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夢《三十六計擒將軍》【時空狂想2】

她不是在二十世紀準備要野餐嗎, 怎麼一晃眼, 就被一群爬蟲類給扔到古代大漠來了?
在她正咒駡那群沒良心的生物時, 忽然出現白馬,呃、黑馬將軍來救她, 不過這男人也真多疑, 害她不得不瞎掰個理由來搪塞他──
遭沙漠強盜搶劫,隨侍都被殺光光, 呃……她也知道這樣的理由很牽強, 可電視上不都這樣演的嗎, 而且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她可是卯足了勁要幫他治隱疾喔! 結果他竟然如此不識好歹, 老說她處心積慮想整他, 好吧,她的確是有些存心不良,
但也要他的反應有趣才玩得起來啊!

楔子

  豔麗的紅裳在層層白雲間顯得格外搶眼,這樣豔俗的顏色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卻有著天壤之別的效果,直如雲與泥。

  赤霞仙子是天界仙齡最年長的蛇仙,氣質溫文,舉止優雅迷人,就像人世間的大家閨秀一樣的穩重嫺靜。

  可是此時她平靜如水的眸子突然泛起一絲漣漪,裙裾隨著微風飄起波動,身姿也以優美的弧度側了過來。

  「神君好。」

  腳步戛然而止,雲絲飄散的前方出現一位清瘦卻丰采逼人的仙家,他是風靡天庭,奪取無數仙子芳心的青蛙神君。

  死對頭,就是不對頭的人,神與人一樣,也會有不對頭的對象。

  在浩渺的天庭之上,有一個公開的秘密——青蛙神君與蛇仙是死敵,成仙前後情況無二,關係毫無改善。

  說來也奇怪,這樣不對頭的兩個人,偏偏成仙前修煉的仙山洞府還位於同一地界,據說只相隔一條可比擬銀河的二尺來寬的小溪流。

  之所以說這樣的小溪流可以比擬波光蕩漾、無垠無界的銀河,並不是信口開河的胡言亂語,而是因為它如同銀河一樣擔負了劃分領地的重責大任,區別僅在於它不是玉帝制造出來的。

  蛇是青蛙的天敵,這是宿命,非人力可為,也非神力可阻。所以,即使是修煉成仙的青蛙神君還是對美得超凡脫俗的蛇仙赤霞仙子避之惟恐不及,純屬天性,天性啊!

  「仙子安好。」

  真勉強的笑容啊!赤霞仙子心頭暗自一哂,臉上依舊泛著春風拂面一般的微笑,「多時不見,神君要一起喝杯茶嗎?」

  「不了,仙翁約我下棋,告辭。」青蛙神君腳步匆匆,看背影,落荒而逃的意味更濃。

  赤霞仙子美麗的嘴畔揚起一抹勾魂的笑意。這只青蛙的本性保持得真可愛呢。

  「不好了不好了,仙子快走。」」道纖細的身影從遠方疾飛而來。

  「梅仙什麼事?」

  「聽說今天是財女下凡曆劫的日子。」

  「曆劫?」她訝異的睜圓了眼,「今天,聽誰說的?」

  「財神啊,我剛才無意中聽到財神跟太上老君講的,而且他還得意的說要親自送女兒上路呢!」梅仙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如此粗暴的舉止卻絲毫無損她傲人的美麗,就如同雪中梅一樣的獨一無二,傲雪怒放,姿容更豔。

  「快走。」赤霞仙子一把抓了梅仙向前飛去。

  靜逸、文雅,如同淑女典範的赤霞仙子居然出現這樣急躁的行為舉止,不能不說,天下之大果然沒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這是從隱身處探出腦袋的青蛙神君,此時最大的心得感想,然後便鬼鬼祟祟地跟隨兩位美麗仙子的步伐而去。

  他還是怕蛇的,但是他更好奇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好奇心連神仙也殺得死的,這是真理!

  可惜青蛙神君在一刻鍾後才明白這個真理,因為他在親眼看到死對頭跳落「紅塵迷鏡」後,甚至還來不及發出歡呼就被興奮過度的財神一腳給順便也踹進紅塵迷鏡中。

  哦,他不會放過財神的,一定!

  匆忙趕來而目睹這一切的月老差點衝動的去掐財神的脖子。敢情嫌他頭上的三千煩惱絲還不夠白啊!赤霞仙子跳下去就夠亂了,財神居然還把青蛙神君給帶上,這、這……太可惡了。

  但見紅塵迷鏡中哇哇墜地的嬰孩哭聲嘹亮,而醫院產房外的草坪上卻突然聚集了一群蛇,全都仰頭吐信,似乎在迎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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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蘭,要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

  清脆甜美的嗓音在微風中飄蕩,一幢二層小樓前,有著一張精緻臉龐的少女揚著暖暖的笑意,揮手向門口的母親再見。

  「東西真的帶夠了嗎?」安媽媽有些擔心的看著女兒手上那只小巧的籃子。

  安若蘭杏目微睜,點頭道:「夠了啦,我們八個人呢,人人都會帶的,所以不需要帶太多了。」

  「要是萬一她們都沒帶呢?」

  「不會的,她們頂多像我一樣只帶自己的一份。」所謂死黨就是對彼此很瞭解的那種了,她這麼說絕對是有根據的。

  「哦。」安媽媽遲疑的應聲,擔心的看著女兒快樂離去的背影。為什麼今天心裏總感覺不踏實,還有昨天那個奇怪的夢境,蛇群竟然把女兒帶走了!

  雖然女兒從小就與蛇特別有緣,但是這種夢還是太怪了。

  用力甩去腦中的擔心,安媽媽轉身走回家門。

  天藍雲白,伴有小風,感覺很舒服,非常適合野外踏青,所以安若蘭認為今天跟朋友出去野餐的計畫很贊。

  可是,等她趕到約定的山腰時,卻發現自己是惟一一個準時的人,其他人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一群不守時的女人,跟男朋友約會遲到沒關係,這是公理,但是跟死黨出遊不守時就該挨板子。

  安若蘭揀了個舒適的地方坐下,將籃子放在身旁的青石板上,背倚著身後的大樹,眯眼看著從葉隙間篩下的幾縷陽光,看微塵在光線下飛舞。

  沙沙的聲音在周圍響起,讓她警覺的直起身子,目光看向聲響來處卻不由詫異的睜圓眼。

  蛇!而且不是一條,是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蛇群!

  那些蛇前仆後繼的從四方湧上,卻在她身朝三尺之地停下,仰頭對著她吐信,發出「滋滋」聲響。

  她的神情變得古怪起來,很小的時候她就發現自己聽得懂蛇語,但是她沒有對任何人講。而現在它們說要送她去該去的地方,她該去什麼地方?

  「去哪里?」她問。

  「唐朝?」聽了它們的回答,她不禁驚呼,「為什麼是唐朝?」

  「我的未來在那裏?」她不信。

  「我要等朋友野餐,不去。」她拒絕。

  「什麼?」她跳了起來,無法再保持一貫的鎮靜,因為它們居然說她那些姊妹淘不會來了,她們也去了應該去的地方。

  蛇群突然之間蜂擁而上,轉眼間,青翠的草坪上除了那只精緻的小食籃再無其他。

  火辣的日頭高掛在天上,烘烤著這一片橙黃的沙漠,放眼望去,黃沙直到天的盡頭。

  一道龍捲風從遠處卷近,風力越來越小,終於化作一縷輕煙消失無蹤,而沙地之上卻留下一個人。

  火樣的紅色在漫漫黃沙中格外顯眼,那一頭烏黑油亮的長髮在烈日的照耀下泛出迷咒般的色澤。

  白皙纖細的手指微微的顫動了下,因外來的灼熱感,安若蘭下意識的抬起手臂遮擋在眼前,長長的睫毛輕輕的扇了扇,緩緩睜開的眼眸就像一朵徐徐開放的月夜曇花,令人驚豔。

  好毒的太陽!安若蘭月牙似的眉峰攢起,放眼望去,嘴巴一時間再也無法合上,這是……沙漠!

  噢,作夢吧!閉上眼再睜開,黃沙依舊。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非常的疼,不是夢。

  那群蛇把她帶到乾旱的沙漠,這樣的居心未免太過險惡了吧!安若蘭第一次感受到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困窘。

  衣服……不對!她低頭一看,當下花容失色。是古裝,不是她熟悉的時裝,難怪覺得腳下怪怪的,過長的裙擺差點兒就絆倒她。

  「Shit!」忍不住暴出粗語,此時此地想保持一貫優雅的舉止,真的太難為她了。

  忿忿的跺了跺腳,馬上進了一腳的沙子,心情益發的惡劣,坐下將鞋子倒出沙子,再往腳上套去。

  驀地,手上一頓,鞋內好像有張字條呢!急忙掏出來,展開——

  轉世情緣,冤家聚頭。

  順天應命,共效於飛。

  是一張簽詩。腦海中不禁回想起國中時,有次跟死黨溫柔路過一家測字攤,一位白鬍子老頭叫住她們,非要幫她們算上一卦。她們出於好玩也就由著他,結果一人各得了一個奇怪的卦簽,讓她們鬱悶了好久,後來時間一久也就淡忘了,怎麼今天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

  什麼聲音?安若蘭抬頭看去,毒辣的陽光讓她不得不抬起手臂遮陽,一抹黑影從高空掠過,發出尖銳的鳴叫,然後又突然折回猛地俯衝下來。

  鷹!她的腿差點軟倒,狼狽的閃倒在一側,一個沒穩住,順著沙丘就滾了下去。

  暈,很暈,簡直是天旋地轉一樣的暈。

  眼前一陣金星閃爍之後,她不情願的合上眼,進入半昏迷狀態,腦中還想著,那只可惡的鷹千萬別去而複返啊!

  疾沖而下的鷹突然發出一聲悲鳴,從空中墜落,一支翎箭穿透它的咽喉,可見射手箭法之神准。

  「爺,好像就在前面。」一道帶著童子稚嫩的嗓音從沙丘的另一邊傳來。

  越來越清晰的馬蹄聲敲打著安若蘭迷離的神智,她努力集中飄散的思緒,想發出求救的聲音,畢竟在茫茫大漠遇上人不容易的,簡直就跟彗星撞地球的機率一樣低,錯過就不再來了。

  「爺,有人!」

  一隊人從沙丘後轉了過來,距離越來越近,最後在昏迷的安若蘭身前停下。一名童子率先從馬上一躍而下,走過去探了探她的鼻翼,然後驚喜的回頭喊道:「爺,她還活著。」

  「是嗎?」

  低沉悅耳的嗓音飄進安若蘭的耳中,讓她的心滑過一絲異樣的波紋。

  「爺,她的手動了。」童子興奮的叫。

  為首的青衣男子從馬上跳下,走過去。

  就在她眼睛睜開的瞬間,四目相對,摔不及防地望入彼此的眸底,一絲火花在空中一閃而逝,那一刻的對視仿佛已等候了千年萬載一般。

  她很美,尤其是那雙眼更像承載了數世的情意、累代的靈氣。膚白勝雪,衣如烈焰,與她周身散發的那股閑淡,衝突中又顯出一股特有的和諧。在沙漠之中猶能保持這樣水嫩的肌膚,必不是一般身分。看她身上的衣著與發飾,還有那形諸于外的優雅氣質,她定是迷失沙漠的貴族千金。

  他很帥,是那種充滿陽剛的帥氣,看到他似乎就能聞到陽光的味道。眉不濃也不淡,有一雙黑亮有神的眼,鼻樑很挺,嘴唇薄厚適中,膚色因長期的日光沐浴而呈古銅色。雖然只穿了一襲青衫,卻無法遮掩他那與眾不同的王者之風,此人必是一方人物。

  不由自主的伸手扶起她,穆天波心下有些訝異,他身後的那些侍從更是人人目露異色。將軍不是從來不接近女人的嗎?

  「謝謝。」輕輕的道了聲謝,安若蘭努力營造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她的聲音跟樣貌一樣讓人感覺清爽舒服,穆天波心頭不禁微微一顫。

  「姑娘怎麼會暈倒在沙漠之中?」

  她眼眸半垂,心思一轉,輕輕地道:「我跟家人在沙漠遇到強盜走散了。」看他們的穿衣打扮是古人沒錯,看來她被帶到了古代。記得看古裝劇時,常會看到沙漠強盜打劫的情節,借來一用應該不會出錯。

  掃過她略顯狼狽的衣服、被風沙弄亂的長髮,他眸底劃過一道亮光,「姑娘不是本地人。」就衣料服飾來看像是江南人氏,口音卻又不是那種軟語輕儂的吳越風情。

  不著痕跡的掃了他一眼,她明顯感覺到他的戒心。這男人疑心還挺重的嘛,她這麼一個水靈靈的美人現身在荒涼的大漠,他居然都能不面露驚豔,還生出一些有的沒的想法。

  忽然想起身上衣服的顏色,她輕輕抬起手臂,做了一個掩面悲泣的動作,聲音帶了些哽咽,「奴家原是要遠嫁到塞外苦寒之地,誰料想在大漠遇到不良的強盜,這才流落異鄉,我……」這下看你還要不要問下去!

  一群大男人都被她悲情的遭遇給怔住,眼裏都湧上無限的憐惜。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穆天波頓時有些頭大起來。他對女人這種生物一向是敬而遠之的,收到部下們指控的目光,他突然感覺自己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

  「姑娘,姑娘……我們會保護你的。」

  安若蘭可以從聲音中聽出他的無措,她衣袖下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再上揚,但是嗓音依舊帶著哭音,「我、我……我要回家……」嚎啕大哭就免了,有損她美女的形象,但低聲輕泣、梨花帶淚的效果一定非常的棒。

  穆天波環顧一周,發現所有人的日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當中有譴責、有埋怨,甚至不排除有幸災樂禍之流。他平時做人有這麼失敗嗎?

  「先離開這裏再說吧!」最後他只能這樣說。安慰女人一向是他最不拿手的,這些該死的部下都該打四十軍棍,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眼睜睜的看他的笑話。

  無言的點點頭,安若蘭在心中擺出勝利手勢。嘿嘿,她絕對要他知道「後悔」兩字怎麼寫。慢慢的放下衣袖,抬起頭來,眼含感激的看向可能已經發毛的男人。

  看著美人兩眼紅通通的,一群男人忍不住保護欲暴增。

  「姑娘,我們一定幫你剷除那幫沙漠強盜。」

  「對,我們幫你。」

  「你不要擔心,我們一定護送你跟親人相聚。」

  「……」

  哇,她從小立志當個淑女果然是正確的,無論何時何地,弱質美女一直就是男人的掌中寶。腦海中馬上浮現死黨溫柔的評語——時代不同了,假仙的淑女也是寶啊。

  一想到那個直爽樂觀的傢伙,安若蘭的心情真的感傷起來。不曉得她們在另一個時空可好,有沒有找她?一場野餐竟然就讓她的世界起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不是掐肉會痛,她簡直以為這是在作夢。

  「姑娘會騎馬嗎?」穆天波問得很小心。

  安若蘭搖頭。她只在馬場騎過溫馴的馬,而眼前這些馬都很高大威猛,她心裹不免有些害怕。

  「那你跟我共乘一騎吧!」話一出口,他又吃了一驚。他一向畏女如蛇蠍的,但面對她似乎一直在破例。

  「對,跟我們爺騎一匹馬吧,爺的騎術很精湛的。」侍童在一旁幫腔,心下暗暗慶倖。老天終於開眼了,如果爺真的桃花盛開的話,就不怕被老夫人逼婚而死賴在關上不回京了,他脫離滿眼黃沙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穆天波瞥了眼侍童,沒說什麼。

  「我上不去啊!」看著高大威猛的黑色駿馬,她面露懊惱。

  「我扶你上馬。」

  他伸來的寬厚大掌,讓安若蘭突然感覺很窩心,信任的走過去,在他的幫助下跨上馬背。

  穆天波蹬鞍上馬,坐穩後環顧了下部屬,送給他們一記瞪視,好像在說:看什麼看,沒見過兩人共騎啊!

  兩人共騎他們是見過,但是他們沒見過將軍跟一個女子共騎。所有人的目光透露出的就是這樣一個信息。

  狐疑的看了他們一眼,安若蘭秀眉微挑,有些不爽。這群男人究竟在用目光交流些什麼?

  「天黑之前趕回城。」

  「是,將軍。」眾人齊聲回答。

  她的身形為之一晃。什麼?他是將軍?不是吧,她居然碰到一位戍守一方的將軍?

  「不要怕,我不會讓你摔下去的。」

  聽到他低沉悅耳的嗓音,感覺到他熨燙的體溫,她臉上不可遏止的微微泛紅。見鬼了!她居然會臉紅,難道換個時空,連她人都不對了嗎?

  「駕。」穆天波揚鞭策馬,一隊人馬向玉門關駛去。

  馬兒風馳電掣般的奔跑速度加上路途不勝顛簸,安若蘭不由自主的靠向身後那堵寬闊的胸膛,迎面而來的風沙幾乎讓她無法睜眼,只能半眯著眼走馬觀花一般瀏覽著大漠蒼涼的景色。

  真的很蒼涼,放眼望去,大漠與天連接,視線所及,還可以看到動物和人暴露的屍骸,經過風吹日曬後只剩白骨。大漠之中的植物稀少,只有偶爾的一叢綠,水在這裏肯定比金子還貴。

  漸漸的遠處城池輪廓出現,給大漠中的行人帶來無盡的喜悅。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一直以來都只能憑想像來建構詩人所描繪的邊塞風情,但是今天安若蘭看到了真實的景致,站在城牆之上欣賞著遠處那一輪落日,人的心胸也豁然開朗。

  看著城牆垛口那一抹鮮紅的身影,雙臂伸展,仰面向天,風吹起她的裙裾,好似整個人就要振翅高飛一般,穆天波瞬間有種想將她牢牢抓住,不讓她消失的衝動。

  「安姑娘,城牆上風大,我們下去吧!」

  「哦。」對美景戀戀不捨,她不太情願的離開垛口。

  「讓姑娘在城樓上等候真是過意不去。」他滿懷歉意的看著她。

  「那就是說,馬上我就可以休息嘍?」她故意挑起他的歉疚。沒見過這樣的男人,為了跟他的將士談心竟把剛剛救到的美女給扔到一邊吹大風。嗯,城牆上的風沙確實滿大的,她可沒有亂講。

  看著她單薄的身子於風中站立,孱弱得仿佛風一吹就會隨風而去,讓他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邊塞之地不如江南水鄉,在下的住所也很簡陋,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這個安若蘭早想到了城外就是漫漫黃沙,城中再繁華也肯定不像江南一樣山明水秀,到處都是賞心悅目的景致。她惟一可以抱著希望的就是他身為將軍,住的行轅應該不會太差。

  「奴家但求一棲身之所足矣,又怎麼會介意呢!」她擺低了姿態,拿捏著嬌弱的聲頻,將一個落難他鄉,寄人籬下的可憐女子形象詮釋得維妙維肖。

  「那就好。」那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又來了。穆天波心頭有些挫敗,他面對千軍萬馬、沙場浴血,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是一遇到眼前這個女人就渾身不對勁,好像遇到剋星一樣。

  安若蘭眼角餘光看到他赧然的神情,心頭暗笑,決定暫時放過他,低眉垂目的跟在他的身後下了城樓。

  他將她扶上馬背,自己卻沒有上去,只是隨性的牽著馬匹慢慢向前走。

  「不遠嗎?」她水漾的眸子盈盈的瞟向他。

  他下意識的躲開她的注視,有幾分不自在,「不遠。」

  她眸中閃過一抹玩味,嘴角微微上揚。這男人真靦腆,不過卻讓他多了幾分可愛之氣。一個統領軍隊的將軍居然在她面前束手束腳,感覺很有成就感呢!

  「姑娘以後打算怎麼辦?」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回家。」就算回不去真正的家,也得離開這個只有黃沙沒有水的鬼地方,她要去江南,好不容易來到古代,不去天堂一樣的江南一遊,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眼角餘光掃過她在瞬間燦燦的眼神,穆天波心頭的疑惑擴大。她的真實身分與來歷可能真的有問題。

  「需要在下派人送姑娘一程嗎?」

  安若蘭的注意力從道旁奇異的邊塞風情移到他的身上,「將軍要派人送我嗎?」

  他沒有錯過她眼中閃過的那一抹遲疑與心虛,心頭的懷疑更深了。

  「對,江南離塞北千里迢迢,姑娘隻身上路總是不妥。」

  「那就麻煩將軍了。」

  見她答應得很爽快,他又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推測。這個女人很矛盾。

  「將軍牽馬是不是很奇怪?」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很多人都在看我們啊!」

  聽她這麼一說,他才發現果然大街兩旁的人都在看他們,習慣性的對他們報以微笑,可是他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回以微笑,而是依舊怔愣的看著他們年輕英俊的守城將軍。那個為女人牽馬的男人,真的是他們認識的穆將軍嗎?

  疑惑在每一個人的眼中顯現,讓人想忽視都難,穆天波想忽視,更難。

  看起來這件事情還挺詭異的呢。安若蘭若有所思的瞄了他一眼,下意識地抿了抿唇。

  「他們沒見過像姑娘這樣美的女子。」他如此解釋。

  她柳眉略挑。這分明就是掩飾之詞,那些人的眼神可不是驚豔,這裏面一定有問題,她會搞清楚的,一頭霧水的感覺不好受。

  有些狼狽的躲過她興味的眼神,他指著前面不遠處的一座大宅,「前面就到了。」

  將軍行轅果然非同一般,很大氣,即使粗獷簡陋卻不掩其威,門口站立的土兵更是無形中增加了它的肅穆嚴整。

  「將軍——」未竟的話中斷於目光看到的那一抹倩影。

  安若蘭的眉再一次揚起。看來這裏面真的大有文章,每一個看到她的人,不,應該說,每一個人看到她跟穆天波一起出現時的表情都那麼的耐人尋味,這勾起她一探究竟的欲望了。

  沙漠的天氣真的很奇怪,明明白天熱得可以烤乳豬,夜晚卻冷得要裹棉,這讓在臺灣長大的安若蘭大呼吃不消。

  不過,大漠的夜空很低,近得仿佛伸手就可以構到,讓人不禁想到李白的那句「手可摘星辰」。

  今夜的星空很美,美得讓她仰得脖子發酸,卻依舊不想放棄。

  「安姑娘,你還不睡啊?」

  咦!循著聲音,她看到穆天波的那個貼身侍童,有些好奇他這麼晚出現在這裹的原因。

  「夜空很美。」

  「姑娘要多穿幾件衣服,否則會著涼的。」

  「嗯,你怎麼稱呼?」她決定從他的嘴裏探探話。

  侍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姑娘叫小的四九就好了。」

  幸好她不是正在喝水,否則一定給他噴出來。四九?好像是梁祝裏梁山伯的書僮吧?My God!

  「姑娘你怎麼了?」四九有些納悶。怎麼安姑娘聽了他的名字神情變得那麼古怪,臉都有些扭曲了!

  安若蘭偷偷掐自己,不可以笑出來,否則大沒禮貌了,她是淑女,不過誰規定淑女不能失笑啊!

  「我腿抽筋。」她找了一個藉口。沒法子,她的表情此刻一定很扭曲,不說點什麼交代不過去。

  「我找爺來。」四九一陣風似的走了。

  她怔怔的目送他閃出小院,眼睫毛緩緩的扇了扇。他這麼火燒屁股的跑走幹什麼?而且她腿抽筋關穆天波什麼事?

  莫名其妙!

  正當安若蘭活動著酸硬的脖頸時,急促中不失沉穩的腳步聲由院門處傳來。

  活動脖子的動作下意識的卡住,一不小心就扭到脖頸。他們簡直是掃把星啊,心頭暗暗咒駡不止,痛苦的看著走近的主仆二人。

  「很嚴重嗎?」穆天波關切的問。看到她痛苦,他的心口就隱隱有些不舒服。

  「脖子——」她可憐的脖子招誰惹誰了啊!

  「脖子也抽筋了?」他急跨一步,伸手扶住她的肩。

  「扭到了!」脖子怎麼抽筋啊!

  「別動,我幫你。」

  「噢。」現在雷打下來她也不會動了,痛死了。

  小心翼翼的捧住她的臉,慢慢的一點一點幫她「喬」正,廊下的火光落在她精緻的臉上,宛如一尊上好的玉娃娃,一不小心就會摔壞,穆天波的心一緊,呼吸不由有些粗重起來。

  「我不緊張,你也不要緊張。」小心她的脖子啊!

  「會痛一下,姑娘忍著點。」

  「嗯。」長痛不如短痛,他動作快一點吧!

  毫無徵兆的一扭,讓安若蘭發出一聲哀嚎,抬腳就踹上他的腿,「你謀殺啊!」痛死她了。

  四九在一旁竊笑,轉頭佯裝欣賞夜景。

  穆天波看看她的腿,唇線為之輕揚,「看來姑娘的腿抽筋也好了。」

  「是呀是呀!大神醫,你要不要改行去行醫?」馬上反唇相稽。

  他微微一怔,夜晚的她似乎跟白天有些不一樣。

  她馬上意識到自己有些流露本性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將軍,奴家一時情急,失態了。」好險好險。

  他眼眸微垂,一抹亮光閃過眸底,不介意的笑道:「無妨,是在下的手勁大了些。」

  「這麼晚將軍還不睡啊?」她隨口問了一句。

  「有些事要處理。」

  「哦。」

  「姑娘如果沒事,在下就先告退了。」

  「麻煩將軍了。」她急忙起身做出知書達禮的樣子。

  「沒事姑娘就早些睡吧!」

  「好。」

  看著他們主仆離去的身影,她有些狐疑的皺了皺眉頭。是她疑心嗎?怎麼感覺穆天波有些怪怪的。

  她正疑惑不解,四九突然又急匆匆的跑進來。

  「出什麼事了?」

  「安姑娘,你怕蛇不怕?」他有些擔心的問。

  「還好。」她保守的回答。

  「那就好。」四九大舒了」口氣。

  「怎麼了?」

  「出怪事了,行轅裏突然出現許多大漠腹蛇,爺正領人處理呢,可是蛇太多,眼看就到姑娘這個院落了,爺讓我領姑娘換個居處。」

  「啊……」安若蘭一時無法做出反應。蛇群再次出現不會是來帶走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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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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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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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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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dada 於 2010-1-18 15:0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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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U 發表於 2010-7-5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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