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格《光風霽月》【正大光明之三】

驍勇善戰的慕容少將竟變成貪杯酒鬼?!
只因單戀多年的絕世美人跑去嫁給別人!
呿!他好歹也是個縱橫沙場的威風將軍,
為了一個女人抑鬱寡歡、借酒澆愁像什麼樣?
不願見他像個為情傷風、為愛感冒的傻瓜,
她逮到機會就在他耳邊碎碎唸個不停,
怎知他一氣之下乾脆把她「吃乾抹淨」……
初嚐情滋味讓她上了癮,沉溺在他佈下的情海裡,
但在他心裡始終有個她永遠也比不上的人,
回到有那個人在的京城,她就被拋到角落給忽略了,
更傷人的是,難忘舊情的他竟為了舊愛帶兵出征──
是她笨,忘了自己只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西疆蠻女,
忘了他的心已經有人先烙下印記,再容不下別人直到這一刻,
她才明瞭「情」字傷人可以這麼深…

第一章

  秋風起的時候,西疆已經是遍地草黃。晴空如洗,白雲彷佛觸手可及。底下綿延伸展的草原沒有盡頭,緩坡上三兩成群的羊、馬都低頭努力吃草,養得肥壯了,好準備過冬。

  大妞今兒個給派了放羊的差事,一整天就是守著一群羊,讓牠們吃個夠、吃個飽。這邊的草給啃光了,就趕到另一邊去。

  “不是說這兩天就到了嗎?怎麼還沒看見人影?”小手杖揮啊揮的看似挺忙,嘴裏卻百無聊賴地嘀咕著。

  羊兒全忙著吃草,沒理她。

  眼看太陽都偏西了,人影、羊影全給拉長,大妞的脖子也越拉越長。她甩著兩條長辮子,一雙眼眸映著夕陽,是特殊的褐色,頻頻往官道的方向遙望,卻老是望不到由京城歸來的人馬。

  今天又落空了。大妞臉上難掩失落,沒了平常陽光般的笑容,悶悶地拖著腳步驅趕羊群回舍。

  她邊走還忍不住邊數落,“每回都這樣,說話不算話。沒信用的人,還當什麼將軍?”

  “咩──”羊群抗議。

  “本來就是,帶兵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軍紀。所謂軍令如山,大將軍一言九鼎……這些可全都是他自個兒說的,我哪里冤枉他了?”

  “咩──”

  “我知道京城到西疆路途遙遠,也說不得有什麼變數,可是都多等了好幾天了,連前哨兵都還沒到,未免拖太久了。哼,之前一定是隨口說說的。”

  “咩──”依然不是很同意的樣子。

  “咩什麼咩?再吵,把你們全宰了做臘肉!”有人擺明瞭借題發揮。

  “大妞,妳跟羊也能吵架?”也剛放完羊回來的鄰居小童,聽見了嘈雜,忍不住走了過來,好奇問道:“今天吵些什麼,羊吃得不夠?”

  “胡說,吃得可飽了,我還特地多繞了水池兩圈──”

  “妳還有空多繞兩圈?我以為今晚妳要幫妳爹,肯定趕著回來,還怕忙不過來呢。”

  “幫我爹?幫他什麼?”大妞把羊圈的柵欄關好,困惑反問。

  “少將軍他們回來了,妳跟妳爹不是該去軍營裏煮飯、料理吃的嗎?”

  大夥都知道,大妞父女手藝都好,由京裏派駐西疆的一行大官大將可是花了重金禮聘他們到營裏煮飯,一煮就是兩三年了。

  這本是很平常的事,沒想到大妞一聽之下,霍然轉身,大眼睛直瞪著小童,“你說什麼?”

  小童嚇得倒退一步,結結巴巴道:“我……只是……看大爹匆匆忙忙……”

  “我爹自己先去了?怎麼沒等我?”她顧不得罵人了,辮子一甩,俏生生的身影一下子就不見。

  “幹嘛這麼急著去幫人煮飯哪?”小童困惑地眨著眼,喃喃自語。

  大妞自然無暇管他,匆忙趕到軍營時,輪守的衛兵一見到她,啥也沒多問的就放行。一路直入到營舍,只見風塵僕僕的眾人都已經各自分頭去休息了,廚房裏灶熄鍋收,她爹一個人正忙碌地收拾著。

  “都吃過了?”大妞詫異極了,“怎麼沒等我幫忙?”

  大爹看到女兒突然出現,也嚇了一跳,停了片刻才繼續收拾。

  “少將軍他們剛趕路回來,累得沒啥胃口,隨便吃吃就是了。”

  這可真反常。她困惑著。

  在軍中幫忙這麼久了,從沒遇過這樣的事。這些將領征戰沙場多年,向來只有吃不夠、吃不飽的困擾,哪有可能累到沒胃口?又不是養在深閨的大姑娘,心情不好就吃不下。

  “爹,發生什麼事了?少將軍不舒服嗎?他看起來怎樣,很累嗎?”

  “別多問,讓少將軍休息吧。”大爹壓低嗓音說。

  “可是很奇怪嘛!”大妞揚著臉,不服氣地追問:“少將軍每次從京城回來,總餓得可以吃下一整頭烤羊,哪有可能突然隨便吃吃就夠了?”

  “叫妳別多問就別多問!”大爹難得地斥責起女兒,聲色俱厲,“快來幫忙收拾,收好了我們就回家。”

  大妞雖然住嘴了,乖乖動手幫忙,但看得出一臉不甘願。

  父女倆合作,快手快腳地把廚房收拾好。眼看父親把剩下的一點點菜肉都打包準備帶回家時,大妞忍不住又發話了。

  “爹,你不留點東西預備著,萬一少將軍半夜肚子餓了,怎麼辦?”

  “不會的。”大爹頭也不抬。

  “會,一定會。”她堅持,“少將軍的食量我很清楚,他很能吃的,要是沒吃飽,隔天起來還會發脾氣呢!依我說,爹,我們還是留點乾糧或饅頭,就算冷了也可以配熱茶啃,墊墊肚子──”

  她爹看了她一眼,眼光有些複雜。

  雖然街坊鄰居自小都隨口叫她大妞,但她其實單名月,是季家的獨生女,季大爹的掌上明珠。自小沒了娘,跟著他擺攤賣面,靠他一個銅錢一個銅錢那樣攢起來養,也養到這麼大了。雖不是挺美,但看在自己爹親的眼中,自然是亭亭玉立。

  女兒大了,大爹的心事也就跟著而來。

  季月未免太關心慕容少將了。從京師回來了一行人,也都跟她熟,她卻獨獨只關心一個,怕他半夜肚子餓,怕他心情糟,怕他累著了……

  她還單純,不大會害羞或掩飾,直直望著大爹,等他回答。尚有一絲稚氣的臉上全是關懷——而關懷的物件,正是駐守西疆的年輕將軍慕容開,也是這方圓數百里之內駐軍的統領。

  大爹忍不住想歎氣。別說高攀不上了,他們季家,就連去將軍府當下人都不配!

  “大妞……”

  “爹,我看就留這幾張餅,用油紙包一包擱在這兒,少將軍半夜起來找東西吃一定會看到。”說著,季月快手快腳包好了幾張餅,找個顯眼位置放了,又挪開幾個堆疊的蒸籠,免得擋住。

  大爹默默看著忙碌的女兒,油亮長辮甩啊甩,一身粗布衫褲毫不起眼。容長的鵝蛋臉因為長年放牧工作給曬得不甚白皙,鼻樑甚至有點點小斑,但額際細細寒毛還沒褪盡,分明還是個大孩子。

  但今年也十八了,心裏也會放著別的男子了。

  “女兒啊……”

  “爹,你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話就說嘛,怎麼老是吞吞吐吐?”季月沒耐性了,直率地沖著老爹問。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都不知從何說起。大爹張嘴,又閉上。

  “沒事,回家睡覺吧。”最後,大爹悶悶地說,領頭先走了。

  “怪裏怪氣的,這是怎麼回事呀?”季月一臉莫名其妙,拎起提籃,快步跟上。

  夜深人靜。

  離軍營不遠處,有個滿是大小亂石的山坡。雖然夜色深濃,但月光灑了滿地,也讓一個獨坐在大石上的身影顯而易見。

  那人手上還拿著一皮袋子的酒,仰首灌了一大口,抹嘴的動作豪放粗獷,儼然是個男子漢。

  不過,堂堂男子漢,何必三更半夜一個人躲著喝悶酒?

  “哈!”嬌脆嗓音劃破一片靜謐,“抓到你了!堂堂少將軍半夜不睡覺,居然在這兒喝酒!”

  “我早就聽到妳的腳步聲。”慕容開語帶不屑,“妳以為躡手躡腳的有用嗎?大老遠就聽得一清二楚。回去再練練。”

  季月對他的奚落習以為常,一點也不以為意,笑嘻嘻地走近,一個油紙包丟到慕容開身上。

  他伸手迅速接過。“這是什麼?”

  “給你吃的。”

  慕容開望她一眼,低頭拆開了紙包。裏頭包著幾張冷掉的蔥油餅,他拿了就大口啃了起來。

  “果然是餓了,我就說嘛。”季月很得意。

  “沒有肉?”慕容開已經塞了滿嘴的餅,還在不滿地咕噥。

  “你哪時看過蔥油餅有包肉的?又不是餡餅。”季月白他一眼,在他身邊坐下了,順手接過那已經空了大半的皮酒囊,“哇,你喝了這麼多!”

  慕容開不響了,橫她一眼,好像在責怪她多嘴似的。

  他長得極好看,濃眉俊目,眼神炯炯,多年馳騁沙場的結果,就是讓他的外貌增添了幾分粗獷狂野氣息。此刻英挺臉上有著一抹酒意淺紅,嘴卻抿得緊緊的,相當不高興。

  “幹嘛,這趟回京不順利嗎?”季月隨著老爹在軍中來去,耳濡目染了這段時間,自然知道可能是些什麼問題。“是你爹對你不高興?或是皇上有什麼意見?還是又跟哪個將軍鬧不和,又看不順眼誰的帶兵方式了?”

  慕容開全是搖頭,一個也沒猜對。臉色更加陰霾。

  “啊!我知道,一定又被家裏的婆婆媽媽煩透了,對吧?”她興奮地拉住他健壯手臂,“快說,這次你娘、你姨娘又說了什麼?是不是又給你做了一堆新衣服,還逼你帶一堆菜、點心好在旅途中吃?”

  慕容開打掉她的手,怒道:“我哪可能為了這麼婆婆媽媽的小事生氣。”

  “好嘛,那到底為了什麼?”撫著被打疼的手,季月天真地追問。她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個性,有時還真令人頭痛。

  英俊神武的少將軍又悶聲不響了。把酒囊搶回去,仰頭把剩下的酒全都灌進肚子裏。

  “是不是……為了表小姐?”

  小心翼翼的問句,卻讓慕容開猛然起身,手中酒囊狠狠被摔出。武將手勁極強,那酒囊一路平飛,最後落在遙遠的一堆石礫中。

  月光下,他英挺的俊臉陰霾得可怕,彷佛大敵當前,他下一刻就要大開殺戒似的,一股暴戾之氣籠罩。

  “表小姐”說的是慕容開的表姊,也是這位少將軍以前暗暗心儀戀慕的對象;但表小姐卻對慕容開沒有意思。英武少將軍的一片心意,卻向不了明月,全照了溝渠去了。

  這是慕容開的心病,說不得。尤其前一陣子表小姐出嫁了,嫁的自然不是慕容開;那份難受,還真是椎心刺骨。

  季月光想就替他難受,顧不得剛被打手背,忍不住又伸手摸摸他,“你別生氣嘛,我只是問問──”

  啪!又被教訓了一下。“我不是妳養的小羊小馬,別這麼摸來摸去的!”

  “那我又不是你帶的兵,或是敵人、山賊,幹嘛每次都打這麼狠?”季月不甘願地嚷起來。

  慕容開居高臨下,斜眼睥睨,冷道:“幸好妳不是。被我真打的人,通常都活不過一個時辰,妳要不要試試?再亂講話,小心我真打妳。”

  “哼,好威風的嘛!不愛聽我講話就算了,我回去睡覺。”季月也站了起來,賭著氣,長辮子一甩,刷過慕容開臉畔。

  她還沒躍下大石,就給人抓住了手腕,“我沒叫妳走。”

  季月回頭,“那你是要我留下?”

  慕容開不吭聲,但手也不放。一副就是想要人陪著說說話解悶、又不甘願承認的彆扭樣。

  “不說?那我要走了?”細腕使勁想掙脫。

  堅硬的箝制還是不放,鐵臂一使力,輕鬆又把季月拉了回來。

  一來一往扯了扯,她再認真也不敵武將的臂力,一個不小心,就差點給拉得跌倒。

  兩人近身,氣息相接。慕容開聞到一股清清淡淡的甜香;不是胭脂水粉,也不是家裏女眷們都用的昂貴熏香。

  西疆產羊,很多孩子都是喝羊奶長大的,季月自然也是。她身上的氣息就是那麼不同,不是騷,不是腥,而是帶有陽光曬過的清爽,舒適的,帶點甜味的……奶香?

  慕容開無暇多思索,他伸臂摟住了想逃脫的她。

  季月不敢動了,讓他摟著。十來歲的她,似乎模模糊糊嘗到了一絲古怪的甜味,心兒莫名其妙地卜通亂跳。

  月光下,兩個身影相依相偎,幾乎合成了一個,長長地拖在石地上。

  而遠遠的松樹林間,一雙憂慮而蒼老的眸子,正無聲地把一切都收進眼底。

  這次慕容開從京城回來西疆之後,不大一樣了。

  就像是大草原慢慢染上秋色,乃至完全變了模樣,慕容開眉宇間也染上了幾分抑鬱,與以前意氣風發的飛揚神色大大不同。

  話說少將軍一向豪邁耿直,帶兵時威風凜凜,但私底下有什麼說什麼,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個性脾氣都正直磊落如烈日,但這一趟京城行之後,他沉默多了,也很少聽見他爽朗震耳的笑聲,就連食量也明顯地小了。

  一個堂堂的少將軍,年少英雄,家世顯赫,一路平步青雲,派守的邊疆也守得滴水不漏,一直都很平靜,到底有什麼好讓他煩心的?

  不只身邊親近的人發現,就連軍營裏的將領、士兵也都察覺了。大夥表面上不敢多嘴,私底下卻都忍不住互相詢問:“少將軍怎麼了?”

  來小廚房幫忙的小兵,和伙夫聊著聊著,從外頭一路聊進來,就正是在聊這樁。

  “……聽說是為情所困?”負責打水的小兵提了水進來。水桶好大一個,他卻面不改色。

  伙夫則放下了兩擔柴薪,抓抓頭,困惑地說:“少將軍不像是這麼婆媽的人。大丈夫何患無妻?連我都娶得到老婆,更何況少將軍這樣的英才,多少名門貴冑可都搶著要跟他結親。”

  “不過,少將軍心儀的對象,鐵定很不尋常;庸脂俗粉哪配得上少將軍,入得了他的法眼?所以難忘舊人是在所難免吧。”

  聽到這兒,在一旁安靜料理,沒插嘴的季大爹,正俐落剁著菜的粗手突然停了停。若有所思半晌,才又繼續剁。

  咚咚咚!刀落在砧板上的聲響突然加大又加快。

  季月神色倒是毫無異狀,一面揉著麵團,一雙大眼輪流看著伙夫跟小兵,很有興趣的樣子。“少將軍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你們可曾聽說?”

  “這就要去問景軍師了。”小兵壓低嗓音,神秘兮兮,“我聽說,是景軍師的叔父橫刀奪愛,搶走了少將軍心儀的女子──”

  不說還好,說了之後,令人更加困惑。

  “不會吧?若真是這樣,為何少將軍跟景軍師依然合作無間,兩人也毫無芥蒂?”伙夫反問,一臉的不信。

  “這個嘛……”小兵也答不出來,抓抓頭。

  “是景軍師的叔叔搶的,又不是景軍師搶的。”季月又插嘴,清脆俐落的嗓音聽了就舒服。“少將軍哪會亂遷怒?”

  “話可不是這麼講。”話說大男人總愛對小姑娘說教,當下小兵的胸膛挺了挺,理直氣壯的說:“奪妻之恨可說不共戴天,沒把人砍了已經算便宜他,哪還可能跟對方家人還有商有量?”

  “他們還沒成親,哪算妻子?”季月不服氣,“何況……”

  “說夠了沒?”大爹很不高興,粗著嗓子打斷女兒,“麵團到底發好了沒?光會閒聊,手腳快點!”

  季月很不甘願地住嘴,賭氣地把麵團越揉越用力,手都紅了。

  最近大爹的脾氣越發陰晴不定,常常擺臉色給女兒看,女兒常被罵得莫名其妙,問又問不出個所以然,真是冤死了。

  她把粗棉布浸濕又稍微擰幹,正要甩一甩準備蓋上麵團醒面時,因為賭氣所以故意甩得好高,結果,水珠全灑在剛走進小廚房的人身上。

  “這是做什麼?秀氣點行不行?”這不滿的嘀咕聲,聽起來好熟──

  不就是剛剛大家磕牙的物件慕容開嗎?

  只見他大概剛從練射場下來,一手提著箭袋,還一身厚重英武的裝束,被陽光曬得粗獷黝黑的俊臉上還掛著汗,連擦都懶得擦。

  小廚房裏眾人見主子進來,氣勢逼人,全都肅靜沉默。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剛剛主子聽到了多少,會不會發怒──

  “少將軍,再半個時辰就可以開飯。”大爹恭謹報告。

  “嗯。”慕容開漫不經心,隨口問:“有酒喝嗎?”

  眾人傻眼──

  “少將軍,您現在要喝酒?”

  “不好吧,不如等吃飯時再小酌幾杯──”

  “而且剛練完箭,是不是先喝點溫茶……”

  “囉唆!”慕容開的回應很不耐。

  目光掃過一遭,逕自走到架子邊,把要去腥味的粗酒抓了就走。高大的身影迅速離去,連攔都來不及攔。

  “要喝,也找人去酒窖拿呀!”季月丟了麵團就追上去。“你等等,那是燒菜用的,不要喝!”

  慕容開咕噥了幾句,季月不死心地追在後面,一路繼續勸阻,兩人的聲音去遠了。

  是了,這也是慕容少將軍回來之後的另一個異樣──變得更愛喝酒。無酒不歡,而且越喝越凶,酒窖裏的酒不出幾天就神奇地少掉一壇。

  這當然沒人敢多問,因為大夥心知肚明,全是少將軍的傑作。

  大爹、伙夫、小兵三人面面相覷,都沒出聲。大爹的臉色越發凝重。

  “不過就是酒而已,別擔心了。”

  “是呀,改天我被派到市集採買時,多買幾壇回來存放就是了。”

  兩人安慰著大爹。

  大爹只是搖頭,“我不是擔心那個。”

  “那……是擔心什麼呢?”

  大爹滿布風霜的臉上,神色更憂慮了。他低頭繼續料理菜肴,一言不發。

  “大爹……”頗會看臉色眼色的小兵觀察片刻後,忍不住還是發問:“是不是在擔心大妞跟少將軍太接近了?”

TOP

第二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三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四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五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六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七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八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九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全書完】

TOP

謝謝您的分享

TOP

thank you

TOP

thx

TOP

TOP

繼續看!

TOP

謝謝大大的無私分享~~

TOP

3Q

TOP

Thx
Lin

TOP

adjtq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