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韋《鴛鴦戲誰》【如花似玉2】

出版日期: 2011年4月28日

人人都在猜,四大公子之一、在商場獨佔鰲頭的解子焰會娶哪家姑娘?
偏他莫測高深難親近,心裡屬意誰沒人知道,
唯一可確認的是──他絕不會看上金織坊當家駱織雨,
因為解、駱兩家有著深仇大恨⋯⋯
面對傳言,解子焰只是一笑置之,
其實在他心裡,他和織雨還是好得很!
畢竟兩家數代友好,織雨和他更是無話不談的好友,
雖然從那事發生後兩人沒再說過話,但就因如此,
對她的不捨更強烈了,他知她懂她,
就算那靈燦的大眼不再看他,他也要保護她⋯⋯
誰也不明白情況為何會變成這樣?
駱織雨很想一輩子躲著他,就像過去這十二年一般,
就算狹路相逢、擦身而過,他們也默契十足的無視對方。
可為何在這大雨之中,他突然無視眾人目光喚了她?!
雙方人馬戰勢一觸即發,她倔強卻貪戀地望著解大當家,
情不自禁懷念過去,懷念在他身邊跟前跟後的幸福時光;
只是,失去的難再挽回,他們都該認清這事實才對⋯⋯

楔子

  璀璨皇城, 繁華富麗。

  天子腳下,權貴雲集。

  幅員廣闊的京城筵箐箛箍,最受矚目的並非人人欽羨的皇親國戚,而是勢如中天、富可敵國的四大家族。

  此四大家族分別為——權傾朝野靼靺鞃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以當朝丞相為首的宮家;驍勇善戰、深受皇上信任槉槆榹榕,以鎮國大將軍為首的君家;買賣五穀雜糧,箝制當朝大半民生物資的解家漚漏漭滻,以及擁有多處寶石礦井,販售各式珠寶的殷家。

  四大家族家大業大,一舉一動對當朝的影響無遠弗屆,其家族成員眾多,長相、脾性、能力各異,其中最教外人津津樂道的無非是四大家族中有「四公子」之稱的宮熙禛、君傲翊、解子焰與殷槐笙。

  四位公子相貌堂堂、儀表非凡,舉手投足間皆帶有渾然天成的貴氣,吸引眾人的目光。除了已有未婚妻、身為當朝丞相最疼寵的小兒子——宮熙禛外,另外三位卓然不群的公子理所當然是那些未出閣的姑娘們鎖定的好對象,他們個個面如冠玉、風采翩翩,不論是嫁給哪一位,都會成為京裡最教人欽羨的對象。

  但事與願違,被列為最後考慮、出身最為卑微的殷槐笙竟搶先其他三位公子一步,娶了青梅竹馬的戀人白曉兔為妻。

  他這一娶,讓錯失機會的閨女們無不懊惱地咬帕子直跺腳,若非當初太過挑剔,豈會讓白曉兔捷足先登。

  炙手可熱的四位公子瞬間僅剩君傲翊與解子焰尚未婚配,為免憾事再次發生,眾家閨女決定好好抓牢機會,使盡渾身解數吸引兩位公子的注意。

  君傲翊是鎮國大將軍的長子,也是皇上寵信重用的親軍,相貌俊雅出塵,偏又帶了一絲陰冷氣息,儘管沉默寡言,可高強的武藝與強健結實的體魄,使他光芒萬丈、英氣逼人。

  女人若嫁他為妻,立即穩坐將軍夫人之位,無怪乎他會成為眾家閨女眼中的香餑餑,每個人爭相想要咬上一口。

  在商場上獨佔鰲頭的解子焰家財萬貫,坐擁各大商行,日進萬金、富甲一方,雖然給人莫測高深、不易親近的感覺,但那些未出閣的名門閨秀們要的正是富足無憂的生活,解子焰絕對有能耐讓她們天天吃鮑翅蔘肚,身穿「金織坊」的綾羅綢緞,配戴殷家珠寶鋪的首飾。

  況且他相貌英挺、身材偉岸、氣宇軒昂,嫁給他絕對不會委屈自己,所以他和君傲翊一樣搶手。

  眾家閨女唯恐會再次遭人捷足先登,找盡各種理由、方法出現在他們面前,爾虞我詐,搶得比之前還厲害。

  城裡好事的人們再次熱熱鬧鬧在酒樓下注,除去婚期已定的宮熙禛外,君傲翊與解子焰兩人,究竟誰會在宮熙禛之後成家?又是哪家姑娘能獲得兩位公子青睞?

  賭客們再次將京城裡尚未婚配的姑娘們一一列表。

  這一回他們更加認真仔細,上一次的名單裡並沒有白曉兔的芳名,因為白曉兔不僅不是出身名門,還是個龜奴的女兒,誰也沒料到殷槐笙會中意沒有國色天香之姿的白曉兔。

  只能說青菜蘿蔔各有所好,也許白淨可人的白曉兔正對殷槐笙脾胃,這一回賭客們記取教訓,將名單範圍擴大,不再局限於名門閨秀,只要還上得了檯面未出閣的女子皆一一列入。

  哼!如此縝密列表後,就不信還會有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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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灰。

  厚重的雲層遮掩住陽光僳僔僚僰,空氣中帶著濃濃的濕氣。

  位於玄武大街上的解家商行前停了一輛接一輛運載米糧的馬車,這批米糧於長沙採買滲漳滹漈,經水、陸交替運上京,趕著在下雨之前存放至商行後方的倉庫鞅鞄靽靾,以免受潮發霉。

  身強體壯的苦力們赤裸著上身,一個接一個汗流浹背地扛著米糧走入商行摜摴摬摐,擦肩而過的身軀,吆喝聲此起彼落。

  解家商行是京裡販售五穀雜糧最大的商行腐膀膍膆,商行裡靠牆依序放置一桶桶的米、黍、稷、麥、菽,依產地種類品質分別陳列。潮濕的空氣泛著谷香、豆香,呼吸間即能深刻感受到富足。

  「大夥兒再多加把勁,雨就快要落下來了。」商行裡的張管事指揮吆喝著,夥計全都出來幫忙,可動作仍是得再加快才行。

  接獲通知前來商行的解子焰仰頭望著黑濛濛的天際,二話不說褪下藏青色外袍扔向隨從,穿著黑色綢褲,露出精壯結實的古銅色胸膛,大步上前扛起一袋米走入商行。

  解子焰是個存在感極為強烈的男人,剛毅不屈的唇角,顯示他的不容妥協,濃眉下一雙炯亮銳利的眼瞳,暗示著若想要欺騙他,最好先三思,他絕對不是個肯吃悶虧的男人。

  強而有力的肌肉、稜角分明充滿自信的臉龐,加上高大的身形,構築成陽剛好看且不容忽視的解子焰,無怪乎名門閨秀近來爭相在附近徘徊,冀求吸引他的注意。

  隨從李全接過外袍,慌得緊跟在主子身邊叨念。「當家的,這種粗活兒不是你該做的,快把米放下來,由我來吧。」

  解子焰看也不看比他矮一個頭又較為瘦小的李全,輕鬆地扛著米袋進入倉庫。「不必了,你站在旁邊就好。」

  張管事見當家的親自出馬,顧不得指揮,連忙上前跟在解子焰身旁,雙手高舉做防護動作,就怕當家的突然來個腿軟或什麼的。

  「我並不是頭一回扛米,你們何必這麼緊張?」見張管事與李全如臨大敵般地大驚小怪,解子焰輕哼了聲。

  苦力的工頭——趙頭兒汗如雨下,雙手插腰大笑揶揄:「解當家,我瞧你的人都把你當成紙糊的了,他們跟在你身邊多年,這些年都在睡覺是不?不然怎會不曉得你有多少能耐?」

  解子焰輕鬆卸下肩上的米袋,放置於已堆放及腰的米堆上,飛揚的空氣夾雜著塵埃與薄如蟬翼的黃澄谷糠,輕舞飄動。

  他臉不紅氣不喘,沉著聲道:「看起來似乎是這麼回事。」

  「哈哈,待會兒解當家不如一次扛兩袋,讓他們知道你不是繡花枕頭,以後不敢再小覷你的能耐。」

  「趙頭兒,我們當家的無須一次扛兩袋米來證明什麼,當家的有多行,我們早已瞭然於胸。」張管事立刻插嘴,把話說在前頭。

  「沒錯!我們當家的最行了。」李全唯恐眾人不知,跟著大聲附和。

  趙頭兒似笑非笑地瞅著解子焰看。「瞧你們對解當家這麼忠心耿耿,解當家肯定萬分感動。」

  解子焰淡淡一笑,並未搭腔,遠方天際突地響起幾聲悶雷,他眉頭一皺加快腳步到大門口去搬米糧。「看來這場雨肯定會不小。」

  趙頭兒低咒了聲,跨大步跟著去扛米糧,嘴裡大聲吆喝。「兄弟們,別像娘兒們扭扭捏捏,動作再快點。」

  「知道了,頭兒。」苦力們加快速度,不敢有絲毫耽擱。

  悶雷一聲接一聲,由遠至近,銀白色的閃電劃破灰黑天際,一聲響雷重重打下,大地彷彿要被劈開似的,震得膽子較小的人不由自主跳起來。

  豆粒般大的雨滴緊接著啪嗒、啪嗒自天際滴落,瞬間傾盆降下成滂沱大雨,最後一袋米糧及時進到商行,沒被雨淋著,順利完成任務的男人們爆出愉悅的歡呼,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拿著長巾擦拭身上的汗水,大口喝著早已備好在一旁的茶水。

  趙頭兒擦著汗水,以興味盎然的口吻說:「解當家,瞧在咱們合作這麼多年,你就透個口風給我,讓我發筆小財吧。」

  「趙頭兒要我透露什麼口風?」解子焰接過李全奉上的外袍,俐落穿上。

  趙頭兒將長巾掛在脖子上,套上粗布衣。「解當家不會不曉得京裡有人在下注,賭你會迎娶哪家閨女的事吧?你不如就大方告訴我,讓我去下注好發筆橫財。」

  喝著茶水的苦力們聽趙頭兒這般要求,紛紛鼓噪起鬨。

  「連我自個兒都不曉得了,如何透口風給你?」解子焰兩手一攤,愛莫能助。

  「解當家在說笑是不?假如我沒記錯,你都二十六了,解老夫人急著抱孫子,要你快點成家不是嗎?解當家心裡定有屬意的人選,看在咱們合作這麼多年的分上,就悄悄透露吧。」

  「真的是沒有,京裡的人為何會拿這件事下賭注,應該還有別的事更值得他們關注不是嗎?」波瀾不興的解子焰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杯茶。

  「四大公子中,就剩你與君傲翊尚未婚配,大夥兒閒著沒事,自然拿你們兩個開賭了。」家財萬貫又相貌英挺,理所當然會引起眾人討論注意。

  「大夥兒果然都很閒。」解子焰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

  「依我說,四大公子中,我們當家的是最出類拔萃的一個。」李全忍不住插嘴護主,在他心裡,解子焰簡直完美得挑不出半點毛病。

  「那是當然。」張管事驕傲點頭,商行裡的夥計們也跟著出聲附和。

  「憑良心說四大公子各有特色,論長相,誰也贏不了長得比女人還美的宮熙禛;論武藝,自然是君傲翊拔得頭籌;論陰狠,非殷槐笙莫屬,至於咱們的解當家嘛……」趙頭兒撫著下巴,故作沉吟。

  解子焰眼眉低斂,似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茶水上,事實上他並不是很專心聽趙頭兒的分析,一半的心思已飛到對街的「金織坊」上。

  「我們當家如何?」李全急躁追問,倘若趙頭兒說出不中聽的話,從今以後,他絕對視趙頭兒為敵。

  趙頭兒笑嘻嘻雙手一攤,反問:「外頭的人都說你們當家莫測高深、不易親近,你覺得呢?」

  「我們當家為人親切和善、童叟無欺、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哪有莫測高深不易親近?那全是外人的誤解。」李全怕旁人不知,天花亂墜的猛誇讚解子焰。

  外頭正下著滂沱大雨,總是人來人往的玄武大街頓時變得冷冷清清,連對街素來多有權貴富紳出入的「金織坊」也不見貴客,素雅細緻的店內只有夥計在清掃已經非常潔淨的地面。

  一抹湖水綠的衣角翩然揚起,上頭繡有一朵朵高雅傲然、潔白生動的寒梅,清楚映入解子焰眼簾,瞬間,彷彿有一顆小石子突地投進平靜無波的心湖,激起陣陣漣漪。

  他無須看到該名女子的長相,光憑衣角上卓越的灑線繡法與衣衫色彩,即知她是金織坊現今當家,擁有一手好繡工、最喜歡各種深淺不一綠色的駱織雨。

  解家商行與金織坊在玄武大街上對門相望數十載,曾經數代友好,對彼此瞭若指掌,若非十二年前所發生的那場悲劇,今日解、駱兩家仍會往來頻繁,為彼此最好的朋友。

  「哈哈,好你個李全,如此忠心耿耿,我瞧再也沒人比得上你了。」趙頭兒朗聲大笑,用力拍著李全瘦弱的肩頭,再轉頭問向解子焰:「你說是吧?解當家。」

  趙頭兒的問話打斷瞭解子焰的思緒,使他收回若有所思盯著金織坊的視線,淡淡一笑。「李全的確是我不可多得的好幫手。」

  簡短的稱讚使李全樂翻了,撫著心口慷慨激昂道:「打小能夠跟在我們當家的身邊服侍他,為他分憂解勞,是我李全積了好幾輩子的福,再也沒有人比我更幸運的了。」

  所有人聽他熱血沸騰的發言,皆哄堂大笑,有的故意作嘔,有的則是猛翻白眼。

  聽不下去的趙頭兒乾脆不理會李全,踱步到解子焰身邊,眼角瞥見對面的金織坊時摸了摸鼻子,偷覷解子焰平靜漠然的神情。

  凡是久居京城的人都知道,解家與駱家有著深仇大恨,解家家財萬貫,卻絕不穿達官貴人及貢品首選的「金織坊」所織造的衣衫,寧可退而求其次,穿繡技差一等的銀織坊衣衫;駱家亦然,據說上下寧可餓死,也絕不採買解家商行的米糧。

  雙方可說勢同水火,偏偏兩家就在對門,出入都看得到對方,相看兩厭卻情願日日恨得咬牙切齒,夜夜罵他祖宗八代,也不肯示弱搬離玄武大街。

  兩家大打出手是遲早的事,甚至已有人開賭盤,賭解、駱兩家何時會打得頭破血流。

  彷彿是要印證冤家路窄這句話似的,駱織雨突然出現在門口觀看雨勢,圓滾滾的雙眼不期然看到同樣立於門邊的解子焰,怔了下。

  解子焰直勾勾望著她,手中的茶杯朝她輕抬了下。

  趙頭兒眼見兩方對峙,互不示弱,壓低了聲音說:「聽說駱家今兒個有一批自杭州運來的絲綢,瞧這雨勢,駱姑娘應是擔心這批絲綢會淋到雨。」

  解子焰未搭腔,雨下得實在太大,倘若駱家的絲綢硬要在今日運來,非毀不可,駱織雨應當不會笨得如此做。

  趙頭兒以投其所好的口吻,將聲音壓更低,不讓其他人聽見。「解當家一定很開心吧?」

  解子焰轉頭看趙頭兒,輕喃。「開心?

  「哈,解當家的心思我最能體會,最好金織坊屋漏偏逢連夜雨,所有的絲綢、棉花都淋濕。」趙頭兒邪惡的笑著。

  他的心有那麼黑嗎?解子焰狐疑的抬起左手摸了下臉,他沒有面目猙獰不是嗎?他其實是希望駱織雨不會遇上麻煩,只是沒表現出來,沒想到竟被趙頭兒誤以為他正幸災樂禍。

  「城裡的人都在說,金織坊交到這弱不禁風的小姑娘駱織雨手中,要不了多久就會敗了,她那後娘生的弟弟是沒指望接掌了。」趙頭兒好心貢獻眾人的議論,讓解子焰開心開心。

  解子焰移開視線,再重新回到對街的人兒身上,淡然道:「她雖然看似嬌弱,不過骨子裡很倔強,不會輕易服輸。」

  大雨狂瀉,使視線朦朧,無法看得真切,也使得對街的人兒更顯嬌小荏弱,宛如被雨淋到就會化為輕煙消失。

  他不用站到她面前,即可清楚在腦海中勾勒出她的模樣。

  嫩白雙頰始終泛著健康的玫瑰色澤,不點而朱粉嫩嫩的唇瓣、小巧挺俏的鼻子,與圓滾滾靈燦生動的大眼,讓她看起來似乎永遠停留在十六歲,而非是已經二十二歲的大姑娘,可愛得教人忍不住想要張開雙臂保護她。

  而她說話的聲音甜甜軟軟,宛如可口的蜜糖,讓人聽了打從心裡感到舒服,儘管已經十二年未曾與她交談,但他仍是記憶猶新。

  可更難忘的是,她比任何人都要固執,城裡的人都不看好她接掌金織坊,但依她的性子,絕對會卯起來做給大家看,證明她的能耐。

  「我明白了,解當家是在等適當時機給駱家致命的一擊吧?解當家儘管放心,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開口,我絕對義不容辭幫你到底。」趙頭兒急於表現自己的義氣。

  解子焰眉頭輕皺,不由自主再摸了下自己的臉,再次確認自己的表情是否看起來十分陰狠狡詐、時時算計著駱家,否則趙頭兒怎麼會有如此大的誤解?

  大雨,無情地嘩啦、嘩啦直下,天空暗沈得教駱織雨快喘不過氣來,她陰鬱的走到門口無奈看著傾盆大雨,冷不防對上傲然挺拔的解子焰,登時愣住。

  「他怎麼會站在那裡?」她進退兩難,索性挺直腰桿站在原處,佯裝無視他的存在。

  這十二年來總是如此,就算不小心狹路相逢,就算不小心擦身而過,他們倆都會默契十足的當作對方不存在,不僅不直視對方,連眼角都盡量避免掃到對方,更甭提交談。

  漫長的十二年過去,其間他離開京城,到各地去採買米糧,穩固家業,而她則窩在家中繡著一件又一件的衣衫,日子該是這樣平淡無奇過下去的。

  可好景不常,爹爹後來生病,只懂刺繡的她不得不站出來代替爹扛起這個家,一路跌跌撞撞,幸好纏綿病榻的爹爹還能指導她,讓她在錯誤中學習,直到爹去世後,她已大致瞭解該怎麼做,不至於像剛開始那樣驚慌失措。

  不愉快的回憶令她面色凝重,長長的歎了口氣,語帶欣羨地低喃。「他總是這樣,做任何事都游刃有餘的模樣,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像他一樣自信滿滿,不被其他人瞧輕?」

  京城裡有太多人等著看她的好戲,甚至有人當著她的面質疑她的能力,擺明等著看她倒下,正因如此,她更是不能丟爹爹的臉,再苦再累都要咬牙撐下去。

  「小姐,你在說什麼?」貼身丫鬟小紫自身後冒出,好奇問著。

  「沒什麼。」駱織雨故作無事狀。

  小紫嘟著嘴看這惡劣的天候,突然間看見對街的解子焰,臉色立即大變。「實在倒霉,姓解的怎麼會站在那裡?」

  「因為解家商行就在對面。」

  「小姐,現在是說笑的時候嗎?你瞧瞧他那邪惡的眼神與上揚的嘴角,肯定是滿肚子壞水想算計我們,小姐,你千萬得小心,不能中了他的奸計。」小紫哇啦哇啦開始發難。

  「雨下得這麼大,你也能看見他眼裡的邪惡與上揚的嘴角?」駱織雨十分佩服小紫的好眼力。

  「當然可以,邪惡的人無論站多遠、天候有多惡劣,都逃不過我小紫一雙利眼,小姐,你別怕,我會保護你。」忠心為主的小紫恨不得跑到對街去痛打解子焰一頓。

  「小紫,你想太多了。」駱織雨眉眼低斂,藉由仰望厚重的雲層眨去突然浮上眼底的淚意。

  怪了,她是怎麼了?為何會突然感傷想哭?是因為想起了爹嗎?抑或是,想著不該想的人?

  「我怎麼會想太多,小姐千萬別忘瞭解家人是如何傷害我們,你瞧解子焰拿茶的模樣,根本就是巴不得將茶水潑到你身上,你千萬不能放下戒心。」血淋淋的慘痛教訓,一刻都不能忘。

  「傷害我們的人,並不是他。」駱織雨的話裡帶著一絲陰鬱。

  「小姐,你怎麼能替他說話?他們可是一家人,若不是他叔叔,小姐會沒有娘嗎?若不是他叔叔,小姐和老爺會傷心欲絕嗎?」小紫氣忿難平。

  「……」駱織雨難過的透過大雨,望著那益發傲然的身形,假如十二年前沒有發生那件慘事,所有事都會截然不同。

  那是一樁可怕的醜聞。

  駱、解兩家因為那樁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醜聞而丟盡臉面,從此兩家失和,互不往來。

  駱織雨抬起手,讓大雨擊打在攤開的掌心,曾經,她是那麼喜歡下雨天……

  因為取名為織雨,喜歡下雨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在十二年前的那個深夜,同樣像今天下著傾盆大雨,她娘趁著她爹入睡,偷偷拎著包袱與解子焰的叔叔私奔。

  娘與解家叔叔何時暗通款曲,沒人知道,當時兩家人來往頻繁,到對方家如同回到自己家般自然熟悉,總之兩人在無人發現的情況下暗生情愫,愛得難分難捨。

  娘決定拋下爹跟才十歲的她;解家尚未成親的叔叔,決定拋下兄長與家業,兩人不顧世人眼光,計劃私奔遠離京城,另到他方雙宿雙飛。

  可雨實在是下得太大了,他們急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大雨中趕路,結果馬車不小心摔落山谷,娘與解家叔叔雙雙慘死。

  諷刺的是隔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爹與她遍尋不著娘的蹤影,直到路人發現山谷下翻覆的馬車及屍體,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娘與解家叔叔關係曖昧,其實只要他們兩人肯多等一天,就一天,他們便不會枉死,可以稱心如意過著如膠似漆的生活,可惜他們不肯。

  醜事迅速在京城傳開,眾人加油添醋議論紛紛,駱、解兩家皆失去重要且心愛的人,傷痕熱辣烙印在胸口,相互責怪的兩家人再也無法回到往昔交情。

  小紫為時已晚地發現小姐難過的臉色,急忙住嘴,拉下她的手。「小姐,雨下得這麼大,你把手伸出去,會弄濕袖子的。」

  「這雨下得我心煩。」如果可以,她真想命令老天爺別再下雨了。

  「可不是。」小紫乾笑接話,內心則氣惱的想用頭去撞柱子,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夫人的事對小姐造成多大的傷害,偏偏又大嘴巴地提起,害小姐傷心了。

  「小紫。」

  「什麼事,小姐?」

  「……眼睛長在前面,就是要我們凡事往前看,咱們別再執著過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小姐說得極是。」小紫拚命點頭贊同,只要小姐開心,就算小姐說出再稀奇古怪的話,她也會拍手叫好。

  「雨下得這麼大,小森不能到院裡玩,肯定正無聊得發慌。」駱織雨故意將話題帶到目前才八歲的弟弟身上,弟弟小森為爹再娶的後娘所生,性情與後娘一樣善良溫和、不耍心眼,教人打從心裡疼愛。

  為了小森的將來,再苦再難她都會竭盡所能做到最好,直到小森能夠獨當一面時,將金織坊好好交到他手中。

  「是啊,少爺現下大概正磨著夫人,想冒雨跑到院裡玩。」

  駱織雨溫柔微笑,可以想像小森磨著姨娘撒嬌的情景,只是絲毫未曾緩減的雨勢,仍使她不由自主攢緊眉心。

  「雨下成這樣,看來一時半刻不會停,後頭的棉花與絲綢不曉得會不會有問題。」駱織雨喃喃低語,擔心雨水滲進屋內造成損失。

  反正她沒有要和解子焰鬥意志比耐力,轉身入內並不代表示弱或認輸,她僅僅是很平常的去查探後頭的情況罷了。

  就是這樣!她不必在意解子焰對她的離開會有何看法,總之他們就是這樣了,不可能會再恢復以往的親密。

  駱織雨雙手緊握成拳。「人生就是如此,合久必分。」

  耳尖的小紫快樂地接著說:「小姐,下一句是分久必合嗎?」

  駱織雨緩緩轉頭看著笑得很天真無辜的小紫,再透過龐大的雨勢看向對街那高的身影,分久必合?她和解子焰?

  「不可能。」她斬釘截鐵地否決,毅然決然轉身入內,挺直背脊,保持驕傲且漠然的姿態,光榮退場。

  小紫不懂,跟在她身後追問:「咦?為什麼不可能?」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別再問了。」不論時光如何流逝,不論她是否對往事已經釋懷,有一個要點千萬不可遺忘,即是京裡的人記性可是非常好,尤其是對於醜聞,只消他們兩家有個風吹草動,肯定會立刻傳開,鬧得沸沸揚揚。

  她不想難堪的回憶再次成為京城人士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所以繼續無視解子焰才是最聰明的做法。

  小紫疑惑的搔搔頭。「奇怪了,合久必分再接分久必合明明很順啊!」

  駱織雨聽見小紫的叨念,腳跟一定,迅速旋身,堅定重申立場。「不順,一點都不順。」

  「啊?」小紫被她嚇了一跳。

  重申過立場後,駱織雨再次旋身,踩著堅定的步伐繼續向前,逝去的再也無法追回,就像她再也無法追在他後面跑,開心的叫他子焰哥哥,或是坐在繡房裡,拿著針與五彩繡線對他發下豪語,要他往後的衣衫都交由她裁製,她絕對會以精湛的繡技,讓他成為全京城穿得最合宜好看的男人……

  小紫偏著頭,偷覷駱織雨的表情,覺得小姐似乎在跟誰賭氣,偏偏她又不曉得是什麼事惹得小姐如此不開心,莫非是雨下得太大的關係?身為貼身丫頭,首要之務就是替小姐分憂解勞,可是要她讓老天爺停止下雨實在是太難了,嗚……

  駱織雨沒理會小紫,腦子裡既想著解子焰,偏又想將他拋諸腦後,反反覆覆,糾結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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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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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註:精彩再推薦,京城四公子中最邪氣、桃花的殷槐笙,如何設下愛情陷阱抱得小兔兒歸? 請看「如花似玉」之一采花1037《金屋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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