧一生的跑馬燈,而是一張神采飛揚的笑臉——
她手上拿著大學畢業證書在他面前炫耀,雖然晚了一年,可也半工半讀完成學業,她可以成為「福記餐館」的正式員工了。
那時候他才忽然明白,原來他的心裡一直有她,不管他走得多遠、去了哪裡,她就是拉著風箏線的人,只要手指輕輕一扯,他便會回頭,不需催促地回到她手中。
這是一個烙印,烙在心坎裡,在面臨多次的生死關頭時硬將他拉回來,而在這次浮浮沉沉的生與死之間,他撐著一口氣在心裡想著,他一定要活下來,親口告訴她——
「我喜歡妳,做我的女朋友吧!讓我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
只是他真的活下來後,那一句「喜歡」偏就說不出口,每每一見到面,沒講三句話就如平日一般的鬥嘴,告白的話好幾次衝到嘴邊,可是總會遇到種種的意外阻攔,不是剛好有人從旁邊經過,便是路邊有人按喇叭,甚至還有直升機低空掠過,將他的聲音掩蓋掉……
他的運氣比踩到狗屎還糟糕,沒一次是順利的。
竇青青用古怪的眼神看他,「你真的病了。」
而且病得不輕,他們之間一向是互喊全名,有時還「竇胖子、謝瘋子」的喊。
竇青青年少時期是有點胖,肉肉的,但自從被取笑後就不敢多吃,力行節食,還研究了不少健康的輕食吃法,這才瘦回標準體重。
「我沒病,我是想對妳說……」手心有點冒汗的謝明朗吞了吞口水,準備大膽示愛。
「咦!你看,那兩個人在幹什麼?」不太對勁。
手被握住,竇青青有些不自在的連他的手一起抬高,指向對街的小吃店。
小吃店的隔壁是瓦斯行,一對中年男女正在門口拉拉扯扯,男人拿著打火機狀似要點,好像威脅要燒女人,女人一邊大叫一邊閃避,男人見狀更加激動,對女人又打又罵,女人不甘示弱,還手打了回去,男人憤怒不已,啪的一聲點燃了手上的打火機。
「青青小心!」
基於國際刑警察覺危險的本能,謝明朗反身抱住身高只到他肩頭的竇青青,順勢將她壓倒在地。
同時轟地一聲,地面產生一股劇烈震動,一波強大的氣旋由對街衝出,瞬間的氣爆將瓦斯行連同停在路邊的車輛通通炸毀,爆炸聲和玻璃碎裂聲混雜其中,隨著氣爆衝出的各種碎屑殘骸,讓附近甚至對面的人事物都受到波及。
先前吵架的男女首當其衝,已經鮮血淋漓的倒在地上,火光衝天,瓦斯行烈火熊熊、濃煙密佈,被炸出的鐵門、傢俱等等滿地都是。
而竇青青和謝明朗呢?
作者:
shek
時間:
2024-5-16 21:36
第一章 穿越成為九歲娃
唔!好痛!
頭痛、喉嚨痛、胸口是燒灼的悶痛,這是氣爆造成的後遺症嗎?
她全身都在痛,而且很熱,熱到快燒起來了……
呃!不對,謝明朗呢!
他明明覆在她身上,擋住氣爆造成的衝擊和熱氣還有噴飛的殘骸,他肯定傷得比她更重,她得去瞧瞧他。
突地,涼涼的東西往額頭一覆,接著擦拭起她發熱的頸子和後背,竇青青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她勉強撐開一點點眼縫,以為自己身在醫院的燒燙傷病房,醫護人員正在照顧她。
可是入目的卻是老舊的紗帳,紗帳上有個雞蛋大小的破洞,被用一塊白布打上補丁。
然後,她看見頭頂上的房樑,房樑上面是一片疊一片的瓦片,而牆壁是用青磚砌成的,看來有些年月了,有些青磚已出現裂痕又用泥巴糊上,此外還有一扇井字窗,上頭糊著淺紫色的窗紙,窗紙褪了色,有些地方泛著白。
是她在作夢嗎?
還是有人在惡作劇?
這時有人將躺在床上的她半扶起身,餵她喝了好幾口苦到舌頭發澀的中藥,因為家裡是開中藥鋪的,她多少喝得出是藥,很苦很澀,沒加蜂蜜和甘草。
吃了藥後的竇青青又沉沉睡去了,等她再清醒已是三天後的事,耳邊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二哥,大姊會不會死掉?」
糯糯的童音帶著很濃的鼻音,好似哭過了,又勉強忍住不哭。
「胡說,大姊吉人天相,你不要亂聽別人說的話,他們都見不得我們好,巴不得我們家倒楣!」
另一道聲音雖然也是童音,可顯然少了糯氣,多了一些氣憤的軟音。
「可是大姊睡了好久都沒睜開眼睛,二哥,我好怕!大伯、二伯都說大姊挺不過去,叫我們別白浪費銀子請大夫,賠錢貨一個還救什麼……」
小一點的男孩嗚嗚地哭起來。
「別聽大伯、二伯的,他們瞧不起我們又怕我們發達了,大姊只是太累了,多休息幾日便會好了……」其實他也很擔心,所以才寸步不離的守著,就怕大姊真的一覺不起,再也醒不過來。
「但是……」
「沒有但是,我們聽馬大夫的,他是鎮上最好的大夫,他說大姊只是撞破了頭,血流得比較多而已。」
一想到滿地被血染紅的青草,年紀大點的男孩身子顫抖了一下,戰慄不已。
「嗯!聽大夫的。」較小的男孩重重一點頭。
手指頭動了一下的竇青青感覺自己的手變小了,她不確定地又動了幾下,發現手真的變小了,據她推測,這應該是七歲到九歲左右的小女孩的手,且這雙手的指腹和手心十分細滑,沒有繭子,應該不曾做過粗活,是被嬌養著的。
她猜得沒錯,這具身軀的原主便是今年九歲的霍青梅,底下是大弟弟霍青雲,七歲,五歲的二弟弟霍青風,以及一足歲的小妹妹霍青霜,她父親是中了秀才卻反被趕出家門的霍家老三,還被家人嘲諷是窮酸秀才。
至於為何中了秀才反被分家單過呢?這又是一筆說不清的糊塗帳,只能說利益當前無手足。
「二哥、二哥,你看大姊,她張開眼睛了!」霍青風很興奮的拉拉哥哥霍青雲的手,指著床上面無血色的大姊。
「你又在胡說什麼,大姊她……啊!大姊,妳醒了?」驚喜不已的霍青雲咧開嘴叫道,忍不住直接蹦跳上床。
看著小猴子似跳上床大吼大叫的兩個男童,竇青青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你們……是誰?」
略帶沙啞的聲音一出,兩兄弟同時一怔,發不出半點聲音,像是嚇到了一般,頓時又跳下床。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不敢大聲地問著:「大姊,妳不記得我們了?」
「你們是?」她假裝一臉困惑。
「我是青雲,他是青風,我們是妳弟弟,還有個妹妹叫青霜。」霍青雲急著把家裡的人都介紹一遍,希望大姊趕快想起他們。
「我發生什麼事了?頭好痛……」撫著頭,她摸到纏了一圈又一圈的棉布條,而她兩隻細白的小手有明顯的擦傷。
霍青風聞言搶話,小拳頭一握,忿忿地揮著。「還不是大伯家的大寶,爹要進城考舉人需要銀兩,拜託祖父從公中出銀子,可是爹光是秀才就考了三回,他們不相信爹會一次中舉,不肯出銀子,讓爹自己想辦法……」
「然後呢?」
看了看四周的擺設,再瞧瞧自己養得豆腐般的嫩白小手和一身的傷勢,有擦傷割傷撞傷,卻沒有半點燒傷,竇青青再想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認她已非原來的自己,而是兩個弟弟、一個妹妹的姊姊。
以前,她很羨慕別人有兄弟姊妹一同玩耍,不論爭吵或歡笑都有人分享,覺得這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
如今她也有弟弟妹妹了,看起來十分乖巧,她會好好疼他們,讓他們過上好生活,走上對的路。
只是……她人在這兒,那謝明朗呢?
霍青雲接著說:「爹氣不過就找大伯、二伯理論,大伯、二伯卻像是早就準備好等著爹娘來鬧似的,開口就說分家,他們說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分田地給他也種不了,不如直接給銀子。」
「給了多少?」她問。
「四十兩。」
說到這,霍青雲、霍青風氣得淚流滿腮,明明均分也該有七十兩的。
「不分家前咱們總共有多少畝田地?」
從她這幾天隱約聽到的話語判斷,這四十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是加上筆墨紙硯文房四寶的花費,那一定是捉襟見肘、不夠花用,更別提還要養活一家六口人。
「三十二畝。」
「一畝田可換銀兩幾許?」
「下等田六兩、中等田九兩、上等田十二兩,而我們有八畝上等田、十畝中等田,四畝下等田,還有十畝沙地……」
「十畝沙地分了嗎?」
竇青青想到沙地可以種瓜,她最喜歡果肉紅澄澄的西瓜,汁多又甜,西瓜皮能醃成醃菜,配粥、煮湯都好吃,也能用在蒸魚上,魚肉吃起來會特別鮮美。
「還沒,沙地太貧瘠了,根本種不出糧食,全是沙子,大伯、二伯一直想推給我們,讓我們吃虧!」
大伯、二伯真的太壞了,水都留不住的沙地怎麼種植糧食?而且再貧瘠的地,一年也要繳一百文稅金,十畝沙地就是一兩,分明坑人!
「青雲,你去跟爹說,把那十畝沙地要過來。」只要知道如何種植,變廢為寶,銀子就能滾滾而來。
為了控管好蔬果的品質,竇青青曾下鄉看農民怎麼種地,同時收購他們的菜蔬,農民們看她如此熱情又善良,還願意免費下地幫他們採收,不怕辛苦不怕累,於是每個人都不吝嗇地教她施肥、翻地、播種、授粉什麼的,想到什麼就教什麼。
而竇青青也是樂於學習的好學生,她把每個人所教導她的東西都整理成筆記,試著在自家後院將原本曬草藥的空地改成菜園,種起南瓜、黃瓜、哈蜜瓜、西瓜和番茄,還嫁接了兩棵水梨樹和蘋果樹,種了一排葡萄和百香果以及一棵可可樹。
不過這些植物的主要照顧者是她爺爺,有爺爺的照顧,這些植物長得還不錯,誰讓她忙於餐館的事,回到家往往都晚上十一、二點了,最多早上起來澆澆水,摘幾片枯葉,看有沒有長蟲,發現有蟲就一把捏死,觀察一下蔬果的生長,除此之外還真沒心力照顧。
「為什麼?」霍青雲苦著臉,不懂為什麼要沒用的沙地。
「是呀,為什麼?我的閨女呀!妳受苦了,一醒過來就犯糊塗了,我苦命的閨女呀……」
嚎啕聲如蠻牛咆哮,震耳欲聾,肉肉的雙臂緊緊抱住瘦了一大圈的女兒。
「我、我不能……」呼吸。
她抱太緊了,兩團肉迎面而來,她的頭臉頓時陷入軟肉之中,窒息感讓竇青青差點喘不過氣,她掙扎著將人推開些才能大口喘氣。
「都是那殺千刀的,居然慫恿大寶那孩子想把銀子搶回去,說是給大寶成親用的聘禮,缺心眼的大寶信以為真,便當銀子是妳拿的,心那麼狠呀!一把將妳推倒在地……」
原本摔倒頂多擦破皮而已,不會太嚴重,偏偏霍青梅摔倒的地方是個斜坡,又沒什麼草,都是尖銳的石子,她就這麼滾呀滾的滾得遍體鱗傷,直到頭撞到拱出地面的石頭才停下來,血流如柱,昏迷不醒。
「閨女呀!別擔心,娘為妳討回公道,把妳大寶哥打了一頓,又把妳大伯母、二伯母罵得狗血淋頭,讓她們拿了二兩銀子給妳看大夫,咱們是沒他們膀粗腰壯,可咱們有理呀!有理還怕她們咬人嗎?」周氏頭一抬,氣勢如虹。
她好崇拜呀!原主的娘親太剽悍了,這才是為母則強的標竿,有這樣兇悍的娘,走到哪都無所畏懼。
竇青青一雙眼睛澄亮發光,對周氏這張保護網十分滿意,是居家必備的「惡犬」,誰敢使壞心眼就咬住不放,甚至咬下一塊肉來!
「嗯!娘,那十畝沙地……」
沒等她說完,一隻肉多的厚掌往她額上一貼,看她有沒有發燒。
「沒燒著呀!怎麼滿嘴胡話?」那些沙地根本不能種,拿來幹什麼,想到那些廢地不長糧食還得交錢,周氏就想發火。
「娘,反正不拿白不拿,爹是秀才老爺了,他名下的田地免繳稅,咱們拿了沙地也沒關係,請人種些花生、黃豆也行,花生、黃豆能榨油,黃豆還能做豆漿、豆腐,虧不了……」
「花生、黃豆真的能榨油?」周氏一臉驚訝。
看到原主的娘滿臉訝異,竇青青心裡驚了一下,難道沒人知曉花生、黃豆能榨油?
「真的。」
「那十畝沙地……呵呵呵!人家不要咱們就撿來用。」周氏一張臉快笑成菊花了,有點貪財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模樣。
「娘,不過我想要種西瓜。」別人無,而我有,那便是商機。
「可是花生、黃豆能榨油呀!」多好用。
「種西瓜剩下來的邊角就夠用了,我們家才幾口人呀!用不著那麼多的油。」西瓜採收後還能種黃豆、花生,秋天再收一次,只要下夠肥便能豐收。
「好,娘聽妳的,不過妳怎麼變伶俐了?張口一來連娘都說不過妳。」
周氏一喜一憂,喜的是女兒聰明了,腦子變靈光,憂的是女兒突生異變,會不會對她的身子不好,畢竟都說什麼太聰明會出事,丈夫說過那啥慧極必傷的。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天下父母心呀!總是多擔心,始終放不下心,憂這煩那的難以心寬。
「這一撞,撞開竅了,把女兒的慧心、智巧全撞歸位了,還能不聰明過人嗎?」她自吹自擂,把自己捧上天。
周氏聞言得意地仰起臉。「說的對,還真是虎父無犬子,妳父親是秀才,當女兒的能差到哪去?偏有那些短視的,認為妳爹考不上舉人,鬧說什麼一年一年的供著不知要花多少銀兩,甚至索性撕破臉皮把咱們三房分出來,省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娘,別氣了,以後銀子我來掙,養爹和娘,以及弟弟妹妹。」她會先賺第一桶金,把她的秀才爹推向仕途。
之後,三十二歲的竇青青成為年方九歲的霍青梅,一名窮秀才的女兒,而原主的娘比她還小上幾歲,她內心萬馬奔騰,最後還是克難地跨過那道坎,認了這個娘。
* * *
「賣西瓜了,又香又甜的大西瓜,不僅肉多汁甜,還是你們前所未見的西瓜!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人生第一回大開眼界,擦亮你的眼睛仔細瞧,看看我們秀才老爺獨樹一格的西瓜!快來買喔!手腳慢了就買不到—— 」
霍青梅想要種的西瓜真的種出來了,打一開春就全家大動員的忙活,一直忙到瓜熟。
要種這些西瓜可真不容易,先是老爹想辦法託人買來西瓜種子,催芽後還得鋪上稻草保暖,等長出了三四片葉子,才能往沙地上種。
此外還得授粉、追肥、注意沙地的溫度和排水,還要瞞著老家那群人,簡直把一家人折騰到不行。
而且她種出的西瓜還和別人不同,圓的西瓜不稀奇,眾人早就見慣了,可正方形西瓜、長方形西瓜、三角形西瓜,還有心形西瓜,有誰見過?
她讓人做了木匣子,當西瓜長到一定的大小後便將西瓜放入木匣子內,讓西瓜貼著木匣子生長,如此就能長成她要的西瓜樣子,不只新鮮有趣,運輸上也比圓的西瓜方便,能載的量更多。
因此當霍家載滿西瓜的牛車一往集市上最熱鬧的一角停放,搭配霍青梅的吆喝,馬上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指指點點地往前靠攏。
「這……這是什麼東西?」長得奇奇怪怪的,像西瓜又不像西瓜。
「這是西瓜呀!嬸子。」
問話的嬸子不信的哼了一聲。「丫頭片子不可以騙人,西瓜哪會長成這樣,我們縣城裡的人可不好騙!」
西瓜在村裡、鎮上是賣不了大錢的,畢竟肯為此花銀子的人不多,見識又不高,因此西瓜一熟,霍青梅便說服爹娘往縣城拉,一大清早天沒亮就趕緊先摘成熟的西瓜,摘完後再搬往租來的幾輛牛車上,西瓜又大又沉,加上形狀方便堆疊,一車能放近百顆。
鎮上和縣城差不多距離,只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的差別,不過進入縣城一人要繳兩文錢的入城費,擺攤也要收費。
這對幾乎快把分家的銀兩花光、還處處要用錢的霍家夫婦而言,小小肉疼了一下,畢竟能省一點是一點,可是一會兒一錠一錠的銀子往錢兜裡放時,哪還記得那幾十文錢?他們根本收錢收得目瞪口呆,嘴角一直往上揚,不曾放下過,笑得嘴都闔不攏。
「嬸子,別說妳不相信,各位大叔大嬸、哥哥姊姊也一定一頭霧水,這真是西瓜嗎?」個頭小小又腿短的霍青梅,手腳伶俐地往其中一輛牛車上一翻,「青雲,拿把刀來,咱們不能騙人,西瓜就是西瓜,咱不能賣南瓜!」
一聽到她說的俏皮話,圍在牛車周圍的百姓都笑了,看著小丫頭的眼神充滿好奇和興趣。
「成,刀來了。」霍青雲是向隔壁賣大餅的借的刀,一張大餅比臉盤大,即便橫切四片還是餅比臉大,用來切瓜最合適了。
霍青梅挑了一顆賣相較差,形狀不夠明顯的西瓜從中剖開,西瓜的鮮甜香味立即飄出,而後是紅得喜人的果肉,叫人一看就嘴饞,口齒生津,恨不得咬上一口。
「來來來,一人一小片,免費嚐嚐,不甜不要錢,我們一家從一大早出門忙到日落黃昏,天都暗了看不見路,也要為大家種出好看又好吃的西瓜!
「看看我爹,老實的讀書人,再瞅瞅我娘,那個瘦呀!都是辛苦工作流汗瘦的,你們嚐嚐,不買不打緊,西瓜不要錢送你們吃!」
被點名的秀才老爺沒想到女兒也把他算上了,一臉靦腆的紅著臉,看來就是個老實樣。
周氏則是不好意思的直笑,不自覺的拉著衣裙希望讓自己看著顯瘦。
兩夫妻的模樣在城裡人眼中便是純樸的鄉下人,不被人騙就好了,哪來的心思騙人。
「給我一片,我嚐嚐。」
「我也一片,看著就好吃……」
「我也要,來一片!」
霍青梅刀功還算不錯,一片約三口的大小,吃完就沒了,但見者有分,人人吃得到,一吃就把饞意勾出來。
「哎呀!真甜,這瓜怎麼賣?」
「大的三兩、小的一兩,不二價。」
「什麼,這麼貴?」不少人一聽價格打了退堂鼓。
「不貴、不貴,你再仔細瞧一瞧,上面有字的,那位哥哥,你識字不?幫妹妹我唸唸。」
一位十三、四歲穿著直裰儒服的少年走了過來,看著西瓜上寫的字唸出聲,「富貴吉祥、平平安安、順風順水、吉祥如意、花好月圓、蟾宮折桂……」
「還有一對的喔!這可是秀才老爺親筆寫的吉祥西瓜,開門見財、日日來錢,掌櫃的,要不要來一對,擺在櫃檯上多喜慶,不吃的話可以擺上一個半月,客似雲集、日進斗金……」
被霍青梅這麼推薦,真有掌櫃的靠近來買瓜。
開門紅便是十顆大西瓜,三十兩進帳,其他人見狀也趕緊下手搶購,一時間吆喝聲大起,人人瘋搶。
「爹算帳,青雲和娘收銀子,青風看好青霜!」
霍青梅忙而不亂的指揮著家人,也不忘招呼來買西瓜的客人。
而這幾牛車的西瓜真是不夠賣,有大戶人家聞風而來,一口氣買了四、五十顆大西瓜,小西瓜也有二、三十顆,不到兩個時辰,所有載出來賣的西瓜全賣完了,一顆也沒剩下。
晚到的人家怨聲載道,說他們不厚道,就載這點西瓜來,故意饞人。
霍青梅便說了,地裡還有,看他們要幾顆瓜,先付訂金,下回再來直接給訂西瓜的人留好數量,保證買得到。
「賣……賣光了?」霍三老爺還在震驚中,無法回神。
「是呀,賣光了。」周氏無意識地回答,整個人也傻了,還在恍神,這城裡的人都瘋了嗎?不把銀子當銀子看,隨手灑。
大西瓜三兩、小西瓜一兩……這得多少銀子呀!她已經數不清了,滿腦子都是銀兩,銀子彷彿長翅膀了到處飛。
「爹呀!娘呀!我們才賣出四百顆西瓜,別忘了地裡還有幾千顆的西瓜沒採,你們別高興過頭了,大頭還在後頭。」
特殊形狀的西瓜是稀罕物,要種出瓜大汁甜的更難,霍青梅一開始也種得戰戰兢兢,想著一畝能有一百顆西瓜就滿意了。
誰知十餘年未種植的沙地肥足,瓜苗一種下去長得又快又好,枝蔓粗大,再加上他們悉心的照顧,一顆顆長得又大又肥,沙地上滿滿的都是綠皮大西瓜,有的西瓜熟了,有的還在長,一畝約莫有幾百顆。
不過霍青梅曉得,這批西瓜之後,明年的西瓜不可能再長得這麼好,因為地裡的養分在這一季後都薄了,除非再鋪上一層厚肥養過一冬,開春先種點豆子再種瓜養回來,不然連現在一半的收成都不到。
「我們賣了四百顆瓜……天呀!相公,你數過賺了多少嗎?」周氏喜得咧開嘴露出牙齒,想大笑又怕人家知道他們有錢會來搶而不敢笑。
「我……我的兜袋太沉了,放在青雲、青風那邊。」霍三老爺能寫會算,略微一加減便算出大概數目,但他不相信,以為算錯了,怎麼可能只靠賣西瓜就能賺這麼多錢?
其實是因為種西瓜的人少,又很難種出汁甜水多的大西瓜,更何況霍青梅又是弄特殊形狀又是寫字的噱頭,城裡人銀子多,他們不怕花錢,就怕買不到合心意的心頭好。
然而霍青梅開口就喊出高價,自個兒也心虛得很,心想沒人買就降到一兩、半兩,或是整批賣到酒樓,她教他們做出好喝又清涼的西瓜汁,賣得便宜點也不虧本,況且她爹買的西瓜種子一斤二十文,買了三十斤也不過六百文。
花不到一兩的種子錢,沙地又是白得來,請人整地花了一兩,摘瓜二兩,木框以及施肥還有租用牛車那些林林總總的花費,前後也就十兩銀子。
若是一顆大西瓜賣一兩,十顆就回本了,何況她還有四輛牛車的西瓜,絕對賠不了本。
誰知縣城方圓十里內沒人種瓜,霍家的瓜一枝獨秀,賣相好又好吃,一推出就大受歡迎,貴了一點也買得下手。
「爹,您先數出兩百兩當日常家用,其餘的存進錢莊,免得宵小上門,偷光了您之後考舉人的銀兩。」她決定上縣城賣瓜真是明智之舉,雖然路途遠了些,可收穫是超乎想像的豐厚。
「對對對,要小心旁人的覬覦,你們擋著點,我先取出兩百兩,其他的放進錢莊就不怕賊兒偷。」
霍三老爺沒想著獨佔,他覺得幾個兒女人人有分,如今有錢了,兒子送進學堂讀書、女兒嬌養,這些銀子夠他們一家花上很久了。
樂昏頭的霍三老爺忘了地裡尚未採收的西瓜,快要千兩的銀子就讓他樂得找不到北了,腳下彷彿浮著踩不著地。
「爹,我們還要在縣城找間宅子,宜快不宜遲,最好靠近縣衙附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賺大錢的事肯定瞞不了多久。
「我們要搬家?」霍三老爺一怔。
「是的,越快越好。」她爹是讀書人,盡信聖賢言,不會使心眼的書生最吃虧,打不過人家,罵不過人家,只能被人往頭上踩。
「為什麼?」他們在現在的宅子住得好好的,屋頂不漏雨,牆壁不漏風,一間正屋、兩間偏屋,夠住人了。
站起來還不如霍三老爺胸口高的霍青梅臉色慎重的說道:「如果讓大伯、二伯他們知道我們賣西瓜賺了錢,會不會三天兩頭的上門打秋風,借個十兩、八兩的……」
「這……」會。
「要是曉得沙地裡的西瓜能賣出高價,您想我們還留得住嗎?」早被偷摘一空,連瓜藤都拿去餵豬。
霍三老爺一聽,整個人像浸在膽汁中苦不堪言,他那些兄弟太不要臉了,他考上秀才後的銀兩和米糧哪一次沒拿回家,他也不是光吃白飯多少有點貢獻,可分給他的卻是區區四十兩,以及現在住的屋子,那十畝沙地還是他們嫌棄才能要過來的。
「爹,我們五天後再賣一次西瓜,之後就開放城裡人採摘,一樣大西瓜一顆三兩,小西瓜就不算錢,當個添頭,買十顆大西瓜送一顆小西瓜,買越多送越多,省得雇工採西瓜,讓人家知道種西瓜會賺大錢就來搶……」
一次、兩次知曉的人不多,次數多了總會有人問起,若有城裡回來的一說,西瓜高價賣出的事便眾所皆知,霍家大房、二房豈會不起貪心,想著把剩下的西瓜佔為己有。
所以霍青梅想了個最妥當的法子,先下手為強,寧可損失幾百兩也不便宜心懷不軌的人。
「好,聽妳的,爹的閨女出息了。」霍三老爺是苦中作樂,人家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他的兄弟卻只想吸他的血、看他落魄,讓他一文不名,只能抄書寫信賺點小錢。
「不是我出息了,是爹教得好,凡事要腳踏實地,老天爺都看得見。」原本不信神的霍青梅在這次的穿越後,對所謂的神明生出些許敬畏。
「說得好,是當爹的成器才養得出蕙質蘭心的閨女,以後咱們有福了,有閨女孝順。」喜孜孜的周氏是笑得見牙不見眼,那份得意溢於言表,撿到寶般發著光。
「娘!我們也孝順。」霍青雲連忙出聲,不想落於人後,抱著娘的胳臂直撒嬌。
「娘,我也孝順。」霍青風有樣學樣,抱著娘的另一隻手磨蹭,把小小的臉都蹭紅了也不放手。
「好、好,都孝順,都是好孩子,娘就等著享福。」周氏寵孩子,每一個皆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哪能厚此薄彼。
以一般平民百姓而言,周氏的出身並不差,她爹是中過秀才的教書先生,霍三老爺是他的學生之一,周氏跟著她爹也識了些字、讀了幾年書,和丈夫算是一見鍾情、兩小無猜,當年的嫁妝也相當可觀,居三個媳婦之冠。
因此她剛進霍家時,公婆對她甚為疼愛,也不讓她做家務,當成菩薩供著,只要她陪著老三讀書就好。
那時的霍三老爺正在讀書,開銷頗大,書籍、筆墨是一大負擔,霍家拿不太出銀子,再者大房、二房也有微詞,不停從旁挑撥,表示不願養個不事生產的閒人,因此周氏動用嫁妝助夫求學。
其實自從周氏嫁進來後,丈夫學問上的開銷全是她自掏腰包,很少用到公中的銀子,丈夫也明白她的維護和自家人貪婪無情的嘴臉,所以事事縱容妻子,不和她紅臉。
外傳的妻管嚴名聲也是他心甘情願,若沒有人人傳言的母老虎妻子,他今日的秀才名頭連邊都摸不著。
只是眼見周氏的嫁妝越花越薄了,手頭也越來越緊,得不到好處的大房、二房就打起壞主意,硬要將三房分出去。
秀才的名頭說來好聽,但對莊稼人來說,除了少繳田稅外真的是一無是處,當大房、二房的人在田裡幹活時,三房的人卻在屋子裡看書、習字,鍋不洗、地不掃,閒著等人煮好飯上桌,連手腳都乾淨細緻得不像話。
說實在,一個屋簷下兩種待遇,任誰都有不甘,一樣是兄弟、一樣是妯娌,為什麼有人不用幹活坐享其成,有人是累死累活在地裡辛苦,一口熱茶也沒得喝,只能喝井裡沒煮過的涼水。
太不公平了,這口氣誰嚥得下去?
正好大寶十二歲了,他底下幾個弟弟妹妹也不小,過個兩、三年也要說親了,這些嫁妝、聘禮總要先準備好,還有新房,於是大房、二房同時盯上三房,最終目的是要房子也要銀子,讓三房淨身出戶。
霍三老爺是讀書人,又是最小的弟弟,不善言詞又不懂得和自家兄長爭執,因而吃了不少虧。
幸好他娶了個剽悍的妻子,能言善道又能豁出臉面,就算得了個潑婦名聲也要據理力爭,找來里正和村長以及霍家族老,這才保住一家人住的屋子和四十兩分家銀子。
在女兒的要求下,她又弄來十畝沙地,這些地記在秀才丈夫名下是不用繳田稅的,本想著不能種糧食,照女兒所說種些雜糧也好,先不說能否榨油什麼的,至少省下一筆買菜錢,種出的雜糧也能養幾隻雞,下了蛋好給丈夫和孩子補補身子。
周氏一心撲在丈夫孩子身上,她的兇悍從不擺在自己的小家上頭,護犢子護得狠又全身心支持丈夫,不管兩房人如何酸言酸語、刻薄對待,她都會一一反擊回去。
只是分家後,大寶卻聽到自家娘親和二嬸口沫橫飛的說著他娶媳婦的銀子被三房拿走了,三、五年內別想娶媳婦,他一聽就冒火了,不分青紅皂白的上三叔家要銀子。
誰知他先碰上的是霍青梅,兩人發生口角後,他憤而推了她一把。
也是霍青梅倒楣,不過也因為這一推,才有竇青青的到來。
「爹,您要儘快找到宅子,最好在十日內,西瓜一賣完就搬家,不要讓人有機會找上門。」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一旦有銀子,什麼牛鬼蛇神都會蹦出來。
「那我們的沙地呢?」周氏捨不得讓他們賺大錢的沙地,想著明年再賺一筆,那她以後就真的高枕無憂,有銀子在手還擔心什麼。
「娘,那塊沙地種過一茬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肥了,十幾年累積一次用光,若您想將沙地再利用,那就種些黃豆、花生,這些不需要太照顧,請人隔三差五的除除草,也不用施肥,幾個月就能收成了。」
「啊!不能再種西瓜呀?」周氏悵然若失。
「娘,您別想著少賺多少,有了咱們今年賣出的高價,想必明年種西瓜的人家會多很多,穀賤傷農,瓜多價低,想再賣出高價是不可能的事,能有幾百文就差不多了。」
這些道理採購食材多年的她再清楚不過,有時只相隔十天半個月,菜價卻是天差地別,搶先上市的菜價如黃金,再貴也人人搶著要,一旦蔬果大量上市後價錢就一路下滑,甚至跌到賤價拋售也無人要。
「怎麼差那麼多?」她訝異。
「您說黃瓜一斤賣幾文?」她舉例。
「嘖!黃瓜三文錢就能買到一斤了,家家戶戶多多少少都會種上幾棵,誰會花銀子買黃瓜?」家裡沒種的就向鄰里要兩根,自家沒種菜也照樣不缺白菜、蔥薑蒜,鄰居們會送來互相交換。
「同樣的,東西多了就不值錢,若西瓜多到像黃瓜一樣滿地長,你有我也有,這價錢賣得高嗎?」她穿來的年代人人都買得起西瓜,甚至一年四季都有,溫室種植,只是季節不對口感差了些。
周氏想了想,微微嘆了口氣。「說得也對,就是有點可惜,看到滿地的西瓜我心裡也跟著滿足。」
「娘要是喜歡種田,改明兒我們搬到縣城後就在城外買個莊子、置幾十畝地,看您要種什麼就種什麼,養鴨、養雞、養豬都行。」霍青梅畫個大餅讓娘分心。
「可以嗎?」周氏樂得像朵花。
「有什麼不可以,別忘了我們剛剛賺了多少銀子,後頭還有銀子山等著您,您要想想我們現在是有錢人了,有錢就要任性,我們花自己賺的銀子誰管得著?」財大氣粗,有錢是一座大山,能壓死人。
「什麼任性,妳這閨女呀!娘是沾了妳的福。」周氏欣慰不已,憐惜的摸著女兒養得烏亮的黑髮。
她這輩子最得意的就是嫁對丈夫,生了四個乖巧的孩子,他們鮮少讓她操心,一家融洽。
「不過呀,娘,那十畝沙地您真的別惦記了,咱們賣西瓜賺錢的事遲早會傳得沸沸揚揚,若是傳到大伯、二伯耳中,他們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嗎?肯定死磨活纏『借』回去一用。」借了就不還,佔為己有。
將來西瓜大賤賣,看他們欲哭無淚,就是最好的報復。霍青梅覺得自己挺陰損,算計人不手軟。
一說到那群貪得無厭的人,周氏臉上的表情變得難看。「好在我們就要搬家了,不用再看他們令人作嘔的嘴臉。」
「嗯!有了銀子,我們就能把爹送進最好的書院,讓他專心讀書,三年後就能考舉人,有好夫子不怕上不了榜,只是爹的個性不適合當官,就弄個縣丞的小官當當,不升官也不怕有太大的作為,有個官位護住我們一家人就好……」她想得遠,官場難為,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一帆風順,沒有大靠山撐著,說什麼都白談。
「好,聽閨女的。」周氏寵女兒寵到沒邊。
霍青梅若有所思的往懷裡一摸,她想著有錢了,莫名跟著她的這雙銀箸也能面世了,她不曉得為何筷子會跟著她穿越,但終究是另一世的念想,留著也好,她怕有一天遺忘了那邊的人、事、物,以及……那個人。
很快的,十畝沙地的西瓜在一個月內全賣光了,霍家大房、二房得到消息想上門蹭點油水,討回沙地,一敲三房的門才發現早就人去樓空,而採收完的沙地已種上那些賤價的雜糧作物,頓時氣得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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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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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16 21:36
第二章 相逢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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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16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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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金家鐵鋪的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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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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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老車無罪
秋有一輛開了十幾年的紅色老車,它一直陪伴在秋的身邊,載著秋,讓秋想往東就往東、想往西就往西,好不快活。
秋是寫小說的,擅於將身邊的事物擬人化,一枝筆、一雙筷子都是有生命的,除非用到不能用了,秋不會丟棄。
車子也一樣,秋當親人看待,它比親人對秋更好,秋遇到好幾回車禍都是靠它保護秋,車子受損,秋毫髮未傷。
可是每一次秋的車子送修或是不好發動時,身邊的人都會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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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秋聽見這樣的話都很生氣,車還能開為什麼要換,難道老車就該送廢車場壓扁,成為一堆廢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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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車無罪。
看這四個字,秋鬱悶的心一下子放開了,老車真的無罪,它只是開了很多年,零件老化,換掉零件還不是跟新車一樣「勇健」,它還能再跑十萬里,別小看老車。
原來這世上不是只有秋心疼老車,還有別人和秋有相同想法,我們愛惜老車,珍惜老車,希望它一直陪著身邊。
所以不要再叫秋換車,很傷心吶。
願和有同理心的人共享之。
作者:
aaa1218
時間:
2024-5-18 22:37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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