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十八歲,對剛成年卻被迫面對一切責任的虹艷來說,這個年紀並不代表新生活的開始,更不是享受成年、擁有自在生活的階段。
十八歲的第一天,她就接下人生中的第一份任務,去殺一個男人。
度過十八歲的第十個小時後,任務--失敗了!她--也被抓了!多麼可笑的結果和十八歲啊!
人活了十八個年頭,也許對她來說已夠久了。
略顯稚嫩的臉蛋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清冷淡漠神色,虹艷揚起嘲諷的笑容,細長的鳳眼流露難以親近的森冷溫度。
她的家庭處於風雨不斷的黑色世界,她的存在,對家人而言是危險致命的弱點。
因為她不是男人,不是父親渴望的兒子,更不是母親期待中足以接任下一代的繼承人,她的存在對這個家庭而言,是可有可無、不需太過重視的多餘者。
但她仍被生下來了,迫於無奈,也迫於懷胎不易的母親終於在三十八歲時有了孩子,更迫於母親未來再也無法生育,即使她是個女人,即使她的出現沒有得到眾人的期待,但她仍勉強地 出世了。
從她出生至今,沒有所謂的快樂回憶,也感受不到長輩們給予的濃烈親情,她得到的只有可有可無的平淡關心,以及像個男人般的教育和生活。
「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如果你失敗了,就不需要再回來!」這是父親派與她第一個任務時給她的警告。
「你雖然是女人,但是我需要的是兒子,因為你不是男的,所以你只能成為一個比男人更勇敢的女人,如果這一次的任務發生任何不幸,那也只能怪你生錯家庭。」這是母親在她出任務 前對她的提醒。
虹艷冷冷一笑,眼中沒有太多的溫度,選擇沉默面對父母毫無關心的忠告。
任務失敗後,她成為喪家之犬,被敵人抓個正著,總是引以為傲的好身手,在面對眼前的男人時,就像個和大人打架的小娃娃,力氣殘弱不堪,更別說眼前的男人從頭到尾只掛著懶洋洋 的微笑,偶爾防禦她的攻擊,卻不曾出手。
槍聲突然響起,虹艷發出悶哼,腰間開始劇烈地疼痛,她知道自己中槍了。
轉過頭,虹艷訝異地看著對她開槍的人--她的父親。
也許父女倆之間少了濃厚的親情,但骨血相融卻是不爭的事實,虹艷不懂,為何她的父親可以如此殘忍地對她下手?
「抱歉,孩子,你是個麻煩,你和藍翼的感情太好了,如果你知道我和你母親意圖謀反,背棄赤色組,一定無法接受……所以,我不得不先下手為強。」她的父親對於朝女兒開槍一事, 臉上沒有絲毫的愧疚與自責。
心碎失望的疼痛、親人的背叛,遠比槍傷的痛苦還要來得讓人難以承受。
虹艷冷笑,她緊緊壓著腰間的傷口,從淡淡的冷笑轉為無理智的瘋狂大笑。
她的雙眼泛紅,眼底打轉的淚光持續滾動。
多麼諷刺啊!一向要求她要忠心的父母,居然背叛了赤色組,背叛了和他們擁有三、四十年兄弟情誼的好夥伴,為了己身利益,連自己的孩子都能殺害。
這就是所謂的黑色世界嗎?這就是處於黑色地帶的人所擁有的可悲處境嗎?
如果真是這樣,她能不能衷心向老天請求,請求它就這麼將她帶走吧!
遠離這污穢醜陋的可悲世界,她渴望從此消失於此。
無力出聲,虹艷發出最後一記笑聲,傷口的疼痛讓她深深昏眩過去。
一雙大掌,在她脆弱倒下的同時,穩穩地將她納入自己的懷中。
深似海的藍色雙眸,異樣地發出濃烈的溫度,傭懶的笑容裡有著深不可測的隱含之意。「現在,你可以相信我們的決心了吧?」
連自己的孩子都能處理,這代表他們已正式與赤色組決裂。
緊擁虹艷的男人沉默地凝視前方的一男一女,聽說他們「曾經」是赤色組獄冥堂的堂主和堂主夫人,為主子犧牲奉獻、忠心耿耿……
「把他們解決了!」抱起懷中陷入昏迷的女人,男人面無表情地對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眾多部下命令。
「你想反悔?我們之前說好的,只要我能做出讓你信服的忠誠行為,我可以成為英皇的一分子。」虹艷的父親氣極敗壞地大吼,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恐懼不安在他的臉上清楚顯現 。
「反悔?」男人邪魅地冷笑,深藍的雙眸變得幽暗不已。「我只是不需要一個會背叛組織、為達目的無情拭殺親生女兒的部下。」男人話一說完,就帶著懷中的虹艷消失在無止盡的長廊 中。
槍聲無情地傳出,劃破了夜晚的寧靜,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散發,愈來愈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