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潔明《夢魅.下》[紅眼意外調查公司之三]


出版日期:2013/8/16

簡介:

科學怪人製造了怪物
怪物逃走了,逃到現實世界中
他吃飯、他生活、他睡覺
但他是個怪物,他知道。
他戴上了傑西的面具學做人
傑西是個萬人迷,人人都愛他
但他是個怪物,他知道。
他從來沒想過,有人能夠看見他
真正看見他,真的喜歡他,但她出現了
他想要擁有她,勇敢的、溫暖的小吉普賽
可他的存在,只會提醒她真相
為了保護她,他強迫自己放開手
反正他是個怪物,他知道。?
若能當人……有多好……


第十一章
  黑暗中,有什麼聲音在騷動。
  
  肯……
  
  他聽不清楚,但那聲音持續不斷。
  
  ……肯……
  
  是什麼?他試圖分辨。
  
  肯恩……
  
  那是誰?
  
  「屠肯恩!」
  
  冷酷的聲音叫喚著那個名字,如閃電般穿透黑暗,將他硬生生從黑色的泥沼中拖了出來。
  
  屠肯恩。
  
  對了,那是他。
  
  他的名字,他的姓,Rain給他的名字,屠海洋給他的姓──
  
  「你他媽的給我把眼睛睜開!」
  
  那是一句命令。
  
  他奮力睜開了眼,看見了一個男人,那是另一個他。
  
  那個男人戴著口罩,但他還是認出來他是那個和他有著同一張臉、同一雙眼、同一雙手,同樣DNA的男人。
  
  「吸氣!」那個男人的手在他胸口之中,擠壓按摩著他的心臟,凶狠的瞪著他開口命令,「吸氣!」
  
  他吸氣,第一次沒有成功,但他幫助著他,他再吸氣,這一次他成功了,氧氣經由氧氣罩,穿過口鼻,充塞他的心肺,下一秒,他感覺胸中的那顆心臟跳動了起來。
  
  男人鬆開了那顆心臟,抽回那戴著手術用手套沾滿鮮血的大手,一個女人立刻過來接手替他縫合胸口,是Rain。
  
  恍惚中,他看見那男人的左手臂上插著一條細長的管子連接到他的手臂上,而他甚至還在幫他挖出卡在肩上的子彈、縫合傷口。
  
  他無法好好思考,男人與女人的臉在眼前晃動,還有其他人在附近,但他看不清楚,辨認不出,他們的臉忽遠忽近的,聲音也忽遠忽近的,但他知道,那男人和Rain正合作無間的處理他的傷口。
  
  那一秒,他知道他不會死,不能死。
  
  屠震不會讓他死,Rain也不會,他與她都不允許。
  
  他想要說話,但他的舌頭不聽使喚,光是要維持呼吸、心跳,就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阿震,夠了。」Rain冷靜的聲音淡淡響起:「你可以不用再輸血給他了,他的出血已經止住,生命跡象也暫時恢復穩定,我們還有你們平常準備好的冷凍血液,可以讓他自體輸血,剩下的我會處理。」
  
  那個男人沒有和她爭執,他只是縫完了最後一針,剪掉了縫線,然後才拔掉手臂上那粗大的針,脫掉手術用手套,拿消毒過的棉花壓在針孔上,往後靠坐在機艙上。
  
  那一秒,他的視線和他在半空中交集。
  
  肯恩看見男人一臉蒼白的看著他,那男人的表情已經不再凶狠,湛藍的瞳眸映著被戴上氧氣罩的他。
  
  「你這個蠢蛋。」男人張開嘴,吐出批評的字句。
  
  他沒力氣回話,只是虛弱的看著他,懷疑這傢伙知不知道在某種邏輯上,這也是在罵他自己,畢竟他們在身體與智能上,完全一樣,沒有差異。
  
  然後,他的視線再次變得模糊,幾近黑暗,沒來由的恐慌攫住了他,他的手抽搐了一下,可剎那間,他感覺到一隻大手握住了他的手,緊握。
  
  「只是麻醉生效了。」
  
  像是知道他的驚懼,他在朦朧的黑暗中,聽見男人的聲音。
  
  「放心,我會叫醒你。」
  
  他知道他會,但他混濁的腦袋想起了一件事,浮現了一張臉,他握緊那傢伙的手,張嘴試圖發聲。
  
  起初那傢伙沒有動靜,然後他感覺到臉上的氧氣罩被拿開。
  
  「什麼事?」
  
  他將意識集中在舌頭上,吐出幾個字。
  
  「你的……信箱……狩獵……」
  
  「我收到了,我會處理。」男人開口承諾。
  
  「找到……他們……」他艱難的說:「找到她……」
  
  「我知道。」他說,然後替他將氧氣罩戴回。
  
  聞言,他這才閉上早已失去焦距的雙眼,讓自己被藥效帶走,陷入那片無盡的黑暗裡。
  
  ☆☆☆☆☆☆☆☆☆
  
  醫院、手術室、加護病房、普通病房──
  
  醫生、護士、Rain、屠震──
  
  他斷斷續續的醒來過,當他真的清醒過來時,已經過了好幾天。
  
  他是痛醒的。
  
  可怕的疼痛佔據全身上下,充斥著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肌肉、骨頭。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看著白色的天花板。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人硬生生拆開過一遍,他的右胸、左肩和腰腹、右腳都又痛又燙,但他歡迎那些疼痛,那表示他還活著,而且它們讓他清醒過來。
  
  敲打鍵盤的聲音,輕輕在旁響起。
  
  他轉過頭,看見屠震坐在一旁將長腿交叉架在病床上,一台超薄的筆記型電腦被放在他腿上,他垂著眼專注的盯著螢幕,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
  
  「我把止痛藥停掉了。」像是察覺到他醒了過來,屠震頭也不抬的開口:「如果你想,按一下手裡紅色的按鈕,就能讓止痛藥加入點滴中緩解疼痛。」
  
  他垂眼,看見手中被放了一個紅色的按鈕,按鈕連結到床旁的點滴架上,架子上掛著一瓶液體。
  
  因為那滿佈身體的痛讓他實在很不舒服,有那麼一秒,他真的考慮按下那按鈕,但到頭來,他還是鬆開了手,舔著乾澀的唇,張嘴吐出沙啞的字句。
  
  「我這樣就好。」他寧願繼續痛下去,也不願意無法自主的躺在床上,他受夠了那種日子。
  
  「我調整過劑量,那不會讓你昏睡過去。」男人說。
  
  「我這樣就好。」他強忍著痛坐起來,重複。
  
  屠震抬起那雙冷眼,看著他。
  
  肯恩喘著氣,鎮定的回視著他。
  
  坐在床邊的男人盯著那渾身是傷卻還是硬是要坐在床上,不肯躺下使用止痛劑的傢伙,半晌,才垂下眼再次看著他腿上的筆電,淡淡道:「隨便你,我和Rain說過你不會用,但她堅持我一定要提醒你。」
  
  肯恩鬆了口氣,喃喃道:「抱歉。」
  
  對這個道歉,屠震只輕哼了一聲。
  
  趁屠震還在打電腦,肯恩慢慢活動著自己的手指與腳趾,雖然有些指頭瘀青了,但它們每一根都動了,就連被打上石膏的右腳腳趾也有反應。
  
  他鬆了口氣。
  
  「你的腿骨沒有斷掉,只是裂了,但下次你不一定會這麼幸運,你不是每一次都能來得及避開要害的,子彈也許會直接穿過心臟或打到大動脈。」
  
  那譏諷的聲音又響起,肯恩抬眼,只看見屠震仍在敲打電腦,薄唇吐出另一句,「你應該要知道不要惹惱對你開槍的人。」
  
  「你怎麼──」他懷疑他如何知道,然後突然領悟:「屠勤來了。」
  
  只有可能是屠勤,才會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那男人有很強的接觸感應能力,能透過接觸事物而看到留下來的意念。
  
  「不是屠勤,屠勤昨天才到,是阿浪的老婆。」屠震繼續敲打他的電腦,邊說:「她堅持要跟來,她在直升機上感應到那場爆炸,她看見你被炸飛,還被那傢伙射擊,她差點跟著休克,阿浪不在,夏雨不得不幫她打鎮定劑。」
  
  最後一句,讓他瞳眸收縮,更糟的是,那表示當時她也在那裡,在城堡附近,而那該死的城堡裡在過去那幾天死的人足以媲美戰場,那對能夠感應謀殺案,卻又被打了鎮定劑而無法反抗的談如茵而言,簡直就像活生生的地獄。
  
  「她還好嗎?」他嗄聲問。
  
  「阿浪來了。」屠震抬眼看著他,冷著臉說:「他氣得要死,那是他的案子,他的老婆,不管是談如茵或你,發現任何問題,都應該先知會他,而不是自己做決定。」
  
  「屠歡出事了,如茵姊知道屠歡對阿浪來說,就像親妹妹一樣,她知道阿浪必須去歐洲,而我剛好在好萊塢,我認識的人也剛好能弄到邀請函。」
  
  「瑪麗.泰勒是客戶,你應該知道,把客戶差點害死對武哥來說是大忌。」
  
  他的確知道,他也的確不該將瑪麗牽扯進來,所以他不再辯解,只道歉。
  
  「我很抱歉。」
  
  「你最好是。」屠震冷冷的說。
  
  肯恩深吸了口氣,再問:「現在是什麼情況?」
  
  聽到這個問題,屠震不再指責他,只直接告訴他進展。
  
   「我們找到了珍妮、瑪麗、楚欣欣和林娜娜,武哥已經先安置了她們。城堡被燒毀了,但談如茵設法從殘骸中找出了黛安娜的日記,嚴風已經到了好萊塢去確認其 中說的事。你的檔案解釋了一部分,瑪麗.泰勒補充了細節,她說楚欣欣的朋友湛小姐應該和你在一起,我猜她就是那個被帶走的。」
  
  他心頭緊抽,臉色蒼白的點頭:「對,她就是那個被帶走的。」
  
  「阿浪的老婆看到的只有一部分,你從頭再說一遍,我需要更多細節。」
  
  肯恩深吸口氣,背靠著身後的枕頭,閉上眼,簡單陳述那天發生的事。
  
  半躺在床上的那個傢伙語音平穩,平鋪直述的交代那天的事,如果只聽他說話,會以為他只是受了點輕傷,但屠震知道他不是,所以他抬眼朝他看去。
  
  床上那傢伙的下顎緊繃、雙拳緊握在身側,額際冒著青筋。
  
  若不是太痛,這傢伙絕不會讓疼痛顯露出來,他害怕被強制施打止痛劑或麻醉藥,害怕再次被困住,害怕再也不能自由行動。
  
  屠震知道他為什麼會怕,是他也會怕,那是他為什麼不強迫他使用止痛藥的原因,他了解,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的恐懼。
  
  有時候,會痛也是件好事。
  
  還會痛,表示還活著;能夠動,證明他是自由的。
  
  他看著肯恩忍著痛,陳述那天發生的事,然後肯恩張開了眼,臉色蒼白的看著他做了總結。
  
  「我認為帶走她的那兩個男人,都是幕後的玩家,那個獵人遊戲的玩家。」
  
  屠震同意這點,而這對那被帶走的女人來說,真的很不幸。
  
  「亞倫.艾斯真正的僕人在兩個星期前全部被解僱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鎮上的人以為是因為他得了癌症快死了才會這麼做。至於警方,他們說他們從來不曾接過亞倫堡的報案電話,更沒派人去問案過,甚至不知道發生了謀殺案,顯然你看見的那些警方,也是假的。」
  
  「這是場遊戲,從頭到尾都是。」肯恩看著他說:「對那些玩家來說,就只是場遊戲,他們像看電影一樣的欣賞這場獵殺,看人們被驚嚇、被玩弄。」
  
  屠震將筆電轉過來,顯示螢幕上的畫像給他看。
  
   「楚欣欣她們協助當地警方的嫌犯素描畫家,畫了幾張素描,最清楚的是那位管家貝魯斯,我懷疑那是他真正的臉,但我還是把他的臉輸入了電腦,讓系統從 FBI、Google及國際刑警組織……等,不同的數個資料庫去做人臉辨識。武哥讓可菲和小花去調查亞倫.艾斯的財務及金錢流向,目前還沒有什麼結果。」
  
  「亞倫.艾斯房間裡的電腦呢?全毀了嗎?」肯恩擰眉,追問。
  
  「沒有,但有人拔掉了電腦硬碟,所以我們目前有的,就是你寄來的複製檔案,還有黛安娜的日記。」
  
  「那個獵人遊戲呢?」他喉頭緊縮的問。
  
  「我在網路上搜尋過,到處都沒有關於那個獵人遊戲的消息,那是私人的遊戲,架設在私人的伺服器上,我寫了程式,讓它搜尋全球網路上所有的相關字詞,或許會有人聊到相關訊息,但那需要時間。」
  
  這消息,讓肯恩心頭一抽,瞳眸收縮。
  
  但她沒有時間,那些玩家不知道會對她做什麼事。
  
  他深吸口氣,看著屠震,道:「你有紙筆嗎?」
  
  屠震一愣,很快領悟到他想做什麼,他沒多問,直接把筆電攤平遞給他,道:「這是觸控式的,你可以直接用手畫在上面。」
  
  肯恩抓著那觸控式螢幕,打開繪圖軟體,開了一個空白的圖檔,直接以手指在上頭快速的畫出兩張人臉。
  
  那不是很容易的事,他每次移動手指,傷口就會被拉扯到,但他一聲不吭的將那兩人的模樣畫了出來;他的記憶力很好,素描對他從來就不是難事,他只需要把印在腦海裡的事物複製出來。
  
  但僅僅只是在螢幕上畫圖這麼簡單的動作,已經讓他渾身冒汗,肯恩畫完之後,把螢幕還給屠震,看著他說:「貝魯斯的臉也許是假的,但這兩個男人不是,他們沒想過要留我活口。」
  
  他盡力不讓手抖得太厲害,但螢幕仍然抖得很明顯。
  
  屠震對此沒多說一句,只是接過手,道:「我已經讓電腦鎖定監控這附近所有能取得的交通畫面,比對湛小姐的臉,我會把這兩張臉加進去,一比對到相似的人臉,它會自動通知我。」
  
  肯恩喘著氣,靠回身後的枕頭上,點頭當做聽到。
  
  「我收集了現場的跡證快遞回去。」屠震把筆電放到病床上,起身替他倒了杯水,將水遞給他。「紅紅已經在實驗室裡做檢驗,或許她能找到線索。」
  
  肯恩反射性將水接過手,但沒有喝,只是抿唇垂眼看著手中的水杯,一手無意識的壓著自己右胸上因為接過杯子而牽扯到的傷。
  
  他在思考,屠震知道,他自己偶爾也會這樣恍神。
  
  那個被綁架的女人困擾著他,屠震知道肯恩會覺得那是他的責任,湛可楠在他面前被帶走,他清楚這傢伙會有多自責。
  
  屠震伸手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
  
  肯恩一愣,回神抬眼朝他看來。
  
  「你應該知道,湛小姐被綁架不是你能控制的事,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盡快讓自己恢復過來,其他的事,我們會處理。」
  
  肯恩看著他,深吸口氣,點頭同意。
  
  「我知道。」
  
  「那就把水喝了,好好睡一覺,讓你的身體有機會修復傷口。」
  
  這男人是對的,此時此刻,他除了好好養病,什麼也做不了,所以他不再多說,只握緊了水杯,強迫自己喝水。
  
  他慢慢的吞嚥著,當他喝完一杯,床邊的男人又替他倒了一杯。
  
  清涼的水滋潤了乾裂的唇、燥熱的舌,滑入喉中,舒緩了發炎的疼痛,但卻無法舒緩那無能為力的感覺。
  
  就在這時,屠震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錶,遞給他。
  
  「我把錶面換過了,其他功能也修好了,幸好GPS沒有被撞壞。」
  
  看見那支錶,他眼角微抽。
  
  身上的傷讓肯恩就連動一下都覺得喘不過氣來,但他仍伸手接過了那支錶,將其緊握。
  
  「我本來想把錶留給她的,但她沒有拿,如果她拿了錶,她現在就會在這裡。」
  
  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屠震挑眉,道:「如果她拿了錶,你現在已經死了。」
  
  肯恩一扯嘴角,垂眼自嘲的輕笑,但屠震看見他將那支錶握得更緊,緊到指節都已泛白。
  
  「你休息吧,一有消息,我就會通知你。」
  
  「她的家人,湛小姐……有人通知她家人了嗎?」
  
  「她現在是失蹤人口,警方已經連絡過了,武哥認為在情況未明之前,不需要讓她的家人知道我們在找人。」
  
  有時候,太心急的家屬反而會干擾他們的作業。
  
  他清楚這一點,再無話可說,只能點點頭,疲倦的吐出乾啞的道謝。
  
  「謝謝你。」
  
  對這句謝,屠震沒有客氣,他點點頭,知道這小子需要獨處與休息,便不再打擾他,拿起放在床上的筆電,走了出去。
  
  一陣涼風襲來,帶來森林的香味,肯恩轉頭,看見窗外的碧雲藍天。
  
  鳥兒在樹頭啁啾,陽光穿透林葉,這世界看來如此平和,讓那天的暴風雨好像假的一般,像是從來不曾發生過。
  
  但它發生過,那些人死了,被狩獵、被謀殺,他清楚記得那一切,也清楚記得那個依偎在他懷中的女人。
  
  他記得她嚐起來的味道,記得她散發的小小溫暖,記得她如何伸出雙手擁抱他,也記得他用盡所有力氣,依然無法將她掌握,還是讓她從手中滑了出去,讓她被那傢伙帶走──
  
  半晌,他才發現手裡傳來刺痛感,他低頭,看見被他握在右手的錶雖然依然完好,但他左手的玻璃水杯不知何時已被他捏破。
  
  ☆☆☆☆☆☆☆☆☆
  
  日子一天天過去,可即便紅眼的人不斷奔走,但每回才找到的線索,在追查之後又會碰到死胡同,就連屠勤來了,也無能為力,那些人將所有的線索清得一乾二淨。
  
  Rain和如茵姊每天都會來看他,阿浪也來過。
  
  「抱歉。」他在只剩那男人時,開口解釋:「我不是想插手你的案子。」
  
  阿浪靠在窗邊,雙手在胸前交叉,抿唇看著他,半晌,才道:「你知道這整件事,我最不爽的是什麼嗎?」
  
  他沉默著,沒有回答。
  
  「我最不爽的,是你認為可以自己一個人處理這一切。」阿浪瞪著他說,並在他試圖張嘴時,道:「別說你沒有這樣想,你他媽的就是這樣想,所以才不曾通知小肥就在沒有旁人支援的狀況下來這裡查案。」
  
  肯恩無法否認這件事,只能坦承:「我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他說的是實話,他沒想到。
  
  狗屎,就連阿浪自己也沒想到,所以他猜他不能把事情全怪這臭小子頭上。
  
  「我希望你不要蠢得再有下次。」他沒好氣的說。
  
  「不會再有下次。」肯恩看著那老大哥,開口承諾。
  
  聞言,阿浪這才直起身子,上前把捏在手中的資料夾拿出來,遞給他。
  
  「這是嚴風今天傳來的資料,阿震要我交給你,別讓Rain和茵茵看到,如果她們發現你在看工作文件,我們每一個人的耳根子都會不得安寧,但我想你需要知道前因後果。」
  
  他確實需要知道前因後果,他和阿浪道了謝,將文件抽出來瀏覽,雖然早就猜到大半,但這文件證實了他早先所猜測的事,亞倫.艾斯是為了女兒報仇。
  
  那名單上的每一個人,都曾利用過黛安娜,間接造成了她的憂鬱症,讓她即便脫離了那個環境,依然無法恢復過來。
  
  他閤上了文件,將它壓在枕頭下。
  
  即便知道了前因後果,那也無法改變什麼。
  
  她依然沒有消息。
  
  然後,日子又往前推進,一天、一天、又一天……
  
  他開始可以下床,他的傷慢慢癒合結痂,他試著重新鍛鍊自己,卻越來越覺得自己像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
  
   男人們持續讓他知道最新的消息,但事情沒有太大的進展。阿震追蹤到了貝魯斯的身分,但那傢伙的資料當然也是虛擬的。小肥追查亞倫.艾斯的金錢流向,但那 些錢在他死亡之前與之後,所有的開支與流向都很正常。加拿大海關沒有湛可楠的出境記錄,阿震的電腦也沒有從中比對出誰的臉孔。
  
  他不讓自己多想,不敢讓自己去想,他知道紅眼的人在找她,傾全力去找,所以他不去想,只讓自己吃飯、喝水、睡覺。
  
  轉眼,又數天。
  
  他不敢想,他盡力了,但他越來越焦躁,也越來越壓不住脾氣。
  
  而惡夢,連連,不停。
  
  他不想吃藥,所以無法深眠,他強迫自己在該睡的時候躺著,閉上眼,躺床上,有時候太累,他真的睡著了,可睡夢中,他總會回到爆炸現場,看見她從他手中滑了出去,看見她被那男人帶走。
  
  他掙扎著從夢中清醒,大汗淋漓,滿佈全身。
  
  窗外闃黑一片,悄無聲息。
  
  病房裡的燈是開著的,蒼白的燈照亮一室,也照亮那個站在他床邊,俯身抓著他肩頭的男人。
  
  是屠震。
  
  肯恩坐起身來,抹去一臉的汗,喘著氣,吞嚥著口水,知道他能醒來,是因為他搖醒了自己。
  
  他應該要道謝,但他的錶顯示著時間,現在是半夜兩點,屠震不該在這裡,他屏息開口問。
  
  「有消息嗎?」
  
  「沒有。」屠震鬆開了他的肩頭,替他倒了一杯水。
  
  他應該要伸手去接,但他沒有辦法。
  
  沒有。
  
  兩個字,像銳利的箭,劃破空氣,狠狠的戳在他胸口。
  
  那很痛,好痛。
  
  他閉上眼,只覺無法呼吸,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雙拳。
  
  看他的樣子不太對,屠震朝那止痛劑的按鈕伸出手,誰知下一秒卻被肯恩抓住了手腕,阻止了他。
  
  「不用……我沒事……」肯恩強忍那椎心的痛楚說。
  
  他看起來不像沒事,他額冒冷汗,肌肉緊繃,脖子上的青筋因為太過用力而冒起,像糾結的樹根那樣鮮明。
  
  「你需要止痛藥。」屠震說。
  
  「我不需要……」他咬著牙道。
  
  屠震擰眉,冷聲指出:「你知道它會讓你好過一點。」
  
  「它不會!」他猛地睜開眼,憤怒的低咆出聲:「它只會讓我看見我有多蠢,讓我看見我的失敗,讓我看見即便我用盡全力也無法抓住她,讓我看見我有多麼無能為力──」
  
  話到一半,肯恩看見男人錯愕的臉,才發現自己正在發脾氣,他驀然一僵,猛地閉上了嘴。
  
  寂靜,充塞一室。
  
  他僵硬的看著眼前緩緩挑起左眉的男人,強迫自己鬆開了手。
  
  即便他迅速收斂了脾氣,但空氣中卻仍殘留著那抹鮮明又強烈的情緒。
  
  屠肯恩沒有脾氣,幾乎沒有,和他比起來,肯恩平常在紅眼簡直就像天使。
  
  他俊美、隨和,容易相處,對所有人的要求幾乎來者不拒,他甚至不抱怨,他總是調整自己,配合著每一個人。
  
  他和鳳力剛一起當孩子王,也和沉默的屠鷹一起做木工,他能和阿南在實驗室裡待上一整天,也可以和屠勤一起上山下海的去飆重型機車,他會陪阿浪一起練武,與阿磊一起跑步,也樂意與嚴風一起整理書寫那些煩瑣的文件報告,他甚至在回老家時會和帕哥一起去種菜。
  
  不管紅眼的人說什麼,屠肯恩都不會生氣,但他並不是真的沒有脾氣。
  
  屠震知道,肯恩當然有脾氣,他只是習慣把情緒藏起來。
  
  屠肯恩之所以能和每個人都相處得那麼好,是因為他為了保護自己,所以像變色龍一樣模仿紅眼的每一個人,然後在需要的時候,把那性格拿出來用。
  
  因為童年生活環境的不同,肯恩向來比他更壓抑、更懂得遮掩自己的情緒,他不能讓自己生氣,那會讓那個人掌握他的弱點,拿來對付他、折磨他、測試他。
  
  他把真正的自己藏了起來,不讓人發現,不讓人察覺。
  
  所以即便兩人如此相像,縱然他與他有著同一副軀體,而這世上再也沒有第三個人,能像他們倆一樣了解對方,可過去這些年,他大部分的時候,並非真的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
  
  可是,在這一秒,在這一瞬間,當屠震看見肯恩眼中那鮮明的情緒,他確實了解,清楚知道,那滿佈他眼底,充塞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細胞的情緒是什麼。
  
  憤怒、不甘、愧疚──
  
  痛。
  
  那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疼痛,是積壓在心底的痛。
  
  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它不會!它只會讓我看見我有多蠢,讓我看見我的失敗,讓我看見即便我用盡全力也無法抓住她,讓我看見我有多麼無能為力──
  
  他是如此害怕、那麼恐懼,為那個女人可能的遭遇感到驚慌憂慮,以致壓在心中的話,就這樣失控衝出了口。
  
  看著眼前這傢伙,忽然間,屠震知道這傢伙為什麼一直在作惡夢,為什麼被槍擊中還要站起來,為什麼明知不該抵抗應該要先求保命,卻依然在槍口前站了起來。
  
  在這之前,這傢伙一直表現得相當鎮定、十分冷靜,他知道肯恩擔心那個女人,會擔心是正常的,但他不知道他竟然這麼在乎,這已經遠超過對一般受害者的同理心。
  
  顯然,湛可楠對肯恩來說,不只是一個需要被拯救的女人。
  
  「抱歉……我不是……」肯恩吞嚥著口水,垂眼挪移開視線,耙著散亂的髮,深吸口氣,粗嗄的道:「我不需要止痛藥……我只是……我需要聽到一點好消息……」
  
  屠震看著他,鬆開了握著按鈕的手,放下了水杯。
  
  他知道為另一個人擔心受怕是什麼感覺,恐懼會像隻大手緊抓著他的心,隨著每一次的沒有消息,將他的心抓得更緊,緊到他無法呼吸,以為自己就要窒息。
  
  相較之下,身體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麼。
  
  他確實不需要止痛藥,他需要的是找到那個失蹤的女人。
  
  然後,屠震看見肯恩吸了口氣,抬起蒼白的臉,看著他,開口要求。
  
  「讓我試試神行者。」
  
  屠震聞言渾身一僵,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
  
  「不行。」
  
  「我可以找到她。」肯恩舔著乾澀的唇說。
  
  屠震瞪著他,冷著臉道:「我們當年就把它處理掉了,武哥親手拆了它。」
  
   神行者是惡魔的果實,是那個創造他們的惡魔所製造的罪惡機器,那個人跨越了道德的界限,把人當做動物,當成了實驗品、白老鼠,神行者可以辦到很多事,甚 至能強制激發人腦的潛能,但它同時也毀了許多人,太多人因此而瘋狂、死亡,能夠使用神行者的人少之又少,到了最後,真正使用神行者又活下來的,只有三個。
  
  為了不讓更多人受害,紅眼的人摧毀了它。
  
  但是,床上那個該死的傢伙並沒有因此放棄。
  
  「我知道你看過設計圖。」
  
  肯恩看著他,指著自己的腦袋說:「我們和一般人不一樣,它就在你腦海裡,你可以做得出來。」
  
   「你知道你在要求什麼嗎?」屠震擰眉瞇眼,冷聲說:「我不可能去做那該死的機器,更何況你自己也說過,你當年能利用神行者找到談如茵,是因為Rain和 你說過紅眼在哪一個地方,而且你他媽的運氣該死的好,才能捕捉到她的意識,那還是因為談如茵本身的心靈感應就很強。湛可楠就算有同樣的能力,這世界這麼 大,你也無從找起,阿光當年失蹤時,我們就討論過這件事,一下子搜尋接收太多人的意識,會讓你的大腦無法處理,你不是會就此瘋掉,就是會因此迷失再也醒不 過來──」
  
  「她是從我手中被帶走的,到今天已經一個半月了。」肯恩藍眸幽闇,瘖啞開口:「不是一個星期,不是一個月,是整整四十五天。 你知道那些人是什麼樣的人,他們若要她死,就不會帶走她,他們既然帶走她,就不會殺了她,我們都知道一個人要是跨越了道德界限,可以有多瘋狂,這些人把狩 獵人類當遊戲,對他們來說,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和動物沒有兩樣,你想想她可能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我不是不同情她。」屠震眼角微抽,握緊了拳,道:「但使用神行者太過冒險,那是在賭命。」
  
  「我願意冒這個險。」肯恩說。
  
  「我不願意。」屠震惱火的斥喝。
  
  肯恩看著那個男人,只再問了一個問題:「如果失蹤的是可菲姊呢?」
  
  這一句,教屠震虎軀一震,臉色鐵青。
  
  「如果是她,你不會反對這個意見,你會立刻去做神行者,你會親自使用它,你會用盡一切方式尋找她。」
  
  「湛可楠不是可菲,你才和那女人相處了三天,你和她幾乎像是陌生人。」他臉色難看的提醒肯恩,「這樣做值得嗎?」
  
  是啊,值得嗎?
  
  他不知道,他沒想過,他只是知道他必須這樣做。
  
  在這之前,他不敢想,不敢深想,不敢回想和她相處的那些美好細節,因為那真相讓他如此害怕。
  
  可是,在這時,在這秒,他猜他其實早已知道,就是知道,才無法接受她可能就此消失無蹤。
  
  肯恩看著眼前的男人,張開嘴,嗄聲道:「她可以分辨我們兩個人的不同。」
  
  就為了這個?
  
  屠震眼角微抽,「那女人從來沒見過我。」
  
  「她可以,她不只可以分辨你和我。」肯恩凝望著他,啞聲說:「她可以分辨傑西和我的不同,她可以看見我。」
  
  這一句,讓屠震啞口。
  
  肯恩勾起嘴角,沙啞的,緩緩的說:「她說她比較喜歡我,勝過傑西。」
  
  他的嘴角有一抹笑,眼裡卻滿佈著痛。
  
  「她要我做我自己就好,她喜歡,真正的我。」
  
  屠震瞪著他,無言以對。
  
  「我需要找到她。」肯恩直視著他,不再遮掩自己,第一次對自己和眼前這個和他如此相似的男人承認。
  
  這句話,就這樣冒了出來,在空氣間震盪著。
  
  是的,他需要。
  
  他需要找到她,他需要她。
  
  那個能夠辨認他,真的喜歡他,願意伸出雙手擁抱他的女人。
  
  「我需要。」他啞聲重複,幾近懇求。
  
  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渴望,求之而不得的痛。
  
  屠震知道,他看過同樣的表情,在鏡子裡,在他自己臉上。
  
  他無法拒絕他,但他又如何能夠答應他?
  
  ☆☆☆☆☆☆☆☆☆
  
  敲門聲突然響起。
  
  「抱歉打擾兩位。」
  
  兩個男人聞聲一起抬頭看去,只見門口走進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她穿著牛仔褲與T恤,手腕上戴著好幾個純銀手環,耳垂上也有著又大又圓的銀耳環,她將長髮盤在頭上,但仍有許多垂下,讓他知道她的頭髮很長,和小吉普賽的一樣。
  
  女人非常的漂亮,濃眉大眼,挺鼻寬嘴,乍一看,無法分辨她的年齡究竟幾歲,但他見過那雙深邃且烏黑的眼,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除此之外,這女人也給人一種神祕的特質,和她一樣。
  
  「我是可楠的母親,湛月暖。」
  
  他愣了一愣,這女人看起來很年輕,他原以為她只是她的親戚,或許是表姊妹,他沒想過她會是可楠的母親。
  
  湛月暖走到床邊,當她看清他的長相,忍不住挑眉再看向站在另一旁的屠震,瞧著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問。
  
  「你們是兄弟?」
  
  肯恩微微一僵,不知該如何回答,卻聽見屠震想也沒想的開了口,應了一句。
  
  「對,我們是兄弟。」
  
  他不由自主的朝那男人看去,只見他將手放到他肩頭上,屠震直視著那女人,道:「他是我弟弟。」
  
  這一秒,喉緊心縮。
  
  這些年,他知道屠海洋會收養他,是因為他長得和屠震一模一樣,戶籍上,他和他的確是兄弟,但這些年,這男人從來不曾主動提過這件事。
  
  「你們很像,我很少看到長得這麼像的兄弟。」湛月暖沒多想,只笑了笑,然後走到他床邊,看著他說:「我聽說你是最後一個見到我女兒的人。」
  
  這一句,讓肯恩瞳眸微縮,但他仍開口承認。
  
  「我是。」
  
  「你聽可楠說過我們的事?」她瞅著他問:「你知道我們是做什麼的。」
  
  「對。」
  
  「但你沒有來找我。」湛月暖挑眉說,一接到警方通知可楠失蹤的消息,她就坐飛機趕了過來,起初她不知道紅眼的存在,但當有人和她追蹤著相同的訊息時,她很難不注意到這些人。
  
  他深吸口氣,看著她,指出重點,「如果妳找得到她,妳不會出現在這裡。」
  
  「你說的沒錯。」她沒有生氣,只是在床邊坐了下來,瞧著他承認:「我試過了,當你們的人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時,我就試著找過她,但她消失了,我什麼也感覺不到。」
  
  一瞬間,痛又上心,他不期望這個女人能給他希望,她如果能夠預知,如果有關於小吉普賽的線索,不會等到現在才來,但在方才那幾秒,他確實忍不住想要相信──
  
  湛月暖看見他眼裡的痛,她挑起眉,知道自己沒有來錯。
  
  這男人在乎,而她需要的就是相關的人在乎。
  
   「我確實感應不到她。」湛月暖瞧著那男人說:「但你知道,我們這一行,很擅長找東西,遺失的東西。有時候人們掉了東西通常只是忘了把它收在哪裡、落在哪 裡,人的腦很特別,新生成的記憶是在大腦的海馬區,然後會在大腦額葉轉為長期記憶,但有時人們會因為許多原因而不小心遺忘,像是經歷重大創傷,或因為意外 而遺忘,我們幫助他們想起來,回憶他們把那東西放在哪裡。」
  
  他的海馬區和大腦額葉都沒問題。
  
  他記得事發時的每一分、每一秒,事實上,他記得太清楚了。
  
   「她不是東西,我沒有……」肯恩喉頭微緊,略一頓,才沙啞的看著她道:「遺失她。妳的女兒被綁架了,我知道她在哪裡被帶走的,可是不知她被帶去了什麼地 方。」而這當然和這女人所說的找東西完全是兩回事,那些東西不曾被移動過,它們只是被忘記放在哪裡而已,和她的狀況完全不同。
  
  「我知道,你們老闆和我說過了,而你確實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
  
  「我是,但我已經把我記得的都說了。」肯恩說。
  
  她耐著性子說:「當然你說了,你說了你注意到的,但你忽略了其他應該注意的,而我能幫你回溯重建現場,我問過了,你的朋友們都因為你的記憶力很好,所以並沒有要求你去回憶說明那一切。」
  
  「我有。」站在床邊的屠震開了口。
  
  「你只是要他簡述。」她抬眼瞧著他。「不是回溯重建現場。」
  
  當那男人眼微瞇,湛月暖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是對的。
  
  「我雖然是靈媒,但我們這些江湖術士用的方法大部分都有科學根據,FBI也會用同樣的技巧讓目擊者回溯犯罪現場,藉由訴說與問答回想,連結相關記憶。」
  
  她將視線拉回病床上那個男人身上,道:「既然可楠是我的女兒,你又是最後一位見到她的人,我相信請你重述一次事情發生的經過,並不是太過分的要求。」
  
  那的確不是。
  
  肯恩看著那個女人,問:「妳需要我做什麼?」
  
  「把你的眼睛閉上。」
  
  「如果妳是想催眠我,那並不容易。」他看著那女人,直接坦承:「不是我不願意配合,我只是做不到。」
  
  「我不是要催眠你。」湛月暖瞧著他,「我無法自己找到她,但透過你的回想,我可以幫你注意應該要注意的事。」
  
  肯恩看著她,說:「我受過訓練,我注意了所有該注意的事。」
  
  「那很好,但我的經驗是,越是專業的人,越自負,越容易忽略某些小細節。」
  
  這女人是對的,而他真的需要找到她。
  
  「把眼睛閉上。」她要求。
  
  他閉上了眼。
  
  黑暗來襲,然後那女人溫柔的聲音悄然響起。
  
  「現在讓你自己回到那一天,那一個晚上,可楠穿著什麼樣的衣服?」
  
  「真絲的白色細肩帶連身及膝洋裝。」
  
  「鞋呢?」
  
  他可以看見她小巧的裸足,看見她穿上了他的襪子,讓那太大的布料包裹住她的小腳,然後她抬頭對他微笑。
  
  她的模樣,看來如此甜美。
  
  他氣微窒,簡略的說:「她沒穿鞋,她的鞋掉了。」
  
  「那一晚,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
  
  他記得那個吻,那個要他小心點的吻,他記得她溫柔的吻,記得她撫著他的臉的小手,記得她眼裡那不曾掩藏的情,但他不想說出來,他不想告訴任何人。
  
  「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她再問了一次。
  
  他深吸口氣,道:「我記得我們在圖書室炸彈要爆炸了,所以我抓著她和珍妮往外跑。」
  
  話出口,那些影像在腦海裡浮現,清晰得一如才剛剛發生。
  
  「然後呢?」
  
  「我踢開了落地門,炸彈爆了,把我們推到半空……」他可以看見那一切,她驚恐的大眼,爆閃燃燒的火燄,她被火光照亮的小臉,他甚至能聞到炸彈爆開時的煙硝味,感覺到她從他掌握中滑走。
  
  他不自覺握緊拳頭,啞聲說:「我試圖拉住她,但沒有成功,我們摔到不同的方向。」
  
  「可楠還好嗎?我的女兒,她落在哪裡?」她的音調很柔軟,不疾不徐。
  
  恍惚中他可以看見她狼狽的從草地上爬起來,那個身材嬌小卻無比勇敢的小女人,她的模樣是如此清楚,那樣鮮明,當她回頭看見他,烏黑的大眼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浮現擔心。
  
  胸臆在那一瞬,像是被壓上了顆石頭。
  
  他吞嚥著口水,喉嚨發乾的說:「是的,她還好,她先落在樹叢上,才摔到草地上,然後爬站起身,朝我走來,我受了傷,她想要幫我。」
  
  「後來呢?」
  
  他渾身緊繃,聲音粗嗄:「我知道有第二顆炸彈,我要她別過來,但她沒有聽到,她聽不清楚,我們的聽力都被第一波的炸彈暫時損傷了。」
  
  「所以她還是朝你跑來了?」
  
  「是的。」
  
  「發生了什麼事?」
  
  他喘了口氣,握緊拳頭,額上青筋冒起,他忍著那痛楚,訴說著:「第二顆炸彈爆炸了,她被衝擊波推倒,一塊破裂的磚石擊中了她,她趴倒在地上,沒有再起來,我想過去查看她,但我的腳斷了。」
  
  「然後有個男人來了?」
  
  「對。」
  
  「他在你哪一邊?」
  
  「左前方。」
  
  「可楠呢?」
  
  「在我前面。」
  
  「那個男人做了什麼?」她再問。
  
  「男人走到她身邊,對我開了一槍,擊中了我的左肩。」
  
  說到這裡,湛月暖注意到他的身體不自覺微微一震,在回溯當時記憶的過程中,他全身肌肉都繃了起來,汗水從他額際滲冒出來,她看過他的老闆給她的報告,這個男人受了傷,很重的傷,幾乎因此而喪命。
  
  她知道回想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容易,不幸的是,為了找回女兒,她還是得強迫他去想,去面對。
  
  「他用左手還是右手開槍?」
  
  「左手。」他回答她的問題。「我中槍之後,他蹲了下來,對她微笑,伸手觸碰她,我站起來試圖阻止他,他朝我開了第二槍。」
  
  她瞳眸微縮,悄悄覆住了他擱在膝腿上緊握成拳的手。
  
  他沒有因此放鬆下來,她將聲音放得更軟。
  
  「現在,我要你別注意可楠,我知道你很擔心她,但現在這個男人比較重要,他出現時,你一定曾抬起頭看著他,你可以描述一下他嗎?」
  
  「白人,棕髮,大約一八二,八十公斤,他穿著真絲白襯衫、天鵝絨黑背心、米色領巾,雙手戴著白色的手套,手上拿著一把槍。」
  
  湛月暖吸氣,再問:「另一個男人呢?你說你聽到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在哪裡?在做什麼?」
  
  「他朝那男人走去,他在抱怨,他說我是他的,因為我殺死了他的獵人,他已經花錢標下了我。」肯恩眼角抽搐,下顎緊繃的粗聲說著:「那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只扁平的銀盒,取出一張卡片扔給了他。」
  
  聞言,她雙眸一亮,但克制不讓自己的聲音有異狀,只是柔聲再問。
  
  「銀盒上有圖案嗎?」
  
  「有。」
  
  「什麼圖案?」
  
  他毫不猶豫的道:「一頭麋鹿,一座在樹林中的城堡,兩隻天鵝在前方的水池裡。」
  
  「很好,現在,往上看,告訴我,那銀盒上方有沒有刻英文字?」
  
  「DS,上面用花體字刻了DS。」
  
  「現在,我要你專心在那座城堡上,你注意看,你能描述它嗎?」
  
  肯恩在這時張開了眼,看著她道:「我能做得更好,我可以畫給妳看,妳為什麼在意這銀盒?」
  
  湛月暖收回了手,看著他說:「那個銀盒是名片盒,在歐洲,某些人會將自家城堡或莊園刻在純銀打造的名片盒上,那是身分與地位的象徵。」
  
  屠震一愣,挑眉問:「妳是說那名片盒上的城堡是真實存在的?」
  
  「對。」湛月暖抬眼看他,「這種名片盒的形式,是為了彰顯家族,通常名片盒上的那棟建築都是家族歷代傳承的主屋。」
  
  屠震沒再多問,只是把筆電遞給肯恩。
  
  肯恩直接在上頭畫圖,將看到的銀盒圖鉅細靡遺的畫了下來。
  
  當他畫圖時,屠震從口袋中掏出一顆手掌大的小方塊放到地上,然後關掉了燈,小方塊在他的操作下亮了起來,投射出光線在病房的半空中,形成一整片虛擬螢幕。
  
  湛月暖愣了一下,發現螢幕上出現了三個電腦視窗的投影,其中一個就是屠肯恩正在畫的圖案;她來之前就知道紅眼意外調查公司不是一般的偵探社,但眼前這設備她雖然有聽說過,還真的沒實際看過。
  
  屠肯恩快速的描繪著銀盒的圖案,那是很繁複的圖案,但他完整將其呈現,從細緻的花葉飾邊,到三層樓城堡上的窗戶樣式、角樓,甚至其上飄揚的旗幟,前方水池上的波紋與天鵝,都無一遺漏。
  
  雖然有些地方,因為被那男人的手遮住而空白著,但在那銀盒的最上方,有著兩個英文字母,D與S。
  
  「這被藤蔓與這兩根枯枝包圍的英文字母,通常是那人姓名的縮寫。」湛月暖上前,伸手指著那英文字母說:「有時候名片盒上會把家族紋章也刻上去,可惜中間這裡被擋住了。」
  
  「那不是問題,有這棟建築就夠了。」
  
  屠震說著,伸出雙手直接從投射螢幕裡將肯恩畫的建築截取下來,拉到另一邊的視窗;肯恩心急的拔掉了手臂上的點滴,起身下了床,一拐一拐的拖著裹著石膏的右腳上前,將銀盒上的花體字和麋鹿也截取出來。
  
  屠震看了他一眼,沒有阻止。
  
  兩人快速的操作那虛擬的鍵盤和螢幕,連線回紅眼公司主機,讓屠震親手組裝的那台超級電腦從各種不同的資料庫中,搜尋類似建築、家族紋章,甚至是Google上的照片。
  
  半晌,螢幕上跳出一張照片,然後是更多照片。
  
  湛月暖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那兩個男人默契十足,站在一起處理那些多不勝數的照片,電腦挑出相似的照片,屠震一邊加強運算程式,更加精準的點選剔除那些照片,肯恩則輸入更多他所記得的資料。
  
  無數照片在螢幕上飛閃著,她壓根來不及看,但那兩個人一人站一邊操作,一邊竟然還同時伸手點住了一張照片。
  
  他們一起將它放大。
  
  那是一張風景照,角度略微偏差,但看得出來確實是同一座建築。
  
  另一個視窗幾乎在同時,跳出了文字資料,屠震和肯恩同時敲打手邊鍵盤,更多的資料跳了出來,從這座城堡的建造者,到歷代的主人與城堡歷史,還有最後的所有權人,以及更多不同角度的照片,甚至到後來連衛星照都出現了──
  
  她震驚的看著他們將那衛星空拍照放大,然後才發現那竟然是即時的畫面,因為那城堡莊園外的花園裡有人正在走動。
  
  肯恩臉色蒼白心如擂鼓的看著,迅速的放大檢查畫面裡的人,那是個花匠,正在清掃地上的落葉。
  
  他將畫面切換成軍事衛星的熱感應,建築裡有人,很多人,在不同的房間裡活動著。
  
  想也沒想,他轉身就走。
  
  「你想去哪裡?」屠震一把抓住他,挑眉質問。
  
  「去找她。」肯恩說。
  
  她在那裡,就在那地方,他知道。
  
  「這是迪利凱.史托的產業。」屠震看著他,拉出一旁的文件放大,指著那個視窗說:「他是那個史托家族的人。」
  
  史托家族數百年來掌控著西方世界的地下經濟,他們控制著十數個國家的金融市場,家族企業囊括金融、礦業、紡織、航運,到上個世紀初,他們累積的財富已經足以輕易撼動這個世界,甚至曾發起戰爭,讓數個國家改朝換代,至今仍有許多國家的元首是由他們扶植起來的。
  
  為了杜絕爭產及繼承的問題,史托家的人永遠以長房長子為第一繼承人,他們不和外族通婚,家族財產絕不外流,也絕不公開其真正資產與身家,所有家族企業要職都由家族裡的人擔任,絕不委外經營,也絕對不讓律師插手財產繼承。
  
  「我知道。」那些文件資料,他也看到了,但他也知道一件事。
  
   「亞倫堡第一任主人的妻子,舊姓就叫史托。」肯恩緊握著拳,鼻翼歙張,沉聲道:「這不可能是巧合,她一定在這裡。史托家族裡的人從來不公開露面,不曾有 過一張照片外流。如果帶走她的人是迪利凱.史托,就解釋了許多事,包括為何比對搜尋不到那男人的照片,或者亞倫.艾斯的資產為何沒有不正常流向,又為什麼 所有的相關證據查到了最後,都無法再繼續追查下去;甚至連那些罪大惡極應該已經死亡或被判終生監禁的罪犯,為何會出現在那場狩獵遊戲中,都有足夠合理的解 釋。」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是那傳說中的金融帝國。
  
  屠震一愣,卻仍是冷聲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直接就這樣闖進 去,如果湛可楠真是迪利凱.史托帶走的,他必定不會承認,尋求警方的協助只會打草驚蛇,若你想單槍匹馬的直接闖進去,就只是找死。史托家族的人不會沒有任 何防備,這座莊園必然比他們平常的產業更加警衛森嚴,他們擁有自己的私人軍隊,訓練有素的軍隊,絕不會讓你來去自如,更別提要帶一個人走,何況你他媽的現 在腳上都還有石膏──」
  
  他話未完,肯恩突然抬起裹著石膏的右腳,一腳踢向床柱,腳上的石膏瞬間碎裂成塊,他順手扯掉了纏繞著石膏的紗布,破碎的石膏掉落一地。
  
  即便見多識廣,湛月暖仍被這一腳嚇得輕叫一聲,伸手摀住了唇,不過眼前那兩個男人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是互相對峙著。
  
  「現在沒有了。」肯恩下顎緊繃的看著他道。
  
  這傢伙真是該死!
  
  屠震額上的青筋因火氣而抽動著,他瞪著這傢伙,怒斥:「你必須信任我。」
  
  「你知道我信任你勝過任何人。」肯恩看著他,粗聲說:「但我不能只待在這裡,你知道我不能。」
  
  該死!他還真他媽的知道!
  
  屠震怒視著他,半晌方咒罵一聲,鬆開了他的手,伸手在螢幕上點了兩下,電話鈴聲響起,半晌,一個視窗跳了出來,視窗裡有個皮膚黝黑的男人,他裸著上半身、頭髮微亂,看起來像剛從床上爬起來。
  
  「什麼事?」男人聲音極為低沉粗嗄,他在看到屠震一旁的肯恩時,朝他點了下頭。
  
  看見他,肯恩並不意外,他知道沒有這個男人,屠震絕不會同意他去以身試險,這已經是屠震最大的讓步,他喉頭微緊,在屠震開口之前,啞聲開口要求。
  
  「我需要你的幫忙。」
  
  那黑髮黑眼的男人抬眼看著他,二話不說,只問。
  
  「到哪裡?」
  
  「羅馬尼亞。」
  

TOP


第十二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三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四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五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六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七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八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九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終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全書完】



♬♬♬♬
《夢魅.上》[紅眼意外調查公司之三]
www.happyfunnyland.com/viewthread.php?tid=34175





    ☆♬☆ www.happyfunnyland.com ☆♬☆

TOP


番外《味道》
  
  叮鈴叮鈴──
  
  玻璃門被推開,門上的水晶風鈴輕響,她抬起頭,看見來人,露出微笑,和他揮了下手,一邊繼續講手機。
  
  這間店很小,男人幾步就來到她面前。
  
  他已經來過這裡很多次,每次來都覺得很神祕,奇怪這麼小的空間,她怎麼能塞進那麼多的東西。
  
  她小小的桌子,像個打翻的珠寶盒,散落著各種不同的水晶、石頭、銀線與半寶石。她一邊收拾著那些工具,一邊和手機那頭的人說話,他沒有注意聽她說什麼,但他很喜歡聽到她的聲音就這樣在身邊輕輕的響,也很喜歡她離他這麼近。
  
  也許這是他為什麼那麼喜歡來這裡的原因,這間店很小,小到她就是會靠他靠得很近,近到轉身就會碰到他。
  
  她要擺東西,轉過身時,幾乎就在他懷中,他不想讓開,她好氣又好笑的看他一眼,繼續試圖把一盒小珠子收到後面的高牆上,但她太矮了,放不太上去,他伸出手從她高舉的手中接過那盒珠子,放到它應該待的地方。
  
  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他好奇的低頭嗅聞著她身上混合著的花香與果香,忍不住伸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更拉向自己。
  
  天氣熱,她穿得不多,他可以輕易的將手探進她素白的亞麻短衫裡,撫著她細白的肌膚,她維持了跑步的習慣,但女人和男人真的是不同的動物,她雖然有些肌肉,摸起來就是好軟。
  
  他的行為,讓她悄悄抽了口氣,雙耳泛紅,但沒有將他的手拉開,只是把手擱在他的手臂上。
  
  他安分了一下子,但她講個沒完,柔軟的身子又那麼誘人的貼著他,而且她聞起來真的好香,像某種甜點。
  
  花香是玫瑰,他知道,但另外一種水果香,他想了一下,想不起來,不禁低頭湊得更近,張嘴舔吻她的肌膚。
  
  她又抽口氣,小手抓緊他的手,他能摸到她的心因他的觸碰和舔吻跳得飛快,他喜歡她的反應,讓他忍不住把手指探進她的蕾絲胸罩裡,撫弄她敏感的蓓蕾。
  
  「什麼?是,肯恩已經來了……他來接我下班……」
  
  然後他張開嘴,叼住她的耳垂,吮吻。
  
  「沒,他沒……我呃……妳說什麼?」
  
  可楠臉紅心跳的,整個人被他弄得有點恍神。
  
  「對不起,我一邊在收……收東西……」
  
  當他另一隻手往下鑽進她裙子裡,她知道自己再也講不下去,只能羞紅著臉道:「欣欣,我、我再和妳連絡……」
  
  楚欣欣的笑聲從手機裡傳來,「不用了,妳忙妳的吧,叫床別叫得太大聲啊,Bye!」
  
  她面紅耳赤的聽到好友掛斷了電話,而且他顯然也聽到了這一句,因為他伸手將她手上的手機拿開,擱到了桌子上。
  
  「肯恩……」
  
  他在她轉頭抗議時,親吻她的唇,和她唇舌交纏,熱燙的大手整個鑽進了她腿間的敏感處,揉搓逗弄。
  
  「啊……等等……外面……」
  
  可楠呻吟出聲,面紅耳赤的抓著他的手。
  
  「會有人……啊……」
  
  她咬住唇,忍住那聲呻吟,雙頰紅到發燙,感覺身體因為他的逗弄,湧出甜蜜的熱潮,浸濕了他的手指,讓她羞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她知道,他的身體擋住了她,外面來往的人根本看不見自己,看不見他在對她做什麼,但這實在是太──
  
  她腿軟得站不住腳,但他撐住了她。
  
  他在她上半身的手消失了兩秒,然後她聽見自動鐵捲門下降的聲音。
  
  他又吻她,再吻她,她的耳垂,她的後頸,她的肩頭,不知在何時,他撩起了她的裙子,扯掉了她的小內褲,然後下一秒,他從後面進入了她,和她在一起。
  
  她擰眉輕喊出聲,她想要碰他,但他在身後,她只能顫抖著抓著他在身前的鐵臂,他深深的來回,一次兩次三次,她顫慄的攀上了一個小小的浪潮,他將她轉了過來。
  
  男人臉龐緊繃,深邃的藍眸充滿渴望。
  
   眼前的男人那般讓人愛戀,可楠無法思考,不自覺伸手輕撫他的臉,吻著他的唇,然後她感覺他捧抱著她的腰臀,重新回到她身體裡,她顫顫吸了口氣,他輕輕啃 咬吮吻她水嫩的唇瓣,抱著她上了那窄小的樓梯。她渾身顫慄,小臉羞紅發燙,但她無法抗拒他,只能伸出雙手攀著他的肩頸,讓他帶著她回到了她那小小的房間。
  
  他和她一起上了床,跪在她腿間,脫掉了她與他的上衣,解開了她的蕾絲胸罩,低頭含吻品嚐她,那柔嫩的豐盈在他舌上輕顫,在他嘴裡微抖,他能感覺她弓起身子,聽到她嚶嚀出聲。
  
   他強迫自己從她溫暖緊窒的身體裡退開,順便脫下了她的長裙與他自己剩下的全部衣物,然後他看著她,再次親吻她,品嚐她,用唇舌舔吻她頸上的脈搏,她嫩白 的乳房,她因為急促的呼吸而收縮的小腹,她可愛的肚臍,她的大腿內側,她甜蜜的泉源,然後他重新覆上她的身,感覺她柔嫩雪白的肌膚貼著他的,那麼細緻、如 此美好……
  
  眼前的小女人,黑眸氤氳,小臉酡紅,水嫩的唇半張微啟,像是在等待他的疼寵。
  
  緩緩的,他撫著她的腰臀,重新慢慢回到她的身體裡。
  
  她難耐的昂首,小小的嬌吟逸出她的嫩唇,他低頭親吻她,貪婪的用全身上下品嚐著她,讓自己一再反覆來回的磨著、蹭著、揉著,感覺她的肌膚、她的水嫩、她的顫慄。
  
  「肯恩……」
  
  她的小手緊攀著他,小小的指甲陷入他的背肌,難耐的輕喊他的名,然後又因為察覺而鬆開。
  
  他不會痛,不太會痛,可她不喜歡他受傷,但他喜歡她因為想要他而忘記這件事,他加快速度,更快更深更重,無法壓抑的催逼著她,讓她不再能思考,讓她因為需要而攀抓著他,忘情的需要──
  
  她嬌喘嚶嚀著,水漾的黑眸因為過度的情慾失了神,小小的指甲再次陷入他的背肌,下一秒,她忘情的喊著他的名字,被他推上了巔峰。
  
  她渾身潮紅汗濕,氣息急促,看起來如此性感,那麼可愛。
  
  他再次親吻她,吞去了她的嬌喊,讓自己和她一起得到釋放。
  
  歡愛過後,他覆在她身上,感覺她的心,和他的一起跳動著,互相應和。
  
  原本攀抓在他背上的小手緩緩攤平,偷偷摸索輕撫著那被印出來的小小凹痕。肯恩能感覺到她的愧疚和不捨,那讓他心微暖,他抓下她的小手,懷抱著她,翻過身,讓她躺在他身上。
  
  可楠好氣又好笑,但沒有抗議,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總是故意這樣,可她懶得再和他爭這個,每次說到最後,他還是依然故我。
  
  喟嘆了口氣,她枕在他胸膛上,讓他握著她的手,她喜歡他握著她的手,她喜歡這樣躺在他身上,聽到他的心在跳。
  
  「荔枝。」他想起來了。
  
  「什麼?」她困惑的呢喃著。
  
  他笑了起來,說:「妳身上有玫瑰和荔枝的味道。」
  
  她羞紅了臉,從他身上爬起來:「不是我身上,我買了荔枝放在樓下。」
  
  他跟著她坐起身,湊到她頸窩嗅聞了一下,只道:「沒有,是在妳身上。」
  
  「才沒有。」
  
  她溜下了床,他一把抓住她。
  
  「妳要去哪裡?」
  
  「回家啊,這裡床太小了,你看你腳都懸在外頭。」她小店樓上的床對他來說真的太小,他的腳若不曲起來就會懸在床尾,他右腳的舊傷還沒完全好,她注意到只要到了晚上,他走起路來會有些微跛,若還讓腳懸著一晚上,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她好氣又好笑的拍著他的腳掌說:「快點起來,我們沖個澡再回去睡覺。」
  
  「為什麼要沖澡?回去再洗不就好了?」雖然這麼問,他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跟著她進了那小小的浴室。
  
  「你剛剛才說我身上都是荔枝的味道。」她咕噥著。
  
  「是玫瑰和荔枝,那很好聞,像甜點。」他說著一邊低頭聞了一下,再道:「而且妳現在聞起來都是我的味道。」
  
  可惡,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我喜歡妳聞起來有我的味道。」他說。
  
  可楠無言看著他,只有臉更紅。
  
  他笑了出來,低頭再吻她,又吻她,然後他放開了她,確定她站穩了,才退了一步。
  
  她有些暈然,等他踏出浴室才回過神來。
  
  「你要去哪裡?」見他開始穿衣服,她錯愕的問。「你不洗嗎?」
  
  「我回去再洗,我在這裡,妳洗不乾淨的,我到樓下等妳。」他穿上褲子,套上T恤,回身看著她,嘴角噙著笑說:「況且,我喜歡身上有妳的味道。」
  
  這話,讓她小臉暴紅。
  
  他下了樓,才幫她撿起被他扯壞掉在地上的貼身衣物,她已經出現在樓梯口,身上套了另一件洋裝。
  
  她沒有沖澡,他知道,她動作沒有那麼快。
  
  當她滿臉通紅的經過他身邊時,他能聞到她身上還有他的味道。
  
  「我只是為了要省水。」她按下自動鐵捲門的遙控器時,紅著臉說:「反正回去還是得再洗一次。」
  
  但那只是藉口,他知道,她是因為他說的話才這麼做的。
  
  她想讓他知道,她也喜歡身上有他的味道,即便那可能會讓她擔心被人發現才剛和他打滾過。
  
  他藏不住臉上的笑,她則消不去臉上的紅。
  
  當她坐上他的車時,他忍不住再吻她,笑著說:「小吉普賽,謝謝妳為了我,忍著不洗澡。」
  
  「是回去才洗,不是不洗。」她羞窘強調。
  
  他笑得更開心了,只撫著她的小臉道:「回去我和妳一起洗。」
  
  她全身紅到發燙,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期待和他一起洗澡。
  
  她的默許,讓他藍眸加深,溫柔的,再在她柔嫩的唇上,印下一吻。
  
  「湛可楠,我愛妳。」
  
  她嘴角綻出一抹笑,張嘴回道。
  
  「屠肯恩,我愛你。」
  
  他的心,因為她,在夜中,微微的暖,輕輕的搖。
  
  他是個怪物,他知道。
  
  但即便如此,她仍願意為他放棄全世界,只為和他在一起。
  
  載著身旁心愛的女人,他小心的開著車,穿越整個城市,往家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她輕聲的和他說著她今天在店裡發生的事,那些細碎的事都不是很重要,但他很喜歡聽,聽她說話,聽她輕笑,聽她和他訴說平凡的一天。
  
  城市的黑夜,星星很少,但他能感覺,幸福包圍環繞……





    ☆♬☆ www.happyfunnyland.com ☆♬☆

TOP


後記黑潔明
  
  肯恩。
  
  他是一個讓我很頭痛的傢伙,我從來沒寫過哪個角色像他一樣,這麼的、如此的、那樣的壓抑,果然這傢伙和阿震是同款的,而且真的超級不聽話,都不乖乖讓我順順的寫。(趴地噴淚)
  
   他的生長背景和環境讓他從一開始就是個不快樂、不開心的傢伙,雖然後來被屠家領去,被耿家照顧,過程和阿浪很像,但這傢伙卻比阿浪年紀更大才到那裡,所 以要他有所改變真的很難,不過因為如此,阿浪其實頗能了解肯恩部分的心態,對他會特別照顧,加上如茵和肯恩有類似的能力,有些事還真的只有他們倆談得來, 這兩個人才會瞞著阿浪試圖處理問題。
  
  這一點,其實是好心辦壞事,但偏偏家人之中就是會出現這種問題啊。(笑)
  
  所以這群人雖然大部分沒有血緣關係,不過的確是家人無誤。
  
  肯恩和阿震是很像的,因為基因的關係,他們有些行為和反應會有些類似,和肯恩相比,死小孩阿震其實幸運很多,就因為如此,他對肯恩也有很特殊的心結,會想照顧他,但因為他個性龜毛又不想靠太近。
  
  沒辦法,因為阿震就是死小孩啊!死小孩到老都是死小孩,這種人是不會改變的!(攤手)
  
  所以我看肯恩應該之後還是不會改太多,應該也是這種死性格。
  
  話說回來,肯恩可以成長為一個好人,Rain其實是最大的原因,對肯恩來說,Rain像老師也像姊姊,Rain會對他那麼好,一方面是同情,另一方面是因為她也在肯恩身上找到了親情,而那是她的雙親都缺乏也無法給予的東西。
  
  麥德羅最大的敗筆,大概就是不懂得愛吧,哈哈~
  
   這本書寫到很後面時,有讀者傳來了一個換腦實驗的新聞給我看,而且據說早在上個世紀中期就有俄羅斯的科學家在猴子身上做過實驗;如今聽說若想要在人身上 實驗,技術上據說可以實現,但有道德爭議。說真的我嚇了一跳,不過當我在寫這個橋段時,確實有想過如果我會想到,應該也有科學家會這麼想,這並不是不可能 發生的事。
  
  科學和醫學都一直在進步,過去很多以往不可能發生的事,現在都有可能了,我只希望事情會往好的方向前進。
  
   肯恩的心結是很嚴重的,他最大的問題是他不敢讓人看見真正的自己,但和紅眼及耿屠莫三家的人相處久了,又很羨慕大家都有靈魂伴侶,可偏偏他什麼都做得到, 就是沒辦法讓別人看見他的弱點,因為那和他的生存本能有關,若不是遇見可楠這個半吊子靈媒,能力要靈光不靈光,他應該會一輩子都只能羨慕又嫉妒的看著別 人,然後自己默默在角落裡孤老終生吧。
  
  可楠。
  
  湛家是有特異功能的遺傳的,而且她們家幾百年來都靠這過日子,恐怕也是演化出來的生存技巧。
  
  身為一個天才的女兒,可楠其實是很辛苦的,她大半輩子都在尋求認同,達到大家對她的期望,然後終於體認到她再怎麼樣努力都不可能成為母親那樣的人。
  
  算命師與靈媒,我認為這兩種人其實是觀察很細微且十分了解人類行為及心理學的人,只是在東方我們不稱這叫心理學,就像可楠在書中所說,因為沒有像心理醫學這樣一個精準的學習認證過程,所以難免良莠不齊。
  
  雖然湛家人有特異功能,不過在湛家心理學是從小必修的課程,可惜可楠也沒學好啦,因為讀書也是需要天分的啊。偏偏心理學和知道該如何說話都是這一行的必修學科,所以對可楠來說,要繼承家業真是比登天還難。(笑)
  
  幸好她最後想通了,決定要自己出來獨立,也是因為她這種堅強的性格,才吸引了肯恩。
  
  總之,這一對真的是很辛苦、很辛苦,但幸好最後苦盡甘來啊。
  
  不過老實說,這本書,我真的一度有──
  
  慘了,我上下集可能寫不完的感覺。
  
  所以如果有人覺得它很厚,沒錯,它真的很厚,厚到我很無言,因為光是我刪掉重寫、刪掉重寫,再重寫再重寫再重寫再重寫再重寫的段落就能湊成一本的字數,這是我為什麼這次隔了這麼久才出最主要的原因。
  
   結果寫到後面真的是腰痠加背痛,左右肩落枕重複發作,眼看右手又要腫起來了,頸椎也痛到我想哭,左大腿的舊傷還開始抽筋,到了後來我真的覺得我和肯恩與 可楠一樣就像個破布娃娃,偏偏它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完全一副不想結束的樣子,害無恥小黑我真的是差點寫到口吐白沫。(我昏)
  
  這次真的要謝謝出版社讓我拖了又拖,拖了再拖,差點拖到天邊去,我都想叫人把我拖出去拿狗頭鍘鍘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肯恩的錯啦。(趴地啜泣)
  
  沒錯,我就是要拿肯恩當墊背的,因為他都不會反抗,哈哈哈哈哈──
  
  Anyway,雖然我說他和阿震這死小孩在某方面很像,但他其實可愛一點點啦,不過一想到他的可愛是壓抑出來的,就忍不住讓人想要摸摸他的頭,把他秀秀一下。
  
  然後有看書的人都知道,某人終於有下落了,至於是什麼下落,到底會何時出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那就只能請您下回待續啦。
  
  這就是人生啊。
  
  話說回來,我搞不好會先去寫「魔影魅靈」也說不一定,誰知道呢?人生很難說的啦,呵呵。
  
  另外,這回當然書衣還是有附上像是英文小詩的東西,雖然說是小詩,但其實比較像歌詞,講述兩人的心情,所以文法並沒有那麼正確,只求說出兩人的心聲囉。
  
  話說,我英文老師要是看到這一段應該會氣到吐血三升,大概會把我抓回去重新再訓練。我知道英文詩有它應該要有的格式,但親愛的老師,我要認真的說,文字就是用來表達意思的,意思有到,大家有了解我在說什麼就好啦。(笑)
  
  最後附上幾個無恥小黑我的連絡方式,請大家有空上網來玩喔。
  
  Facebook黑潔明-愛,就是力量:www.facebook.com/love.black.jasmine
  
  黑色茉莉網站:www.blackjasmine.net/blacktalk.htm
  
  新浪微博:weibo.com/blackjasmine
  
  E-mail:eida@ms21.hinet.net
  
  基本上,就是這樣子啦,謝謝大家對小黑我的支持,咱們下回見啦。(笑)
  
  
  


    ☆♬☆ www.happyfunnyland.com ☆♬☆

TOP


  紅眼猛男介紹PART III
  
  紅眼猛男在介紹過前面那兩輪之後,這次終於要來介紹雖然是和武哥一樣是創社元老,但年紀其實都很輕的屠家三兄弟啦。
  
  屠家現在已經是四兄弟了,但肯恩後面才被認養,因此就不放在這邊,等之後有機會再介紹囉。(笑)
  


  屠勤
  
  職稱:調查員
  
  花名:小黃
      
  當然介紹一定要從老大開始,身為屠家老大,屠勤性格沉穩、溫柔、體貼,會做家事,會疼老婆,出得廳堂,入得閨房,一整個是現代新好男人的超級標準模範。
  
  不過屠勤雖然人好,還是有衝動的時候,因為擁有接觸感應的特異功能,他累積很多壓力,但也很懂得放鬆,他平常的嗜好就是騎重型機車、和老婆一起泡澡、找老婆一塊做床上運動,所以小花的身材一直被他保持得很好,哈哈哈哈~~
  
  因此他雖然不是樣樣都頂尖,但他的戰力圖是正五角形,因為他從小就很清楚無論是身體或心理,自己一定要在各方面都維持平衡,才不會輕易崩壞,結果久了就成習慣了。
  
  後來遇到靜荷,他平衡得就更好了,但他至今都是要回到家和老婆在一起,才能真正的好好睡上一覺。
  
  屠勤的重型機車其實不只一輛,他有好幾輛,平常放假就帶著老婆一起出去玩,然後他真的會蹲在車庫裡拿牙刷清潔它們。不過當然老婆還是他的心頭好,他可以出借重機給兄弟,老婆可是碰一下都會被他揍的。(笑)
  



  屠鷹
  
  職稱:調查員
  
  花名:小黑
  
  身為老二的屠鷹是沉默的高手,耐力也很好,熱愛製作手工藝,但他可一點都不娘,他的武功在紅眼是數一數二的,所以他的戰力圖歪得有點嚴重。(笑)
  
  皮膚黝黑的他是拉丁裔,輪廓很深,非常的帥,但他對親生父母沒有印象,雖然他確實會說西班牙話,不過那是他長大因工作需要才去學的。
  
   屠鷹和屠勤一樣有特異功能,他的能力是念動力,因為如此才會被萬惡的麥德羅拿來研究,兒時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是不被允許使用雙手的,以至於他後來很愛使用 雙手,熱愛做手工藝的他甚至會打毛線,而且手藝很好,少年時期曾經花了一整個冬天用鉤針鉤出一張超華麗的毯子,到現在還掛在屠家餐廳的牆上,後來他兒子的 嬰兒用品有很多都是他自己鉤的。(笑)
  
  屠鷹和水淨是先上車後補票,兒子和他一樣沉默,父子倆可以在同一張沙發上做自己的事,半天也不會吭上一聲。
  
  雖然兒子和屠鷹一樣帥,水淨還是很擔心自家兒子長大後會因為太過沉默而找不到老婆。




    屠震
  
  職稱:調查員
  
  花名:小白
  
  超級宅男兼死小孩屠震,看圖就知道他個性有多差,他是個天才,也是個超級電腦駭客,紅眼的電腦系統都是他自己組裝,使用的也是他自己寫的程式與軟體。
  
  雖然智商很高,但阿震的脾氣超級不好,證明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有一好沒兩好,哈哈。
  
  他會長成這樣也是因為其實他在成長過程中,年紀是最小的,反正天塌下來,上面也有兩個哥哥撐著,身為老么的他有很嚴重的老么性格,雖然他一開始並沒有這種自覺,但長大之後因為遇到小肥有發現到,所以收斂很多。
  
  他的戰力圖很可怕,太聰明讓他對很多事都不太有耐心,一整個就像塊尖銳的石頭,光是用看的都覺得很痛。雖然如此,他卻很聽兩位哥哥的話,聽大哥是因為屠勤真的很有大哥風範,出了事會幫他擔著,聽二哥是因為屠鷹話少,他要是哪天開了口,那絕對很重要。
  
  阿震性格差,和他不同於常人的出生也很有關係,一直到現在,他對自己的身體健康仍有某種程度的焦慮,只有和小肥在一起能讓他感覺好一點。
  
  他是天才,想太多所以常常睡不著,除了和小肥一起宅在家,他把很多時間都花在電腦科技和醫學研究上。
  
  雖然阿震脾氣真的超級差,對誰都擺臭臉,但面對小肥時,他會不自覺的放下戒心,露出萬分溫柔的神情,甚至會陪她一起上街買東西或倒垃圾,這種反差讓紅眼其他女人常常看了非常傻眼,只能說,有愛真的就不同,愛就是力量啊,哈哈。
  
   至於家事,雖然屠震是個死小孩,但所有的家事都會做,畢竟是桃花教出來的孩子,屠家的孩子都會被要求得會洗衣煮飯兼打掃,至少基本功一定要有,因為何桃 花和屠海洋都認為這是生活的基本技能,所以屠家三兄弟都會基本家事,屠勤、屠鷹對食物的執著就還好,但屠震一整個嘴刁,他雖然很會煮,因為嘴刁所以很會 煮,但一忙起來要是沒空煮飯,食物要是太難吃,他就寧願只喝牛奶和維他命度日。
  
  在小肥來紅眼之前,當時還只是高中生的阿震就曾經做過這 種事,還因此被阿南恐嚇過,說他要是不乖乖吃飯會很容易生病死掉之類的,雖然阿南這樣說也沒錯啦,人不吃飯真的很容易生病死掉,阿震這死小孩不這樣恐嚇 他,他也還真不會乖乖聽話,但事後回想起來,阿南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醫生啊。(笑)
  
  可菲的廚藝後來變得很好,就是因為阿震嘴刁愛挑食,不然紅眼其他猛男對食物的要求並不是那麼高。
  
  所以他家事指數只有三,並不是他不會做,他其實都會,平常有空甚至會幫小肥一起打掃,但是他要是一忙起來,就會窩在他的電腦室幾天幾夜不出來也不洗澡,這時候武哥就會出動小肥當誘餌,要阿震載小肥去買家用品。
  
  這招會有效是因為這傢伙佔有慾很強,超市和菜市場又是一個到處都有試吃品,還有一堆婆婆媽媽會在那邊尋找好媳婦的地方,小肥卻是一位只要有人給她東西吃,她就會認為對方是好人,會傻傻跟著走的小笨蛋,所以他真的會怕人家把他單純可愛又好騙的小肥給拐跑。(噴笑ing)
  
  總之呢,屠震先生就是一個脾氣很差、有點自閉、愛生悶氣、愛吃醋,非常的自以為是,但其實又很死心眼,很愛老婆的一個死小孩。
  
  大概有人覺得怎麼阿震的介紹特別多,因為他本文都寫了上中下三本了,介紹要不多也很難啦,哈哈~~
  
  以上,就是紅眼猛男屠家三兄弟的介紹,之後還是會陸續推出Q版紅眼猛男喔,敬請期待紅眼意外調查公司PART IV!
  
  再次感謝游圭秀老師幫無恥小黑我畫的Q版猛男,她八月也有新漫畫「馴漢記」,將在東立出版社的星少女月刊連載喔,什麼?漫畫名很熟悉?因為「馴漢記」就是我家台籍小女傭胖鯨魚典心在友社出版的小說改編的,還請大家多多支持,這樣我才可以要她們兩個請我吃飯啦。(笑)
 


    ☆♬☆ www.happyfunnyland.com ☆♬☆

TOP

Thx

TOP

谢谢

TOP

good

TOP

good

TOP

good

TOP

我忘了下部有没有看过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