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韋《金屋藏兔》【如花似玉1】

出版日期: 2011年2月24日

城四少個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城裡的姑娘家都想當他們的美嬌娘。
其中坐擁寶石礦產的殷家少爺殷槐笙,長相俊美無儔卻帶點邪氣,
生就一雙桃花眼,聰明絕頂但言行輕佻,百花叢中自在悠遊,
在眾姑娘心中雖非第一夫婿人選,卻是第一情人人選!
然而沒人知道,隱藏在吊兒郎當的假面下,他有顆憤世嫉俗的心,
只因私生子出身讓他陰鬱不滿,回殷家於他只是值得大鬧一場的遊戲!
而他也並非花心大少,早早心有所屬,只愛從小就跟著他的小兔兒……
白曉兔長得又白又小,像隻小兔兒,所以取名叫曉兔。
她從小在青樓裡長大,出身卑微卻個性開朗,
和殷槐笙是兩小無猜、互相依賴、分不開的好朋友。
雖然如今她的好哥哥已認祖歸宗成了大少爺,
可仍沒忘記接她入府,可見他多需要小兔兒的照顧!
只要他不看膩她,她發誓會一生跟著他、保護他……

楔子

    璀璨皇城,繁華富麗。

    天子腳下,權貴雲集。

    幅員廣闊的京城,最受矚目的並非人人欽羨的皇親國戚,而是勢如中天、富可敵國的四大家族。

    此四大家族分別為——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以當朝丞相為首的宮家;驍勇善戰,深受皇上信任,以鎮國大將軍為首的君家;買賣五穀雜糧,箝制當朝大半民生物資的解家,以及擁有多處寶石礦井,販賣各式珠寶的殷家。

    四大家族家大業大,一舉一動對當朝的影響無遠弗屆,其家族成員眾多,長相、脾性、能力各異,最教外人津津樂道的無非是四大家族中有「四公子」之稱的宮熙禛、君傲翊、解子焰與殷槐笙。

    四公子相貌堂堂、儀錶非凡,舉手投足間帶有渾然天成的貴氣,吸引眾人的目光。京裏未出閣的名門閨秀、富家千金,無不為其芳心悸動,卯足了勁想獲得四公子的青睞。

    當前最炙手可熱的該是丞相最疼寵的小兒子——宮熙禛,他相貌俊美無儔、性格玩世不恭,偶爾會闖點小禍,鬧得京城雞飛狗跳,倘若沒有傲人的家世與比女人還要美麗的相貌,他只是個惹人厭的地痞小流氓,但他所擁有的過人之處彌補了一切,讓京裏的人對他是又愛又恨。

    不過眾家閨女並不將他列為未來夫婿人選,因為他早有了未過門的妻子苑舞秋,那極其幸運教眾人嫉妒的女子有著與宮熙禛不相上下的花容月貌與家世,兩人自小青梅竹馬,站在一塊兒簡直就像是金童玉女下凡塵。

    宮熙禛愛她若寶,不管上哪兒淘氣搗蛋,右手一定緊緊攜著她,眼裏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身影,戀慕他的女子不想自討沒趣,轉而將希望放在其他公子身上。

    君傲翊,身為鎮國大將軍的長子,擁有俊雅的外貌,偏又帶了一絲陰沈氣息,沉默寡言、器宇非凡,有著過人的武藝與令人無法忽視的男子氣概,系屬皇上親軍。

    他與宮熙禛年紀相仿,亦為知交好友,但比喜歡到處闖禍的宮熙禛更有責任感,行事更有分寸,更重要的是他尚未有婚配。

    在當今聖上的寵信重用之下,他的未來光明璀璨、前途無量,如此良婿,讓家裏有未出閣閨女的父母視他為乘龍快婿,紛紛想方設法要讓自家閨女與他來個不期而遇,好製造相識機會。

    而身為當朝最大商行當家的解子焰,相貌英挺偉岸,許是鎮日周旋於爾虞我詐的商場中,以至於性格莫測高深、不易親近,可是他名下擁有的眾多商行與萬貫家財卻令人垂涎覬覦。

    若能與解家結為親家,勢必能在商場上撈得不少好處,因此就算他難以捉摸,城裏的媒人也幾乎快踏破解家門檻。

    至於出自寶石礦產世家的殷槐笙,出身就不如前三位公子來得尊貴,其生母為青樓豔妓,私生子的身分讓他不見容于殷家,幼年時在京城過的是最教人瞧不起的生活,若非後來殷家長子死于馬蹄下,他一輩子都進不了殷家大門一步。

    或許是出身不夠光彩,母親的身分低賤,連帶的殷槐笙的長相也讓人覺得帶了點邪氣,雖然一雙桃花眼迷倒不少姑娘,只可惜言行舉止輕佻散漫,一般名門閨秀只敢偷偷看他,倒不敢明目張膽將他列為理想夫婿對象。

    對京城裏的老百姓而言,這四位公子風度翩翩、各有特色,簡直就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人,一言一行都教人回味再三。

    他們平日最喜愛談論的話題,除了宮熙禛娶苑舞秋已成定局外,便是剩下的三位公子會娶哪家閨女為妻?

    他們甚至會聚集在客棧,將京裏所有未出閣的名門閨秀名列紙上,一一評論,替三位公子挑選出相貌與家世足以匹配的女子。

    只是月老真會照本宣科,依眾人的評斷想法,替公子們系上紅線嗎?

TOP

第一章

    金暉閃耀,璀璨耀眼;滿園桃花,燦爛綻放;綠草如茵,春意盎然。

    一隻翠綠的鳥兒優雅站在開滿粉嫩桃花的桃樹上,輕啄羽翼,細小的腳爪往枝頭跳躍,小小的羽翼拍動,引吭高歌。

    清脆悠然的啼叫聲經由流動的空氣,穿繞過雕樑畫棟,傳送進位於殷家東廂屋頂覆有黃色琉璃瓦,屋牆以綠色琉璃燈妝點得富麗堂皇的「琥珀廳」。

    琥珀廳內軟語呢噥,一片奢華靡爛。

    曲起右腿,斜躺在綴有寶石雕飾羅漢床上的殷槐笙浪蕩敞開衣襟,露出結實平坦、肌理分明的胸膛,一雙不正經的桃花眼與總是似笑非笑帶著挑逗意味的唇角,構成一張誘人沈淪,使良家婦女臉紅心跳、不正經女子主動投懷送抱的俊帥臉孔。

    翡翠閣的妓女們在老鴇翡翠帶領下圍繞在殷槐笙四周,剝葡萄的剝葡萄,執扇搧風的搧風,倒酒的倒酒,捏腿的捏腿,各司其職,讓他享盡美人隨侍在側、左擁右抱的銷魂滋味。

    「葡萄甜嗎?」桃花將剝好的葡萄送進殷槐笙嘴裏。

    殷槐笙吃下葡萄,輕佻地對桃花眨眨眼。「甜,桃花姊親手剝的葡萄怎麼可能會不甜?」

    桃花眉開眼笑,右手食指輕刮了下他的臉頰,微噘著嘴佯裝抱怨。「你這張嘴總是甜得膩人,死的都能讓你說成活的。」

    殷槐笙笑得更加輕佻誘人,低沈的男性嗓音帶著誘惑。「若非桃花姊深深烙印在我心版上,妳說,我豈會種了滿園子的桃花,好來個天天睹物思人?」

    「呸!你真以為我不曉得園子裏的桃花是你老子派人種的,竟敢說謊騙我,未免也太不用心了。」桃花不滿輕啐了聲。

    「那就是我那死去的老子太喜歡桃花姊,所以才種了滿園桃花。」謊言被當面拆穿,厚臉皮的他不以為意地聳了下肩,仍是笑得足以勾魂攝魄。

    坐在一旁快樂品嘗最愛的玫瑰糕的白曉兔忍不住掩唇噴笑,結果糕餅屑卡在喉嚨,讓她難受的用力咳著。

    白嫩似掐得出水來的小臉蛋不禁脹紅,靈燦無辜的圓眼佈滿水氣,她急忙放下手中的糕點,右手拚命捶著胸口。

    「瞧妳,嗆著了,小心點。」本來忙著欣賞琥珀廳內各式珍寶的翡翠快步來到她身邊,俐落倒了杯茶喂她喝下。

    白曉兔一嗆著,殷槐笙笑揚的唇角立即斂住,躍下羅漢床,一個箭步趕到她身畔,幫忙拍背。

    桃花及房內所有妓女也都關心地停下手邊動作,緊張圍上,七嘴八舌提供讓她不再難受的方法。

    直到她小口小口喝著溫熱的茶水,順了氣,不再難受,殷槐笙才悠哉踱回原位放鬆斜躺下。「曉兔,妳真是太沒用了,成天聽我胡說八道早該習慣了不是嗎?居然還會被嗆到,該罰!」

    「罰什麼罰?我說真要罰,也該罰你才是。」翡翠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對,該罰槐笙。」桃花幫腔。

    其他妓女加入起哄,腰肢輕擺,圍回殷槐笙身畔,開心的要他乖乖受罰。

    「姊姊們,我究竟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讓妳們對我這般心狠手辣,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殷槐笙雙手一攤,好不無辜。

    「你是沒做什麼,不過我們姊妹就愛看你受罰。」桃花格格笑著,食指再刮了下他的臉頰。

    「好吧,妳們說,究竟想怎麼罰我?」殷槐笙認命歎了口氣。

    「我們要好好的想想,絕對不讓你好過就是。」桃花不懷好意說著。

    人如其名的白曉兔以最清澄無辜的雙眼對上了殷槐笙的桃花眼,淘氣的朝他擠眉弄眼,擺明瞭說這件事與她無關,全是他沒哄得姊姊們心花怒放,才會招來橫禍。

    「好吧,妳們就好好的想想唄,無論是什麼責罰,我會悶不吭聲,全部承受。」他大方的任憑她們宰割。

    桃花等姊妹聽他如是說,全都開心拍手叫好。

    站在廳外玩賞垂枝綻放嬌豔花朵的燕燕,眼角瞥見一行人正來勢洶洶朝著琥珀廳而來。

    為首的中年婦人穿金戴銀、貴氣逼人,趾高氣昂以不屑的口吻對身後的僕傭道:「那個小雜種膽敢讓妓女進我殷家大門,今日我非得讓他曉得這個家是由誰作主不可!」

    「夫人說得是。」身後的家丁立即附和。

    燕燕甫認出對方,趕忙閃進廳內,急促的對眾人宣告。「老妖婆來了!」

    一聽見徐水蓮出現,翡翠與桃花等人唇角有志一同往上揚起,每個人笑得更加柔媚,風情萬種。

    斜躺在羅漢床上的殷槐笙桃花眼一挑,放蕩的將頭枕在桃花的腿上。

    嬌小玲瓏的白曉兔吐了吐丁香舌,乖乖坐下來,眼觀鼻、鼻觀心,等待風暴來臨。

    翡翠則移步到多寶閣前,拿起一隻翡翠琉璃壺,讓投射進廳內的陽光將手中的翡翠琉璃壺照得透亮。

    徐水蓮身後各跟隨著兩名家丁與婢女,盛氣淩人地進到琥珀廳,輕蔑的眼神先是掃向躺在妓女腿上的殷槐笙,再以眼角余光掃向廳內所有的妓女,高傲的以鼻孔噴氣。

    「瞧你這是什麼德行!白晝宣瀅,你打小在妓院待慣了,喜歡鶯鶯燕燕環繞在身邊,長大進了我殷家大門依舊死性不改,自個兒不要臉就算了,我殷家可是世代清白,容不得你這小雜種在這無恥放肆!」徐水蓮尖著聲痛斥。

    想她徐水蓮系出名門,父親乃翰林院學士,自小要什麼就有什麼,所有人都寵她、順她,嫁進殷家後也該是如此,想不到她生下長子沒幾年,丈夫就耐不住寂寞淨往翡翠閣跑,甚至迷戀上那裏的花魁——槐花,荒唐生下殷槐笙這小雜種。

    她瞬間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吞不下這口惡氣,於是哭鬧抬出娘家父兄,將丈夫壓制得死死的,不許殷槐笙母子踏進殷家大門一步,甚至讓父兄上翡翠閣羞辱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替她出氣。

    若非丈夫因病去世,沒幾年寶貝愛子德永又死於非命,貪婪的小叔覬覦當家之位,礙于殷家祖宗規矩,身為女人的她無法當家作主,她也不可能忍辱接殷槐笙進門,表面上是讓殷槐笙順理成章繼承家產,實際上殷槐笙只不過是她手中的傀儡。

    所幸那令人作嘔的槐花早死,否則要她成天面對這世間她最憎惡的兩人,真會讓她食不下嚥。

    徐水蓮的責駡,殷槐笙全當耳邊風,他醉眼迷蒙,臉頰在桃花的腿上蹭了蹭,略啞著聲道:「哎,耳朵好癢。」

    「是嗎?肯定是有不識趣的小蟲子在你耳邊嗡嗡亂叫,真是可憐,讓我幫你瞧瞧。」桃花忍著笑,大驚小怪的要幫他掏耳朵。

    「殷槐笙,我在跟你說話,你到底聽見了沒?」他的怠慢無視,無疑是火上澆油,氣黑了徐水蓮的臉。

    白曉兔拿著毛筆,佯裝認真俯案在紙上作畫,其實正不時偷瞄氣急敗壞的徐水蓮與故意揶揄徐水蓮的殷槐笙,她陪他待在殷府也有四年多了,徐水蓮的尖酸苛刻她一點也不陌生,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徐水蓮會這麼不討人喜歡?難道她從不覺得自己所說的話太過難聽刺耳嗎?

    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放蕩的桃花眼微微一挑,恍然大悟的瞥向怒不可抑的徐水蓮。「啊,原來殷夫人是在跟我說話,殷夫人左一句小雜種、右一句小雜種,不指名道姓,我還真不曉得妳是在說我。」

    「放眼琥珀廳,除了你是小雜種外,還有誰是?」徐水蓮最恨他老以漫不經心的語氣敷衍揶揄她。

    「原來是我啊!」殷槐笙有趣地揚起嘴角,戲謔地對上方的桃花眨眼,惹來她一陣格格嬌笑。

    傷害不了殷槐笙,教受挫的徐水蓮重重跺腳,厲聲怒駡:「恬不知恥!來人,還不快給我把這群不要臉的女人趕出去!」

    「是,夫人。」家丁們聽命,立刻趕人。

    「出去!這裏不是妳們能來的地方,快點出去。」家丁們狗仗人勢,一副她們若不走人,就不客氣要動手打人的模樣。

    「哎呀,好可怕,殷公子,救命哪!」桃花等人佯裝嚇壞了,全窩向他尋求庇護。

    殷槐笙坐起身,抬起右手不慍不火道:「慢。」

    家丁與婢女被他無形中散發出的威儀震懾,不自覺停下粗魯的趕人動作。

    「難不成你要為了這群不要臉的女人反抗我?」這五年來的相處,使徐水蓮瞭解殷槐笙難以控制,眼看他將一步步脫離她的掌控,心急如焚的她自然更想鎮住他。

    「她們是我請來的客人,這裏是我居住的院落,真要請人離開,也該是由我說了算。」殷槐笙笑得輕鬆自在,可話裏卻帶有不容忽略的警告意味。

    「你說錯了,殷家的一草一木全都歸我徐水蓮所有,你別忘了,若不是我可憐你,勉為其難讓你踏進殷家大門,你還見不得人的窩在翡翠閣裏當小龜奴。」徐水蓮要他乖乖認清自己的身分。

    「聽起來我似乎該好好感謝妳。」殷槐笙挑了挑好看的濃眉。

    「知道就好,瞧你這丟人現眼的德行,就算穿上華貴的衣裳,也改變不了低賤的出身,我連站在這裏,都可以清楚聞到自你身上傳來的卑賤味兒。」徐水蓮故意作了個噁心難忍的表情。

    原本不想生事的白曉兔聽她字字句句夾棍帶棒、尖酸刻薄,跳出來以清脆嬌嫩的嗓音說:「阿笙所穿的衣袍都有用熏香熏過,除了好聞的香氣外,不會有其他味道,何況卑賤是啥氣味?我白曉兔長到十七歲,可不曾聞過。」

    嬌小纖瘦的她,像最忠心的護衛,悍然無懼護衛著比她高大的殷槐笙,不許徐水蓮恣意侮辱他。

    曉兔的悍然維護,使得總是漫不經心的笑容摻和了柔情,漂亮的桃花眼盛滿暖意,炙熱注視擋在身前的小人兒。

    「妳是龜奴的女兒,身上也有相同的卑賤味兒,當然會自以為什麼味兒都沒有,想想真是可悲,妓女的兒子和龜奴的女兒,再加上滿廳的妓女,雅致的琥珀廳變得不堪入目,都快成了妓寨。」徐水蓮看白曉兔也不順眼。

    原本她只讓殷槐笙進門,想不到那個卑賤的小子住不到一年,就把白曉兔接進來,她本不認為一個瘦弱的臭丫頭能對殷家造成任何影響,況且當初她需要殷槐笙好好合作,也就沒吭聲,在她的縱容下,這臭丫頭跟前跟後竟然也住了快五年,想不到今日竟然膽大包天反駁她。

    白曉兔雙手緊握成拳,氣紅了臉,張口欲言,一旁佯裝把玩翡翠琉璃壺的翡翠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要她別急著與徐水蓮爭論。

    白曉兔接收到翡翠的示意,這才嘟著嘴忍下來。

    「所以說,高貴的殷夫人壓根兒就不該和卑賤的我們共處一室,殷夫人,請。」殷槐笙眉開眼笑,一派雲淡風輕,彷佛徐水蓮字字珠璣,右手往外一擺,送客的意味甚濃。

    「你這是在趕我?」徐水蓮眉心緊鎖,揚高了聲兒。

    「殷夫人這麼想也沒什麼不對。」迷人的笑容始終掛在嘴角。

    「你好大的狗膽,別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誰給你的,要知道,這一切我能給你,也能全收回,讓你這小雜種被打回原形!」徐水蓮危險的半瞇著眼,警告他別太過狂妄。

    「聽起來很可怕。」殷槐笙以眼神示意,讓桃花斟了杯酒喂他喝下,輕佻依舊。

    「知道害怕的話,還不快把這群賤人趕出去!甭以為你現在是眾人口中的京城四公子之一,就真以為自己成了貴公子,在我眼裏,你比爛泥還不如!」徐水蓮輕蔑的哼了聲。

    殷槐笙挑了挑眉,擊掌兩下,喚來守在外頭的護衛。「來人啊!」

    徐水蓮見他識實務,滿意的揚高下巴,等著這群礙她眼的賤女人被踢出大門。

    在外頭的護衛聽命進入琥珀廳,為首的護衛趙平恭敬請示:「公子有何吩咐?」

    殷槐笙以關懷備至的口吻說道:「殷夫人累了,你們護送她回房去吧!」

    聞言,徐水蓮整個人像被雷打到,氣得大發雷霆。「你這小雜種說什麼?!居然敢趕我走,你是想回翡翠閣當你的小龜奴了是嗎?」

    「呵,公子,再喝杯酒。」桃花又倒了杯酒,移至殷槐笙唇邊,服侍他喝下。

    殷槐笙不疾不徐地啜飲美酒,氣定神閑說:「趙平,殷夫人都『累』黑了臉,你還不快護送她回房?」

    「是,夫人,請。」

    「趙平,你敢!給我看清楚你腳下踩的是誰的土地,又是誰發薪餉給你!」徐水蓮氣得全身發抖,恨不得擰斷殷槐笙的脖子。

    殷槐笙讚賞地對徐水蓮鼓掌致意。「說得好,殷夫人,眼下趙平踩的是我的土地,領的是我給的薪餉,他的確是該聽我的。」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殷家的一切明明就屬於我。」

    「殷夫人想必是氣昏了頭才沒想明白,就讓我好心的為殷夫人解惑,不論是對外或對內,我這個『小雜種』都是殷家名正言順的主子,妳所自認為屬於妳的一切,其實都歸我所有。」殷槐笙慢條斯理的說著,得空時,桃花還剝了顆葡萄喂他吃。

    徐水蓮瞪大了眼聽他大言不慚。

    「妳嘴裏老嚷著我是小雜種,我是沒啥意見,不過還是得提醒妳一聲,再怎麼說,我也和妳那死去的寶貝兒子流有一半相同的血,我既是小雜種,那他不也是小雜種、小混蛋?」

    「你怎能跟我的永兒相提並論?你娘出身低下,不過是個千人枕的妓女,她憑什麼跟出身名門的我相比?」

    「的確是沒得比,我娘比妳漂亮,比妳溫柔,比妳知情識趣,莫怪我爹心裏只有我娘,完全沒有妳,嘖!嘖!妳能認清這一點,不錯。」他嘉許一笑。

    「你這個小雜種!」徐水蓮恨得齜牙咧嘴,最不堪的往事被他掀出來,要她如何不恨?

    殷槐笙豎起食指,遺憾搖頭。「別忘了,妳這一句小雜種連帶罵了兩個人。」

    「不要拿你和我的永兒比,你永遠比不上他!」徐水蓮厲聲疾呼。

    「當然比不上,我再荒唐再浪蕩也不會意圖非禮官家千金,落得遭人亂棒打死的悲慘下場。啊,瞧我,怎會如此大意,都忘了外人以為殷夫人的愛子是不小心死於馬蹄下,還好,在廳內的都是自己人,沒事兒。」殷槐笙佯裝不小心失言,好不抱歉地瞅著徐水蓮看。

    殷槐笙故意提起愛子的死因,有如利箭正中徐水蓮的胸口,讓她臉色登時刷白。

    「小……殷槐笙,你別得意,我會讓你知道,我要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殷家的主子,從頭到尾都不是你!」狼狽地撂下話後,徐水蓮便落荒而逃。

    她所帶來的家丁與婢女見主子吃了癟,全都低垂著頭快步尾隨徐水蓮離開。

    他們離開後,殷槐笙對趙平等護衛擺手,讓他們全退下。

    徐水蓮的離去,對曉兔而言就像是暴風雨過後,恢復該有的寧靜與安詳,粉嫩的唇瓣吐出長長一口氣。「終於……」

    從小到大,只消一有麻煩找上,槐笙總會挺身而出為她擋去狂風暴雨,所以自從她爹因病去世,他到翡翠閣問她願不願意和他一塊兒住在殷家,她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

    因為她知道,他一個人待在殷家很辛苦,她不認為徐水蓮會善待他,雖然她身形嬌小,力氣也不夠大,但若有事發生,至少她可以替他擋掉些許災禍。

    更重要的是,她早就習慣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沒有他陪伴的日子,形同嚼蠟,只要有他在身邊,哪怕是身處地獄,她也會感到無比開心。

    「徐水蓮的性情數十年如一日。」翡翠放下手中的翡翠琉璃壺,不苟同的搖頭。

    「我光看那老妖婆就一肚子氣,再聽她嘴裏吐出的話,更是氣得想拔光老妖婆的頭髮。」桃花沒好氣的為自己斟了杯酒,一口飲盡,消除火氣。

    「發火的不止妳一個,瞧咱們的小兔兒,氣到都要跟老妖婆拚了。」燕燕寵愛地笑指著讓人見了忍不住想保護的白曉兔。

    「讓小兔兒跟老妖婆硬拚,無異是把鮮美的兔肉直接送進邪惡的蛇口,咱們怎能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翡翠輕笑,話裏有著濃濃的疼愛。

    白曉兔打從出生就長得又白又小,像只小兔兒,所以她爹便為她取名為曉兔,她跟著當龜奴的爹居住在翡翠閣,成天和比她年長五歲的殷槐笙東鑽西竄,兩小無猜、活潑可愛,翡翠閣的妓女無一不把他們倆當寶來疼。

    他們兩人先後死了爹娘,又先後進了殷家,明知有槐笙護著,曉兔不會有事,但她們仍是擔心兩個孩子在徐水蓮的眼皮子底下沒好日子過,不過時間一天天過去,羽翼漸豐的槐笙從原本的傀儡到將家業玩弄於股掌之間,教翡翠大吃一驚之餘也讚賞不已。

    槐笙這小子在翡翠閣可沒白待,深知何時該忍氣吞聲,何時又該來個蠶食鯨吞,殺徐水蓮個措手不及。

    殷槐笙走到曉兔面前,伸手捏住她的鼻子,佯怒責駡。「妳這笨蛋,沒三兩三也敢跟人拚,人家隨便一個巴掌,就可以把妳打趴在地。」

    哼!該罰!他面目猙獰加重力道。

    「啊!阿笙,好痛。」無法呼吸的曉兔張開小嘴,脹紅了小臉痛呼,小手拍打在她鼻尖作亂的大掌。

    糟了!她忘了,當槐笙為她擋去風暴後,就會馬上回頭找她麻煩,她該溜的,嗚……

    「要死了,阿笙,你想害死小兔兒哪!」桃花等姊妹見狀紛紛圍上,解救魔爪下快奄奄一息的小兔兒。

    曉兔氣得直跺腳。「我才不是笨蛋!殷夫人隨便亂罵人,我要讓她知道,做人不可以這樣。」

    「說妳傻,妳還不承認,徐水蓮天生刻薄,要改早就改了,哪輪得到妳出面教訓。」殷槐笙不理會桃花等人強悍捍衛曉兔,捋虎鬚地掄起拳頭輕敲曉兔的額際一記。

    「阿笙你這壞孩子,竟然當著我們的面欺負小兔兒,小兔兒,妳別怕,有姊姊們替妳作主。」桃花與姊妹們紛紛挽起衣袖,掄起拳頭,將臭小子推離小兔兒身邊,準備好好教訓他。

    「可憐的小兔兒,本想妳跟阿笙到殷家是過著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哪曉得不僅成天要面對會吃人的老妖婆,還要不時被阿笙欺負,我看妳不如跟姊姊們回翡翠閣吧,我保證絕不會讓妳受到半點委屈。」光是想像嬌小荏弱的曉兔寄人籬下,可憐兮兮等待救援,心都擰了。

    殷槐笙臉色難看地撥開重重阻攔,健臂充滿佔有欲地攬抱住曉兔不盈一握的腰肢。「除了待在我身邊外,曉兔哪兒也不會去,妳們休想把人拐跑。」

    「不想我們把人拐跑,你也得牢牢護著她才行哪!」桃花對他毫不隱藏的佔有欲吃吃發笑,臭小子,再裝嘛!

    「可不是。」其他姊妹幫襯。

    「雖然阿笙有時候會欺負我,不過重要時刻他都會護著我,姊姊們別怪他。」曉兔不想阿笙被誤會,急著替他說話。

    「瞧妳,姊姊是為妳討公道,妳卻偏要往火坑裏跳,真是個傻丫頭。」燕燕戲謔的嘲笑曉兔。

    姊妹們妳一言、我一語,玩得好不快樂。

    殷槐笙讓她們盡情笑鬧夠,這才鬆開禁錮在懷裏的人兒,神態慵懶的斜躺回羅漢床,一手把玩放在小幾上顆顆如拇指般碩大的珍珠。

    「我今兒個特地請姊姊們過來,是因為翡翠姨娘的生辰就要到了,想要與姊姊們慶祝、慶祝,不過照情況看來,姊姊們似乎認為討伐我,比慶祝翡翠姨娘的生辰更為重要,唉!人心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狀似感慨,遺憾地直搖頭。

    「阿笙你這個壞小子想陷害我們,對我們來說,翡翠姊的生辰當然是比任何事都要重要。」桃花啐了聲。

    翡翠白了愛興風作浪的阿笙一眼,要他別玩得太過火,否則姊妹們若來個翻臉不認人,她可是幫不了他。

    曉兔湊到殷槐笙身邊,用手推了推他的肩頭。「阿笙,姊姊們難得來看我們,你就別玩了,快把咱們送給姨娘的賀禮拿出來。」

    阿笙就是這樣,老愛故意惹姊姊們,她真擔心有一天他會被姊姊們亂棒打死。

    「咦?原來阿笙這沒良心的小子與小兔兒一起準備了賀禮,快點拿出來讓姊姊們瞧瞧啊!」桃花等人一聽見有賀禮,皆好奇的想知道他們送了什麼賀禮。

    翡翠眸底閃爍著欣喜的光芒,心想自己沒有白疼這兩個孩子,他們倆不論貧富,逢年過節或是她的生辰,總會牢牢記住,向她祝賀。

    「賀禮要讓翡翠姨娘先看看喜不喜歡。」殷槐笙拿出一隻雕工精美的小巧木匣子。

    「那是當然。」桃花等人毫無異議。

    殷槐笙嘴角帶著笑意,和曉兔十指相扣並肩走到翡翠面前,兩人盈盈一拜,齊聲道賀:「祝翡翠姨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翡翠接過木匣子,佯怒道︰「啐,我若真壽比南山,豈不成了你們口中另一個老妖婆?」

    「翡翠姨娘豈會變成老妖婆?依翡翠姨娘過人的美貌來看,就算過了五十年,也是最美麗的妖精。」殷槐笙嘴甜地哄她開心。

    果然翡翠一聽他這麼說,立刻眉開眼笑,開心得不得了。

    「阿笙這臭小子就是嘴甜,難怪翡翠姊老把他揣在心口。翡翠姊,我們都快好奇死了,妳快些打開木匣子讓姊妹們瞧瞧吧!」桃花等不及地催促著。

    翡翠在眾人期盼下打開了木匣子,翡翠閣的姊妹們瞪大了雙眼,發出連連讚歎聲。

    木匣中躺著一支通體碧綠、雕著鳳凰展翅高飛的翡翠簪子,鳳凰栩栩如生,美麗優雅,一見便知是由手藝最好的老師傅打造而成,價值不菲。

    「阿笙,這簪子太貴重了。」即使是見識過各種珍貴珠寶首飾的翡翠也不敢收下如此貴重的禮物。

    「所以送給翡翠姨娘再恰當不過。」殷槐笙眼裏帶笑,取出木匣中的翡翠簪子為翡翠簪上。

    他永遠記得,當他那軟弱無能的爹遺棄他們母子倆時,是翡翠姨娘眉也不皺一下,收留了他們。

    他永遠記得,當他與娘親受到徐水蓮父兄上門迫害時,是翡翠姨娘不畏權貴,一次次將人轟出大門,且面對被砸個稀巴爛的翡翠閣沒有隻字片語的抱怨。

    他永遠記得,當他娘生病無法賺錢,是翡翠姨娘拿出銀兩請大夫為他娘看病,最後他娘不幸撒手人寰,翡翠姨娘依然二話不說,讓他繼續留下。

    翡翠姨娘對他們母子倆的恩情,絕非錢財可以衡量,他會永記心頭。

    「翡翠姨娘,難道妳不喜歡我畫的鳳凰嗎?」曉兔失望的垂下雙肩,為了繪出最符合翡翠姨娘神態的鳳凰,她可是耗費不少心神。

    「曉兔巧手親繪的鳳凰,我怎麼會不喜歡呢,只是這真的是太貴重了。」翡翠不忍曉兔白嫩的小臉寫滿失望,柔聲安慰。

    「既然翡翠姨娘喜歡,那就什麼問題也沒有。」翡翠的一句喜歡,使曉兔笑彎了眼兒。

    「不錯,反正我手邊多的是珍珠、瑪瑙、翡翠、玉石,姨娘無須顧慮,儘管收下便是。」

    「是啊!」曉兔點頭如搗蒜。

    「翡翠姊,妳就收下吧。」桃花等姊妹感受到殷槐笙與曉兔的心意,幫忙說項。

    「咱們曉兔充滿才情,能畫出這麼漂亮的鳳凰,尋常男人可是比不上,翡翠姊不戴上盡顯曉兔的才能怎成?」燕燕幫忙說服。

    翡翠見所有人都充滿期待的盯著她看,尤其是曉兔,潔白小臉蛋上的眼神似在告訴她,她若不接受,曉兔可會失望地窩進棉被裏再也不出來,心疼曉兔的她輕撫著曉兔的臉頰。「可不是,我差點忘了,咱們小兔兒可是畫了一手好畫。」

    殷槐笙見翡翠不再推辭,揚著笑,輕鬆且自然的將手勾在曉兔肩上。「所以咱們現在可以大擺宴席,慶賀翡翠姨娘生辰了。」

    他擊掌兩聲,早在門外候著的僕傭立即端上好酒好菜。

    僕傭們一字排開,依序端上剛做好香氣四溢、熱騰騰的好菜上圓桌,再魚貫退下。

    桃花等姊妹開心地拍手叫好,曉兔拉著翡翠在圓桌坐下,翡翠就端坐在殷槐笙與曉兔兩人中間,快樂的看著好姊妹們與她最疼愛的兩個孩子為她祝賀,眼角隱隱泛著淚光。

    殷槐笙率先端起斟滿的酒杯。「敬翡翠姨娘。」

    「敬翡翠姨娘!」曉兔快樂的揚高聲,跟隨阿笙。

    桃花等姊妹們也執起酒杯,歡喜為翡翠祝賀。

    金碧輝煌的琥珀廳內傳出陣陣歡樂笑聲,襯著外頭翠鳥嘹亮的啼叫,更顯熱鬧歡慶。

TOP

第二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三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四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五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六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七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八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九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尾聲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全書完

TOP

恭賀新喜 沈韋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thanks

TOP

Thanks for sharing.

TOP

回復 1# dada


    3qq

TOP

thx

TOP

thx

TOP

thanks a lot
Nicole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