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邪王的囂張奴》【成親這麼難之二】

出版日期: 2010年10月15日

她知道,他是令世人聞風喪膽的東野鵬王,
不僅擁有十萬大軍,連東野皇帝都得聽他的,那又如何?
一身邋遢的她遞出一塊玉玦外加死纏爛打,
便成功賴進鵬王府,當個小小奴婢,有得吃還有得住,
只是府裡規矩多,人人又愛拿她當可疑人物處處提防她,
唯獨鵬王不在意,還愛把她帶在身邊,讓她享受「特權」!
她可以當眾頂撞他的決定,小腦袋仍好好的待在脖子上;
可以參加他的盛大相親宴,得罪皇后,反正萬事有他頂著;
甚至他到青樓私會「祕密情人」,她也能參一腳,
雖然他表示不時帶著她,是為了幫他的飲食試毒用的,
但試問天下誰有膽子敢跟他作對?可積怨久了,人是會反彈的,
這會兒她竟然因他而遭暗殺,眼看小命就要不保了,
沒想到向來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他,竟願意出手救她!
她是不是可以把他這行為解讀為──自己是受他寵愛的女人……

第一章

    好寂寥的園子……

    少年站在園門口,抬頭看著上面的匾額:東籬閣。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難怪這如此清靜,這的主人大概以隱士自居,才會取這樣的名字吧?

    身後,遠處的花廳徹夜響著歌女的絕妙嗓音,唱的是最嫵媚旖旎的曲子,「旋暖熏爐溫斗帳。玉樹瓊枝,迤邐相偎傍。酒力漸濃春思蕩,鴛鴦繡被翻紅浪。」

    那嬌媚得猶如蝕骨銷魂的聲音,惹得不知道什麼人一陣叫好,花廳中頓時一陣亂烘烘,接著不知是有人打翻了酒盞還是摔碎了果盤,但是琴聲未停,想來那邊依舊洋溢著喧鬧熱烈的美好氣氛吧?

    可笑!

    少年的眉峰微蹙,將他本就顯得陰鬱的俊容又壓得更黯淡幾分。

    原本以為跟叔父一同來參加這次由南黎國舉辦的四國之會,是百年難得的盛會,不僅關係到四國的未來,更關係到東野今後的走向,絕不能錯過。

    沒想到……無非是一些膏粱子弟尋名目湊惡趣,名正言順的花天酒地罷了。

    可笑,真是可笑!?四國皇族都已經墮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了嗎?真是讓他看不下去。

    信步來到這座清靜的小院,倒是想進去瞧瞧,南黎國的國花素來不是菊花,為什麼院內菊花香氣如此濃郁?更何況這座小院中沒有半點燈光,彷彿已沒有人居住,難道即使無人,仍有人打理這片花園嗎?

    他邁步剛要進院,身後陡地有人奔至,連聲叫著,「小王爺,您怎麼跑到這來了?衛王到處派人找您呢。」

    緩緩轉身,十三歲的東野情,身材修長,只是略顯單薄而已。夜色中,他孤冷傲然的駐足,俊美的五官如寶石般熠熠生輝,光滑白皙的肌膚倒像是白薔薇般令人看了心旌動搖。只是,那雍容高貴的氣度,和跟年齡並不相稱的陰冷沉鬱神情,又讓人不敢貿然靠近。

    聽清楚來人的嚷嚷,他的眉心依然緊蹙,淡淡開口,「叫叔父不必管我,我父王說未滿十四歲前,不得飲酒,花廳那邊不適合我。」

    來人不過是個小小隨從,只能尷尬地笑道:「小王爺最好還是去和衛王打個招呼。前廳有不少四國的貴族,衛王想把小王爺引薦給他們認識。」

    東野情轉回頭,看著東籬閣的牌子,冷冷一笑,「我又不會繼承王位,引薦我做什麼?」他懶得再與來人廢話,逕自抬腳進了那道月亮門。

    他素來對香氣的辨識力極高,即使是百千種花放在一起,讓他蒙上眼去猜,也能一一分辨出來。

    這院子中種植的菊花並不算多名貴的品種,只是在這個微寒的初冬,難得能讓菊花依然盛開。

    他走了幾步,在一株菊花面前蹲下,夜色中,只能藉著朦朧的月光看清花朵的輪廓。這是中原的杭菊,光是採購一株,已是價格不菲,能在這大片種植,實屬不易,不知這小院的主人到底是誰?

    忽然間,從斜上方傳來悠揚的笛聲,婉轉入心。

    他一楞,循著聲音看去,只見屋脊之上,依稀坐著一個正在吹笛的人。只是那人背對月光,又逢烏雲遮擋月華,無法看清那人的身形容貌,但那人的衣服隱隱閃爍著光澤,似金似銀。

    這笛聲來得太過玄妙,在這月色之中,菊花園內,與這吹笛之人靜靜相對,這一切彷彿是夢境一般。

    難道是天上的神祇也貪戀人間的美色,故而下凡吹笛,一訴心曲?

    「驪宮高處入青雲,仙樂風飄處處聞。」

    他心頭一動,想飛身掠上屋脊看個清楚,但此時卻有人很殺風景的在外面喊了一聲——

    「情,快出來,南黎國主要見你!」

    笛聲陡然停止,像是因為被人打斷而不高興,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之後,屋脊上的吹笛人來去無蹤。

    東野情不悅地轉身,緩緩踱步走出東籬閣。

    花廳內,華燈輝煌,以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就坐的分別是:東野、南黎、西涼、北陵四國的特使。

    因為南黎作東,所以南黎國主南冬雲另在花廳的正中央高處設了一處寶座。

    眾人正喝得酒酣耳熱,只見東野的衛王東野昶笑著拉著一名少年走入廳內,對南黎國主說道:「國主要見情,我把他帶來了。」

    南冬雲微醺,醉眼朦朧的看到東野昶身邊一襲黑衣的東野情,笑咪咪地說道:「聽說你是東野年輕一輩的翹楚,和我家璨兒差不多年紀。今日你們不妨多聊聊天,也算為日後四國的和睦先鋪鋪路。」

    「和睦?」被點名的東野情負手而立,嘴角噙著一絲戲謔的冷笑,「國主真認為我們四國會有什麼和睦嗎?」

    「情,注意你的言辭!」東野昶嚇了一跳,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對眾人笑道:「小孩子就是有些狂妄自大。」

    斜睨著四周跟著哈哈大笑的人群,東野情低聲道:「幾時東野不再狂妄自大,那才是東野的悲哀。」

    他蔑視地甩開叔父的手臂,逕自走向自己的席位坐下。

    旁邊有人遞來一杯酒,撲面而來的酒味讓他不禁瞇起眼,冷冷地看著那個靠近自己的年輕男子,對方一身異族人的穿著,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整張臉已紅得發燙。

    「小孩子太狂妄不好,在場的哪位不是你的長輩?來,把這杯酒喝了,剛才你那句話我就當作玩笑話。」

    「抱歉,我不喝酒。」東野情別過臉去,神態自若的為自己斟了一杯茶。

    「不喝酒?那你還算不算是男人!?」那人哈哈大笑,「我們赤多族的男孩子,從七歲就開始喝酒。難怪東野越來越弱,當年東野蘭和東野雪打下的基業早就被後輩人糟蹋光了,就是因為缺少血性漢子吧?」

    聽著對方的嘲諷,東野情沒有開口反駁,他微低下頭,藉著端起的茶杯,掩去眼中迸出的凜冽殺機。

    即使對方的話有多難聽,但為了東野,此刻無論如何他都要忍。但是……他又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廳內酒酣耳熱的各國皇親貴族們,心中忖度,終有一天,他們都是他的敵手,到時,他絕不會給對方羞辱自己的機會。

    「聽說東野皇族每一代都會有人有御風的能力,但是這二、三十年來,卻沒有出現這樣的人物。」口出此言的是北陵赤多族的侯爺,赤多珞。「喂,你們這一輩有沒有聽說誰會御風?」

    東野情看也不看對方一眼,只道兩個字,「沒有。」

    「哈,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東野的風光真的不復在啦。」赤多珞舉著酒杯向在場的賓客們炫耀他的得意。除了東野人,其它人都跟著一起暢快大笑。

    東野情只顧低著頭喝茶,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叮叮噹噹聲從身後走過,他猛地轉頭,只看到一道人影自身後的花叢中蹦跳著離開。

    看那身形,很是嬌小,剛才在屋脊上吹笛的人,是不是那個人……

    「喂,既然大家難得湊在一起,總要想點餘興的樂子,不如我們四國各派出一人,比試比試武藝如何?」

    說話的是南黎太子南卿如。他端著酒杯,別有深意的看著四周賓客。

    東野情在心中冷笑。這些年,因為東野的衰弱,南黎一直妄想坐上四國的龍頭,這一次的聚會在南黎舉行,也是這位南黎太子一手促成的,如今說什麼比試武藝,不過是想藉機殺殺他人的威風,顯露自己的能耐罷了,真是無趣!?

    他懶得參與這種無聊的遊戲,但卻聽到南卿如直接點名他。

    「東野小王爺看起來年少有為,將來必是位俊傑。難得我們四國這次也各有少年參加,不如就派這些少年下場比比,點到即止。」

    東野昶已喝得醉趴在桌上,無法表達意見。東野情示意隨從將人先送回下榻處。

    話音剛落,赤多珞就開心地從自己身邊推出一個少年,「阿易,南黎太子說得對,這是難得的好機會,你可以和其它三國的年輕高手一較高下。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功夫不錯嗎?到底練得如何,比比就知道了。」

    赤多易是赤多珞的兒子,比東野情大兩歲。他倔傲地掃了眼四周,將目光定在東野情的身上,用手一指,「那我要和他比。」

    「不,我不比。」東野情拒絕。

    赤多易皺著眉,「怎麼?你是不敢比,還是瞧不上我這個對手?」說著他抽出腰上的彎刀,用力紮在東野情的桌上。「不比也可以,只要你對著這刀磕個頭,說三句『我東野比不上北陵赤多』,我就放過你。」

    斂著眉心,東野情盯著那寒光森然的彎刀,冷冷一笑,「父王有命,要我在人前收斂鋒芒,所以,我不做逞強鬥勇的莽夫之舉。」言語上倒耙了對方一記。

    「哈哈,如今的東野再也不是當年東野雪橫滅諸國的東野,沒有東野蘭給你們撐腰,更沒有湛瀘劍幫你們召喚護國飛龍,你們還有什麼鋒芒可露?」

    赤多易的取笑終於讓東野情向後退了下,緩緩起身,黑色衣袍微微鼓起,似有勁風吹過。

    旁邊的赤多珞看出不對勁,收起笑容忙道:「阿易,不要輕敵!」

    「你想怎麼比?」東野情幽黑的瞳仁直盯著赤多易的臉。

    那迥於年紀的沉鬱神情讓赤多易一楞,但隨即平定心緒,昂著頭說:「我們倆就比刀劍,十招之內,誰把對方打倒誰就贏。」

    「好。」微一點頭,東野情繞開桌子走到場中,淡道:「今日這是四國的盛會,我沒有帶兵器,就隨便取一件好了。」他走向一名抱著琵琶的歌女,「借你的腰帶一用。」

    「啊?」那歌女本來還在看熱鬧,沒想到他會來和自己借腰帶。

    「用後即刻奉還。」東野情輕輕一笑,那笑容竟使那十七八歲的歌女芳心大動,不知怎地就把腰帶解下奉上。

    赤多易不禁嘲笑,「東野還真是強啊,一個男人竟用女人的腰帶當兵器,聽說當年東野的兵器之精可是四國之首,現在居然衰弱到這個地步。」

    東野情抖了抖手,試試那腰帶的軟硬長短,然後雙手平舉,將腰帶橫在眼前,漠然地開口,「請。」

    「阿易小心!」赤多珞看出東野情這貌似平平的起式其實內藏凶險,不禁脫口提醒。

    赤多易哼笑一聲,捉起釘在桌上的彎刀,當頭劈下!

    別看他年紀不大,這一刀卻劈得狠猛如虎,刀劈而過的風聲,讓在場屏住呼吸的賓客們幾乎都聽到了,忍不住為那一動也不動的東野情擔心。

    面對這一刀,東野情並未有任何迎敵的姿勢,直到刀鋒已劈到他頭上幾寸之餘,惹得全場一片驚呼之時,他方斜踏出一步,極為巧妙地閃過這第一刀。

    赤多易不待招數用盡,便反手橫切,抹向對手的咽喉。東野情將那腰帶撤到身後,背負雙手又向後退了一步,再次避開了第二刀。

    赤多易急了,刷刷刷連砍三刀,卻連東野情的衣角都未碰到。

    他倏地收了刀勢,怒道:「光逃不接,東野人是這樣比武的嗎?」

    東野情一笑,笑容中卻是說不盡的促狹意味,「若是比武,東野人自有迎敵之法,只是你這麼個打法,不像比武,倒像打架,不但風度氣質全無,而且打得一點都不好看。」

    「臨場對敵時,一招一式都是要克敵制勝,又不是對著鏡子描眉畫眼,要好看做什麼?」話音未落,赤多易再次向他劈落一刀。

    東野情身如鬼魅,輕飄飄的在刀風光影中閃爍,淡淡的話語中沒有半分微喘,「你這種打法只能算是蠢笨的武夫,破綻全出,若遇到高手,一招就可制住你。你以為好看的都是花俏嗎?那不過是障你眼目罷了。」

    赤多易氣喘吁吁地怒斥,「光說不練,已經九招了,我看你倒有沒有本事一招制敵?」

    黑眸中乍然露出一絲陰冷的光芒,輕笑道:「那麼……得罪了!」他陡然平地而起,竟在赤多易密不透風的刀式間高高掠起,如花瓣落葉般輕靈無聲。

    「阿易小心!」赤多珞慌忙大叫。

    赤多易抬頭找去,竟看不到東野情的人影,正在納悶之際,身後風聲倏響,待他反應過來,已經被那條腰帶緊緊纏住了上半身,怎麼掙都掙不開來。

    「我說過,高手只需一招。」東野情淡漠如冰的聲音就在他身後揚起。

    安靜的花廳中眾人似都忘了呼吸,東野情一抖手,將那腰帶散落,慢步走回到那歌女身邊,遞回腰帶,「多謝了。」

    「哦……不,不用謝。」歌女如還在夢中一般,迷迷糊糊地把腰帶接過。

    赤多珞板著臉,將兒子一把拉回,「好了,別傻站在那丟人了。」

    「他……他用妖法!?」赤多易還不服氣,遭赤多珞怒目一瞪。

    「技不如人就不要再狡辯。」

    南卿如率先拍手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剛才小王爺這身法,倒像是失傳已久的回風十八步。」

    「既已失傳,就不是。」東野情丟過去一個硬釘子,碰疼了南卿如的額角。

    臉色一沉,南卿如回頭問道:「公主殿下呢?」

    侍女低聲說:「公主殿下剛剛離開了。」

    「找她的時候她就跑掉,這丫頭真不聽話。」南卿如站起身,「父皇,我去找找卿君。」

    南冬雲擺擺手,「卿君來了也不會是小王爺的對手,年輕一輩中,南黎可以認輸。不知道西涼如何?」

    西涼向來是女帝稱道,今日派來的都是女官,她們彼此互看一眼,和坐在中間一名身著華服的嬌小少女嘀咕幾句後,笑道:「我們家郡主說她功力尚淺,只怕連赤多都比不過,就不和東野小王爺比試了。」

    東野情緩緩揚起眼瞼,「那麼,我是不是可以告辭了?月色已暗,我想休息了。」

    「小王爺請便。」南卿如笑咪咪地伸手一擺,自有人為他引路。

    當南卿如走到父皇面前時,南冬雲低聲說:「東野這三十年都未曾有厲害人物出現,這孩子……只怕是個禍害。」

    「兒臣也是這樣想的。」南卿如用眼角餘光偷偷窺伺著那漸漸遠去的黑色衣角。「不過聽說他並無皇位繼承權,或許並不會對我們構成多大的威脅。」

    「與其讓他日後羽翼豐滿,倒不如先剪斷翅膀。你難道沒發現,那孩子身上有種懾人的殺氣?假以時日,只怕無人可以震懾。」南冬雲閉上眼,「但現在情勢特殊,這件事要辦,得小心謹慎才行。」

    「兒臣明白。」南卿如詭譎地一笑,閃身離開花廳。

    南冬雲則微笑地舉起杯子,「來來來,諸位貴客,剛才之事說好了只是餘興,大家還是繼續暢飲吧!」

    而另一頭的東野情走到南黎皇宮門口時,忽然又聽到那熟悉的叮叮噹噹聲,他瞇起眼睛四下尋找,只見在宮牆角上站著一個人影。

    對方嬌笑如鈴,還拍著手道:「真是厲害,一招之內就能克敵,東野果然名不虛傳。」

    由於背著光,看不清對方的眉目,只依稀看出對方穿著異族人的裝束——粉紫色的裙子,在夜色下如水銀一般晃動,頭上梳著十幾根小辮子,又將辮子全都緊紮在腦後,手上的金鈴鐲子兀自晃來晃去,發出陣陣清脆的撞擊聲。

    「北陵人。」他低聲自語,只深深看了一眼,便邁步跨上宮門口自己的戰馬,揚鞭而去。

    次日,南卿如作東,邀各國使者登山打獵。

    東野昶來找東野情,笑道:「你昨天力敵北陵的小侯爺,可算是給東野露了臉,這回人家南黎太子特意指名要你去呢。」

    「我不去。」他面無表情的拒絕,「我想盡快回國,明日就走。」

    「怎麼這麼急,這會還要再開個十天八天呢。」

    東野情站在床邊,淡淡說道:「再開幾日也無用,本就是無心之會,能談出什麼來?四國向來無和平,大戰小役從未間斷,以往我們互鬥,若是沒有人能吞併他人,這樣的勾心鬥角再延續幾百年也有可能。南黎人把我們聚集在一起,本就是想試試我們的深淺。」

    黑眸中漾出一絲憂慮,卻被低垂的睫羽蓋住。昨夜從南黎皇宮回到驛館之後,他一直後悔,本來已經答應父王,出門在外要謹慎小心,昨天怎麼還是沒能壓制住自己,非要和北陵人一較高下?以北陵赤多族的心高氣傲和南黎人的詭計多端,只怕已經給自己惹禍了,還是早走為妙。

    「情,你要是走了,可就太不給叔父面子了。」東野昶直搖頭,「聽說那山上不但有麋鹿兔子,還有老虎和豹子,好歹這也是給東野揚名的機會。你若不去,回頭南黎太子來問我,我怎麼答覆對方?難道要說因為你射箭太差,所以不好意思丟臉嗎?」

    東野情不悅地看著叔父,「就算我再贏了他們又如何?不過是小爭小鬥,而東野要爭的,是日後四國的江山。」

    東野昶一楞,看著侄子不禁苦笑,「我那位哥哥到底是怎麼調教你的?小小年紀說話總是老氣橫秋,要不是太子早已欽定,以你的膽識和文武之才,我還真想保薦你為日後的東野王呢。」

    東野情漠然道:「是不是王者,與頭上有沒有那頂金冠並無關係。」透過窗口,可以遙遙看到一座山峰,就立在黎都的郊外,那應該就是今日打獵的所在地。

    「好啦,情,就再陪叔父去一次,今晚我就叫人幫你收拾行李,好不好?」

    東野情無奈地從鼻子中哼了一聲。罷了,就再給叔父這個面子吧,反正他的戰場是在十年之後,而不是眼前,大不了今日光看不做,叔父又能拿他怎麼樣?


    在南黎的橫斷山上,馬蹄奔跑時踩踏的聲音如浪濤拍打岩石一般激烈,到處飛舞的人影和煙塵,讓在一旁觀戰的南卿如連聲叫好。

    「我父皇最喜歡看臣子們狩獵,說這是最能看出一個人的血性。可惜我生來體弱多病,不能承襲父皇的心願,馬術上懈怠許多。」南卿如一邊看著,一邊和身邊的東野情熱情地說著話。

    只見東野情一手托腮,懶散地看著遠處的煙塵,不為所動。

    「聽說東野的皇子,五歲起就要學習弓馬,昨天我看小王爺武藝精湛,想來弓馬之術也極為了得,怎麼不下場走走?」

    東野情這時才閒閒開口,「父王一直教導我,危險之事勿動。我們皇族的血脈是要留著報效祖國的,可不是去餵飼虎狼之口。」

    一隻死了的山雞猛然扔到他面前,他皺眉揮袖,那山雞嗒一聲落在地上。

    正對面,騎在馬上一身是汗的赤多易又恢復了張揚的笑容,「哈,沒本事騎馬射箭就承認自己沒本事,說什麼漂亮話?我上次是輸了你,但狩獵方面我可不會輸,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親手射死兩隻老虎、四條惡狼。」

    南卿如拍手讚道:「赤多人果然勇猛善戰,為四國之首!」

    赤多易聽到這話,不禁開心地哈哈大笑,撥轉馬頭衝回狩獵群,繼續再戰。

    東野情卻在肚子冷笑一聲。南卿如剛才那番話,分明是用來激怒自己的,世人都知道這「勇猛善戰」四個字本來只屬於東野,赤多人不過是當年以異族身份將北陵滅國之後才在北陵的土地住下,雖然後來和北陵蕭氏聯姻,貌似親如一家,其實四國之人都看不起他們是蠻夷出身,才不會在他們身上多浪費溢美之詞。

    但南卿如越是這樣說,東野情就越是告誡自己要小心。父王曾經說過,這四國之中,唯一可以和東野抗衡的就是南黎,而南黎人向來以狡猾奸詐為名,每句話都是陷阱,每步棋都暗藏凶險,他必須小心提防才是。

    假裝打了個哈欠,他側身說道:「抱歉殿下,我昨夜淺睡驚夢,實在是太睏倦了,只怕不能觀看到最後,能不能先告辭回去補眠?」

    「既然這樣,那實在是遺憾,我還想和小王爺一起看看待會兒的勝者是誰呢。」南卿如滿臉遺憾地起身送他。

    「以赤多人今日之勇猛來看,勝者非他們莫屬,但他日……就未必了。」東野情拉過馬頭飛身而上。

    南卿如在旁邊說道:「小王爺要下山,還是從南面走得好,剛才為了狩獵,北面被驅趕出不少野物,怕驚嚇了您的馬。」

    「嗯。」東野情點點頭,沿著南面的山路下行。

    南卿如站在他身後,無聲地揚起一記冷笑,眼角寒光乍現。

    東野情順著山路而下,隨行的護衛騎乘在他的前後。剛下了半山腰,忽然遠處傳來一聲狼嚎,護衛一驚,抽出佩劍連忙說道:「小王爺,這有狼。」

    東野情勒住馬頭,神情從容,「大概是從獵場那邊跑過來的吧。」

    「小王爺稍等,我去把那隻狼趕走。」

    護衛縱馬向前奔了幾步,東野情揚聲道:「不必了,牠未犯我,我們何必犯牠?再說這山林本就是牠的地盤,倒是我們應該讓路。」他見旁邊有條小路,便調轉馬頭沿著那小路往前走。

    「可是小王爺……」護衛剛說一句,忽然痛呼一聲,筆直地從馬上跌落下地。

    東野情一驚,立刻全身警戒,此時他身後的護衛也像是中了埋伏,同時慘叫聲從馬背上跌落,瞬間在這荒山之中,只剩下他一人。抬頭遠望,距離山頂的狩獵本營已有一大段路程,此時他被前後夾擊,退無可退,就是大聲呼救也沒人會聽到。

    他當機立斷,從馬上跳下,沉聲問:「是誰要殺我?不妨出來,何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沒有人響應,樹叢中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之後,倏然一隻狼閃電般竄出,直撲向他——

    他縱身一躍,跳上一棵大樹,看清周圍的地形,閃跳幾下之後,從這棵樹躍到了其它的樹枝之上。

    那狼就著他的樹打轉並嚎叫著,像是在等他下來。

    他冷冷一笑,抽出背在身後的弓箭,箭尖指著那狼頭,「我不想殺你,你不要逼我。」

    那狼似是聽懂了他的話,血紅的眼珠子在對視上他如冰似雪的寒眸之後瑟縮的退了幾步,低低嗚嗚的叫了幾聲,最後轉過身子,搖著尾巴鑽回了樹叢中。

    東野情不敢懈怠,屏息凝神地細細聆聽了一陣子,確定那狼已經走遠,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狼真的是自己跑到這來的嗎?都說狼是群居,為什麼只有一隻?而他那兩名護衛也死得太過蹊蹺,明顯不是狼所為,在這山林之中,還隱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對面一道犀利的勁風向他襲來,他本能地閃身一躲,「嘟」一聲,只見一支飛箭射在樹幹上,東野情沒有分析的時間,因為第二支箭和第三支箭先後射來,他用弓打落第二支箭,第三支箭幾乎是擦著他的面頰而過,將他逼得一不小心從樹上墜落。

    樹下是一片厚厚的落葉,他本想落地之後再尋反擊的機會,沒想到腳才剛剛觸底,腳下卻是一片鬆動的空洞,他心中暗叫聲糟,卻沒有借力的地方,身子筆直地跌落到一個深坑之中……

TOP

第二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三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四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五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六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七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八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九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尾聲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全書完】

TOP

thanks

TOP

回復 1# dada


    thanks

TOP

cheers
回復 3# dada

TOP

thanks! =]

TOP

谢谢…

TOP

thx

TOP

Thx
Lin

TOP

jjkkkl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