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桐《豔娘.下》


出版日期:2011年5月17日


他,不再是那個英俊得非常飛揚跋扈的閻家堡堡主,
滿面鬍渣不說,那眼底的陰鬱悲傷,讓他失了神采。
以前的他不太愛笑,現在則喜歡大聲狂笑,
以前的他不愛飲酒,現在則每天把酒當水灌,
以前的他從不愛上花樓,現在則把花樓當成家…
旁人不明白,那隻不過是他的一種過分掩飾罷了,
只為藏匿他心底的痛與苦,和那深深的依戀!
她為他心疼又心痛,卻無可奈何,
因為,她懂他,懂他對他的艷娘,那既愛又恨,
既思念又悲憤的心,所以默默守著他,
心甘情願當個丫頭待在他身邊,能夠天天看著他,
偷偷愛著他…這樣,就夠了。
她不敢奢望,他可以再愛上她一次


第十一章
  隆冬時節,千鄴國的大街依然熱鬧迎春,每戶人家都掛上嶄新的紅色春聯,鞭炮聲不絕於耳,天氣旦然冷,偶還飄著雪花,每個人卻難掩過年過節的喜氣,歡喜慶團圓。

  閻家堡自半年多前那場火燒死了堡主夫人後,堡內的氣氛就非常死寂,堡主閻浩天從失去摯愛的悲痛至極到幾乎不回閻家堡,天天上都城的花樓飲酒作樂,半年多來,整個閻家錢莊都丟給了都城宋大掌櫃的去管,簡直像是把花樓當成家。

  但說也怪,不管他在牡丹樓待得多麼晚,每日醉酒還是會半夜摸著黑回錢莊的宅第睡覺,不 ​​曾再夜宿過花樓。

  新年到,閻浩天終於踏進都城外十里處的閻家堡…這個他真正的家,聽聞他要回堡的眾人全都等在門口,每個人見到他,臉上的笑都是極度的燦爛,那種深切長久的企盼不是假,讓閻浩天見了為之動容不已。

  「堡主!你終於回來了!」霍爺激動地看著他,這半年來,他對堡主擔憂不已,自己都因此而兩鬢斑白。

  「堡主!歡迎回家!」

  「堡主!我們好想你!」

  對閻家堡的人而言,這半年,像是好幾年,沒有主子在家的閻家堡,像是被丟棄在外的孤兒似的,內心總是找不到歸屬感,那服侍過夫人的珍丫頭也因為在閻家堡常常會想起夫人而傷心難過,在不久前也回到她的老家去了。

  這天,閻家堡殺雞宰羊,不管男女老少全都圍著他們家的堡主打轉,所有人都不提他這些日子以來天天進花樓的事,也不提在那場大火中枉死的堡主夫人,大家都希望他快樂,可以快快走出那段傷痛。

  可是,偏有人不然,那人正是外傳閻家堡主的死對頭…赫連山莊莊主赫連麒。

  大年初二,人家是回娘家,他閻浩天是偷偷進了對門鄰居家,直接潛入赫連麒住的主屋,他見他來,第一句話就是…

  「你終於肯見我了?」赫連麒挑挑眉,微笑。

  半年多來,他每天耳朵癢,睡不好吃不好,偶爾眼皮還會一直跳,應該全都拜眼前這個男人所賜。

  閻浩天不再是以前那個英俊得非常飛揚跋扈的閻家堡堡主了,滿面鬍渣不說,那眼裡的陰鬱悲傷,幾乎讓他整個人失去了神采;以前的他不愛笑,現在則喜歡大聲笑,讓人感覺到他好像放下一切了,卻只不過是種過分的掩飾罷了。

  旁人不知,他赫連麒可不會不知,就像是閻浩天肚子裡的蟲一樣,連他對他的恨也都摸得明明白白。

  他怨他沒早一步到現場救回他的冬豔,卻忘了他們的約定根本是在隔一夜才要把人帶走,他怨他把他從火海裡硬是拉出來,而不是把他的冬豔從火海裡救出來,說來說去都是他的錯。

  這冤屈,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平反?

  「我何時不肯見你了?」閻浩天嗤笑一聲,撩袍而坐。「大過年的,不請兄弟我喝幾壺酒嗎?」

  他說的是幾壺酒,不是幾杯酒,果真如所聽聞,閻浩天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酒鬼了。

  赫連麒正要叫人送上酒菜,房門卻在此時被輕敲了兩下,一位穿著粉紫色衣袍的姑娘端著一盤剛泡好的桂花茶推門而入。

  「哥,你愛喝的桂花茶來了。」那嗓,軟軟柔柔的,不甜,還帶絲清冷。

  一聽到這嗓音,閻浩天的心一震,驀地望向來人…

  赫連千彤也在同時看見了這個不知何時來到赫連麒主屋內的閻浩天,被他那雙黑眼一瞪,她端著盤子的手不由得輕顫著,差點就摔了盤。

  是他…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別開眼,趕忙將盤子放在赫連麒座位旁的桌几上,一抬眼,剛好對上赫連麒那帶笑的調侃眸子。

  「我說妹子,這傢伙是不是長得很嚇人啊?嘖嘖嘖,看你被嚇得臉都白了,要不要我趕這傢伙走?大過年的,把我可愛的妹子嚇壞了可不好。」手上的扇揮啊揮地,很有看好戲的味道。

  千彤幽幽地瞪了他一眼。「來者是客,哥怎麼這樣亂說話呢?」

  「是啊,我亂說的。來,見過我的死對頭閻浩天閻大哥。」

  「閻大哥。」千彤淡淡的朝閻浩天福了個身。

  赫連麒轉過頭看著閻浩天,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堂妹,赫連千彤。」

  「你何時有個堂妹來著?」從沒聽他說過!閻浩天瞪著眼前這位穿著紫色繡花鞋、紫色衣袍,此刻卻連臉都不敢抬一下給他看的姑娘。

  「不知道嗎?就是我爹那流落在外的弟弟的遺腹子,因為妹子的娘半年前去世了,所以我才把她接了回來。怎麼?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我家妹子雖比不上那都城第一美人朗明月的美艷動人,卻也溫婉可人,宜室宜家啊,你這樣一直死瞪著人家看,是想把人家娶回去嗎?」

  終於…

  閻浩天的眼神從千彤身上移到赫連麒臉上。

  搞什麼?這男人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明知他因為冬豔的死有多麼悲痛懊悔,竟然這樣隨便開起要他再娶妻的玩笑?該死的!

  他瞇起眼,氣得想直接揮拳過去跟這男人打一場,而他,也真的那麼做了。

  手一抬,拳風倏地掃上赫連麒面門…

  赫連閃身一移,躲開了那一拳,他第二掌隨即落下,赫連乾脆閃到千彤身後去,千彤竟沒閃也沒躲,就乖乖的站在那裡等著他那一掌打向她…

  掌風掃過她柔嫩的面頰,卻沒碰上她一絲一毫。

  閻浩天及時收了掌,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赫連千彤。

  這丫頭,鎮定得根本不像常人呵。

  懂武的,不管承不承得住,至少也會出手格擋,或閃身逃開;不懂武的,也早該嚇得叫出聲或抱住頭顫抖,而她,什麼都沒做,就只是淡定的站在那裡,唯一露出情緒的那雙眼…像是被打了也無所謂,又像是相信他根本不會打到她的那種莫名的信任感…

  她信任他?

  真是該死的莫名其妙!

  「笨蛋!為什麼不躲開?」他低咒一聲,轉而瞪向她身後的赫連麒。「你是不是男人?竟然躲在一個姑娘身後?」

  「我是病人耶。」赫連麒笑瞇瞇,一點都不引以為恥。「何況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收住掌,而且也捨不得打女人。」

  閻浩天咬住牙,又轉過來瞪著赫連千彤。

  這女人的確如赫連麒所言,長得不是傾國傾城,也稱不上美麗動人,但那眉細如柳,那眼燦如星,氣質恬淡自適,讓人看起來就是舒服兩字可以形容,溫溫淡淡的氣質,就像她說話的嗓音那樣,很像一個人,一個他這半年來朝思暮想的女人。

  千彤幽幽地望住他,任他的眼將她瞧個仔組,同時,也放任自己細細的瞧著這男人,雖然,他那深黑的眸會讓她感至一股怯意,但她還是讓自己勇敢的去迎視他的目光。

  赫連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扇子揮得慢,唇角的笑弧卻越勾越大。

  「你們兩個,該不會一見鍾情了吧?要不要我這個人家的哥替兩位作個媒,直接把妹子嫁給你啊?」他笑謔道。

  聞言的這兩人卻驀地一寢,不約而同的轉過去瞪著赫連麒。

  赫連麒忙笑著舉手投降。「好好好,算我胡說,不過…浩天,你這次來,就把我妹子帶回閻家堡去吧。」

  聽他這一說,千彤一怔,愣愣地望住他。

  閻浩天也挑高了眉。「為何?」

  「她嚮往錢莊的工作很久了,算盤打得好,也念過一些書,應該對閻家堡有點用處,我聽說霍爺最近眼力不太行了,她應該可以幫點忙,不過,最重要的是,她是我信任的人,你當然也可以信任她。」

  千彤幾度欲言又止,卻看見赫連麒朝她舉起來的手,那是叫她不要插嘴的意思。

  「外人都還不知道我有這個妹子,你以後叫她千彤就好,讓她待在閻家堡當個丫頭足以掩人耳目。她,就當我們平常聯絡的中間人吧,免得你見我我見你的還得偷偷摸摸,實在累人。」

  「有這個必要嗎?我不認為以後我們需要常常聯絡對方。」

  赫連麒淡淡一笑。「是嗎?你今天來,不就是要問你岳父的事嗎?再說,今年已是千鄴國創國第一千年,千年易位的傳言,你不會忘了吧?」

  「那隻是個傳言!你我都知道,我們對那大位完全沒有覬覦之心!」

  「我們沒有,不代表拿到藏寶圖的人沒有,半年了,你一點動作也沒有,是不想把圖拿回來了嗎?」

  閻浩天看了他一眼,才不太情願地道:「我們一直派人監視右相府,可是至今沒有任何可疑的行動,珍丫頭在冬豔死後,逼問之不說出冬豔那天去過蔚城的飄仙樓,我們拿著冬豔的畫像去問過,也沒人說見到過她,連圖都不知在哪裡,要我怎麼找回來?」

  他甚至連藏寶圖的起點都布了人,也沒見到有人拿著圖去尋寶,真不知見鬼的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那人拿了藏寶圖之後不是為了尋寶而是為了收藏?

  「你派人去過飄仙樓?」赫連麒挑挑眉,似乎很是詫異。

  「嗯。」

  「拿著冬豔的畫像去也沒人說見過?」

  「嗯。」

  這倒是奇了,看來這其中還隱藏著一絲陰謀。

  赫連麒看了一眼千彤,千彤也瞧了他一眼,靜靜的沒說話。

  閻浩天皺起了眉。「有問題嗎?」為什麼覺得眼前的這兩人眼底透露著一絲古怪?

  「沒。」赫連麒揮揮扇,道:「總之,我們得讓那個人有所行動才行。」

  「你最近老找右相麻煩,就是為了這個?」

  「嗯,可以這麼說。」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是他?」

  赫連麒只是淡淡一笑,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會有人贓俱獲的那一天,你等著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千彤就這樣跟著閻浩天住進了閻家堡,閻浩天把她交給了霍爺,名為丫頭,可大家都知道這名丫頭是堡主親自領回來的,念過書,還會打算盤記帳,跟堡裡的丫頭不一般。

  不只如此,這丫頭有空還會到膳房裡幫忙,親自做了一些好吃的小點要人給堡主送去,說是堡主喜歡,大家都知道她是堡主領回來的人,總是開開心心的照辦,只要堡主吃得慣,吃得歡喜,就是大家感到安慰的事。

  初十五,鬧元宵,紅色的燈籠掛滿了閻家堡,還不包含大家手裡提的,滿滿的紅加上滿滿的星子,讓這個夜美麗萬分。

  仰著臉,千彤笑著,讓雪花輕輕飄在臉頰上不去拂它。

  這一刻,她感到無比幸福又歡喜,很大很大的感動幾乎要淹沒她,鼻子紅了,眼眶也紅了,耳邊聽到的擾攘,眼底所見的熱鬧景象,全都讓她無比感動與感恩呵。

  「你是想把自己凍僵嗎?」一件厚重到幾乎快把她纖細的身子給壓垮的連帽毛氅披上了她的肩,順道連她的頭也給蓋住。

  她轉身,看見了閻浩天,怔了一會兒才對他笑。「堡主也來提燈籠玩嗎?」

  「我不玩那玩意。」他看見她手上拿著的龍形燈籠,上頭貼得五顏六色的,像是堡裡幾個小娃兒的傑作,可愛又趣味得很。「你做的?」

  她笑。「不是。」

  「挺像你做的。」他故意道,還斜了她一眼。

  她沒再反駁,還是笑。

  「住得慣嗎?」這話,他自覺問得有點遲,不過,他明早就要離開,總得跟她說上一句。

  「嗯。」

  「明天我就要去都城了,我已經交代霍爺要好好照應你。」不管怎麼說,她都是赫連家的妹子,他不在,也得有人守著她。

  千彤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去都城…是去牡丹樓?還是閻家錢莊?」

  閻浩天的眼神驀地變冷,對視上她的眼。「就算你是赫連家的妹子,也不該插嘴管我的事吧?」

  聞言,她的心驀地一窒…

  「是,對不起,我失禮了。」她道歉,脫下他披在她身上的毛氅還給他。「堡主自個兒用吧,我先回房了。」

  她提著燈籠又提著裙,用跑的,氣喘吁籲的跑離他身邊,一直到很遠很遠之後,她才停下腳步,回頭望向那個有他的地方。

  他,打算一輩子都待在花樓裡度日嗎?

  她真的不懂,為了那樣一個欺騙他的女人,他 ​​究竟為何要這麼執迷不悟?

  心,輕輕地為他疼著。

  天再冷,也蓋不過那股痛。

  閻浩天沒想到,赫連千彤竟然會跟著他來到都城,而且不只跟到都城,她還跟到了牡丹樓,不管多晚,她都守在門口,每天跟在他後頭一起回家。

  他對她這種行為視而不見,假裝沒看見她跟在後頭,假裝不知道她因此每天比他還晚起,連錢莊後苑裡準備的早膳都來不及跟著吃,反正那是那小妮子自找的,不關他的事!

  他以為,她撐不了多久就會作罷,這陣子常下雪,天寒地凍,一個姑娘家能受得了多少苦?

  坐在牡丹樓內朗明月的房裡,她正在彈琴,望著他笑,很美卻沒有情意,他天天來,就霸著她一個,她撫琴弄弦,陪吃陪酒,就是不陪睡,他也不需要,兩個人這方面都算是情投意合。

  「聽丫頭說,有一個姑娘天天在門外等你一起回家?」一曲彈畢,朗明月柔聲開口問。

  閻浩天沒答,只是倒酒喝。

  「那姑娘倒痴,這樣守了快半月有餘,沒病倒算她行。」朗明月微笑,起身開了窗,突地咦了一聲。「這天…竟下雨了!」

  下雨 ​​?

  閻浩天倒酒的手驀地一頓。

  「這倒好,那姑娘鐵定全身濕透,今兒回去怕明兒也跟不了了,要不我叫個大夫等等跟你一起回去?」朗明月說笑著回頭,剛好瞧見閻浩天輕皺起的眉與那明顯寫著擔憂的黑目。

  他眼眸閃了閃,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首灌下。

  「雨很大呢。」朗明月找了一把畫著牡丹的紙傘遞給他。「要不今晚就先回去吧。我怕這雨一時半刻停下了,反而會越下越大,要是您因此受了風寒,小女可就要好幾天見不到大人了,嗯?」

  閻浩天挑高眉:「有人像你這樣待客的嗎?竟趕人走?」

  朗明月甜甜一笑。「我可是心疼堡主才這麼做的,要不…堡主今晚留下來陪明月好了?」

  「真行?」

  「行啊。」

  閻浩天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起身接過了傘。「我走了。」

  「不送你了。」

  「你何時送過我了?」閻浩天淡笑,推門而出,下了樓,一雙黑眸下意識地往門外採去…

  「還在門外呢,怎麼趕也趕不走。」老鴇一見到閻浩天,便走過來說話,若有所思的瞧了閻浩天一眼。「我瞧那姑娘氣質高雅,眉目如畫,雖不艷,卻溫潤如玉,越看越讓人心情好,怎麼看也不像是個丫頭,我說閻堡…」

  閻浩天沒聽她說完,人已跨步朝門外走去,撐開傘,正要尋那丫頭,卻見一把紙傘早他一步的移到她頭上去…

  他微微一怔,握傘把的手驀地收緊。

  「宋大掌櫃,你怎麼來了?」那一頭,千彤詫異的抬眸。

  宋熙的臉上是不太自在的笑。「我看下雨了,替你送傘來的,淋濕了可是會生病的,要不今晚我來等吧,姑娘先回去休息…」

  「沒關係的。」千彤對他露出一抹笑。「我的身子沒那麼弱,宋大掌櫃的就別擔心我了,而且,我想堡主很快就會出來了。」

  「那就一起等?」

  千彤搖搖頭。「不,我來等就行,宋大掌櫃日理萬機,可萬萬不能病倒了,你病倒,那閻家錢莊怎麼辦?現在整個閻家錢莊不都靠著您嗎?」

  宋熙看著千彤,淺笑的點點頭,把傘遞給她,未再多說什麼,自己撐起另一把紙傘先走了。

  閻浩天看著離去的那個人,思忖著今年三十六歲的宋大掌櫃,是對於彤有意嗎?他從來沒見過他對任何姑娘用過這般心思。

  「堡主…」轉過身的千彤,在大雨中看見了撐著傘朝她走過來的閻浩天,心,微微的悸動著。

  今晚,他出來得還真早…她連躲都還來不及躲呢。

  閻浩天走近,睨著她早已半濕的長發和濕透的外袍,不知為何,眼角唇角都有氣。

  「走吧。」他率先往回錢莊的路上走,讓她在後頭跟著。

  反正,她已經這樣在他身後跟了大半月了,跟到他都已經習慣她這樣默默跟在他後面的日子。

  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沒出現在他身後…

  他會想她吧?

  想著,閻浩天抿緊唇,腳步不由得越走越快。

  為自己這突來的荒謬念頭感到厭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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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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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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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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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shek 於 2015-4-21 09: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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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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