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耀眼的陽光,透過白色的蕾絲窗簾,滲入裝潢富麗的房間。房間右邊的牆上,掛著野獸派畫家的作品,風格既激烈,又帶有些許扭曲。床前方的牆上,則是掛著巨幅男女交媾的古代春宮圖,無論是何種畫作,都充分顯示出房子主人的品味及性格。
「呼呼!」房子的主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在睡覺之餘,手邊還不忘摟住女人,下意識地在她的裸臂上磨蹭。女人嬌喘了一聲,也跟著轉過頭去與他廝磨,不過兩個人都沒有清醒。
這個時候,門的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鑰匙互相撞擊的聲音。接著門把轉動,走進一雙紅色高跟鞋。鞋子上方的腿,修長而優美,搭以短到不能再短的熱褲,把雙腿主人的優點展露無遺,只要是男人都無法將視線從那雙腿移開。
長腿的主人剛開始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彷彿在確定男人身處的位置。等她確定男人的座標,立刻毫不猶豫地邁開腳步,向大床走去,在男人的身邊停下。
她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那對男女。男的不必再介紹,是她的未婚夫。女的她不認識,極有可能是他昨天在哪個PUB泡上的女人,而這種事經常發生。
她算是相當鎮定,也習以為常。反正有這種生性風流的未婚夫,算她倒楣,幸好她也不是真的那麼在乎,不然真要給氣死。
「William……」床上的女子全然不察房裡有人,伸長了纖纖玉手,蛇蠍似地纏到男人身上。
「嗯……嗯?」男人顯然還沒睡醒,這點很教他身邊的女人懊惱。昨天晚上幾番激烈的纏綿,搞得她欲仙欲死,好想再來一次,他卻只想睡。
「你不要睡了,快點睜開眼睛——啊!!」女人本想搖醒男人,未料突然間叫得跟發生兇殺案一樣,男人只好趕快睜眼,看又是誰一大清早破壞他的好事。
「她、她!!」女人被床邊站得直挺挺的女人嚇得魂飛魄散,掙扎著用肘撐起身體,剛好暴露出她大到離譜的胸部。
「幹嘛大聲小聲的叫?吵死人了。」男人不耐煩地看往女人視線的方向,看到底是何方神聖一大早就蹦出來嚇人,這才發現他的未婚妻正雙手抱胸,目光冰冷的看著他。
「嗨,慧琳,你回國啦!」男人絲毫不覺得羞恥地向對方打招呼,他的未婚妻是個大忙人,掌管家族企業,整天飛來飛去。
「嗨,仲威。」他的未婚妻直盯著他身邊女人的胸部,對方才想到趕緊抓棉被遮好。
「她的胸部很大吧?」他笑嘻嘻。「我就是迷戀上她的胸部,才帶她回家過夜,結果爽了一夜。」
殷仲威毫不在乎的態度,不僅氣煞了文慧琳,更嚇壞了他身邊的女伴,哪有人被當場抓奸是這種態度的?
「她、她是誰?」女人指著文慧琳方向問。
「我的未婚妻。」殷仲威聳肩。「她是個大忙人,一年沒有幾天待在國內,你能被她當場抓到,算是你運氣好。」BINGO!
女人嚇得說不出話,殷仲威卻還笑嘻嘻的和他未婚妻打鬧,問她要不要加入他們。
「我們可以一起玩3P。」他的表情挑明了他是認真的。
女人於是更加癡呆。他是很帥、很酷沒有錯,但開放的程度,也超過她所能夠忍受的範圍,她才不玩這種變態的遊戲。
「還不快滾。」文慧琳沉默了大半晌,這會兒終於開口說話,卻是這冰冷的四個字。
「啊?」女人張大嘴巴,不曉得她叫誰滾,直到她殺氣騰騰的眼神瞟到她身上,她才知道是在講她。
「你真要我叫警察來嗎?」雖然未婚夫妻的法律效力還有待查證,但嚇嚇她也爽。
女人一聽見「警察」兩個字,立刻嚇得從床上彈起來,踉艙地爬下床,到處抓衣服穿上。
「我、我這就走,你不要叫警察。」女人沒想到一段浪漫的艷遇,竟演變到要動用警察的地步,嚇得屁滾尿流。
「不送。」文慧琳從頭到尾都抱著胸,觀看這可笑的一幕。一直到女人狼狽的奪門而出,她才把手放下。
「你嚇到她了。」殷仲威掀開棉被,完全展現他的裸體;他最驕傲的地方正站得直挺挺的,難怪女人那麼留戀。
「誰叫她上錯床,嚇死活該。」文慧琳冷哼。
「吃醋啦?」殷仲威低笑,語氣極端曖昧。「你沒必要吃醋,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整個身體都是你的。」
他把雙手和雙腳打開。
「來吧!儘管享用。」他亂沒正經的淫笑。「你要把我操到小弟弟從此再也站不起來,我都沒意見,誰叫你是我的未婚妻?」
這就是殷仲威對事情的一貫態度——不在乎。他不在乎未婚妻長年不在國內;不在乎在和別的女人做愛的時候,被未婚妻抓包;更不在乎他的裸體被任何一個女人看到。總而言之一句話:他對什麼都不在乎,這似乎是天生的。
「把衣服穿起來,我有正事跟你談。」剛好她也是不怎麼在乎的女人,這方面算扯平。
殷仲威聳聳肩,慢條斯理的收回手腳,把衣服穿好。不過還是留了幾個扣子沒扣,而文慧琳一點也不在意,他就是這副德行。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談?」他一面打哈欠,一面踱步至起居室的沙發,他的未婚妻早已坐在那裡。
「談房子的事!有咖啡嗎?」一早下飛機,還沒完全清醒呢,就得來這裡。
「自己泡。」他彈彈手指,指向吧台的方向。「別指望我會泡咖啡給你喝,你知道我不會泡咖啡。」
這又是一個典型的殷仲威作風;全然的自我。既不體貼,又亂不正經,卻要命的吸引女人。
「我從來沒指望你會替我服務。」文慧琳譏諷回嘴,起身為自己沖泡咖啡。
「你要嗎?」她一面泡咖啡,一面問殷仲威,他點點頭,叫她也順便來一杯。
「謝謝。」他接過文慧琳遞過來的咖啡,哈欠打個沒完。昨晚和那個叫……叫什麼Mary的女人大戰三百回合,戰得他都快累死了,唉!
「我看你好像很累嘛!」文慧琳的語調充滿諷刺。
「所以才得好好補充體力。」他端起咖啡承認道。
「我看你不只需要補充體力,還有精子,你確定你還能撐到晚上嗎?」文慧琳比誰都瞭解她這個未婚夫。他幾乎是夜夜笙歌,不把自己的體力用完不會罷手,然後隔天再來像貓熊。
「我盡可能做到,寶貝。」他還是老話一句。「只要你隨時需要我,我就隨時為你犧牲奉獻,anytime,enywhere,任何地方我都奉陪。」
「謝謝,我不需要種馬。」文慧琳挑眉。「而且你有時間說這些玩笑話,不如拿這些時間認真去辦一件事,我會更感激。」
「你真掃興,慧琳。」殷仲威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每次我才想和你更親密,你就把話題轉開,我真的覺得寂寞。」
「你這樣子如果也能算寂寞的話,那全世界的男人都要當和尚了。」文慧琳一臉不以為然。「而且我沒有時間再同你廢話,等會兒我要先回家,整理一下東西,準備晚上搭飛機去英國,所以先過來跟你交代事情。」
「你不是剛踏進國門?」殷仲威這下是真的覺得離譜。
「對,但是我十四個鐘頭以後又要出國。」她的回答十分簡潔。
設仲威簡直拿她沒轍,全世界大概找不出幾個女人比她更熱愛工作,還是因為他太懶散的關係,他怎麼從來都不覺得工作有什麼有趣?
「好吧!」他認栽。「你到底要我做什麼?」可別叫他認真工作,他會瘋掉。
「別一張苦瓜臉,你該記得我們再不久就要結婚吧?」她提醒他。
是啊!再過不久,他們就要結婚。反正他們早已講好各玩各的,有沒有結婚,其實沒那麼重要。
「可以不結婚嗎?」他刺探這個可能性。
「不能。」文慧琳再次挑眉。「我們的婚禮對兩家有多重要,這一點你應該心裡有數。」
同樣出身名門世家、富豪家庭,殷仲威當然知道他們的結合對兩家的影響。只不過知道歸知道,他還是不想跳進墳墓,但也由不得他就是了。
「到底要我做什麼?」一大早就來破壞他的心情,真是。
「幫我找建築師。」她銳利地瞄他一眼,從皮包拿出一張名片交給他。「你知道我堅持要中式建築,我聽說這個建築師這方面的經驗相當不錯,之前也抽空去參觀了部分作品,對他的風格還算欣賞,你去找他來幫我們設計房子。」
文慧琳交給殷仲威的,是一張白色的名片。名片上面的格式設計得非常簡單,卻看得出品味,嗅得出人文氣息。
「石破軍?」乖乖,這是什麼怪名字,跟算命的一樣。
「很特別吧?」他未婚妻的看法與他不同。「感覺上就很有格調,一定能設計出與眾不同的房子。」
「我倒不這麼覺得,只覺得無聊。」他隨意把名片放到桌上,繼續打哈欠。
「仲威!」文慧琳低聲警告他,要他別搞砸。
「知道啦、知道啦!」殷仲威不耐煩的揮揮手。「我一定會找他,你別擔心,還是趕快回家準備出國的行李才要緊吧?」他向來不喜歡人家唸經,那很煩,又沒什麼效果,只會引來頭庸而已。
文慧琳著實沒他的轍,對於一個凡事都不在乎的人,你能說什麼?不如省點力氣在正事上。
「那我走嘍!」她拿起皮包起身。「別忘了跟這個建築師聯絡。」
文慧琳三令五申,直到殷仲威的眉頭鎖緊,她才無奈關上大門離開,殷仲威仍坐在沙發上思考。
……最近她滿常去英國嘛!
殷仲威挑眉。
對一個幾乎跑遍全世界的人來說,如此頻繁地造訪一個國家實在有些奇怪,尤其她家在那兒並沒有任何產業。
有問題哦!
殷仲威直覺得他的未婚妻有鬼,但實在懶得找人去查她的底細。反正是策略性聯姻,雙方互相得利就好,幹嘛管那麼多?
「叮叮噹叮叮噹……」自房間床頭櫃傳來的和弦音樂,提醒他有人打電話給他了,他最好快接。
他走回房間,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又是他那一票豬朋狗友打來的。
「哈囉,Tony,你還沒死啊?」他一接起手機便開口問候。
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殷仲威聽了很開心,爽朗的大聲笑道——
「真的,你們在哪裡?」他邊說邊打開衣櫃。「什麼?媽的!竟然不等我,就自己幹起來了!」
他從衣櫃裡拿出一件黑色的絲質襯衫,然後把身上原先那件襯衫換掉。
「……我馬上過去。」他拿起敞蓬車的鑰匙。「別把好玩的東西都玩光了,留一點給我。」
接著他又取出皮夾克,單手穿上。
「……知道啦!別像娘兒們一樣婆婆媽媽,我立刻就出門,掰!」最後,他喀一聲合上手機,把手機塞進夾克口袋。
是啊,他就是不在乎。
把該拿的東西都拿完後他出門。
無論是工作、事業,或是婚姻,他都不在乎。
他;殷仲威,天生就是這種性格。
他、不、在、乎。
好無聊。
哈欠一個打過一個,殷仲威簡直快無聊死了。他看看手機,沒半則簡訊,他那些狐群狗黨大概都睡死了吧?昨夜超瘋的。
殷仲威無聊地坐在沙發上發呆,仰頭看天花板,天花板上放浪的印度神祇交媾壁畫,彷彿在對他眨眼,無聲嘲笑他沒有事做,他們可很忙。
唉!
點起煙,拿起遙控器,殷仲威已經無聊到快發霉。他打開電源,頻道一台換過一台,就是沒有一台合他的意,甚至連鎖碼台都引不起他的興趣,因為片中那些招數他都已經玩過了,沒什麼新意。
他關上電源,丟下遙控器,又開始無聊。他家的產業遍及全球,他在公司掛的頭銜也不小,但他就是沒有興趣。
這是天生的嗎?
這當然是天生的。
就他記憶所及,他好像從來沒有認真過。唸書的時候如此,進了公司工作也一樣,就好像前世太辛苦了,這一世他再也不想努力做任何事,當然這可能是借口,但他真的有這種感覺。
睡覺去吧!
反正找不到事做,殷仲威決定乾脆上床補眠,等養好精神晚上再戰。
他懶洋洋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起身的時候,不經意瞄到桌子上的名片,才想起他未婚妻交代的事。
對了,要打電話給這個叫石破軍的建築師,請他為他們設計新房子。
真無聊耶!
殷仲威一面拿起手機,一面撥建築師事務所的電話。這個姓石的建築師還真大牌,連個手機號碼都不願留,還是他根本沒有手機?
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殷仲威就在想這個問題。在這個連小學生都有手機的時代,居然還有人沒有手機,也算是稀奇。
「君成建築師事務所你好。」電話那頭很快就有回應,是一個聲音甜美的女生。
「你好。」他暗暗吹了一個口哨,這個女生的聲音真好聽,說不定可以約她出來喝茶。
「你好,請問找哪一位?」對方頓了一下。
找你。他原本想這麼說,但又怕對方會認為他太輕浮,只好轉回正題。
「我想找石破軍建築師。」他差點被這個名字逗得發笑。
「石建築師嗎?」
他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翻閱紙張的聲音。
「對不起,她出去了,請問你哪一位?要不要留下電話,等她回辦公室以後,我再請她回你電話。」
石破軍建築師顯然是個大忙人,不在公司裡面。
「不用了,請他直接到我家找我好了。」反正他打算睡一整天,就在家等他。
「我叫殷仲威,地址是……」
他交代了詳細地址,越想越火大。
「至於電話就省了,他如果沒來的話,什麼屁都談不成——對了,我忘了告訴你,這是件大案子。就告訴他,我打算花個幾億蓋一棟房子,如果他有興趣就來吧!沒興趣的話就拉倒,就這樣。」不待對方做進一步解釋,殷仲威「啪」一聲合上行動電話,合上後把它丟在一旁。
什麼嘛!他大少爺想找人的時候,居然還讓他找不到人,真的是很欠揍。
殷仲威任性慣了,出身自豪門世家,助長了他的任性,養成他完全不會替人設想的壞脾氣。
算了,睡覺。
也許是因為日子過得實在太無聊,又找不到人來陪他瘋狂,殷仲威的脾氣才會這麼火爆,不然通常他都是管他去死,又不干他的事。
他四肢開得老大地撲上床,呈大字形,臉靠在枕頭上的進入夢鄉。他睡得很沉,從早上十點一直睡到下午四點才起床,起床後還是覺得無聊,索性到起居室的吧台挖酒喝,一個人喝起悶酒。
同一時刻,石破軍卻是剛從外面奔波回來,她都快累死了。
「你回來了。」
石破軍才剛進公司,正好碰見秘書剛要下班,可見她在外頭混了多久。
「有事嗎?」她一面放下公事包,一面朝著秘書手中的紙條點點下巴,秘書立刻伸長手把紙條遞上來。
「有人找你。」秘書報告說。「一個叫殷仲威的男人打電話找你,說要給你一個幾億的CASE,問你要不要?」
這無疑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最近他們的事務所正瀕臨破產邊緣,這個CASE不無小補,不過先決條件是要能接得到。
「當然要了。」白癡才會放過這次機會。「把他的電話給我,我立即和他聯絡。」也好排定會面時間。
「對不起,沒有電話。」秘書要石破軍看手上的紙條。「這個傢伙是個「怪卡」,超沒有禮貌不說,還拽得不得了。完全不聽人說完就掛別人電話,我已經氣了一整個下午。」
「對了,我要下班了。」秘書吐血。「我勸你趕快去找這個「怪卡」,免得他臨時反悔不給你機會,祝你好運。」
秘書說完話後就拍拍屁股走人,比她這老闆的女兒還拽。
唉!
石破軍無奈地看著手中的紙條,不曉得他和秘書到底是誰比較沒禮貌,也許兩個人都是。
「殷仲威?」不知怎麼搞的,石破軍總覺得這名字好像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她認識的人之中並沒有人姓殷,這個姓很特殊。
她聳聳肩,這個姓特不特殊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給她一個價值幾億的大CASE,這才是她不得不面對的重點。
事務所現在的情況很糟,糟到幾乎無法維持下去。並不是說事務所的生意不好,事實上他們的CASE還滿多的。問題在於她父親做了太多的轉投資,無論是股票還是地下期貨,統統都是慘賠。再加上她父親並不滿足於做一個單純的建築師,反而更熱哀於投資在實質的建築業上面,這也使得他們的經濟雪上加霜,因為根本軋不過來。
真的很累。
石破軍捶捶疲憊的雙肩,好想能立刻躺著休息,但實際狀況卻不允許,她還得去拜訪這個姓殷的傢伙。
她拿起車鑰匙,再度回到停車場,照秘書給她的紙條,開始找起殷仲威的家來。依他留的地址來看,他家應該位於高級住宅區,極有可能是複合式的飯店式管理大樓。
果然沒錯。
當石破軍把車子停好時,聳立在她前面的,正是一棟高聳入雲、外表氣派,恍若歐洲宮廷再現的複合式建築,隨便一戶就要好幾千萬。
她先跟門口的警衛說明她的來意,警衛讓她通行。接著又來到大廳,立刻有人接待,並十分客氣地請她登記訪客基本資料,她據實填好。最後另一個大廳警衛再負責帶她去電梯,幫她按下電梯按鈕,服務從頭到尾,就像五星級飯店。
「呼!」好不容易,石破軍終於坐上電梯,背靠在電梯牆壁上休息一下。
她今天真是累到最高點,連跑了好幾個客戶不說,又跑了好幾個工地。這些工地都快完工,卻發生資金調度問題。她再不想辦法咬錢回來彌補這個洞,公司眼看就要撐不下去,她該怎麼辦才好呢?
電梯門突然自動打開,結束她的冥想。這才發現,已經到了殷仲威的住所,不容她再繼續胡思亂想。
她走出電梯,原本以為至少會看見兩個門牌,結果只有一個,遠遠地跟她打招呼。
真誇張,石破軍想。
這麼高級的住宅,一層居然只有一戶。可見這個姓殷的一定很有錢,否則不會這麼大手筆,把原本應該是兩到三戶的格局並成一戶。難怪他可以脫口就是幾億的CASE,光是這棟房子的產值就值個兩、三億,更何況是獨立的建築,十幾億都有可能。
石破軍暗自計算主人的身價,並忙著找入口。雖說三戶合併成一戶,但門還是很多,她好像怎麼敲都敲錯。
這邊是健身房和SPA中心,那邊是酒吧和電子娛樂中心,所有一般人不會在家建構的公共設施,他統統弄到家裡來,真的是——怪卡。
身為建築師,石破軍其實滿佩服這位殷先生的創意,從他的舉動就可以看出他的品味,一定非常注重享樂。
連續敲錯兩道門之後,石破軍只好去敲最後一道門,看看他是不是在裡面。當然她不是真的敲門,而是按電鈴。因為她面對的是德國最新高科技遙控鐵門,沒有鑰匙當然進下去,敲門也不會聽見。
石破軍連按了兩次電鈴,對方都沒反應,她只好再按一次,然後提著公事包站在門外面等。
屋子裡面的殷仲威正在喝酒。當第一聲電鈴響起,他沒聽見,只是在酒杯裡又注滿酒;第二聲電鈴響起時,他剛端起酒杯;等到第三聲電鈴響,他的酒已經喝了一半,也才聽見有人按電鈴。
殷仲威倏然停止喝酒的動作,皺起眉頭,偏頭看向鐵門的方向。到底是誰這個時候過來吵他,不會又是他的未婚妻吧?
這當然是殷仲威的自嘲之語,他的未婚妻昨天才出國,哪可能會這麼快回來找他?要不是迫於雙方家庭壓力,他們才不會訂婚,她的心裡根本沒有他。
那就是鐘點女傭嘍?
殷仲威突然想起,他好像跟家庭服務外包公司約好今天要來打掃他的房子,不過他也不確定,那是一樓管理部幫他約的,他只是接受通知而已。
……管他的!
殷仲威拿起遙控器遙控,鐵門自動打開。
反正他現在心情悶得很,有人來陪他喝酒也不錯。管他是鐘點女傭或是闖空門的小偷,只要是人,統統OK,他統統不計較。
門外的石破軍連按了三聲電鈴都沒反應,本來以為裡面沒人,正打算離開之際,鐵門突然在她面前開啟,大大嚇了她一跳。
她試著鎮定,不被這有如鬼片的情節嚇著。難怪她從來就不喜歡高科技,總會發明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把人嚇出心臟病。
很明顯地,這是請她進去的意思。雖然對方不曾出面,也不曾發出聲音,她就當她獲邀了。
石破軍先深吸一口氣,接著推門進到屋裡。大門進去是玄關,玄關之後,先看到吧台。等通過了吧台,才是寬廣的起居室,起居室裡面的設備應有盡有,純白色的百分之百純牛皮沙發組,顯示出房子主人的財力及氣派。依她的專業判斷,單這組呈U字型的進口小牛皮沙發,就要價上百萬,其他的搭配傢具還不算在內。
石破軍這一生看過太多有錢人,事實上,在她父親沒亂搞之前,她家也滿有錢
的,但現在已家道中落。
收起落寞的心情,石破軍並不怨天尤人,只想趕快和對方接觸,把案子搞定,
好好賺他一筆。
她四下找殷仲威,怎麼找都找不到人。正想他是不是跟她開玩笑的時候,背對她的沙發那邊傳來一記悶聲,接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站起來,端著酒杯對著她說——
「要喝酒嗎?」
石破軍的腦海裡面,瞬間閃過一個片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