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打《詭媚夫人的戲班》【天都不思議完結篇】

出版日期:2011年1月25日

老天,他好好的領主不當,為何會流浪到天都
還以這麼戲劇化的方式,重新出現在她的身旁?
現在的她,不再是當年與他夫妻相稱的天真少女
而是人們口中與達官顯要們多有曖昧的詭媚夫人
難怪再次相逢後,他非但沒追問當初她為何不告而別
卻理所當然的屢屢要她用身子為他「解乏」......
她不懂,他怎會變得如此厭世,哪裡有危險就往哪裡鑽
甚至投身至太子門下,公然的與她為敵
唉,要不是她無知地放任他在自己的藍牆之中來去自如
她用盡全力掩藏住的「秘密」,也不會在他眼前曝光
她努力了這麼久,就是希望讓她那群「戲班」早日完戲
可千萬千萬別毀在他的手中啊......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民國100年,西元2011年。

各位親愛的兄弟姐妹們,由於無法一一面對面親自訴說,因此在這開春第一本書的正文開始前,就讓蘇打借序祝大家整年萬事如意,事事順心,心想事成。

而自然,以正常人的標準來說,每逢新年都該不免俗地應景一下,談談所謂的新計劃及新希望。但蘇打長這麼大來,從沒做過什麼新計劃,因為不知道由何時開始,蘇打不經意地發現這人生啊!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所以這麼多年來,壓根就沒做過什麼有實質意義的開春計劃,因此這部分就按慣例跳過不談,直接談談新希望——

一、希望我所居住、熱愛的美麗藍色星球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萬物和諧發展,生命圓融共存。
二、希望我所有的家人朋友身體安康,心情愉悅。

三、希望我勤奮努力,再多寫幾個好看的故事,然後在民國100年前夕完成五十本書這個階段性任務後,繼續向下一個新的五十本邁進。(而當然,若能在愈寫愈順手之際,順帶不小心發現直接的稿費調漲了,那就更好不過了)

四、希望我喜愛的漫畫作者及喜愛影集的後續進展能加快些,別真讓我等到白髮蒼蒼還看不到結局。

五、希望中大樂透。「嗯......其實年年都希望啦!只是希望暫未達成,所以繼續努力希望)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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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東洲大陸之西,有個懶懶散散的「勒瑯國」,懶懶散散的勒瑯國內,有座聳立於「飛來山」上的「天都」石城;天都城下入城必經官道的西西南角,有條彎彎曲曲的「八方古橋」,彎彎曲曲的八方橋東,有家小小的破舊茶坊。

這家茶坊很小很小,但茶坊外的廣場卻很大很大。

夜風有些微寒,可那南來北往的八方過客,與那東奔西遊的異國行旅卻不分你我的席地而坐,在昏暗的月色下,目光熱切注視著那間小小的破舊茶坊。

因為他們都在等待著,等待著由一名老者的口中,聆聽那如今名揚五湖四海、四方臣服,創造出勒瑯國百年盛世清明,卻曾經充滿著血與淚的勒瑯國首都——「天都」城,那最最不可思議的古老傳奇——

「天都」天都不思議,鐵血宰相書房去,懸題立解策立定。

「天都」天都不思議,孤寒御醫藥單亮,閻羅令止鬼差離。

「天都」天都不思議,傲嬌王爺管家怒,官闈噤聲百姓寒。

「天都」天都不思議,慓悍船王令旗升,四海縱橫八方懼。

「天都」天都不思議,冷面戰神盔甲掛,敵聞喪膽我聞狂。

「天都」天都不思議,詭媚夫人戲班唱,盛世清明日日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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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月的天都,風中,帶有一股淡淡花香。

百花齊放的天都山城,此刻正在大肆慶祝「春花節」,街道上四處盈滿了人潮,無論男女老幼都笑逐顏開,更有人手中拿著大把大把的鮮花,朝著根本不相識的人手中塞去。

但此刻,城外東坡一處破落三合院的一間小小書房中,卻擠了五名男子,二坐三立。

這五人衣著、神態各異,唯一相同的,是沉默。

而這股異樣的沉默,讓這間略顯擁擠的狹小書房的氣氛更顯詭譎。

「真是笨拙得可以啊......」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書房中終於響起一個低沉、磁性的嗓音,發話者,是一名靠坐在牆上、年紀最輕、衣著最隨意、坐姿最率性的鬍渣男。

他年約二十四、五歲,身上披著一件陳舊的黑綠色長衫,長衫內的白棉賞領口略略有些破損,但他卻絲毫不以為意地將雙手交叉在修口內,修長的雙腿,不羈地擺放在一旁的座椅上。

他的眼眸沒有直視任何人,而是仰望著屋上樑柱,說話之時,唇旁還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淡淡戲謔,那其實俊朗並充滿男子氣息的臉龐上滿佈的鬍渣,讓他真個人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頹廢氣息。

一當他的話聲響起,書房內其餘四名老態龍鍾的老者便猛地望向他,而其中一名穿著黑色披風、年約三十五、六歲的爾雅男子,臉色則更是沉重。

「放肆!你、你、你怎麼可以對我家二爺說這種......」半響後,一名站在爾雅男子身後的老者忍不住地壓低嗓音怒斥著。

「笨拙得讓人覺得這世間還是充滿著一些意外的驚喜與樂趣,不那麼教人覺得乏味難耐。」鬍渣男懶洋洋地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後,百無聊賴地將雙手由袖口抽出,端起擺在桌上的茶碗,俐落且熟練地用一隻手掀開杯蓋。

「東先生。」靜默了許久之後,那位被尊稱為二爺的男子終於緩緩開口。

「別,我可當不起這位『二爺』您口裡的『先生』二字」輕吹著茶碗上飄動著的輕煙,凝視著其中混濁的琥珀色茶汁,鬍渣男不疾不徐地說道:「東門樾。」

「東公子,就你看來,此事可還有轉圜的餘地?」順著東門樾的話,二爺的神情嚴肅。

「沒有。」東門樾輕啜了一口茶,雙眸抬也沒抬,依然凝視著碗中茶汁,「因為由一群護主心切的老派謀士受人蠱惑,竟同意暗殺老頭子,以期自家主子能提早登基的這笨拙得可以的主意那刻起,天都九門提督之位便離太子陣營愈來愈遠。」

「你、你怎麼......」聽及此話,站在二爺——太子——身後的那群老者們臉色微微有些白了。

無怪這些人會如此驚詫,因為他們先前的談話陰晦、艱澀之至,壓根就沒提到「太子」與「九門提督」二語,只用了一個世家大族以為比喻,所以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東門樾竟會挑明了來說,更沒想到這般絕秘之事他竟會知曉,並還敢如此出言不遜!

「請原諒在下實在沒那個耐心繼續陪你們幾位在這兒編那大宅門的故事。」隨手將茶碗放回桌上,東門樾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所以這幾位爺,若沒有別的事,恕在下不送了。」

屋內的空氣,在東門樾這句話後,開始變得有些凝結,一股壓抑卻又一觸即發的詭譎氣息悄悄瀰漫在這間小小的書房中。

「不知東公子對本宮有何提點?」許久許久後,太子終於再度開口。

「沒有提點。」東門樾緩緩合上眼眸,將手背在頭後,「若太子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又何必多費唇舌。」

「本宮再不願讓我勒瑯國國政繼續任李東錦那類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一手把持。」與四周心腹交換了一下顏色,半晌後,太子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咬牙說道,儘管此舉就等於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但此時此刻,太子已別無選擇。

「既然如此,那麼現今你們該做的,就是把你們安插在御林軍裡等著頂替九門提督位置之人給做掉,能多快就多快。」

「東公子的意思是......」聽著東門樾那依然懶散不羈,卻話中有話的說辭,太子若有所思地望向他,「嫁禍?」

「避禍。」歎了一口氣,東門樾有些不耐煩地望向身旁那座破舊屏風,「暗殺老子這麼大個事兒,你太子一兵一將都沒折損,是想等著讓誰替你折損?又想讓人替你折損誰?」

「但這樣一來,不就讓李東錦那老賊......」聽到東門樾的話後,太子身旁的一名老臣皺眉道。

「若你們真這麼捨不得,那就趁老頭子南巡之時,將最近有身世爭議的十九皇子芮續風圈至宗人府,拉他一起陪李東錦玩玩唄!」東門樾蹺起二郎腿,一副事不關己地涼涼說道。

「但萬一十九爺那事......」

「芮續風的皇子身份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東門樾打了個呵欠,完全無所謂地揮了揮手,「重要的是若過幾天,李東錦千挑萬選、李代桃僵之人被傷了,而傷人者又直指芮續風,那麼好不容易自以為終於可以依靠一個假東西而東山再起的唐黨,大概會氣急敗壞的來請太子你主持公道,你若能順勢將這爛攤子丟回李黨手中,不就得了?」

東門樾的語氣平淡得恍若是在街頭與人信口閒聊,但此番驚心動魄的言論卻讓太子及其心腹全陷入了深思之中。

「這樣做對我們有什麼好處?」思考了許久許久之後,一名老臣終於在太子的示意下緩緩問道。

「一點好處也沒有,不過就是讓兩邊陣營都重新回到起點,再讓先前因為被芮續風那小子居中攪和以致差點弄得全盤皆輸的你們幾位平平氣,順帶挖挖李東錦的牆角,讓他生個幾天悶氣,往後對你們有點忌憚罷了。」

當然不只這樣,但東門樾實在懶得多說了。

畢竟他們若能聽得懂就罷,若還聽不懂,那就別費那個勁來跟人玩什麼爭權奪位的遊戲,趕緊回家蒙頭睡覺抑或含飴弄孫還來得舒心些。

更何況對如今圖具雄心,卻氣勢低靡的太子而言,若能讓李東錦開始對他有所忌憚,這局勢明擺著可比一方獨大好玩、刺激多了。

「來人,把東西拿進來。」又思量了許久後,太子緩緩沉聲說道。

「把吃的留下,其餘的東西都帶走,我這兒夠小的了,沒地方擺。」東門樾望也沒望那些搬入自己室內,與自己破舊書房完全格格不入的珍品,百無聊賴地站起身隨意揮了揮手後,便提步向屋外走去,「你們自己坐,我要進城去瞧瞧春花節的熱鬧了。」

一待東門樾的身影漸漸遠去,一名老臣忍不住問道:「太子爺,要按他說的做嗎?」

「你們說呢?」太子輕歎了一口氣後,抬眼環視著自己的心腹,眼底複雜。

「太子爺,此人太心高氣傲、無禮自大,行事又多悖常理,留下他必有後患!」

「就是,況且他知道的也太多了,萬一......」

「但他確實能管點用,自他到天都,打出了『百事可解』的招牌後,他給人出的主意,沒有一個不成功的,就連宮中的許多人,在遇到難題之時,也都是他給解決的,並且口風也確實很緊......」

「能管點用又如何?口風緊又如何?誰能保證在管用之前,不給咱們捅婁子?」

「問題是,若再不壓壓李東錦的氣焰,亮出點本事來,反倒繼續讓其他幾位有野心的王爺們看輕,那往後我們的立場不就更艱難了?」

在一陣激烈的言語交鋒後,最後所有人一致望向許久未曾開口的太子——

「太子爺......」

「他或許心高氣傲、無禮自大,更或許是個見血封喉的雙面刃,可若能有他三分才智、傲氣與狡獪......」說著、說著,太子忍不住地長歎了一口氣,「本宮何需受這樣的氣,又何需受這麼多年的氣......」

「太子爺......老臣們知錯......」

在太子黨群臣跪成一片、哭成一片時,他們口中心高氣傲、無禮自大的東門樾早自行走進天都城,一個人懶洋洋地在天都的青石板路上緩步慢行。

四周車水馬龍,人聲嘈雜,但他卻完全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猶如遊魂似的緩步走著,任所有人、事、物在他身旁游動如風,而他獨自疏離於塵世之外。

因為對他而言,世間的一切都如同鏡花水月般的虛幻、可笑,就如同他這無趣又乏味的人生。

這樣無聊又乏味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有個完結啊......

正由於不知曉這樣的日子究竟將在何時、何方才能完結,所以在那到來前,東門樾也只得自己給自己找點樂子來打發打發時間,而說巧不巧的,在他正閒得發慌之際,遇上了太子及李東錦來陪他玩玩這種遊戲,讓對一切已然麻木的他,日子終於可以不那麼枯燥。

不過,或許不只是太子及李東錦......

是的,其實東門樾早隱隱約約感覺得出來,在這場看似兩虎相爭的宮廷爭鬥中,還有一個第三方,儘管這第三方的勢力潛藏得如此小心翼翼,那樣周密詭譎。

而他更可以斷定,這個第三方一定不只一人,一定不只一時,並且還極可能是比太子及李東錦佈局更久,目標更明確的一方!

總算有點意思了。

因為若能與這群人交上手,他這乏味的日子,或許暫時可以不那麼乏味......

唇旁隱隱浮出一縷笑,只不過在東門樾的嘴角浮現出那抹笑的同時,他的身子,卻也在一個猛力的衝撞下,整個飛向天際——

因為一輛失控的馬車,不知何時在人們的驚叫聲中竄入了東門樾漫步的小巷中,而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他,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意識到一切,就被那輛馬車硬生生地撞飛——

但其實,就算意識到,他也絕不會躲。

撞飛東門樾的那輛馬車,停也沒停地瘋狂繼續向前奔走,而東門樾則在身子整個墜落至地面後,在幾聲古怪的斷裂聲中,感受著四肢傳來的劇烈疼痛,以及那陣濃濃的血腥味......

原來痛,是這樣的感覺。

原來感受生命緩緩由體內流逝,是這樣的過程。

若再這麼待上個一時三刻,應就可以在不違背他這生唯一的承諾下,徹底脫離這無趣至極的人世間了吧......

「那巷裡好像有人被剛剛的那輛瘋馬車撞了,有沒有人要去看看的?」

「誰傻誰去!要知道現在那瘋馬車早不知瘋哪兒去了,連個影兒都不見,現在去瞧,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就是,萬一被那人給賴上了,硬栽是去瞧他的人害的,到時背了個大大的黑鍋後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那就不只是麻煩二字了!」

在巷口眾人由原來雜碎至最後的無聲中,夜幕,緩緩降臨了。

東門樾依然靠坐在牆旁,被血遮蒙的雙眸直勾勾地瞪視著前方的無盡黑暗,身子動也沒動一下,然後在寂靜之中,享受著那股生命由體內緩緩流逝的虛幻真實。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一輛馬車,緩緩地從巷口那頭噠噠地駛了過來,在行經東門樾身旁時,儘管提著的燈籠的馬車伕有些詫異地望了他一眼,卻沒有停車。

突然,就在走離東門樾約莫三十步之遙後,馬車,停下了。

停下後的馬車,並無人下車,但東門樾卻隱隱約約聽到了由馬車上傳來的細碎人聲——

「夫人,您不知道,最近天都不知感恩圖報的人多了去了,我還聽說有種人專門用這樣的方式行騙,萬一他賴上我們,硬栽是我們撞——」

「阿滿姨。」

未待車內那質疑與勸慰的話語完全說完,一個柔柔的女聲卻輕輕將其打斷。

這名女子口中雖只吐出了三個字,但她語氣中那股如水般的溫柔與堅持卻清晰可辨。

「是的,夫人。」

在一個無奈但恭敬的應答聲後,一名中年女子下了車來,隨同手提燈籠的馬車伕一起走至東門樾身前。

「您......您沒事吧?」望著東門樾身上那怵目驚心的斑斑血跡,中年女子的嗓音有些微微顫抖,「需不需要為您請大夫過來?」

東門樾一語不發。

看著東門樾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不動也不說話的木然模樣,馬車伕連忙將手伸向他的鼻前,在確定他還活著之後,急忙跟著說道:「這位爺,您倒是說說話啊!」

「把我撞成這樣了,打算怎麼表示?」在那下車察看的兩人幾乎以為東門樾早已睜著眼眸昏死過去之際,東門樾開口,唇旁掛著一抹淡淡譏謔——

是的,譏謔。

因為原本根本不打算說話的東門樾,此時突然很有興趣知道,當他真正成為他們先前口中那不知感恩圖報的栽贓地痞後,這些人心底最原始的反應。

東門樾向來不否認自己具有一種冷眼望世情,並且無聊至極的乖戾個性,更從不相信所謂的人性之善,正因為此,所以他很想看一看,當自己真成為人們口中那「栽贓嫁禍」的無賴之際,他們臉上那層偽善面具剝落時的氣急敗壞及拂袖而去。

「你、你這人!」果然,一聽到東門樾的話後,中年女子愣了愣,又急又氣地低喊著,「你怎麼可以......」

就在中年女子急著一邊跺腳,一邊想著該如何應付這種誣言時,她身後突然傳來先前那個輕柔的嗓音——

「那人沒事吧?」

「夫人,您怎麼下來了?唉!您怎麼下來了啊!」

一聽到這個聲音,中年女子立即回身,在望見那名不知何時,在貼身侍女攙扶下走至自己身後的纖纖蒙面紫衣女子時,連忙將她擋在自己身後護著,不讓東門樾有見到她的機會。

「這麼晚了,我著實有些不放心。」就見被擋在中年女子身後的蒙面紫衣女子輕輕低聲說道。「那人究竟傷得如何?還能走嗎?需不需要立即為他請大夫?」

聽著安格如絲綢般的柔滑嗓音,不知為何,東門樾的眼眸突然緩緩瞇了起來,然後倏地望向那名被中年女子擋住半個身子的纖纖紫衣女子——

他直盯向她的右手,在終於望見那白皙手背上絕不可能錯認的一個不規則胎記後,嘴角微微向上一撇。

「夫人,這個人實在是太、太——」

正當中年女子要向紫衣女子訴說東門樾的惡行時,突然,一個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她——

「好久不見了,夜來,真想不到竟會在天都見到你。別來無恙?」

「你是......」

聽著身前突然傳來的低沉嗓音,聽著那恍如隔世、多年不曾再聽聞過的熟悉嗓音,蒙面紫衣女子——湛夜來,手不知為何竟有些微微的抖顫。

「是我,子樾東門,你曾經的夫君。」

說完這句話後,東門樾緩緩合上眼眸,而滿是鬍渣與鮮血的臉龐上,唇旁有縷似笑非笑。


「他怎麼樣?」

「夫人,您別擔心,他雖傷得不輕,但有我在,絕不會有事的。」

在一陣藥香與低語聲中甦醒,東門樾緩緩睜開了木然的雙眸,然後感覺到全身上下真實存在的劇烈疼痛。

可惜啊!竟然沒死成......

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後,東門樾側轉過頭,望著床旁一名男子在發現他醒過來後,微微一愣,立即由懷中取出銀針,似是欲替他麻醉即將要處理的傷處。

「不必麻煩了。」

望著那名長相俊挺,卻看起來有些呆愣的男子,東門樾淡淡說道,然後在望見他眼眸中明顯的不解之時,撇嘴一笑,「享受疼痛可是我人生僅存的樂趣了。」

完全不明白東門樾口中所言是真是假,是噫語還是嘲弄,因此特地前來為他療傷的柳孤泉下意識地將頭轉向湛夜來的方向。

「就照他的意思吧!」就見自東門樾醒來後,一直靜靜坐在屋內一角的湛夜來,終於開口說話了,她的臉色儘管有些凝重,紫色面紗下的嗓音雖然和緩,卻透出一股不容質疑的堅定。

「好的,夫人。」

在湛夜來的授意下,柳孤泉只得聳聳肩,然後在完全沒有任何麻醉的情況下,小心翼翼地為東門樾治療傷處。

然而,在治療的空檔,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地望著東門樾那張因劇痛而有些扭曲變形,但嘴角卻始終掛著一抹詭譎笑意的慘白俊顏。

東門樾的傷勢絕對不算輕,但對柳孤泉來說卻也不是難題,因此一個時辰後,他便在一陣簡短的吩咐與告別聲中先行離去。

當柳孤泉的腳步聲徹底遠去,當屋中只剩自己及湛夜來兩人時,聞著身上那股奇特的藥香味,東門樾的眼眸突然一動,而後,嘴角的笑意更詭譎了。

「竟然連鬍子都給我剃了,這什麼年頭啊......」將眼眸看似無意地輕掃過這間屋內的精緻擺設後,東門樾下意識地伸手撫臉,在發現自己的臉上那般平滑時,忍不住低聲嘟囔著,嗓音沙啞卻又磁性地開口。

循著那低沉話聲,湛夜來靜靜走至東門樾床旁坐下,沉默了許久後,才終於緩緩啟齒問道:「雲姐好嗎?」

是的,雲姐,那大他五歲的正妻,在她還是「子樾東門」的第五名妾時,對她最關懷,也最和善的溫柔女子。

「對於已死去之人,我實在無法得知她是好抑或是不好。」

東門樾那聽似波瀾不驚的淡漠回應,卻令湛夜來的身子微微一僵,一時間,那曾緊緊鎖在她心底最深處的記憶,再壓抑不住地一齊湧上心頭。

「其他姐姐們呢?」又過了半晌,湛夜來續問,嗓音有些輕啞。

是的,其他姐姐們,除了她之外,他其餘的四名侍妾。

「不知。但兩年前我在南城遇到了仙兒,好像還不錯。」

他,又只剩一個人了,是嗎?

「需要通知誰嗎?」感覺著自己的面紗被人輕輕掀起,湛夜來沉吟了一會兒後,徐徐問道。

「不必麻煩了。」望了一眼那張與自己記憶中同樣絕美,卻更添一分女子嬌媚且再不柔弱的精緻面容,東門樾自嘲似的一笑,然後將眼眸轉向自己那佈滿支架及扎滿白布的左腿,「所以在我能自行離去前,看樣子我恐怕得在此叨擾一陣。」

「怎麼到天都來了?」當面紗緩緩落下後,湛夜來終於再忍不住地問出了自己心中最想問的問題。

是啊!他好好的領主不當,為何竟會一個人流浪到這個離他領地有千里之遙的天都街頭上來,然後,還以這樣戲劇化的方式,以及完全不同於過去的人格特質,重新出現在她的身旁?

「是啊!怎麼就到天都來了?」

但在東門樾那恍若自問又恍若反問的低沉磁性笑聲中,湛夜來也沉默了,只是靜靜坐在一旁,任那份古怪又熟悉的默靜,再度瀰漫整個屋內。

「夫人,徐內大臣已在花廳等候多時了。」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突然,屋外傳來一個中年女聲打破了屋內所有靜謐,而且聲音中似乎有些急迫、無奈與委屈。

「就來。」輕應一聲後,湛夜來由東門樾的床沿優雅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

「辰巳之位,十三微步。」

「謝謝。」

就像多年前一般,湛夜來毫不猶豫地朝著東門樾口中所說的方向走去,儘管她的眼前,永遠只是一片黑暗。

而對一個盲者來說,東門樾那精確無誤,卻完全不予以扶持的口頭指示,在她二十三年的目盲生涯中,是她所經受過最淡漠,卻也最溫柔的尊重。

至今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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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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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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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久的书啊
人生何必轰轰烈烈.平淡也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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