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道上,一片兵荒馬亂,蒙面大盜揮舞著銳利刀劍,殺聲震天,直衝向一座華麗軟轎。
「保護少爺!」軟轎旁的護衛紛紛嚴陣以待,就怕轎中的主子有任何閃失,到時九條命也不夠賠。
「顧隨君,滾出來!」
聽到自己的名字,軟轎內的主人這才懶懶掀起轎簾。
端正的五官俊美無儔,精緻得彷彿出自最富盛名的雕刻師傅手中,眉宇之間帶著凌人傲氣,全身上下充滿出自大戶人家的貴氣。
線條完美的菱形薄唇詢問著轎旁嚇得全身發顫的小廝,「剛是不是有人叫我?」
「少……少爺……那些賊子……大盜……好像是為您而來。」
「是嗎?」顧隨君偏過頭,轎旁的護衛與不知打哪來的大盜已經殺成一片,血流成河,不少人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打得過嗎?」顧隨君手撐著下顎,好似在看一場戲,他不過是名觀眾,優閒得讓小廝的唇抖得更厲害。
「少爺,您……您快進轎,萬一受了傷,老爺怪罪下來就不好了!」
誰都知道顧老爺視顧家唯一獨生子為無價之寶,只要他少了一根毛髮,他們這群仰人鼻息的就等著倒大楣!
「唉!」顧隨君望著一面倒的戰勢,搖了搖頭,「真糟!老爹請來的這些護衛沒個中用的!」
「少爺,您別再看戲了,很危險啊!」小廝的膀胱在這時突然作用,雙腿連忙夾緊。
他快嚇死了,看樣子,今日他要死在這山道上了!嗚嗚……娘,請原諒孩兒不孝,讓您白髮人送黑髮人,嗚嗚……
「你說這轎是銅牆鐵壁嗎?」他略垂濃密如羽扇般的眼睫,淡瞥腦子已嚇糊成一片的小廝。
「不是……」轎子是木頭做的啊!
「那我進轎就不會有危險?」他嗤之以鼻。
轎外與轎內不過以轎簾相隔,根本毫無防護作用!
「這……我……總之少爺您快進轎,您若有閃失,老爺會怪罪我的!」小廝忙將轎簾拉妥,好似不讓大盜看到顧隨君,他就不會有事似的。
「這樣我看不到!」顧隨君不耐煩地將轎簾再度拉開。
大盜已殺了三成護衛,正朝轎子逼近,而轎夫早在大盜一出現就溜得不見蹤影了。
「小光。」顧隨君問隨身小廝:「如果人都被殺光了,我是不是得自己走下山去?」
為何少爺這個時候思考的竟然是這樣的問題?小光雖然不解,還是據實以答:「是啊,到時就沒人幫少爺扛轎了,不過少爺放心,奴才會背少爺下山的!」如果他小命還在的話……
「我真感動!」顧隨君摸摸小光的頭頂,「但你才十五歲,身高只及我的肩,背得動我才有鬼!」
而且小光也太瘦了,就算背得動,那身骨頭頂著他,也不舒服啊!
「小光力氣大,絕對背得動!」小光拍胸脯保證道。
顧隨君當沒聽見小光的逞強。他需要有人服侍,所以小光必留,他也需要有人幫他扛轎,所以至少要有四名護衛當轎夫。
「喂!」他朝殺氣驚人的大盜大喊,「別全殺光,記得留四個好給我扛轎啊!」少一個,轎就搭得不舒服呢!
天啊!少爺會不會太不食人間煙火了?這些大盜是為殺他而來,怎麼可能聽他的話,還留四個幫他扛轎?!小光冷汗直流。
完蛋了!完蛋了!今日大家都要埋骨此處了!驚懼的淚水終於自小光發紅的眼眶跌落。
大盜聽到顧隨君的吆喝,不約而同轉過頭來。
「顧隨君,你今日將命喪此地,這些護衛統統都會在陰間幫你扛轎!」足足十二個人,讓他在過奈何橋時,一點都不怕晃!
「看樣子,溝通有問題呢!」顧隨君很無奈地對小光說。
「少爺……」啼笑皆非的小光臉色更是無奈。「他們不會聽你的!」
「好吧!」顧隨君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縮回轎內,「殺剩四個的時候,通知我一聲。」
「什麼?」殺剩四個?!
「我想喝茶。」大少爺懶懶命令。
「是,少爺!」小光忙自一旁的行囊中拿出早上離開客棧前就泡好並冰鎮過的枸杞菊花茶。
喝了數口解暑熱的涼茶,顧隨君舒適地呼口氣,「再來塊糕吧!我有點餓了。」
「呃……是!」小光再拿出桂花糕來。
明知死期將近,少爺還能泰然自若喝茶吃糕,不愧是江南第一大富商之子啊!
可他只是個窮苦人家出身、一個月前才被賣到顧府當顧隨君隨身小廝的凡夫俗子,真的無法鎮定看待生死大事!
少爺啊,你可不可以再緊張一點,至少想想有沒有辦法逃出生天嘛!
「啊!」一個護衛掛點,倒在地上抽搐。
「少爺,好像只剩下五個護衛了!」小光顫巍巍地通知等著吃糕的少爺。
「剩四個的時候再跟我說!」聽不懂人話嗎?他是要四個,不是要五個,五個扛轎力氣哪會平均?蠢蛋!
「啊!」像是要呼應顧隨君的冷漠,又一個護衛掛點了。
「剩四個了,少爺!」小光緊張地問:「怎麼辦?」
「能怎麼辦呢?」顧隨君聳肩。
「黃師傅好像也快不行了,等等就會剩三個……」
小光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一陣強風自他身邊掃過,威力大得他整個人往後仰倒在地,桂花糕也粉碎在握緊的掌心,猶如已逝的生命,再也無法完全……
軟轎離顧家大門尚有百步遠,就見一名年近半百、身著華服的男子哭哭啼啼地衝出來。
他就是聞訊兒子受到襲擊的顧家當家大老──顧念鍾!
顧家在江南一帶頗負盛名,顧念鍾爺爺那一輩是江洋大盜,每一出山寨就是搶錢搶糧搶女人,且非美女不搶,故生出來的女兒個個貌美如花、兒子俊俏有致。
但或許是壞事做太多了,顧念鐘的父親──顧聖典的兄弟姊妹一個一個因不明重病過世,最後竟只剩一脈。
顧聖典眼見兄弟一個個離開人世,怕自己也躲不過命運之神的捉弄,更怕顧家絕後,故金盆洗手。
可說是大盜世家的顧家累積了不少財富,揮霍三代也綽綽有餘,這樣的巨財讓經商生手顧聖典有足夠的資本聘請大量能手協助,最後竟然在江南撐起了一片天。
顧聖典是名猜疑心重的男人,大盜的血脈更是讓他生性殘暴。
當顧家產業穩固之後,他毫不留情地剷除昔日功臣,完全忘了當初金盆洗手的原因。他雖然妻妾眾多,卻僅獨生一子,也就是顧念鐘,而顧念鍾也同樣僅有一名兒子,一脈單傳讓顧念鍾疼兒子疼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自小倍受寵愛的太子爺對父親予取予求,對旁人更是毫不留情,視人命為螻蟻。
看到父親一臉擔憂地朝他乘坐的轎子衝過來,顧隨君嘖了聲,露出一臉嫌惡。
在大街上哭哭啼啼能看嗎?他又不是當真短少了一隻手還是一條腿,幹啥哭得好像他已往生?
權充轎夫的護衛們一看到顧念鍾衝過來,連忙停轎。
「兒子啊!」顧念鍾急急掀開轎簾,掛滿金銀珠寶戒的十指在兒子臉上探撫,就怕兒子傷了一口子,即使只有指甲片大,也會讓他心疼不已。「給爹看看,有沒有哪裡受傷了?」
「我好得很!倒是你手上的戒指把我的臉弄疼了!」顧隨君不耐煩地撇過俊臉。
「抱歉抱歉,是爹沒注意!」顧念鍾忙縮手,改牽起兒子的手察看。「其它地方沒事吧……」
左手無名指指節上的小瘀傷頓時讓顧念鍾心口一凜,雙瞳暴凸,怒氣熊燃。「這裡怎麼會受傷?!」
顧隨君口還未張呢,顧念鍾已經氣急敗壞地朝著轎旁的小光大吼:「你怎麼保護少爺的?」
「我……」臉色發白的小光雙唇剛抖顫張開,就見眼前銀光一閃,胸口爆出劇烈疼痛,噴出的鮮血染紅了粗布衣裳,細瘦的身子無力地往後仰去。
「還有你們!我花錢請你們是要保護少爺,你們竟然讓他受了傷!」顧念鍾手上沾血的銀刃揮向身上早已帶傷的護衛。
「小題大作!」面無表情的顧隨君起身跨出軟轎,跨過小光的屍首,走向家門。
顧家的老總管斂眉低首,默立迎接終於遊山玩水回來的顧家小霸王。
顧隨君與顧念鐘的作風不同,顧念鍾小時候,父親仍是盜賊之首,故其身上的盜匪血液仍是濃厚,遇有不爽,藏於袖內、鋒利至極的薄刃必見血。
而顧隨君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除非迫其自身,否則誰死了、誰生了,他都不痛不癢,絕情冷淡得令人髮指。
「那些人交給你處理了!」顧隨君淡淡丟下一句。
「是的,少爺。」老總管微微頷首。
這時,殺光了剩下的四名護衛與小廝的顧念鍾追了過來。
「兒子,爹馬上去請大夫為你診治,你先忍忍。」說罷,又轉頭對老總管命令,「快去請城內醫術最好的呂大夫過來替少爺治傷。」
「是,老爺!」沉默寡言的老總管深諳在顧家的生存之道,恭謹回應。
「兒子,你沒事別再出門玩了,你可知你不在家的這些時日,爹有多擔心啊……」顧念鍾急追在兒子身後。
老總管眨了下眼,掩去對顧家父子的厭惡,對旁邊的家丁吩咐,「把這些屍首送回去,撫恤金照舊。」
「是!」訓練有素的家丁攤開早就準備在手上的草蓆,手腳利落地將街上的屍體一一捆起。
而總管則是朝官府方向行去,好在有人報案之前先打點好一切。
誰教他們一家老小全靠顧家吃穿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什麼?你又要出門?」顧念鍾一口茶哽在喉嚨口,差點噴了出來。
「我在家無聊死了!」顧隨君躺在羅漢床上,旁若無人地一腳高翹,一腳垂落床下,撐頷的肘前擱著一盤美味糕點。
「怎麼會無聊呢?」顧念鍾笑嘻嘻道:「要不要去競花閣瞧瞧?那兒據說來了個漂亮的俏姑娘,尚未開苞,就等十五號競標,咱們父子倆上門去湊湊熱鬧吧!」
「沒興趣!」顧隨君打了個呵欠。
漂亮的俏姑娘?有他美嗎?
他幹啥為了一個姿色連他都比不過的女人拋擲銀兩?就算家裡錢多,他也沒那個閒情。
逛花街這事,打他十六歲那年被父親拉去破身之後,他就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致了!
他才不屑讓那些庸脂俗粉對他又親又抱又摟,上下其手,那讓他有種被佔便宜的不悅感。
「城北新開了間賭坊……」
「沒興趣!」顧念鍾話才起了頭,顧隨君就直接打斷。
窮人才會上賭坊去賭運氣,他錢多得要命,何必耗擲時間在那密閉又龍蛇混雜的空間?教那些俗人碰了他的身,他都嫌髒!
「聽我說,它的賭樣五花八門,不只賭紙牌、賭骰子,還賭鬥雞……」
「我要出門!」顧隨君斬釘截鐵,不容父親再多廢話半個字!「總管幫我打理出門的行李吧!」他對立於父親身旁的老總管道。
「但是你上次受傷就讓我嚇掉半條命了!」再來一次,他可是整條命都沒了!
「這都要怪爺爺他們結了太多仇!」顧隨君彷彿事不關己地說。
盜亦有道,但在顧家人還是大盜的時候,卻把這四個字當屁話!
他們不只搶一般民眾、巨商富賈,劫賑災鏢車,甚至聽聞哪個山頭的山賊剛搶了一筆豐富的財寶,也會趁夜將其殺個精光,將財富據為己有!
就是因為無惡不做,所以才會累聚了三代都用不完的財富。
而老一輩的也知道仇家太多,故吸收了不少武林高手,其中惡人居多,這也是他們敢到處洗劫的原因!
現在顧家是金盆洗手了,可過往的仇家並不打算放過他們;所以,顧隨君每次出門遊山玩水,不是遭埋伏就是遇刺,顧念鍾安排的護衛一次比一次多,但最後都只剩下四個回來!
那四個還是顧隨君親手保的,沒辦法,他得有人扛轎,否則得靠兩條腿走路實在太累,他少爺才不幹!
「真的一定要去嗎?」顧念鍾兩條長眉下垂,可憐兮兮地哀求獨子,「每次你出門,我就吃不飽睡不好,一條老命都快被折騰光了!」
「你派了那麼多護衛在旁保護我,怕啥?」雖然沒幾個中用的!
「但他們還是讓你受了傷啊!」
「那你再找武功更高強的來吧!反正我不想再待在家裡了。」
他最大的嗜好就是四處去遊山玩水,欣賞美麗的風光山色、品嚐美味的佳餚美食、見識奇人異事,至於顧念鍾最愛的逛妓院、賭博,他可是半點興趣也沒有!
見兒子心意已決,對兒子不敢有半絲違逆的顧念鍾長歎了口氣,悶聲說道:「總管,去調二十個護衛過來!」
「稟老爺,府中的護衛現剩五個。」
「你沒再替補嗎?」顧念鍾怒目瞪視。
「是有,但……」總管欲言又止。
「但沒人敢來!」顧隨君涼涼地接話。
「為何沒人敢來?」顧念鍾怒起,「我顧家給的薪俸比外頭還高,怎麼可能找不到人?」
有錢能使鬼推磨,就不信連個武師都找不到,必定是總管太不中用!
「因為……」
「因為進入顧家的護衛都不長命!」顧隨君又接下總管遲疑不敢說出口的實言。
他平日最愛在外頭晃蕩,什麼八卦、流言,他哪樣不知道?顧家的聲名狼籍他可是比誰都清楚,只有顧念鍾自詡為出手慷慨的「大善人」,以為只要有工作釋出,大家都該搶破頭!
這叫自我感覺良好,還是該說無自知之明呢?
「不長命?還敢怪說不長命!能力不足連我兒子都保護不了,被殺死也是應該!」顧念鍾怒拍案桌。
「去花點錢請保鏢吧!」顧隨君喝了口涼茶,心想:還是小光泡的好喝,可惜再也喝不到了!
「好!」顧念鍾心想,鏢局請的保鏢能力應該勝過自己來應徵的武師,「去城裡的鏢局……」
「他們不會肯的!」顧隨君不甚耐煩地打斷總是「狀況外」的父親,「溫新城裡頭的人哪個不知道一進入顧家工作,就等於將命押在閻羅王處?總管,你去於鳳城城外東北方三百里處,有座古家堡,專門培育專職保鏢,裡頭的保鏢個個武功高強,去請幾個回來!」
「是的,少爺!」總管轉身欲走。
「對了!」顧隨君續道:「幫我找個漂亮的當隨身保鏢!」
「漂亮的?」總管有些困惑地蹙眉。
「古家堡最大的特色就是男俊女俏,找個女保鏢給我吧!」
每次出門都帶一掛男人,陽剛味重得他快吐了!
他自戀,不代表對女人沒興趣,只是能入他的眼……不容易啊!
「女人怎麼可能會有好武功?」顧念鍾語帶鄙意,「更何況是漂亮的女人?!你要的話,我去競標競花閣的處子俏姑娘陪你上路!」
「我說了算!」帶個只會撒嬌的弱質妓女,說不準到時還要他費時照顧,當他吃飽太閒嗎?
十日後,總管帶著保鏢回來了!
當顧念鍾發現任職的保鏢竟然只有一名時,暴跳如雷!
「一個保鏢!還是一個女保鏢?!怎麼保護我兒子?」他對著總管大吼。
「對不起,老爺,可是古家堡的堡主說,既然僱主只有一名,就只能認聘一位保鏢,而且這位保鏢能力非常好,故一年簽約金額高達兩千兩,每個月還要給予百兩的食宿費用……」
「你竟然一年花了三千二百兩請一個廢物保護我兒子?」顧念鍾氣炸了!「這個女人……」
他指著五官細緻秀氣,貌美如花,即使被侮辱為「廢物」,嘴角仍噙著淡淡甜笑的漂亮女子大吼:「這女人做暖床的還差不多,保護我兒子?怎麼可能!」
他給了總管二千兩銀,是要總管請二十名保鏢回來好保護他寶貝兒子一路遊山玩水能安全無虞,結果呢,這笨蛋總管竟然把錢全花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他是被下藥了,還是老人癡呆,腦子不中用了?
不過這姑娘長得真是美,競花閣的花魁沒一個比得上的,他乾脆收了當小妾,再另外替兒子顧二十名保鏢吧!
看著管白蘇絕美的臉龐和細緻嘴角旁的那抹甜笑,他就覺得慾火焚身,巴不得立刻將她壓在床上,好好親熱個夠!
「老爺,您聽我說,」總管緊張得冷汗濡濕了衣裳,「管姑娘她……」
「老廢物,死一死算了!」顧念鍾火大地抖出袖裡銀刃,朝老總管身上劃去。
完蛋了!他死定了!
老總管一看到銀光閃出,就曉得準備見閻羅王去了!
想他這輩子為顧家賣命四十載,打顧念鍾還是個青澀少年時就在顧家服務,這四十年來,他兢兢業業,為顧家擺平了多少醜事,但難以計數的功績卻比不上一次的錯誤,他……他的這一生好不值得啊!
老總管緊緊閉上眼,準備好迎接人生最後一刻的來臨,然而他什麼都感覺不到,卻聽到嬌俏的女聲響起,輕輕柔柔的,讓人如沐春風。
「老爺,在下失禮了!」管白蘇微笑地以劍鞘接下顧念鐘的銀刃,「白蘇雖然僅是一名女子,但在武功方面還算差強人意,畢竟是古家堡出品,不能砸了招牌的,對於保護少爺一事,老爺請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
「僅是接下我一招,就如此得意?!我看也不過是三腳貓功夫!」顧念鍾最擅長出其不意取人性命,沒料到竟被一個女人破解,心中怒火更甚!
這嬌俏的小女人初判年紀應小今年二十一歲的兒子一些,年約十八,若十五號競標的是這樣一號美人,他絕對捨得掏出黃金白銀;但要他花三千二百兩來請她當保鏢?門兒都沒有!
「老爺若要試白蘇的武功,請盡量,可今日要聘我當保鏢,也不是老總管能決定的,還請老爺別責怪老總管才好!」
也不問清楚就要取人性命,這位老爺心腸未免太惡毒!管白蘇心中雖然大大不以為然,表面仍維持微笑。
她的主子是這位惡老爺的獨生子,但願可別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才好!
面對小美人嬌滴滴的嗓音,顧念鍾想大聲也氣弱,但仍是聳起了肩,擺出大老爺的架勢來。
「試?」顧念鍾哼笑,「我堂堂顧家大老爺,要試武功怎會由我來?」
他對著總管指向門口,「去把護衛統統叫來!」
就讓顧家的護衛將她打倒,然後乖乖做他的暖床妾吧!那三千二百兩,老爺他付得心甘情願!
一刻鐘後,顧家的練武場上,五名護衛將看上去細瘦纖弱的管白蘇團團圍起。
「宰了她!」發現口誤,顧念鍾連忙改口,「廢了她武功!」否則人死了怎麼暖床?
「真要這樣做嗎?她不過是名女人啊!」護衛們面面相覷,眼神傳遞同樣的疑問。
「五位大哥,請盡量放馬過來,小妹不會手下留情的!」
管白蘇的用詞雖狂妄,但她天生的軟噥嗓音,聽起來不只不像挑釁,反而像是在跟五名保鏢撒嬌,聽得保鏢們腳都快軟了!
「那我們比畫一下就好哦!」保鏢小聲說道,接著揚起了劍。
太過輕敵的保鏢沒兩下就被管白蘇一個個踢出練武場。
「大哥們,承讓了!」管白蘇兩手握劍一揖,笑顏燦爛。
保鏢們張口結舌,沒料到這名纖弱女子當真懷有好功夫!
「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你們放水!」顧念鍾氣急敗壞地狠踢躺在地上的護衛,「給我起來,誰輸了我就要誰的命!」
聽到顧念鐘的恐嚇威脅,護衛們嚇得慌忙跳起,不敢再掉以輕心,紛紛拿出實力朝管白蘇進攻。
半刻鐘後,練武場外又躺了一迭人。
「大哥們,承讓了!」依然是甜得可以溺死螞蟻的美麗笑容。
管白蘇正要收劍入鞘,一道殺氣急至,正對致命咽喉,她不疾不徐偏頭閃過,同時空手接下暗器,依暗器射來的方向回敬回去。
「很好,值得三千二百兩銀!」一名俊美無儔的男子自廊柱後現身。
修長的身段,有玉樹臨風的氣質……顧念鍾雖已步入知天命之年,但仍難掩年輕時的出色,而這名男子則是更勝一籌,彷彿上天偏心地將所有的美好都給予了他,讓人嫉妒得眼紅。
他手上拿著日陽狀的暗器把玩,放蕩不羈的神態,一眼便看穿是名打小倍受寵愛的紈褲子弟。
在路上,老總管說得雖不多,但已讓管白蘇清楚知道顧家結仇甚多,偏偏這年輕小主人又愛遊山玩水,一年有大半日子都在外頭逍遙,明明險境重重,卻仍樂此不疲,數年來,顧家因此折了近百名的護衛,搞得現在沒人敢上門應徵。
堡主必定是知道這名主子不是那麼容易保護,所以才會開出一年兩千兩的簽約金!
要不是二姊去年已經被杜知州……也就是她的姊夫──簽了終身約,這工作應是落在功夫最好的二姊管蒲劍頭上。
老總管一來就要求必須是個姿色出眾的美人,在考慮危險度的情況下,堡主最後決定任務由她接下。
她的武功在古家堡中不是頂尖,但也排名十名以內;古家堡堡主古斷鴻說過,她最大的利器在她天生擁有的嬌嫩嗓音、人畜無害的純真微笑,還有誰都不忍傷害的清秀嬌美臉龐,那足以讓敵人掉以輕心,在開場就取得先機。
「敢情閣下就是白蘇將來的主子了?」管白蘇迎視那雙睥睨的眼神。
從移到練武場,她就發現這名男子的存在,她感覺不到殺氣,故也未放在心上,沒料到他會趁其不備偷襲測試,而且他收、放氣自如,絕對是個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顧隨君不著痕跡地打量管白蘇,心想古家堡的保鏢果然名不虛傳,不僅武功了得,清新脫俗的氣質與不染於塵的美麗,讓對女人一向不屑一顧的他也肯給予正眼的審視。
「沒錯!」他將暗器放到管白蘇手上。
這時,管白蘇赫然發現一旁的顧念鍾正準備朝護衛們下毒手,她立刻將暗器丟出,打掉顧念鍾手上的銀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