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打《絕對業餘主持人》【第九號電台之三】

內容簡介
她一進廣播室不是帶錯書、就是按錯按鈕
雖然「業餘」,但柔潤的嗓音卻深受歡迎!
誰知她連當人老婆也是「絕對業餘」
結婚五年來,丈夫連回家一趟都不曾
虧得她還是新娘學校的畢業生
以成為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嬌妻為志向!
這一次,她決定豁出去了
把名門淑媛的堅持拋在腦後,用力勾引他——
怎奈她雖然成功的上了他的床
們之間依然像千年寒冰,半點也沒溶解的跡象……
當她滿心歡喜地發現自己懷了他的寶寶
以為他們的婚姻終於有轉變的可能性
卻看見他溫柔地陪著另一個女人去做產前檢查……



  一樣米養百樣人                

  人的品味及愛好真的很難捉摸。

  「妳寫的故事好像有點……」、「那個某某女主角是不是太……」、「我比較喜歡怎樣怎樣的主角」、「那個誰誰誰寫得好搞笑,妳知道嗎,其實她是模仿某某某的……」每當聽到或看到這類話時,蘇打總是邊聳肩邊這麼嘟嚷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管得著嗎?」

  其實並非蘇打真的無動於衷,也不是想干涉別人的喜好,只是這句話實在是「懶人一族」的標準用語,也就是在不想思考時,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順口便會生出來的台詞,比如說我娘告訴我「那個二姑媽的三姑婆的二兒子的小表妹說你大表哥的二小姑在搞劈腿」的時候;不過當然,「天要下雨」這句會說得大聲點,然後「娘要嫁人」這句就會含糊不清一點。

  但相當令人感動的是,這樣懶散的蘇打也有不懶的兩個時候,第一個時候,套句我爹接到找我的電話、而我又不在時常說的話:「不在漫畫書店,就在去漫畫書店的路上」;而第二個時候就是逛超市。

  我本來以為「逛超市」是種古怪愛好,因此一直不太好意思向人提起,但後來才發現,其實有這個嗜好的人還真不少,並且也都跟去漫畫店時有一樣的要求,那就是──「絕不結伴同行」。因為結伴同行多少會為了顧及別人的感受及愛好,而不能在有興趣的貨架前多停幾分鐘,那種感覺特別使人痛苦。

  既然說是「逛超市」,那麼重點自然是在「逛」字,而絕非以「買東西」為目的。當然,一定會有人問:「不買東西那去超市幹嘛?」幹嘛?當然是為了找樂子,順便放鬆心情兼排遣無聊生活,或者躲避一會兒要來拜訪的「那個二姑媽的三姑婆的二兒子的小表妹」。

  蘇打一向沒有美容的嗜好,二來習慣於衣著邋遢,三來還有一雙號稱「站不久、走不遠、跑不快」的扁平足,因此尋常女性同胞們逛百貨公司、逛美容美發美體店的那種嗜好一直沒有培養起來。

  雖然曾經在朋友們義正詞嚴以及苦口婆心的「遊說」下,抱著「慷慨赴義」的決心去逛了一回東區,但朋友們在看到蘇打像個流浪兒一樣蹲在牆角邊揮手邊喘氣說:「幫我叫出租車,我走不動了……」的可憐及掃興模樣後,當場決定以後要等逛完街再打電諸給蘇打,讓我直奔餐廳吃飯、聊天、喝咖啡就行了,而中間的「逛街」步驟乾脆直接省略。

  正因為有著上述種種原因,因此蘇打最終培養出逛「店多、貨齊、離家近」的超市的嗜好,然後志得意滿地在裡面磨磨蹭蹭,由第一個貨架開始,看最近進了什麼新貨,是否有新書雜誌、新計算機遊戲、新調味料、新泡麵、新飲料、新口味便當;然後在找到新貨以後,一一由產地一直研究到生產日期、保存期限、原料、食用方法、使用步驟、注意事項……等,研究結束之後,才心滿意足地回家告訴娘親及朋友們我的新發現,甚至買了一些大家根本用不上或很容易買到的東西四處饋贈,只差沒寫心得報告。

  是的,一樣米養百樣人,而我早說過人的品味本來就很難捉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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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在市區中心,矗立著一間私立女子貴族學校。

  在人們的口中,這是一間專門培養「名門新娘」的學校,因此能在這間學校裡唸書的女孩,家世自然不在話下。

  每到週末,校門外總能見到大把大把的他校男學生聚集在門口,有的是為了觀看難得一見的名車,有的則是為了一窺貴族學校的風采,更多的,則是想一睹名門淑媛的靚麗面容。

  只不過,這群人中絕不會有他!一名在校園中闊步行走的俊挺男子暗暗想著,因為若非必要,他一步也不會踏入其中!

  畢竟對他而言,這個學校培養出來的,只會是那些養尊處優、目空一切的木頭娃娃,而他一向對這樣的女孩沒有半點好感。

  因此好不容易結束今天工作的他,一刻也不想多停留地快步在偌大的校園中行走著,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目的地——停車場似乎平空消失了,讓他找了半天,依然在這個像迷宮的校園裡瞎轉著。

  就在他走至一棟大樓的轉角處時,突然,一個柔軟、飄著淡香的身軀撞擊到他壯闊的胸膛上,而後,兩個人一起跌至草地上!

  「啊……抱歉……」一個輕柔的女孩聲音,在靜謐的校園中響起。

  「你沒事吧?」紳士地用身子支撐著女孩的全身重量,男子禮貌性地問著。

  「我沒事,謝謝你……」就見一個綁著辮子的女孩抬起眼眸怯生生地輕聲問著,「你呢?」

  「沒事。」男子淡淡說著,待女孩爬起身子後,也緩緩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

  「啊,你的手肘流血了!」就在此時,女孩驀地睜大了眼眸,晶亮的眼眸中有一抹慌亂與關懷,隨後,便開始手忙腳亂地在隨身的書包中翻找著,「你等等,我找找我的面紙……還有OK繃……我放哪裡了……怎麼找不到?」

  在女孩柔媚的低語聲中,男子望著她慌亂的模樣,再望向那個天真、稚氣,但卻清秀、美麗的小臉蛋,他的心不知為何輕鬆了起來。

  「一二三,木頭人!」男子突然說道。

  「嗯?」女孩愣了愣,動也不敢動地望著男子。

  男子哈哈大笑了起來,覺得這個女孩實在太有趣了!

  小小的臉蛋紅撲撲的,不知所以然的眼眸眨啊眨的,小小的櫻唇微微開啟,那模樣明明傻氣極了,卻又可愛極了。

  「我沒事,你別著急。」男子正要往前走去,突然又轉過身來,「對了,請問停車場怎麼走?」

  「停車場……」女孩抬起怯生生的眼眸望著男子,小臉揚起一陣淡淡的嫣紅,「還是我帶你去吧!你根本就走錯方向了。」

  「是嗎?那謝謝你了。」男子沉吟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與矮了他足足一個頭的女孩並肩走在初春的校園中。

  他不太明白自己為何會與口中的「木頭娃娃」之一漫步在落英繽紛的校園中,並且,心中還有份難得的輕鬆及閒適感。

  也許是因為這個木頭娃娃渾身上下有種難得的天真氣息,以及一份淡淡的、讓人疼惜的傻氣吧?

  二十分鐘之後,男子的車緩緩地駛出停車場。

  長辮女孩站在停車場外邊傻傻地望著車中的男子,他投給她一個淡淡的微笑後便翩然離去。

  「小琦,醒醒!」這時,一直在後頭默不作聲的幾個女孩忍不住圍上來,「快說,那個帥哥是誰?」

  「他是……」女孩嫣紅著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是……」

  是啊,他是誰?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啊!

  她只知道他的眼神很溫柔,笑容很陽光,動作很紳士,舉止很男人……

  「他就是端木苰肆。」就在這時,一個女孩突然插話,「端木企業的少東,剛從美國回來三天,昨天我爸有去跟他開會哦!」

  「老天……端木企業的!」

  「哇,不愧是號稱端木王朝家的一分子啊!不僅家世是鑽石級的,連人也是鑽石級的帥!」

  「小琦,端木家不是跟你們家交情還不錯嗎?搞不好他以後就是你的那個哦!」

  「你們不要胡說啦!我……我只是……」聽到同學們曖昧的話語,女孩的臉龐徹底紅了起來。

  「只是捨不得人家走,所以一直站在這裡看人家的背影而已嘛!」

  就在一群女孩七嘴八舌地笑鬧成一團時,突然,一個冷冷的女聲由她們的身後傳來。「一群犯花癡的女生!」

  「你管得著嗎?」望著那個向來與她們不合的隔壁班女生——張玲芳,於又琦身旁一個女孩冷冷說著,「更何況也不知道是誰比較花癡,天天東相親、西相親的,結果連個西瓜也沒相到!」

  「你說什麼?」聽到這話,張玲芳的臉氣得通紅,「有種你就再說一遍!」

  「說就說!你以為說話大聲就了不起啊!」看起來很有個性的女孩冷哼了一聲,「誰不知道你從一入學就天天想跟小琦比,只可惜無論功課、長相還是氣質,一樣都比不過!」

  「我告訴你們,端木苰肆就是我的下一個相親對象!」張玲芳炫耀般地抬起下巴得意說著,「他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跟我相親!」

  「是嗎?那又怎樣?端木苰肆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笨蛋,不會傻到選你而不選小琦,更何況你也不看看人家剛才對小琦多好,只要有小琦在,八輩子也輪不到你!」

  「好個屁!」張玲芳氣不過地粗魯罵著,「要是你們真有種,我們就來打賭啊!」

  「賭就賭!賭什麼?」

  「賭誰能嫁給端木苰肆!」張玲芳激動地說著,「如果我贏了,你們每人輸我一輛BMW!」

  「如果小琦贏了,你輸什麼?」

  「我輸你們一人一輛BMW!」張玲芳狠狠地說著,轉過頭瞪著站在一旁、完全狀況外的於又琦,「於又琦,我告訴你,如果我得不到端木苰肆,我就不姓張!而你們,就好好準備吧!因為有一天,我一定會來收回我的戰利品的!」

  說完這句話後,張玲芳冷著一張臉氣沖沖地離去了!

  望著那個怒火沖天的背影,於又琦眨了眨眼眸,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成為眾人打睹的對象;更何況,能決定這一切的根本就不是她們啊,不是嗎?

  她們打的這個賭根本就是女孩間的鬥氣嘛!萬一被那個男人知道了,多不好意思啊!

  「小琦,千萬別輸她!」

  「放心,就算等上一百年,她也贏不了小琦的……」

  「好了,別管她了,我們去吃午飯吧,要不然趕不上下午的第一堂課了!」

  校園中,一群女孩們的笑語聲在微風中輕揚。

  這一年,於又琦十七歲,端木苰肆二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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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台長日誌:二00四年六月,聘入文藝主持人一名。

  姓名:於又琦。

  性別:女。

  年齡:二十六歲。

  注一:東方版奧黛麗赫本。

  注二:對於廣播工作絕對業餘,但對任何家務絕對嫻熟。

  注三:所做提拉米蘇絕對是絕品。

  Θ禁止轉載Θ  ※※浪漫會館獨家製作※※  Θ禁止轉載Θ

  凌晨兩點五十分 桃園中正機場

  夜風之中,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神情淡漠地站在黑暗之中,任手中香煙的煙霧緩緩飄升。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吱!」地一聲,一輛全黑VOLVO轎車停到他的身前。

  捻熄手上的香煙,男子提起隨身的行李一語不發地跨入車中,然後車子便緩緩駛上高速公路。

  「難得啊!居然會想到要回來,我還以為你早樂不思蜀,直接歸化成洋人了。」坐在駕駛座上的男子終於開了口,語氣中滿是揶揄。

  「老太婆不行了。」望著道路兩旁的燈火,端木苰肆淡淡說道。

  「哦,這確實是大事。」李耕——端木苰肆的好友——聞言後愣了愣,卻又立即聳了聳肩。「先不說這些,這回你要待多久?」

  「也許幾天,也許幾年。」端木苰肆有些疲憊地將頭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眸。

  「說了跟沒說一樣!」沒好氣地低咒了一句,李耕望向車內的時鐘,語氣突然輕快了起來。「先不跟你抬槓了,好戲要開始了,一會兒再跟你聊!」

  「好戲?」聽著好友聲音中的期待與興奮,端木苰肆緩緩睜開雙眸。

  李耕逕自按開車內的音響按鈕,然後熟練地轉換至一個調頻後便不再作聲。

  「各位聽眾大家好,歡迎收聽第九號電台的文藝節目沉醉東風,我是沉醉。」半晌後,車裡傳來一個悠揚、圓潤、嗓音輕柔至極的女聲。「今天我將繼續為大家講述昨天未結束的故事……」

  只是,那陣動聽的女聲在說完這幾句話後,卻突然中斷了!

  隨後,音響中便傳來一陣沙沙的翻書聲,以及一陣手忙腳亂、甚至像是踢倒座椅的古怪聲音。約一分鐘後,車內終於又出現先前的那個悅耳女聲。

  「咦……我帶錯書了……抱歉,各位聽眾請先聽一下音樂,我一會兒就回來……」

  李耕「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霎時笑得人仰馬翻,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

  「這是什麼玩意兒?」端木苰肆不禁皺了皺眉頭,「你什麼時候品味竟變得如此奇特,居然在大半夜收聽這種業餘至極的節目?」

  「這正是這個節目的魅力所在啊!若她不出點狀況,怎麼能滿足這麼多聽眾半夜不睡覺而在這裡守候的殷殷期盼啊?」李耕依然笑得合不攏嘴,突然將車子停到路邊。「來,你來開車!」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一向穩重的老友會變得如此古怪,但端木苰肆還是二話不說坐上了駕駛座,繼續向台北疾駛而去。

  儘管開車時端木苰肆習慣目不斜視,但他還是用眼角餘光看到坐到了副駕駛座的李耕,忙不迭地掏出手機發簡訊。

  「各位聽眾大家好,真的很抱歉,我實在忘了將書放在哪兒了……所以今天就先為大家講述另一個故事……」

  就在李耕發簡訊的時候,那個優美悅耳的女聲再度由音響中傳來,語氣中充滿了歉意與小小的慌亂。

  「在這裡謝謝各位聽眾的體諒,更謝謝手機後四位數字為二四六的農夫先生所發過來的簡訊,希望您及您的朋友有個愉快的夜晚……」

  手機後四位數字為二四六的「農夫」先生?!

  聽著這個熟悉的號碼及代號,端木苰肆有些狐疑地瞄了瞄身旁的李耕,卻看見他笑得十分滿足。

  端木苰肆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宣稱「只有毛頭小伙子才會浪費時間發簡訊,成功男士一通電話一切OK」的李耕居然也會發簡訊?並且還是因為這種無聊的節目?

  望著身旁好友像個戀愛中的小伙子般拚命發著簡訊,端木苰肆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打定主意試著靜下心來,想明白這個節目的魅力究竟何在。

  「小男孩對小女孩講了一個有關牆的故事,內容是這樣的……一道牆對另一道牆說,我在路口的轉角處等你……」

  雖然這位女主持人的業餘確實令人皺眉,但端木苰肆卻一點也不否認她的聲音的確「聲如其名」,會讓人有些「沉醉」。

  因為她的聲音那樣輕柔、溫和、平緩,一流入耳中,便讓浮躁的心霎時感到放鬆、平和。

  但就算如此,端木苰肆並不認為這節目有什麼特殊,更何況,如果他是她的老闆,他絕不會留下這種壓根「不適任」的員工。

  是的,他承認自己是現實的!

  但「在商言商」是端木家向來的準則,所以他從不讓「同情」、「容忍」與「湊和」這幾個詞有機會在他身上出現,只除了一件事——一件他這次回來,絕對必須徹底解決的事!

  「幾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樣冷冰冰的?」當節目接近尾聲,而車子也抵達台北市區時,李耕才再度開口,「要是你是女人,我肯定會送你『艷如桃李、冷若冰霜』八個字作為評價。」

  「幾年不見,你倒是從貴族的神壇走下來,改走平民化路線了!」端木苰肆冷笑一聲,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的大路。「居然連這種爛節目都能聽得如此津津有味。」

  「繼續當你的冷箭君去吧!反正認識你十多年來,我早練就一身金鐘罩、鐵布衫了!」李耕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望著車子駛去的方向突然皺眉,「怎麼?有家不回,跑到飯店做什麼?」

  「這才是我的家。」端木苰肆眼眸一冷,語聲也跟著凜冽了起來。

  「哥兒們,我知道你有個性,再加上飯店確實是你家開的,可也犯不著做得這麼絕吧?」望著端木苰肆俊挺卻冷漠的側臉,李耕歎了一口氣,「就算不說別的,光是為你看了五年的房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讓人家知道你回來了也不為過吧?」

  「我走了。」逕自將車子停到飯店門口,端木苰肆二話不說拎起自己的隨身行李便下了車,「謝謝你來接我。」

  「趕緊走、趕緊走!」懶洋洋地揮了揮手,李耕換到駕駛座上,「當你的朋友本來就命苦,不過再命苦,也比當你的老婆好……」

  假裝沒有聽到李耕的話,端木苰肆提著行李便往飯店的電梯走去,而一旁的經理早陪著笑臉隨侍在側,生怕怠慢了小老闆。

  「端木先生這回要待多長的時間?」經理將笑容堆滿臉龐。

  「不知道。」端木苰肆面無表情地回答。

  「這……」經理愣了愣,隨即便不再開口。

  因為他早聽說這個經年累月都不在國內的小老闆不好伺候,今日一見,才知傳言不假,而且正如傳言中的,這個小老闆確實長得文質彬彬、英俊非凡。

  那如同雕塑般的俊美臉孔是那樣令人讚歎,而那高姚的身材、模特兒般的身形以及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更是讓人欽羨不已!

  當直達電梯抵達頂層的總統套房、只剩自己一個人時,端木苰肆終於長歎了一口氣,然後連衣服都沒脫就倒向大床。

  真累!班機的延遲再加上十幾個鐘頭的飛行,讓他本就幾天沒合眼的眼眸酸澀不已,而一想到今後將面對的種種人、事、物,他就有股莫名的心煩。

  但誰讓他是端木家的唯一子嗣,而一向主宰端木家海內外事業的「老祖宗」竟然一病不起,讓他不得不急急地由海外趕回來。

  只是,雖知道這是自己責無旁貸的工作,他卻依然有些無奈,因為他實在厭倦這種以「責任」為名的一切枷鎖!

  早知道自己的個性向來不愛受束縛,更不是個可以任意被擺弄的人,只是,在兩件事上,他卻永遠無法自己做主——

  一件是繼承端木家的事業,而另一件則是他的婚姻。

  一想起那個他壓根就不想記起的玩笑婚姻,端木苰肆的眼眸更顯不耐,而臉上也立即顯現一抹冷笑。

  都什麼年代了,竟還有這種「指腹為婚」的事?!

  都什麼年代了,竟還存在著願意任自己的一生交予一個陌生男子的女人?!

  但悲哀的是,不僅有,並且還害得他跟她一起身陷其中……

  為了對方家長臨終前的「遺願」,五年前,他幾乎是在一下飛機、什麼都還搞不清楚的狀況下,便被押進了禮堂,莫名其妙地娶了一個小自己七歲、大學尚未畢業的「名門淑媛」!

  在這種完全下被尊重、並且被人當棋子耍著玩的情況下,端木苰肆選擇了「反將一軍」來作為自己的回應之道——

  在那場可笑的婚禮過後,他便直飛紐約,然後,五年都不曾歸來。

  至今,端木苰肆依然無法相信如此可笑的事竟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而更可笑的是,那個名為他「妻子」的女人,竟然真的同意了這場可笑的婚姻,然後頂著「端木家女主人」的頭銜,一個人自得其樂地住在那棟耗資幾千萬的豪宅之中,過著貴婦般、不事生產的逍遙生活!

  端木苰肆自然明白「她」圖的是什麼,畢竟有誰會傻到在自家門楣已漸露疲態的今天,捨得放棄手中把握住的最後一根稻草?而且這根稻草又是鑽石打造出來的!

  但夠了,她也該知足了!

  就算他們兩家的關係曾經不錯,可憑什麼為了一個小小的玩笑,便要犧牲他的自由,去滿足那群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的「遺願」?

  而那個女人,端木家白白養了她五年,每年給她那樣多的「家用」,也算仁至義盡了,今天,該是這場鬧劇結束的時候了!

  因為這場婚姻,從來不是他想要的!

  以往在國外時,他可以對所有的一切視而不見,但如今,既然現實逼得他必須在國內定居,那麼他將做的一切是再自然也不過的事了!

  至於那個名為他「妻子」的女人……努力回想著婚禮當天站在自己身旁輕聲說著「我願意」的那名女子,他的腦中竟有片刻的空白。

  他只隱隱約約記得,那名女人似乎有張稚嫩且秀麗的容顏,但除此之外,他幾乎對她一無所知。

  因為就算她是美麗的、就算她是溫柔的,都與他無關!

  畢竟一個洋娃娃似的木頭美人,一個毫無自己的主觀自由意志、完全任由他人擺佈的女人,一個還活在童話世界中的芭比娃娃,沒有資格成為他心目中的妻子!

  他所要的女人是獨立的、幹練的,會思考也有自己的主見,而不是一個擺著好看、愛慕虛榮、只懂享受的木頭娃娃!

  所以,那個女人不是他的妻子,永遠不可能會是!

  仲夏的午後,一間豪華別墅的某個房間內,三個女人圍坐在一個放滿茶水與點心的西式小圓桌前。

  她們看似在喝下午茶,但隱隱約約之中,卻好似有一陣輕泣聲。

  「怎麼辦啊?」就見其中一名短髮女子哭得淚水漣漣,「快替我想想辦法吧!我都快瘋了!」

  「莎子,不是我說你,但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另一名鬈發女子邊吃著精美瓷盤中的蛋糕邊說:「又琦,你做的提拉米蘇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吃。」

  「那你就多吃點。」於又琦輕輕笑著,然後抽出一張面紙遞給身旁的女子,「莎莎,別哭了,再哭眼睛都哭壞了!」

  「我怎麼知道會有人在跟蹤我呢……」邊用面紙拭著淚水,金雲莎的聲音依然哽咽,「我只是想去見識見識而已,誰曉得會……」

  「你想到牛郎店去見識也得選個好時機啊!幹嘛非在這種非常時期去?」莫蕙臻睨了金雲莎一眼,然後放下手中的小瓷盤輕歎了一聲,「不過這幫狗仔隊也愈來愈不像話了……對了,又琦,你也得小心點。」

  「小心?我?」於又琦眨了眨眼眸,輕輕地笑了起來,「應該不會有我什麼事吧?」

  「沒你什麼事?」眼一瞇,莫蕙臻將一本雜誌塞到於又琦手上,「看看,有沒有你什麼事!」

  「這……」望著手中的雜誌用超大字號做出的聳動標題,於又琦不禁愣了愣。

  「這無聊的雜誌現在正在做『商界名門十二淑媛』的專題,」莫蕙臻沒好氣地說:「你以為他們會獨漏你一個?」

  望著雜誌上斗大的標題,再看看下頭那行「淑媛們香奈兒套裝下的秘密」,於又琦蹙起蛾眉,「可是我沒有什麼……」

  「身正不怕影子斜?沒有做什麼瓜田李下的事?」莫蕙臻邊冷笑邊用手指輕敲於又琦的腦袋瓜子,「傻瓜,就算你真的沒有什麼,他們也會想辦法讓你有點什麼,要不,你以為這幫狗仔隊們是靠什麼在生活?」

  「就是,」好不容易止住眼淚的金雲莎終於拾起頭,「又琦,你別發傻了,光是你這個婚姻,若被他們捉到把柄,就夠他們大賣特賣兩期雜誌了!」

  「我的婚姻……」心中微微一動,於又琦低聲說:「沒有什麼特殊的。」

  「又琦,咱們可是從小一起念新娘學校長大的,雖然你的婚姻當初那樣低調、知道的人也不多,但這事你瞞誰都行,就是別傻到想瞞我們!」莫蕙臻嚴肅地望著於又琦,「更何況,端木家那個少爺五年來幾乎沒有回來過,你真當我們不知道?」

  「我……」於又琦低下頭,心中百轉千回,可口中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她明白莫蕙臻說的都是事實,端木苰肆確實五年未歸,這五年來,只有她一個人傻傻地守著這間豪華卻空曠的房子……

  「沒見過比你更傻的人!」愛憐地拍拍於又琦的髮梢,莫蕙臻的眼中流露一股淡淡的疼惜,「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幹嘛還死守著一棵樹到底?」

  「又琦結婚也有五年了吧?」金雲莎舉起手指數了數,「大學沒畢業就把後半輩子都賣了,雖然有點不太合算,可是嫁給業界數一數二的鑽石男,好像又沒真的吃什麼虧……」

  「你懂什麼!」莫蕙臻瞪了金雲莎一眼,「你以為結婚是做生意啊?感情跟青春是能秤斤賣的啊?」

  「是不行啊!可是……」

  望著兩個手帕交鬥起嘴來,於又琦淡淡地笑了,只是笑容之中帶著一絲苦澀。

  她明白,在別人的眼裡,她不是傻就是有所圖,否則怎麼會死守著一個根本不存在實質內容的空白婚姻?

  或許她真的有所圖,只是,她圖的不是金錢、不是名分,而是一份對真摯情感的憧憬。

  自小在保守卻情意滿園的家庭裡長大,於又琦所受的教育是相當傳統的,因為她母親便是一個傳統的女子。

  也許在別人眼裡,母親傻氣、柔弱、缺乏個性,但是自幼看著經由「媒灼之言」結合的父母竟有濃得化不開的情感,讓於又琦對自己的婚姻也有一種期待。

  更何況,她永遠記得母親臨終時那句「只要用心去經營,百煉鋼也能化為繞指柔」,以及臉上那抹幸福的微笑,所以,她願意學著去等待,等待那個第一眼便讓她傾心的男子——

  因為或許有一天,她的丈夫終能明白她……

  「啊,我得去醫院看奶奶了!」在房內的大壁鍾敲響了三點的鐘聲時,於又琦站起身說,「我答應給她送點心去的!」



  「那趕緊去吧!」莫蕙臻說:「幫我們跟端木老奶奶問好。」

  「嗯!拜拜!」

  和好友道別後,於又琦便開車往醫院行去。一進入病房,就看到一個明明躺在床上、卻怎麼也不肯好好休息的老人。

  「奶奶,」輕輕坐至床頭,於又琦柔聲問著,「今天覺得怎麼樣?小臻跟小雲都好擔心呢!」

  「老骨頭了,該散的也散了,不該散的也散了,」坐在床上,端木老夫人板著一張臉沒好氣地說:「還能怎麼樣?」

  「還能抱怨就沒事,」於又琦抿起嘴輕笑,「就怕您連抱怨都懶得抱怨了!」

  「死丫頭,最近怎麼也變得這麼沒大沒小的?別以為我老太婆身子骨不行了,就得被你們年輕人唾棄,告訴你,想都別想!」

  早習慣端木老夫人的刀子嘴、豆腐心,因此於又琦只是坐在一旁削著水果,聽著老夫人一句又一句的叨念……

  許久之後,在主治醫生宣佈要為老夫人做檢查之時,於又琦才站起身來告別。

  「丫頭!」當於又琦正要走出病房時,身後傳來端木老夫人的呼喚。

  「奶奶,」於又琦連忙回身,「哪裡不舒服了?」

  「那個……」就見端木老夫人眼眸閃爍,似乎有什麼事想說,但在思索了半晌後,突然又揮了揮手。「沒事,你回去小心點。」

  「我會的,奶奶再見,我明天再來看您。」雖然有些疑惑一向直率的端木老夫人今天為何會有這樣的態度,但於又琦還是甜甜笑著。

  「看、看、看,看什麼看,又不是你來看我的病就會好!」端木老夫人嘴裡不斷嘟嚷著,但眼底卻有一抹溫柔笑意,「哦,對了,我明天還要吃你做的提拉米蘇!」

  「好,」站在門旁的於又琦點點頭,「可是還是只能吃一小塊哦!」

  「我就要吃一整個,你能拿我怎麼樣?」端木老夫人皺起眉不高興地說。

  「不可以唷!奶奶,」於又琦搖了搖食指,像哄小孩一樣溫柔說著,「所以我明天只會帶一小塊來。」

  「你這個不聽話的丫頭!」就見端木老夫人口中雖輕斥著,但她老邁的嘴角卻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對了,你還在那個地下電台做那個沒出息的工作?」

  「這……那不是地下電台,奶奶。」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秘密竟會被得悉,於又琦有些侷促。

  因為這個秘密她誰也沒說過,以她現在的身份,若讓人知道她竟出去「拋頭露臉」,不但會惹來一陣閒言閒語,要是波及到端木家的聲名,那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是,以她目前的狀態,她真的沒辦法像其他的貴太太一樣,天天溜狗、打牌,裝扮得美美地四處參加各種盛會,因為,人們一定會好奇她的婚姻、好奇她五年未歸的夫婿……

  更何況,那種外人看似衣食無缺、光鮮亮麗但其實蒼白的生活,也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找了一個可以隱姓埋名的工作,瞞住所有人,自在且開心地在小小的第九號電台工作。

  而在那個鮮為人知的電台裡,她不僅有一群可親可愛的同事,還有一群不介意她老犯錯、每夜每夜陪著她的聽眾們。

  就是他們,讓她原本的單調生活有了色彩、有了歡笑。

  若她不能繼續這個工作,那麼……那麼……

  「我說是就是!」望著於又琦眉間的一絲憂心,以及提及工作時眼底散發的奕奕神采,端木老夫人突然眨了眨眼,「還有,告訴你們老闆,要是他敢因為你太沒用而革你職,我老太婆一定二話不說,立刻帶人去抄了他的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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