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晨悠從沒想過會這樣和暗戀的人修成正果!
歷經車禍沒死去,醒來後卻面臨另一個震撼──
她承認,這個新老公真的讓她大開眼界了!
平時在公司,他的英姿總讓女同事口水擦不停,
誰看過他頭髮像鳥窩、睡眼惺忪的另一種慵懶性感樣?
還有,其實大家都看走眼了,他的穩重一定全是裝的,
否則怎會一拿出她做的便當,就立刻變身毫無形象的大胃王?
因為「喂食關係」,他們原本不算熟的關係變得愈來愈好,
曾經是工作狂的他甚至進步到三不五時便來通愛的熱線,
不然就是使出大絕招──吻到她昏倒,然後……
反正,幸福到爆表啦!
所以,她也愈來愈說不出口,其實她不是他老婆……
血契
深夜,雨聲不絕於耳,茂盛榕樹下少了人影,多了妖詭,老舊路燈一閃一閃的,最後趨於黑暗,不算寬的無名巷弄中,只有一棟破舊的日式平房靜靜矗立著。
驀地,黑暗中,有個步履蹣跚的男子撐著把破傘緩緩行來,看見這棟屋子,他的雙眼奇異地泛起異彩,加快步伐,一股作氣奔上前,刷一聲拉開平房已然斑駁的木造大門。
門內,依舊一片漆黑,可是下一秒,幽暗的綠色燭火平空燃起,照映出突然出現的血紅色方桌,以及上方以黑繩串起的粗糙紙冊。
男子走近桌子,隨意翻開那本書,就見斗大的兩個腥紅字體緩慢浮現。
買,賣。
男子興奮地咬破手指,以血在「買」字下方寫上「飛黃騰達」,但當手移至「賣」字時,卻猶豫了。
他有什麼能賣的?除了親人,他什麼都沒有,經商不斷失敗的他,家中經濟只能靠妻子的收入苦撐,他,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賣?
可是看著書上紅字漸漸淡去,他沒有選擇,從曾經來過這裡的一位前輩口中得知,一旦紅字消失,這個千載難逢的黑暗交易也將不成立,到時,他又是那個一無是處的男人,別人口中吃軟飯的不中用敗類。
就在紅字即將隱去前,他牙一咬,飛快在「賣」下寫了幾個字,只見下一刻,書冊上立即浮現「成交」兩字,整棟平房便陡然消失。
男人茫然的眼中有著不可置信和一絲愧疚,但很快就被狂喜取代,興高采烈的離開了。
就在他離去沒多久,路燈突然又亮了起來,燈下赫然出現一個穿著邋遢的白髯老叟。
「可惡!你個爛房子臭書,溜那麼快做啥?有種就別跑和我決一死戰啊!王八羔子,也不想想老頭我替你收拾爛攤子多久了,不感謝我就算,還跑給我追?真是不受教,死魔頭住的破魔屋果然不討喜,下次被我逮到,我一定把你拆了給我燒洗澡水!」
老人氣呼呼的罵了一串,才朝著男人離去的方向一歎。
「就說年輕人不長腦,怎麼會和古怪的破屋做生意呢?我看八成又是個被扒皮而不自知的呆子了。」掐指一算,他灰白的眉頭倏地皺起。「王八羔子!居然拿女兒的幸福做買賣,活該你被那奸屋騙,多賠上你心愛老婆的命,真是王八蛋,根本是考驗法力有限的老灰仔我嘛!現在只能救一個,該怎麼辦呢?唉……」
雨依舊下著,未撐傘的老人渾身卻乾得很,長長的歎了口氣後,他的身影驀地隱沒於雨中,路燈,再度暗下。
楔子
正是午後一點的光景,春陽在前一刻還暖暖地照著大地,下一刻卻風起雲湧,一大片烏雲迅速蔓延天際,接著一聲雷響,大雨便淅瀝瀝的落了下來。
這場午後雷陣雨來得又快又急,讓中午外出覓食,還來不及返回公司的上班族們全都傻了眼,一個個站在騎樓下,望著眼前的滂沱大雨興歎。
連晨悠眉頭緊蹙,不斷看著手錶上的時間,猶豫到底要不要衝進雨中,跑回公司。
她上班的地方就在馬路對面那棟最高最雄偉氣派的辦公大樓裡,看似很近,但是在驟雨下穿越八十米寬的大馬路,要不被淋成落湯雞也難。
可是問題就在於,她已經站在這騎樓下快十分鐘了,雨不僅沒停,還愈下愈大,伴隨著的響雷也一樣愈敲愈響,她開始懷疑自己再這樣繼續等下去,情況也不可能變好。
最重要的是,再過五分鐘午休時間就結束,她再不跑就要遲到了!
這時,路邊LED交通號志上的小人,從紅色禁止不動的畫面,變成了綠色跨步走的模樣。
瞪著那綠色小人,連晨悠猶豫十秒鐘後,終於猛吸了一口大氣,以豁出去的氣勢衝進大雨中,在斑馬線上狂奔。
雨在頂上狂下,淅瀝瀝。
雷在耳邊狂打,轟隆隆。
她低著頭躲避迎面而來的斗大雨滴,努力往前奔跑,突然「砰」的一聲,不小心和路人撞在一塊。
在被雨水模糊的視線中,她只勉強看見一把紅色、綴著蕾絲花邊的雨傘飄飄落地。
對方「啊」了一聲後,不穩的往後倒去,她也一樣,卻憑著自救與救人的反射動作,迅速伸手捉住對方的手臂,將兩人拉在一塊,免去五腳朝天倒臥在地的醜態。
「對——」
她想開口道歉,才說了一個字,下一秒卻和對方一起被巨力撞飛了出去,騰空而起,重重落下。
雨聲淅瀝瀝,雷聲轟隆隆,依然不絕於耳,掩蓋了四周傳來的驚叫聲。
黑暗瞬間淹沒了她的意識。
疼痛是連晨悠恢復意識的第一個感覺,她一點也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渾身疼痛不已,只知道她很痛很痛,頭、背、手、腳,全身無一處不痛,甚至連想睜開眼睛都沒力氣。
她蹙緊眉頭,不自覺的呻吟出聲,掙扎著想從這場疼痛的惡夢裡清醒過來。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記得午休時間只剩五分鐘……午休……午休!
突地一驚的她反射性地彈坐起身,卻一動就又痛得倒回床上,記憶也因痛楚而陸續回籠。
對了,她和人相撞,然後……是車禍吧?
真倒霉,老天爺是嫌她日子過得還不夠難過嗎?
長歎口氣,終於睜開眼睛,出現在眼前的是全然陌生的景象。她困難的轉頭看向週遭,入眼的全是冰冷的設備與儀器。
很好,她最起碼來到醫院了,這大概是不幸中的大幸吧。像
連晨悠再試著動動手腳、扭扭脖子,發現各處都還能活動後,才鬆了口氣。
看來她沒有缺雙手或斷條腿,真是太值得慶幸了。扯了扯嘴角,她自嘲的想。
打從結婚後,她就明白,唯一讓自己好過的方式就是假裝樂天,否則,她可能光靠流不完的淚就可以省下家中所有水費了。
「刷——」
布幔此時突然被拉開,護士走了進來,將她的床頭升高一些,後頭還跟了個人,連晨悠以為是醫生,也沒多留意,只是下意識地抬頭,眼神不意掃過對床的病人,卻倏地瞪大眼。
她傻傻的呆怔著,瞬間忘了所有疼痛,因為她竟然看見自己躺在對面病床上,同樣雙眼圓瞠!
那……不可能是鏡子吧
「心暖?妳終於醒了,妳覺得怎麼樣?」好聽的男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粉色布幔又被護士小姐拉上,連晨悠還在驚愕狀態,好半晌才慢半拍的緩緩看向聲源處,然後,更驚嚇。
「心暖,妳還好吧?」
心暖?
他,在叫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