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霜《神醫太龜毛》【小婢點君3】

眾人皆知「煙波閣」裡有個出了名的神醫雁鳴飛,
但卻鮮少有人知道他的另一個身分——流落民間的皇子。
身陷皇宮內鬥的他,幼年中毒後即被母妃拚死偷送出宮,
後因天資聰穎而習得一身醫理,卻始終解不開體內的毒,
雖然每回毒發時總是痛楚難當,可他都能咬牙挺住,
唯獨自小被養刁的一張嘴,怎麼也無法習慣平民的食物,
誰知閣主的美婢別緹好囉嗦,老愛對他嘮叨、盯他吃飯,
偏偏閒閒沒事做的閣主又聽錯他的話,硬將她許給了他!
唉,誰想娶個娘回家當妻子,成天對自個兒管東管西的?
再說,他不知何時會毒發身亡,即便想愛她也不敢呀……

楔子

  在某處荒曠山嶺之中,有一座人迹罕至的無名湖,在湖心之間的小島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極其神秘的「煙波閣」,久而久之,這座原本無名的湖因樓得名,也被稱作「煙波湖」。

  「煙波湖」上終年霧氣不散,樓閣被湖心的白霧籠罩,真面目難得一窺,只能在白霧偶爾稀散時,瞧見秀麗精致的琉瓦飛簷。

  山裏的樵夫獵戶時常見到有人影飄曳,從湖面上淩波飛掠而過,有如蓬萊飛仙。

  其實,「煙波閣」只是一個新崛起的江湖組織罷了,能養得起這些飛仙……不,是輕功高強到能在湖面上來去的部衆們,主要是靠兩大收入——

  一是靠販賣消息。

  二是接受暗殺委託。

  江湖上正邪兩方不管誰來求,皆來者不拒,只要順了閣主的眼,一切好談。

  沒錯,「煙波湖」好找,可要進「煙波閣」就難了。「煙波閣」外重重防衛,有如銅牆鐵壁,除非「煙波閣」閣主點頭放人,否則皇帝老子來了都不給進。據說曾有五大門派的門主登門被拒,惱羞成怒下連手硬闖,結果全被打成了重傷給擡回家去。

  案子要不要接,全憑閣主的心情而定,報酬索價當然也是依閣主的心情而論,但更多時候,「煙波閣」並不急著索取酬勞,僅僅丟下一塊「煙波令」,要案主欠著一筆人情債,等待日後適宜時機再回報「煙波閣」。

  「煙波閣」行事隱晦低調,卻又完全無視所謂的江湖道義及規矩,我行我素、正邪難分。也因此,「煙波閣」的存在,不但讓江湖人有如芒刺在背,就連皇宮內苑的皇帝老頭,聽到了「煙波閣」三個字,也會因這股似乎極難駕馭的不明勢力而感到頭疼。

  沒人知道「煙波閣」的來歷,只知道閣主叫何鳳棲,容貌俊美,武功深不可測。

  此外,他擁有美貌無比、靈黠無雙的三大女婢隨時貼身侍候著,有權、有勢、又有豔福,簡直羨煞了天下人。

  不過,這位閣主有種旁人難懂的奇妙幽默感,當初在收養她們三人的時候,分別爲她們取了讓人哭笑不得的名字——別紊、別芝、別緹。

  也許就是因爲閨名取壞了,所以三大女婢一直嫁不出去。

  沒辦法啊,如果有任何青年才俊詢問她們「姑娘芳名?」時,被回以「別問!」、「別知!」、「別提!」的答案,試問有哪個閨女還能嫁得出去?

  某一天,閣主何鳳棲閑來無事,支著下巴研究地望著他從小收養、衷心疼愛的三名女孩兒,接著突然心血來潮地問道:「紊兒、芝兒、緹兒,妳們都幾歲了?」

  原先正在忙著張羅雜務的三名女孩兒頓住了,水靈靈的眸兒齊齊轉向他。

  紊兒看看姊妹後,再由她代表回答。「明年過年後,就要滿二十了。」

  她們三人都是閣主撿回來的孤兒,當年何鳳棲瞧她們身形相近,於是便很偷懶地將她們的年紀通通定爲十歲,生辰也同樣都是正月初一的辰時。

  何鳳棲定這個生辰的理由是:「所有人都會在這天放炮恭喜妳們生辰,好熱鬧啊不是?」

  三名女娃兒當年被他撿到時,年紀還小,根本不懂得爲自己的生辰作主,將近十年來也沒人提過意見,於是她們的生辰就這麽定下來了。

  「雙十年華呀……早該到女孩兒嫁人的年紀了呢……」他沈吟了一會兒後,接著擡頭又問:「妳們有沒有中意的物件?」

  何鳳棲語出驚人,三人皆露出愕然不解的表情。

  「有的話就說出來,我幫妳們作主婚配。在明年過年之前,我要把妳們通通嫁掉,妳們覺得如何?」何鳳棲心情很好地笑道。

  三名女孩兒彼此相覰、眨眼。

  「有嗎?有嗎?有的趕快說唷!機會只此一次,錯過了,以後可別怨我把妳們留成老姑娘喔!」何鳳棲笑著揮揮手。

  「任何人都可以嗎?」臉兒微圓,帶著天真氣息的紊兒問道。

  「除了我以外,都可以。」

  「如果對方不願呢?」柔美纖細,有如弱柳的芝兒問。

  「我會幫妳想法子。」

  「如果想不出找誰當物件呢?」明眸大眼,風采亮麗的緹兒也問。

  「唔……由本座幫妳指定也成。」

  閣主的回答乾淨利落,三名女孩兒卻忽然間靜了下來,眨眼的眨眼、沈思的沈思、皺眉的皺眉,各懷心思,一時之間,竟沒人開口打破沈默。

  看女孩兒們個個春心一動的表情,何鳳棲滿意地微微笑,心裏知道有三場喜事辦定了。

  「紊兒、芝兒、緹兒,在明年過年之前,妳們好好地思考,好好地點選妳們心中屬意的夫君吧!選好人後,就跟本座說,本座會盡力爲妳們撮合姻緣的。希望妳們三人的雙十生辰那天,本座已如願把妳們全都嫁掉了!」何鳳棲快樂地宣佈道。

  「閣主……」三名女孩兒不依地跺腳嬌嚷,紅霞瞬間飛上三人秀美的臉頰。

  沒多久,三大美婢要點君出嫁的消息,從「煙波閣」內傳到了江湖上。

  原本,這只是「煙波閣」內的喜事,何鳳棲私心希望肥水不落外人田,他的美婢們點選的物件,最好也是閣內的人。

  但不知爲何,消息傳到了江湖上後,竟然傳成只要能得佳人青睞,娶得美人歸,便是「煙波閣」之婿,擁有終生受「煙波閣」保護的福祉,還擁有「煙波閣」下任閣主的繼承權。所以,不但「煙波閣」上下適婚的青年才俊蠢蠢欲動,就連江湖中人也跟著躍躍欲試,攪亂了一池春水,三大美婢的點君出嫁之路,因此而投下了未知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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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隻屬於年輕姑娘的纖白玉手,握著一把極不相襯的厚實切刀,在砧板上流利地切著一根不知是從什麽藥草莖部摘下的淺綠嫩枝。

  使刀的姑娘低著頭,杏眸專注,帶著一絲英氣的漂亮濃眉微微蹙起。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帶水,看得出來這位美麗姑娘的刀法十分利索高明。

  雁鳴飛小心翼翼地看著那幾株嫩莖草藥,在她手裏瞬間被切成一片片完美無比、讓他無可挑剔的透明薄片。

  咚咚咚咚響個不停的刀剁聲,回響在雁鳴飛的藥房裏。

  依她有點武功底子、再加上常年下廚的豐富使刀技巧,將極爲珍貴的醒龍藤交給她切薄,他絕對放心。

  令他不放心的是,他一直覺得她今天怪怪的,刀起刀落間,隱隱充滿著一股微妙的殺氣……

  「……緹兒?」雁鳴飛清了清喉嚨,輕聲喚道。

  砰!好大一聲。足以用來剁雞的切刀一骨子重重摜在砧板上,沒入三分,嚇得他差點像砧板上剩餘的莖枝一樣,彈跳起來。

  「幹麽?切得讓你不滿意是不是?」別緹臉色黑青地轉頭瞪他,目光殺氣騰騰,似乎在警告他,他那極愛挑剔的龜毛毛病最好別在此時發作!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傳說中專賣人肉包子的「龍門客棧」老闆娘……

  「妳……」他瞄瞄她手中的刀,吞了吞口水,有點後悔自己昨日下午沒事幹麽把刀子磨得那麽利。

  「怎麽樣?」漂亮的杏眼微微瞇起。

  「妳、妳把醒龍藤切得很好,好得不得了,正是我需要的薄度,所以妳先……先休息一下吧?」

  不是他雁鳴飛孬,而是雙眼圓瞪還提著刀的女人,看起來就是有種莫名的兇殘味道,氣勢很驚人的。

  出乎意料的,別緹沒拒絕他的提議,鬆開刀子,任刀子繼續垂直釘在砧板上,往桌邊一坐,徑自倒茶連喝了兩杯。

  雁鳴飛瞄了刀子一眼,偷偷籲了一口氣。

  「呃……妳今天在我這兒逗留好久,做了不少活兒,說不定妳主子正在找妳,快回去吧。」他好小心地趕人。

  「閣主今天一早就獨自出門去了,說大約三日後才會回來。」

  「又出去了?他最近老往島外跑,是在忙什麽?」雁鳴飛好奇地挑起眉。

  「主子的事,我們當下人的怎麽敢過問?」緹兒沒好氣地說。

  「也是也是,那……今天非常謝謝妳的幫忙,時候也不早了,妳早點回去歇息吧。」雁鳴飛好聲好氣地陪笑。

  先把這尊填滿了火藥的祖奶奶給請走,免得不小心炸了他的藥房。

  這間藥房後面,就是他的臥房,他可不想鬧得自己沒地方住。

  「要能回去早就回去了,還會閑著沒事在你這臭藥房裏替你切蘆筍嗎?」她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那是醒龍藤,不是蘆筍……」雁鳴飛咕噥道。

  「我管它是蘆筍還是什麽鬼藤!本姑娘今天心情特好、精神特旺,不想回去歇著不行嗎?啊?」別緹用力拍桌怒道。

  「行、行、行!」雁鳴飛忙不叠地點頭,雖然怎麽也看不出她的心情特好在哪里……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不會傻到跟她鬧氣,只是覺得有些倒楣,被她不知從何而來的怒火給掃到。

  「閣主真是的,幹麽急著要把我們三個姊妹嫁掉啊?閣主該不會是瞧膩了咱們姊妹,嫌煩,所以找藉口要攆走咱們吧?」別緹嘟唇埋怨。

  「不是這樣的,依鳳棲的性子,他定是將妳和芝兒、紊兒看得極重,才會這麽慎重地要爲妳們點君出嫁。」雁鳴飛笑著替何鳳棲解釋。

  「江湖上不知怎的,竟會傳出娶到我們,就有機會入主﹃煙波閣﹄當主子的謠言,害得我們三姊妹馬上陷入四面八方湧來的追求贈禮攻勢。以前還好,有三個人分攤著,可紊兒許給了二爺,芝兒許給了楚公子之後,只剩我一個,所以現在禮物全都堆到我的房門前,閣主也不准我推拒,說什麽是人家的心意,拒絕人家有失禮數,害得我每天得動用好幾個人來鏟都鏟不完,現在房門都不知道被埋到哪兒了?叫我回去!是要從哪兒進房歇息啊?」別緹煩得對他哇哇大叫。

  「……所以妳來我這兒晃悠老半天不回去,其實是因爲……呃……找不到進屋的房門?」雁鳴飛的臉頰微微抽搐,雙肩忍不住抖動著。

  「可惡!你笑什麽笑?」別緹雙頰泛紅,懊惱不已地猛跺腳。

  「沒,我沒笑。」他盡力露出同情無比的表情。

  別緹轉開頭,眼尾余光無意中瞄到臨靠窗邊的一張臥榻。

  她忽然起身走向臥榻,坐下來左拍拍、右弄弄,然後露出一臉滿意的表情。

  「嗯,這裏還不錯!」最後,她下了一道評語。

  雁鳴飛張大嘴,指了指她身下的臥榻。「不會吧?妳……妳要睡這兒嗎?」

  「誰要睡這兒呀!」別緹白了他一眼。

  還好!他悄悄松了口氣。「那妳……」

  「不是我,是你。」繃了一整天的小臉,終於露出今天第一個笑顔。

  「我?」他一頭霧水。

  「今晚開始,你就睡這兒了。」她隨意拍了拍榻面,像是這間藥房的女主人在下令一樣。

  「我睡這兒?那我裏面的床呢?」他傻傻地指向里間的臥房。

  裏頭有床好好的不睡,他幹麽要來睡這張硬硬的臥榻啊?

  「你的床,當然是讓給我睡嘍!」她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

  「啊」

  雁鳴飛張大嘴,整個人完全愣住了。學醫這麽多年來,生平頭一遭親自嘗到什麽叫「驚掉下巴」的滋味……

  「這……不好吧?」語氣很是爲難。

  「爲什麽不好?」有點小火地蹙眉。

  「男、男女授受不親……」

  「我又沒讓你跟我擠一張床!」別緹不以爲然地說。

  「但……孤男寡女……妳的名節……」

  別緹從小就跟著隨興不拘、無視禮教的何鳳棲,在何鳳棲的教養下,她對男女禮教這種迂腐觀念十分不以爲然,一聽雁鳴飛支支吾吾地在意著什麽名節問題,忍不住大翻白眼。

  「原來你怕這個啊?這也有解決辦法啊,把你閹了不就得了?」她沒好氣地說。

  「啊?」雁鳴飛大驚失色,連忙後退兩步。

  一看他臉色變了,別緹興起捉弄他的念頭,轉身握住砧板上的刀柄,用力抽了起來,在空中揮一揮。

  「我的技巧很好,不會疼,一下子就過去了。要不要試試?」

  「不、不必了!」

  「那……你的床借我,還有沒有問題?」她笑咪咪地問,語氣和善得不得了。

  「您請便……」他一臉挫敗地垂下頭去。

  「謝啦!」別緹呵呵笑,心情很好地拿起剛才還沒處理完的醒龍藤,使出最漂亮的刀功繼續切完。

  一旁的雁鳴飛則在內心無聲地哀歎著——

  何鳳棲,你什麽時候才要回來?快來領走你家的惡霸小婢啊~~

  夜半時分,雁鳴飛忽然冷汗涔涔地驚醒。

  他雙眼睜得大大的,死死瞪著上方,努力確認著頭頂上的屋梁是漆黑又樸素的,不是夢中描金漆朱的雕梁畫棟。

  眼神空白了一會兒,才漸漸凝聚焦點,苦笑了一下,流露出深刻到難以排解的無奈及蒼涼。

  他夢到了幼年就看慣了的雄偉宮殿,以及種滿奇花異卉的大花園,還有溫婉似水的美麗母妃、面貌模糊的父皇,以及一夕驚變的那一夜……

  那場夢,是屬於生長在皇宮內苑,用金銀珠玉嬌養長大、卻死在一場後宮毒殺陰謀中的七歲小皇子的記憶。

  當時,他與母妃一同食用夜宵,結果一時大意,雙雙中毒。中了毒的母妃,硬是壓著毒發的痛苦,拚了性命,抱著他托交給擔任禦醫的弟弟,連夜偷偷逃出宮去。

  只是,他中的毒十分奇詭,禦醫舅舅費盡生平所學,怎麽也無法袪盡他體內的毒,雖然保他不死,但卻要時時忍受毒發時肺腑絞扭的極大痛苦。

  十八歲那年,舅舅臨終前躺在床上,拚著最後一口氣,緊緊握住他的手,眼中滿是不甘、不舍,還有濃濃的遺憾。

  當時他跪在床前告訴舅舅,他會努力爲自己解毒,不但會活著娶妻生子,還要長命百歲,舅舅才放心地合眼辭世,吐出最後一口氣……

  「怎麽又夢到了往事?快忘記、快忘記,那些過去的事不要再想了……」搖搖頭,對著空中揮揮手,重新閉上眼。

  現在的他,叫雁鳴飛,是「煙波閣」裏的大夫,承襲了禦醫舅舅的神妙醫術,日日夜夜鑽研醫理,努力想解開他身上纏了近二十年的毒。

  才躺了一會兒,胸腹間忽地浮起一股熟悉的抽痛感,讓他警覺地又瞬間張開眼睛。

  「糟了……」身體裏的毒又要發作了!

  他蒼白著臉,立即從臥榻上翻身坐起。

  一面捂著胸腹,一面小心翼翼地望向內室,看看稍早前搶了他臥榻的緹兒是否有被他驚動。

  然後,雁鳴飛白著臉,儘量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走出去。

  才剛把門悄悄合上,胸腹間忽地竄上一股劇痛衝擊,他低低呻吟一聲,疼得彎下腰,腳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雁公子,您沒事吧?」兩名巡守的暗衛,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身後,關切地詢問道。

  「沒事,我要去煉丹房,你們退下吧……」扶著門,他有些艱難地直起身子。

  護衛互視一眼,便立即飛遁退走。

  他吐納了兩口氣,趁著下一波疼痛襲來前,把握所剩不多的時間,提氣向閣外練功場邊的煉丹房踉蹌奔去……

  由於多年來伺候主子,一向習慣早起,因此別緹在天還未亮時就醒來了。

  伴著藥香,睡了香甜的一覺,走到與臥房相連的藥房時,才發現雁鳴飛早已不在屋裏。

  「咦?雁公子他起得這麽早啊?」

  別緹稀奇地歪著頭,望著窗邊空空如也的臥榻。

  聳聳肩,她推開門踏出藥房,決定先回「梧桐院」去整理一下。

  閣主一向隨興,說不准今天就突然回來了呢!

  至於雁鳴飛的借床之恩嘛……

  若閣主今天還沒回來,她就親自下廚,做一頓美味佳肴來回報他吧!

  沒想到到了中午,卻遲遲不見雁鳴飛出現在大夥兒用餐的廳堂。

  她特地爲雁鳴飛做的幾道菜,由於等不到人,幾乎都快涼了,這才讓其他虎視耽耽、已經流了很久口水的人,給瓜分得乾乾淨淨的。

  「煙波閣」裏的人都知道,別緹的烹調最爲拿手,她做出來的菜,好吃到會讓人想把舌頭都吞進去。

  可她一向只爲閣主下廚做菜、做點心,難得端出好幾道菜肴出來,因此大家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

  「你們是餓了多久?」

  想到她的心血被不相干的人給瓜分掉,而真正該吃到的人,卻一口也沒嘗到,心裏就覺得很悶。

  「別緹姑娘的手藝天下一絕,就連皇室禦廚都不見得比得上,誰能抗拒別緹姑娘做出來的天上美味呢?」

  大夥兒樂哈哈的一邊讚美、一邊用筷子打架搶菜。

  「早飯沒出現,午飯也沒出現,雁鳴飛是死去哪里了?該吃飯的時間竟然不吃飯,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實在是氣死我了!」

  別緹懶得理那群餓死鬼,一邊對著門外張望,一邊跺腳。

  「雁公子大概又像以往一樣,窩在他的煉丹房裏煉藥了吧!他只要一進煉丹房,就會廢寢忘食、沒日沒夜地守著他的藥爐。」

  「還有啊,雁公子本來就不愛吃飯,經常有一頓、沒一頓的,等他餓了,或是藥煉好了,自然就會出現啦!這些菜,就留給我們這些懂得品嘗的人吧!」

  其中幾個還算有良心的人,吮吮指頭後分神跟她說話。

  聞言,別緹歎了一口氣。

  她也知道雁鳴飛對煉丹制藥一向狂熱,而且還有不愛定食吃飯的壞毛病,但是,就算他自己是大夫,也沒有一副天生的鐵打身子可以這樣任意糟蹋吧?

  她之所以會賴在他房裏不走,有一半的原因就是看不慣他不好好照顧自己,因此想要好好地盯他吃飯、睡覺。

  沒想到,才決定要開始盯他,他第一天就作怪了。

  唉,閣主沒回來,紊兒在「望天院」忙著爲二爺裁衣,芝兒跟著楚公子出門辦事,雁鳴飛又把自個兒關在煉丹房裏煉藥,看來她只好無所事事地閑晃一天了……

  太陽快落下山了,別緹回到藥房去,卻仍是不見雁鳴飛的蹤影,火氣頓時一股腦兒地沖到頭頂。

  「這傢夥!我一定要把他從藥爐裏揪出來吃飯!一整天都不吃飯是怎樣?難不成他把藥當飯吃飽了嗎?」

  沖到煉丹房外,她握起拳「砰、砰、砰」地粗魯擂門。

  「雁公子,出來吃飯!雁公子、雁公子……」

  捶了許久的門,煉丹房裏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雁鳴飛!再不出來,本姑娘就要進去逮人了!到時候別說藥房的臥榻沒得睡,整個藥房都會被我占走,你聽到沒有!」她乾脆開始拿他珍藏許多藥材的心愛藥房來威脅。

  等了一會兒,房裏還是沒有任何回音。

  「搞什麽?」瞪著門板,抓抓頭,她一時也沒轍了。

  站了半天,別緹覺得房裏實在靜得不太對勁,當下二話不說,提起裙襬用力一踹,門板便應聲而開。

  她一進入煉丹房,就發現房裏清清冷冷的,藥爐根本沒開火。這表示,他根本沒有在煉藥。

  那麽,他在煉丹房裏窩了一整天是在幹麽?

  皺起眉,她繼續向內室走去。

  內室的擺設十分簡單,除了擺滿了整面牆的醫書外,就只有一張床。

  床榻上,果然躺著一具青袍身軀,一動也不動。

  「雁公子,你不會在這裏睡了一整天吧?」

  才一走近,彎下腰看他,便察覺到他臉色青白潮冷,呼吸微顫虛弱,汗濕的發綹沾黏在面頰上,青袍背部也早已被汗水濕透了一大片。

  「雁公子!你還好吧?」她倒抽一口氣,屈膝跪在床邊,伸手撫向他的額頭。

  他怎麽看起來像是大病了一場?

  雁鳴飛動了動,疲乏萬分地勉強睜開眼,虛弱地扯了一個笑容。

  「沒事,老毛病了……」

  「這裏寢被不夠,也沒有換洗的衣裳,你想不想回房去?」她摸摸他身上的袍子,都潮了,怎能還繼續穿著?

  「嗯……」他又困又乏地點點頭,一點力氣也沒有,心裏卻蕩漾起莫名的情緒。

  通常,不會有人發覺他的狀況。

  他毒發之後總會異常虛弱,只能在這兒一直躺著,直到天亮,力氣恢復了,才能走回房去休息。

  這是第一次,在他極虛弱的時候,有人在煉丹房裏發現了他……

  「我來扶你。你能走嗎?」

  別緹將他從床上半推半拉地扶坐起來,讓他倚著她站起身。

  「可以……」

  他喘吁吁地努力支撐自己,不讓太多重量分擔到身子嬌小的她身上,一步一步吃力地往前走。

  「你今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有沒有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她小心翼翼地扶著他,一面隨口問道。

  「我想喝……玉露粥……」

  不知怎的,他想起年幼時候,每當他生病時,母妃總會親自下廚爲他煮來香滑爽口的玉露粥喂他吃。

  「玉露粥?這是宮廷裏的點心耶,費工難做,你以爲你是皇親國戚在點菜呀?」別緹皺起眉來。

  他訝異地瞧了她一眼,沒想到她對宮廷飲食有研究。

  想想也對,他沒事點什麽宮廷菜,簡直是存心刁難人家的好意。

  他笑了笑。「我開玩笑的,隨便一點白粥就好了。」

  沒想到,他這話又惹她不高興了。

  「白粥?你是瞧不起我的手藝嗎?」別緹氣呼呼的,杏眼圓瞪。

  啊勒……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那他要怎麽說?

  「點了玉露粥就不准換了,我沒空迎合你的三心二意!」她語氣霸道。

  雁鳴飛聽了有些失笑。

  這姑娘面冷心熱,嘴又特別倔。

  本來想告訴她真的不必麻煩煮玉露粥了,但又怕她弄擰他的好意,因此乾脆什麽都不說了。

  「是是是,不管妳煮什麽,我都吃。」

  反正自從離開皇宮之後,從小就被養得嘴刁的他,對任何食物都提不起興致,不管吃什麽都沒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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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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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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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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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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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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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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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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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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