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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風光《茶香賢妻》 [打印本頁]

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13     標題: 風光《茶香賢妻》


出版日期:2019-11-27

無良縣令欲強納為妾又害她家破人亡,茶商千金一夕之間淪為孤女,
萬般無奈之下,唐汐知隨手指了有一面之緣的王府侍衛安碩充當未婚夫,
沒想到他當真願意娶她,婚後她發揮跟父親經商時學到的制茶手藝,
研發出連王爺都贊不絕口的好茶,成功擺脫窮到快揭不開鍋的窘境,
不僅蓋新房、開茶行、送小叔子上學,還帶著村里的大伙兒一起發大財,
而她之所以能無後顧之憂的沖刺事業,安碩功不可沒,
他阻止想挑撥她們婆媳關系的壞心鄰居,維護家宅安寧,
面對來鋪子里找麻煩的地痞流氓,他幾拳就打得他們哭爹喊娘,
可這事細查下去,才發現當初她家遭逢橫禍,背後其實有更大的陰謀……

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14


楔子 初次相見救性命

唐家是皖南富商,以茶葉制造買賣為主,雖是商賈,仍沾了些清雅之氣,因此在文人圈子里,唐家茶是很受歡迎的。

可在興旺了幾代之後,唐家目前卻面臨了斷代的危機。

唐家人口原就不豐,制茶等手藝又只傳嫡長,歷經幾次分家後,唐家目前嫡長這一支只生了一個女兒,主母便臥病在床,即使唐家家主又納了幾個妾,但始終無所出,更不用說傳宗接代了。

因此唐家的獨生女兒唐汐知從小便被父親帶在身邊教導,不僅在家要學琴棋書畫,出外也要和父親學習制茶手法及生意談判。唐家家主甚至想著如果真的生不出兒子,以後索性招個上門女婿,讓唐家的興盛可以延續下去。

唐家老宅位于歙縣,歙縣是徽州府的縣治所在,也是雍王的封地。這一天,一輛質樸的馬車由唐家大門駛出,直往西邊的富河村而去。

馬車上除了前頭趕車的唐家護院兼車夫,車里只坐著唐家的大小姐唐汐知和一名丫鬟,前者手里抱著一盆蘭花,眼神有些不安。

馬車一出縣城城門,入了官道,唐汐知便將車簾打開,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由縣城到富河村應該要三、四天的時間吧?希望能成功找到那名傳說中能讓枯木逢春的園藝大師,否則我這盆翠蟾不知道能不能活得過這個夏天。」

唐汐知年方二八,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生得明眸皓齒、杏眼桃腮,尤其眼神靈動清澈,被她凝視的時候都會不由深深沉醉在她的眼波之中。

只可惜她現在目光全集中在手上的蘭花,入春蘭花盛放,她手上的翠蟾該是俏綠如翠、花睫細圓直挺如弓,但現在看起來卻有些氣息奄奄,青翠顏色染上微微枯黃,毫無生氣。

「小姐,其實由奴婢替您帶著花去尋大師即可,免得您還要出門一趟,那富河村可是窮鄉僻壤,不知道有什麼危險……」丫鬟有些無奈。

唐家的教養方式與一般不同,小姐很有自己的主見,也很少因事難而放棄,即使知道這一行不太安全,仍堅持起行。

唐汐知自然知道她的顧慮,看著自個兒的丫鬟,淡淡地道︰「你認為我留在縣城就安全?」

丫鬟愣了一下,接著像是想到什麼,苦笑無語。

唐汐知搖了搖頭。「那歙縣縣令郝富貴如何逼迫我唐家,非要我做他小妾,你是看到了的,我會親自前往富河村也是想躲避一下,免得我爹難做。」

那郝富貴在歙縣已經做了兩、三年的縣令,縣里的情況可說是一年不如一年,唐汐知與唐父大多在外做生意,這兩年歸家後發現家鄉的窘境,便向官府捐了大筆銀錢,也是因此讓郝富貴與唐汐知打了照面。

從那日以後,年紀只比唐父小沒幾歲的郝富貴便開始以各種手段接近唐汐知,甚至不惜打壓唐家的茶葉生意作威脅。

唐汐知被他惹得煩不勝煩,如今快到清明,唐家祭祖後習慣設宴請客,屆時郝富貴必然為座上賓,唐汐知反正是女孩兒,便事先祭了祖,和父親告知一聲便出門前往富河村了。

這一路細雨微風,綠水青山,黑瓦白牆的鄉野意趣,讓唐汐知心情好了許多,中途馬車在潛口村休憩一夜,這潛口村以陶淵明曾潛居于此得名。隔日離開前,唐汐知忍住了尋幽探密的沖動,朝著富河村繼續前進。

從潛口村開始要翻過幾座小山丘,馬車停停走走,就要接近富河村的時候行經一顛簸碎石路段,馬車突然咯 一聲,車里的唐汐知與丫鬟只覺重重一晃,然後馬車車廂便左搖右晃起來。

「小姐小心,車軸好像出了問題,奴才……」前方的車夫正欲出聲警告,拉車的馬兒卻像受了驚般失控地往前奔跑,連帶後方的車廂也被拉著上下左右狂顛。

唐汐知與丫鬟驚叫一聲,在車廂里被摔來摔去,撞得七葷八素。

「前方的人讓開,馬車失控了!」

隱約中,唐汐知听到車夫狂吼著,似乎前方有人。

這鄉間小路上居然也能遇到人,萬一撞上那就不好了……唐汐知縮在了車廂一角,極力穩住自己的身子,即使擔憂外頭的情況,但她都自顧不暇了,只能期待著馬兒自己停下或是車廂被甩開,讓這一片混亂快些停止。

而由小路另一頭走來的是一名高大健壯的農人,他皮膚黝黑,眼眸晶亮有神,五官細看之下也算是周正俊朗,只是身上一股憨厚之氣掩蓋了他的英挺。

他的名字叫安碩,住在附近的小南村里,小南村是個頗為封閉的村落,全村位于山腰之中,祖輩幾乎都是以種茶為生。他今日下山,本是想去山下的鎮子買些米面,想不到回程竟遇到這輛失控的馬車。

安碩從小便力大如牛,也跟著鎮上曾任王府侍衛的老師傅學了幾把子功夫,見到如此緊急的情況,他並沒有慌張,而是很快地站到了路邊,放下手上東西,壓低身子做了一個前撲的姿勢,待馬車沖得近了,他一搭車身便跳到馬背上,用盡全力去壓制受驚的馬兒。

而車里的唐汐知只覺得馬車奔跑的勢頭似乎漸漸慢了下來,直至完全靜止,車廂則歪到了一邊。

然後,她听到外頭的車夫說道︰「感謝這位壯士相救,要不是你跳上來幫我們穩住了馬,我們還不知道會被帶到哪里去,不過我們家小姐還在馬車里……」

心忖似乎有人攔下了失控的馬車,救了她們一命,唐汐知深呼吸了幾口,想要下車,卻發現自己根本爬不起身,而她的丫鬟早就嚇暈在一旁,不省人事。

外頭的安碩听到車夫的話,想幫忙察看車廂里的情況,便一把將車簾掀開,里頭有些幽暗,他只看到車的一邊倒著一個黃衣女子,另一邊那位身穿白衣的女子看不清楚容貌,卻是偏著頭正在微微掙扎。

安碩連忙上前將掉在她身旁的一個花盆拿開,接著一手輕輕拉著她起來。他雖是個鄉間小子,也知道男女有別,不敢放肆的抱起她,見她還能起身,便順勢將她帶出馬車之外。

唐汐知不知道,在她下車的那一剎那,無意見到她芳容的安碩驚艷非常,整個人呆立當場,神魂都隨著她的一顰一笑不知道飄蕩到什麼地方去了。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果安碩會吟詩,那麼他此時心中所想的,必然是《詩經》之中對美人的贊嘆。

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女人,就和天上的仙女一樣,除了美之外,她氣質清新婉約,楚楚動人,就像早春時開滿山頭的白色茶花,優美而馨香。

唐汐知見到安碩那傻了一般的反應倒是十分鎮定,她知道自己外貌不俗,看她看呆了的男人多了去了,眼前這農人不是第一個。不過他的目光並不猥瑣,也不婬穢,只是純然的驚艷與欣賞,她心里頭還不至于產生厭惡與排斥。

況且這個農人見她受難,並沒有趁機吃豆腐,反而是小心翼翼將她拉起後,就離得她好幾步遠,連踫都不敢多踫她一下,讓她更不覺得他唐突,反而多了幾分欣賞之意。

「感謝這位壯士大恩,救了小女子一命。」唐汐知福了一福,「不知壯士貴姓大名?今日之恩,小女子必然報答。」

安碩听到仙女和他說話,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僵硬地道︰「不、不用了。」

唐汐知想了一想。「壯士如此施恩不望報,小女子于心難安,這里有百兩銀票,權當感謝壯士……」

听到銀票,安碩更是退了一大步。「不要。」

說完,他連看都不敢看她,走到她的馬車邊,察看了一下馬車的情況,接著居然單手一拉,就將車廂月兌落的車軸回歸原位。

「你的馬沒事,只是受了驚,至于馬車歪掉的車軸我已經幫你扳回來,再把車廂這里加固一下,馬車就可以用了。」安碩指著馬車的某個位置,對著車夫說道。

他這一手看得車夫及唐汐知目瞪口呆,這得要何等怪力才辦得到?

「壯士,你……你可是這附近山村里的農人?」唐汐知忍不住問。

安碩點點頭,卻不知道該和心目中的仙女說些什麼,只能愣愣地望著她。

「你有這等天生神力,只當一名農人真是埋沒了,要是在縣里一定能有更好的出路。」唐汐知笑了一笑,她也只是順帶這麼一提,並不是要干涉他的未來,「壯士既不留姓名,也不收銀兩,那麼小女子只能如此償還壯士的恩情了。」

她在袖袋里掏了掏,取出一塊木牌遞了過去。「這是歙縣唐家的令牌,就是賣茶的那個唐家,我便是唐家家主的女兒唐汐知。我們唐家不敢說有多大權力,但在歙縣說上兩句話還是可以的,如果你將來想到縣里發展,或是遇到什麼麻煩,盡可拿這塊木牌到唐家求助,唐家會盡力幫你。」

安碩靜靜地看了她縴白細女敕的手,最後將木牌接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反正只是塊木頭,值不了幾個錢,頂多他不用就是了,至少他留了個仙女賞賜的東西做為紀念。

接著,他轉頭就走了,連一句話也沒有說,姓名也依舊沒有留。他要是個俠客,還可以說是雁過不留痕,但如果落在一個農民身上,那就是老實的沒邊了。

「喂!我都自報家門了,你還沒跟我說你的名字!」唐汐知喊道。

他腳步停下,似是猶豫了片刻,才小小聲地道︰「安碩。」說完便箭步如飛地離開。

唐汐知望著他的背影,突然微微笑了,這是她出縣城後第一個真心的笑容,竟是因為一個農人。

要是安碩此時回頭,見到她嬌似春花的笑,或許會再也邁不開腳步。

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17


第一章

一名老嫗拎著一個食盒,走進了歙縣縣令郝富貴的宅邸里,宅邸是個五進的大宅院,假山流水、珍貴花木繁多,門庭窗牖皆雕刻得相當精致豪奢,尤其其中一間住著嬌客的客房,門板還漆上金漆。

老嫗即使天天看著這富貴景色,也不免在經過時多佇立一息,羨慕地模著門板上的金漆,一邊感嘆客房里頭那位有幸被縣太爺看上的嬌客,一邊也對那人抵死不從的任性嗤之以鼻。

「唐姑娘,用膳了。」老嫗推開門,果然看到唐汐知木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她人都進門了,卻連記眼神都不給她。

老嫗認為這是富家千金的架子,冷嗤了一聲,將食盒重重的放在桌上,也不替她布菜,冷冷地用著低啞的嗓音道︰「老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不從也得從,裝得這樣子不會比較清高,我們老爺只是低調,你要是知道了我們老爺的背景,包準你會抱著他的大腿不放。兩天後老爺就要迎你過門了,你不多吃一點留些體力,入門那日要是被老爺折騰壞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語畢,老嫗不屑地笑了一聲,轉身就走。

她是郝富貴器重的下人,專門管教那些姨娘們的丫鬟,郝家後院姨娘多,很多事情都要靠她斡旋處理,讓她專門來照顧唐汐知,代表著郝富貴對唐汐知的看重,也說明了郝富貴對她的勢在必得。

老嫗覺得,在唐汐知尚未成為姨娘的這個階段,她必須先來個下馬威,讓唐汐知清楚郝家後院是誰在做主,否則依唐汐知的受寵程度,只怕未來騎到她頭上也不是不可能。

待老嫗離去,唐汐知強裝的堅強馬上潰堤,挺直的雙肩垂下,痛苦地閉上了眼,縈繞在腦海中的是她唐家家破人亡的畫面。

上個月,郝富貴正式到唐家提親,欲迎她為妾,唐父自然不許,嚴辭拒絕了他,雙方正式撕破臉,橫豎郝富貴也持續在打壓唐家的生意,唐父便衍生出了到其他地方發展的想法。

于是他帶著一群護院出門,想到南方去探探情況,結果才出歙縣沒多久,居然遇到了山匪襲擊,唐父因而身亡;唐母常年臥病在床,听聞夫君死亡的消息,情緒太過激動,吐了一口血便也跟著撒手人寰。

家主一死,唐家總管便卷走了家中的大批財物,奴僕們搶光了府里的所有東西一哄而散,連一向跟在唐汐知身邊的貼身丫鬟都不例外,至于所有忠于唐家的人則被殺得一個不剩。

然後,郝富貴趁人之危,在唐家正亂的時候派人到唐府抓走了她,她已經被關在這個宅邸好幾天,漸漸明白自己的處境,郝富貴欲將她當成禁臠,而這一個月內唐家發生的種種意外,與郝富貴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她恨得將嘴唇都咬破了,仇恨卻也沒能發泄一星半點。

再兩日郝富貴就要得償所願,但只要想到父親的枉死、母親的傷痛、偌大一個家分崩離析,她就一再警告自己不能就這樣頹喪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拚出一條生路,來日總有機會向郝富貴報此血仇!

在這宅邸里幾日,她已經大概模清了這房間外的狀況——-沒有人巡邏,只是進出院門有人看守罷了。

她沉下心,打開桌上的食盒,里頭是一碗肉粥,還有一顆粽子和幾盤開胃的小菜。

看著這些食物,唐汐知才想起今日是端午,端午是惡日之最,正是夏日開始炎熱,蛇蟲蚊蚋滋生的日子。不過五月五日又稱女兒節,出嫁在外的女兒通常會選這一日回娘家探親,或者大方出門游玩、參拜等等。

想到這里,一個模糊的想法在唐汐知心中慢慢的清晰起來。

食盒里的肉粥因為劉婆子的粗魯已經灑了,唐汐知便拿起粽子,就著小菜慢慢吃著。那老嫗說對了一件事,吃飽才有體力,她絕對不會坐在這里等死!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那老嫗又進門了,她看到桌面上的食盒被唐汐知動過,立即譏諷地笑了起來。「裝那什麼臭架子,肚子餓還不是吃了?你是什麼貨色,劉婆子我清楚得很,以後你若入了老爺後院,再像這幾天這麼不听話的話,就有你受的!」

唐汐知一反平時不理不睬的反應,居然看向了老嫗。「郝富貴呢?他既然費了那麼大心力將我抓來,為什麼不來見我?」

還不是怕你狗急跳牆,傷了縣太爺,所以才讓她這老人先來教一番!

老嫗沒把這話說出來,只是白了她一眼。「你只要听話,很快就能見到老爺,老爺的名諱可不是你能直呼的,就跟著叫老爺得了。」

「這幾天很多事我也想通了。」唐汐知嘆了口氣,「唐家已經沒了,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老爺,我听說前頭還有九個姨娘,我若想得寵,只能多費些功夫。其實我唐家還有一份寶藏,知道的人只有我了……」

寶藏!老嫗混濁的雙眼突然睜大,幾乎快發光了。

唐汐知刻意壓低了聲音,「劉婆子,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寶藏在哪里,你替我去告訴老爺。」

「好好好!」劉婆子忙不迭地點頭,完全不懷疑唐汐知有什麼企圖。

待劉婆子靠近,唐汐知拿起一個瓷盤,冷不防從劉婆子的後腦杓敲了下去,這一記敲得又重又狠,劉婆子只覺眼前一暗,連叫出來的時間都沒有,就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唐汐知知道自己時間不多,很快剝下劉婆子的外衣,然後用腰帶將劉婆子的手反綁在背後,腳也以發帶綑了起來,拿塊布塞進她口中,然後將人塞進櫃子里。

做完這一切,她穿起劉婆子的外衣,用條頭巾將自己滿頭青絲藏了起來,拎著食盒便步履蹣跚地朝著外頭走去。

時值午後,守著院門的人正在打瞌睡,唐汐知屏住氣息,輕易地穿過了院門。

她在被強帶進來時曾多看了一眼這座宅子的方位,辨明了一下,找到比較偏僻的那個方向直直行去,果然讓她找到一個通往小巷的偏門。

不過,這個偏門是有人看守的,雖然只有一個人。

唐汐知冷靜地觀察了一下,發現那個守衛有個習慣動作,時常摀著鼻子,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決定兵行險招。

她找了塊石頭,丟到不遠的地方。

「誰?」那名守衛听到不遠處有動靜,便走過去察看。

趁此時機,唐汐知快步往偏門走去,正在打開門閂時,那名守衛恰好走回來,見到了她的背影。

「劉婆子,你今天怎麼走這道門?」那守衛的聲音听起來居然有些欣喜,「這樣那個唐小姐不吃的東西,這次可以分給我了?」

唐汐知心都提到了喉頭,听他這麼一說,便順勢點了點頭,低頭轉過身來嗯了一聲,作勢將食盒拿給他。

或許是不覺得有人敢在縣令的宅邸鬧事,所以守備松散得很,那守衛即使覺得劉婆子的聲音听起來有些奇怪,卻也不介意,伸手就要去拿食盒。

想不到唐汐知就在這時將腰一轉,雙手執著食盒,用盡全力朝著那守衛的門面砸去。

最近因為花粉的關系,讓這名守衛的鼻子很不舒服,她這麼一打正中鼻頭,守衛疼得眼淚都要流下來,死死摀住鼻子,一時之間竟忘了反抗。

這人要犯傻,她當然不客氣了,唐汐知拿著食盒拚命往守衛臉上砸,要知道那是個瓷制食盒,當場砸得他一頭一臉的血,不過守衛的身體底子還是比劉婆子好很多,不至于砸一下就昏過去,最後終于扯開嗓子叫嚷起來。

「殺……殺人啦!」

唐汐知听到這一句,伸出美腿給了他襠下致命一擊,那守衛立刻倒在了地上,雙手護襠縮得像只蝦子。

這時候,她無比慶幸父親沒有將她教成整天只會繡花,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否則今日肯定要栽!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唐汐知將食盒整個砸在那人身上後,轉頭拔腿就往外跑。

她記得每年端午,雍王妃都會上山參拜,唐家曾供應過一陣子雍王府的茶葉,彼此也算有些認識,她打算逃往雍王妃參拜的廟宇,希望能遇上,進而請求雍王府的庇護。

腦海里飛快的想著,後方已經響起了叫罵聲,唐汐知更是小心翼翼的左躲右閃,也無暇再規劃什麼逃跑路線了。

「快!一定在這附近,她穿著劉婆子的衣服,別讓她跑了!」

唐汐知一個閃身躲入了一戶民宅里,蹲子,听著郝富貴宅邸里的護衛們腳步聲雜沓而過。她壓抑著發抖的身子,扯下了晾在一旁的女性衣物,然後留下了一只珍珠耳環,又飛快地回頭鑽進了小巷深處。

她背負著唐家的血海深仇,絕對要逃出生天!

唐汐知一路變裝一路逃,由于時值端午,街上人來人往,利于躲避,居然真讓她混出了縣城。

不過郝富貴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判斷她逃出了城,也匆忙追去,回衙門稟報的人被郝富貴狠狠罵了一頓,他覬覦唐汐知的美色已久,好不容易弄倒唐家,哪里會讓她就這麼跑了,當下決定親自動身去追。

唐汐知畢竟只是一介女流,沿途又躲躲藏藏,來到白馬寺時,背後的追兵已經隱隱約約能看到她了。她一咬牙,拚了命往前跑,只要能夠多掙得一息的時間,她就多一絲活命的機會。

她已經決定了,如果逃月兌失敗,真被郝富貴抓回去,那麼成親那日他只會看到她唐汐知的尸體,她寧死都不會讓他踫她一下!

「在前面,快追!」郝富貴已經與他的人馬會合,看到遠處唐汐知的背影,不禁咬牙切齒,在心中痛罵這女子的不識好歹。

或許是唐汐知命不該絕,居然讓她遇上了雍王妃參拜結束下山的車隊,此刻,她就像看到了救命的浮木,不顧一切沖了上去。

王妃的車駕哪里是一個百姓能隨意靠近的,一名侍衛立刻由旁邊跳出來,亮晃晃的刀子逼向了唐汐知。

「來者何人,竟敢沖撞王妃車駕?速速停下!」

唐汐知被阻在幾步之外,但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只能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喘息著看那侍衛的刀子就要朝她斬下。

然而,就在要踫到她身體的前一刻,那刀子硬生生停下了。

「是你!」那侍衛赫然是兩個月前救下她的安碩,他難以置信地望著一身狼狽的她,那刀子怎麼也砍不下去。

慌亂之中,唐汐知也認出他了,可是她無暇與他多說,趁著這短暫的機會,趕緊朝著雍王妃的馬車不斷叩首。

「王妃,民女歙縣唐家唐汐知,求王妃救民女一命!」

「唐汐知?」馬車里,雍王妃的聲音傳出,「發生什麼事了?」

她的目光已由車簾的縫隙里看到了這攔車的女子,也認出她的確就是唐家的大小姐,雍王妃曾在唐家家主拜見時見過她一次,唐汐知容貌殊麗,舉止大方,非常難忘。

不過據她所知,唐家一個月前慘遭大禍,幾乎所有主子都沒了,這個落難千金怎會莫名其妙出現在她的馬車之前?

此時郝富貴已經領著他的人趕上唐汐知,他在歙縣作威作福多年,吃得腦滿腸肥,見唐汐知竟大膽攔下了貴人的馬車,氣得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伸手就想去抓人,卻被安碩一刀阻了下來。

無計可施之下,郝富貴只能搶在她之前說道︰「啟稟王妃,卑職是歙縣縣令,這唐汐知是唐家許給卑職的小妾,過兩天就要迎進門了,想不到她竟趁著看守的人不注意跑了,如今卑職只是捉拿逃妾罷了,請王妃勿要阻攔。」

雍王妃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唐汐知聰慧守禮她是知道的,今日會做出這般大膽攔車之事,必然是經過萬般掙扎與磨難,何況這個郝富貴看起來就不是個好東西,讓人本能的厭惡。

于是她淡然地道︰「是這樣嗎?如果是你情我願,她何苦要逃?」

郝富貴以為交代一句就能把人帶走,想不到雍王妃還追究起來了,他只能訕然說道︰「這……唐汐知本人雖不願,但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從也得從,豈可擅自逃跑,如今還求到王妃面前來,豈非陷王妃于不義?」

「郝富貴,你胡言亂語!」唐汐知憤恨地看著他,他簡直是顛倒黑白,甚至連她死去的父母都拖下水,「王妃,不僅民女不願給郝富貴做第十名小妾,連民女父母也是不允的,此事到歙縣一問便知,唐家已經多次拒絕郝富貴,可郝富貴為逼唐家妥協,處處阻撓唐家的生意,連供應王府茶葉的名額都被他濫用公權給掐斷了,這件事王府的管事們一定清楚。

「近日民女父親意外身亡,母親重病餅世,唐家陷入困難,郝富貴竟趁著這個時候到唐府將我擄走,這是強搶民女!民女無奈之余只能趁隙逃月兌,否則郝富貴怎麼會說民女是從他看守的人手下跑掉?請王妃明察。」

唐汐知雖是羞憤交加,但說話仍然條理分明,況且有安碩擋在她與郝富貴中間,她毫無顧忌地提出所有指控。

馬車里的雍王妃听得微微點頭,心忖這唐汐知光听說話就知道是個聰明伶俐的,對她更加欣賞,反觀那郝富貴說話咄咄逼人,面對她這個王妃也毫不客氣,反倒令人不喜。

「郝縣令,本王妃怎麼覺得唐汐知說的話才是對的?至少她每一項指控都是有理有據,只要查問一下就知道,本王妃也注意到王府里以往唐家負責供應的茶葉種類確實是沒了,倒是你……」雍王妃話說絲毫不留余地,「你說人家是逃妾,但人都還沒迎進門呢,更何況她可是不願意的,人家父母又已雙亡,如何證明唐家長輩將唐汐知許給你了?」

郝富貴眉頭大皺,歙縣是雍王封地,他在歙縣衙門耀武揚威這麼多年,也沒見王府出來冒個頭,所以他的確有些瞧不起雍王妃,認為她空有個皇親國戚的名頭,卻是個不管事的,他說話及姿態自然也益發張揚。

「王妃,我郝富貴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但在歙縣一地也是說一不二的,何況我背後也不是沒人,我想我說的話怎麼也該比一個民女有分量多了。」

言下之意就是,郝富貴的靠山連雍王府都不怕,雍王雖是皇族,但在自己的封地沒什麼威名,你一個王妃最好不要插手別人的事情,免得惹了不該惹的人。

這話不說則已,一說雍王妃的火氣立刻上來。什麼時候一個區區七品縣令也敢威脅到她身上來了?這郝縣令地頭蛇當久了,顯然已經狂妄到忘了自己的身分,居然敢在她的面前自稱「我」!

雍王妃氣笑了,冷聲道︰「既然你這麼說,本王妃還真想管上一管,看看你背後的靠山欲拿本王妃如何。這唐汐知說話條理分明,處事有勇有謀,本王妃看了喜歡,如果要說她犯了什麼錯,頂多也就是對朝廷命官不敬,直呼你郝富貴的名諱。不過她家庭破碎,身受逼迫,對你心存怨恨,不願尊敬你也是情有可原,本王妃認為這樁事倒是可以就此揭過。」

雍王妃一番話幾乎就將唐汐知的事定了調,郝富貴一張布滿油光的臉陰沉了下來,他為了這美人花了麼多心思,怎麼可能就此屈服?

「王妃可要考慮清楚了,這不過是個平頭百姓,何況她父親已死,我說唐家家主死前已經將她許配給我了,這歙縣又有誰敢不相信我?」

郝富貴確實有本事在歙縣指鹿為馬,若雍王妃硬要插手,這事反倒變成她棒打鴛鴦了,他要是在這件事上頭再加油添醋一下,對雍王府的名聲還可能有損。

雍王妃果然一時無語,事實上她在車上已經氣得想沖下車暴打郝富貴一頓,只是被婢女們死死拉住了,她不甘心啊,憑什麼她堂堂雍王妃對上一個縣令居然無計可施,還得受他威脅了?

唐汐知自然也想通了這點,心道這郝富貴太過卑鄙無恥,雍王妃現在一股腦的火氣發不出,在痛恨郝富貴之余,也有可能怪罪到她身上來,畢竟是她攔轎喊冤才讓雍王妃遇到這進退兩難的局面。

她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仍然站在她身前,朝下的刀鋒卻隱約指向郝富貴的安碩,要不是知道他是王妃的護衛,她差點誤會這人想保護的是她……

唐汐知深吸了口氣,開口說道︰「王妃,家父在生前已經將民女許配給別人,兩家都交換了信物,所以郝富貴所說的話不可信!」

「喔?」雍王妃的語氣很顯然變得愉悅了,唐汐知敢在這時候站出來,這膽氣她喜歡,說不得還能趁機踩郝富貴兩腳,「你父親將你許配給哪家了?有何憑證?」

「其實,民女的未婚夫就在這里,只是民女與他只見過一次,方才沒認出來。」唐汐知硬著頭皮指向了安碩,「民女的未婚夫就是他,安碩!」

「什麼?」雍王妃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驚呼出聲。

這個安碩她是知道的,進府才兩個月左右,力大如牛,原本只有些粗淺的把式,之後很勤奮地跟著府里的侍衛長學功夫,現在已是有模有樣,加上做人老實不多話,所以短短時間就能分派至出行隊伍的前端。

不過這個安碩可是個窮人家的孩子,唐家怎麼可能將唐汐知許配給他?

唐汐知像是知道雍王妃的疑慮,接著解釋道︰「家父並不是嫌貧愛富的人,安碩曾經救過民女的命,為人又剛正實在,為了報答他,家父才將民女許配給他,還給了他一塊代表唐家的木牌做為信物。」

「胡說!怎麼可能……」郝富貴想說什麼,卻被雍王妃打斷。

「郝富貴,本王妃在問話,閉上你的嘴。」雍王妃狠狠落了他的面子,話鋒轉向安碩時語氣又好了許多,「安碩,你怎麼說?」

怎麼說?安碩早就听得呆了,唐汐知什麼時候被許配給他了?

他雖然老實,卻不愚笨,很快就知道唐汐知的用意,也知曉王妃的為難。

這其實是個大麻煩,承不承認都是難題,唐汐知顯然是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她本身對他並沒有任何感情,他還會得罪郝富貴。

但若是不承認,雍王妃可就沒面子了,也沒有理由再插手唐汐知的事情,她就得被迫嫁給郝富貴這樣的人渣。

可是這一切都不在安碩的顧慮之中,他如今想到的是他的仙女開口說要嫁給他,只要他應下,他就可以擁有她,那是他作夢都不敢想的好事……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由懷里取出那塊木牌,木牌看起來油亮光滑,因為他天天都會拿出來模一模,回想一下那天與仙女美麗的邂逅。

「啟稟王妃,屬下的確救過唐小姐,唐家也的確給了屬下這塊木牌。」其實他沒說謊,只是這番說法容易讓人誤會唐家的確與安家結親。

此話一出,郝富貴臉都黑了,雍王妃卻是輕笑了起來。「那就對了,你們的確有著婚約。安碩,你們原訂何時成親?」

「這個……」安碩抓了抓頭,本能的看向唐汐知。

唐汐知給了他一記感激的眼神,說道︰「王妃,原本我們半年後就要成親了,可惜民女父母過世,民女尚在孝期,所以才耽擱了下來。」

「好了,事情很清楚了。郝富貴,你強搶民女這件事,本王妃會如實告訴王爺,屆時再和你好好算。」雍王妃出了口氣,明快地包攬下了唐汐知與安碩的親事,「至于唐汐知,你既是父母雙亡,須得于百日內成親,否則就要等上三年,安碩如今都快可以加冠了,本王妃便做主將你們成親的日期提前,你就跟本王妃一起回去吧。」

一席話說完,雍王妃也不管氣得暴跳如雷的郝富貴,即刻命車隊啟程。

安碩傻乎乎地拉起唐汐知,安排她走在王妃轎後的侍女之間,將人帶走。

回程路上,他只覺得自己的腳步都是飄的,他的仙女真的要嫁給他了嗎?

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17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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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17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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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18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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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19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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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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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20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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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20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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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20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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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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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22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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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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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22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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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好睇 https://happyfunnyland.com 好睇

作者: shek    時間: 2024-2-18 23:23


後記 愛情的有趣之處

《茶香賢妻》這本書的創作靈感,來自于風光的一個想法——如果娶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會是什麼感覺?

很顯然的,書中的男主角安碩就是這個幸運兒,他運氣極好的娶到了才貌雙全的唐汐知。

風光必須說,看這本書的女孩兒若是把自己代入唐汐知的角色,一定會越看越爽快,能夠身歷其境的享受被一個男人當成女神的那種虛榮感,畢竟被心愛的人捧在手掌心上誰不愛呢?

尤其自己一個小動作就能撥撩那個男人,一個笑容就能把他迷倒,身為女人到這種程度可是很值得驕傲的,連風光創作到後半的時候,自己都挺羨慕唐汐知的。

說起來,風光覺得男女之間最有趣的時候,就是明明知道彼此有意,卻不斷相互試探,很想擁抱卻怕唐突,你踫我一下,我戳你一下,這時期男女之間激起的火花比起熱戀時成天甜膩膩還要令人感到悸動,對于將來戀情發展的期待感也會更大。

所以在這部分,雖然安頎與唐汐知在故事一開始就成親了,但真正開花結果卻已經是故事後半部,不知道讀者的胃口有沒有被吊起來,看得心癢癢,覺得男主角怎麼還不快撲上去啊啊啊!

再說到貫穿這整個故事的元素「茶」,比起咖啡,風光反而愛茶,而且還要是綠茶,泡得濃濃的,在寫作的時候提神效果比咖啡還好,所以當初在想這本書的主軸時,剛好呆呆地望著手邊那杯綠茶,就決定是它了。

書中小南村的「金葉銀毫」和「南山嬉春」雖說是為了故事所需創作出來的,但在現實中都有原型的茶葉可比對,前者的產地就是歙縣,後者則是台灣讀者或許比較熟悉的一種茶,大家猜出來了嗎?

甚至連書中略略提到的紅茶也同樣有一個真實世界的版本,它的產地也是在歙縣附近,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去考究一下。

最後上述幾種究竟是什麼茶,請不要問風光,風光不會說的,說了這個故事就失去神秘感了,因為這些名茶會出現的原因不是基于想賺錢就是基于意外,一點也不羅曼蒂克!

本書還提到了西南戰事,本來想寫男主角安碩帶回滇境的團茶,不過礙于篇幅,只能讓男主角專心打仗和談戀愛了。

有關于茶的故事,風光似乎還是第一次寫,希望各位讀者會喜歡。

作者: aaa1218    時間: 2024-2-18 23:39

謝謝
作者: wang56    時間: 2024-4-2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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